他并没有推开她。
池简琛抬起手关了灯，卧室里陷入了黑暗。
纪年靠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很快就睡过去了。
**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池简琛已经不在了。
身边的位置凉凉的，纪年差点儿以为昨天晚上是一场梦。
纪年伸了个懒腰，起床。
张悦昨天跟她说了，最近几天有几部电视剧要带她去试镜，现在她有些名气了，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纪年觉得张悦说得挺对的，她是该好好把我机会。
现在她没别的艺人那么大牌，化妆都是自己来的。
好在她手法熟练，技术也不错。
纪年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打扮好自己，然后准备出发去公司找张悦。
今天张悦要去公司开早会，估计是没时间接她了。
纪年感觉自己真的特别穷酸，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圈子里没红的人，估计都这个待遇吧。
纪年还没出门儿，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而且是座机。
纪年犹豫了一下，摁下了接听键。
她并没有直接开口说话，而是等着对方先发言。
“是纪年吗？”电话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嗯，是我，你哪位？”纪年的回复还算有礼貌。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尚世娱乐的穆封。”
此时此刻，穆封正坐在尚世的办公室内，用座机给纪年打电话。
而池简琛就坐在他对面，电话开了免提，纪年说的每一句话，池简琛都听得到。“噗……好巧啊，我是著名女演员陆焉。”
纪年完全没相信对方的话，她只觉得自己是接到诈骗电话了。
而且这个骗子的智商还不怎么高，竟然用这种没营养的话来骗她。
看来下次她跟池简琛见面的时候得提醒他一下了，有人借着他老板的名义出来行骗啊……
“考虑来尚世吗？”
穆封并没有介意纪年的那句话，继续跟她说着自己准备好的话题。
毕竟，旁边儿池简琛还把把地看着他呢。
今儿他一大早就来了公司催他，真是太难得了。
“下一步是不是该跟我要几万的保证金了？”纪年的笑声很是轻蔑，“这种骗术太老套了，兄弟啊，我劝你以后出来骗人的时候带一下脑子。”
穆封被纪年怼得无话可说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池简琛，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
他之前没跟纪年接触过，但是听池简琛的描述，他对纪年的印象一直都是胸大无脑那种。
现在看来……他想错了？
“怎么，串词儿呢？”纪年突然觉得调戏骗子也挺好玩儿的，反套路什么的，最有意思了。
“我想你应该先在网上查一下这个电话号码。”穆封清了清嗓子，对纪年说：“别挂电话，现在就查。”
纪年又笑了一声。
查就查呗。
她没挂电话，点开网页，在搜索栏里输入这串电话号码，很快出了结果。
企业认证：尚世娱乐内线。
纪年整个人都惊呆了。
“操，还真他妈是……”一个没忍住，纪年爆了一句粗口。
虽然声音很低，但是依然传到了电话那边。
池简琛就在穆封对面坐着，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他不喜欢纪年爆粗口，所以听到这句话以后，微微皱眉。穆封倒是不介意，反正他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嗯，你现在应该相信了吧。”
“不好意思哦，我刚刚……额，是我防备心太重了。”想起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情，纪年赶紧跟穆封道歉，“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没什么，人有防备心很正常。”穆封说，“尚世想签你，你怎么想？”
“……为什么签我啊？”纪年完全没思考，顺口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倒不是她妄自菲薄，其实去尚世，跟池简琛一个公司，一直都是她奋斗的目标。可是，这种馅儿饼怎么可能突然砸到她头上？
她现在这种名气，哪里配得上尚世？
“明人不说暗话，我这边觉得你脸还不错，没有动过刀子，稍微包装一下，还是很有潜力的，也能创造不少价值。”穆封并没有说什么客气的话，很理性地分析了她身上的价值。
“噢，好吧。”纪年说，“但是现在还有合约在身……”
之前蒋宋庭也跟她提过和张悦解约的事儿，但是纪年对这种事情一直都没什么头绪，当时她也不想麻烦蒋宋庭。
她跟蒋宋庭认识这么久，麻烦他的事儿已经够多了。
“合约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尚世会有专门的人去跟你所在的工作室谈，违约金这边也会替你支付。”
说到这里，穆封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池简琛，接着又说：“我打电话，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态度。”
“……嗯，我想想吧。”纪年这会儿脑子有些乱。
按理说，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可是，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她还需要时间去消化。
池简琛完全没有想到纪年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按照她那么想红的意愿来看，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是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答应。
可是她没有。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
“也行，想通了打这个电话就行。”穆封也没再问什么，和纪年打了个招呼，就挂断电话了。
**
挂上电话之后，纪年站在客厅里，拍了拍自己的头。
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
妈的……这是狗屎运了？
纪年还沉浸在上一通电话里没有回过身来，张悦的电话就进来了。
刚刚接起电话，纪年就听到了张悦不耐烦的声音。
“让你十点半之前来公司，人呢？”
“我现在过去，有点堵车。”纪年没有反驳张悦。
很多时候，她不反驳，纯粹是因为不想浪费时间。
挂掉张悦的电话以后，纪年就出门了。
……
打车还算顺利，一个小时以后，纪年来到了工作室。
刚刚到，就被张悦拉着去试镜了。
纪年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去的路上，张悦才把剧本给她。
“这次这部戏是个很火的ip，我好不容易才给你争取来的机会，他们导演还挺喜欢你的，你待会儿好好发挥，听见没？”
好好发挥？
纪年在心里冷笑一声，张悦口中的好好发挥，估计就是要她在导演面前撒娇跪舔吧。
也是，这样的事情她之前都做过无数次了。
“听见没？”半天没等到纪年的回应，张悦又问了一遍。
“嗯，知道了。”纪年点了点头。
……
很快到了试镜的地方。纪年到的时候，走廊里不少在排队的人，中间不少电影学院的学生。
因为沈南回那件事儿，纪年最近算是有了一些关注度。
所以，她刚一出现，就有人认出她了。
接着，就有人窃窃私语。
纪年大概也能想到她们在说什么，无非就是嘲笑她潜规则上位嘛。
看了看她们的长相，纪年也懒得反击。
很快就轮到了纪年试镜。
因为是临时看的剧本，纪年有些台词不是很熟悉，发挥得也不算很好。但是，导演全程笑嘻嘻的，好像很看好她。
但是，那样的眼神，纪年太熟悉了。
之前那些想睡她的人，都是这样的。
所以……这一次，果然还是熟悉的套路。
“小年啊，你留一下，我给你认真讲一下这场戏。”
不知道什么时候，场子里突然没人了，只剩下了纪年和导演在。
那导演很大胆地走上来，搂住了她的腰。
若是以前，纪年肯定是会忍的。
被这样揩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要别太过分，她都能接受。
可是今天……她忍不下去了。
“你他妈放开我。”纪年甩开导演。
导演显然是没想到纪年会是这个反应：“妈的，你说什么？”
他恼羞成怒，拎着纪年的领口将她摁到墙上，手开始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摸着，“我能看上你，是你的荣幸，装什么装？又不是没跟人睡过，你当自己是雏儿呢？”
男女力量悬殊，虽然纪年平时有锻炼，但硬碰硬还是会输。
所以，她只能智取。
趁着导演揩油的时候，她抬起脚来，狠狠地踹了一下他的裆部。
导演当场就萎了，捂着下面，满脸痛苦。
纪年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走出去。
纪年出去的时候，张悦就在外边儿站着。
“妈的，纪年，你给我等着！”里面传来了导演咬牙切齿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以后，张悦立马皱眉看向纪年：“你干什么了？”
“也没干什么，踢了一脚他的命根子。“纪年一脸无所谓，说完之后还耸了耸肩膀。
正文 039：对潜规则没兴趣
张悦被纪年的态度气得够呛。
这次的机会是她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而且这个导演明确表示过对纪年的欣赏。
纪年只要稍微听话一点儿，拿下来这部剧基本不成问题。
可是纪年偏偏不听话，现在又整出来这种幺蛾子。
前前后后得罪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她还想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了。
张悦的脸色非常难看，她看着纪年，问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看看他是你我能得罪的人吗？”
许是因为今天接了穆封的电话，纪年心里有了退路，所以说话的时候都硬气了不少。
如果是之前的话，被张悦这样骂，她基本会选择沉默。
但是这一次，并没有。
她看着张悦，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张悦。”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正式地喊她的名字，“以后不要再找人潜我了，我对潜规则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同样的，这也是她第一次和张悦表明自己的态度。
之前张悦带着她去和各路导演跟制片人吃饭的时候，她并没有真正表过态。
“行，你确定了？”张悦冷笑了一声。
她带纪年的时间也不短了，纪年有多想红，她比谁都清楚。
之前带她去见那些导演和制片，她也是默认了的。
现在突然装起了清高，想来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我确定。”纪年点了点头，淡淡地说：“这种机会你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反正她……绝对不会陪这些男人睡。
“走，上车说。”张悦环顾四周，心里也清楚这并不是谈事情的地方。
当然，这一点纪年也是晓得的。
她点了点头，和张悦一块儿走出去，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车。
上车之后，张悦又问了她一遍：“你想清楚了？”
“以后我不带你出来见人，代表什么意思，你知道吧？”
纪年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
张悦不带她出来见人，基本就代表她被工作室遗弃了。
之前张悦虽然对她态度不好，总是想着拉皮条，但其实还是在乎她的，工作室有什么资源也会优先分给她。现在她提了这样的要求，结果肯定会不一样。
“行，那你这段时间就在家待着等下次综艺录制吧。”张悦倒也答应得痛快。
之前纪年签下来的那档综艺节目是有合同在的，不能违约，不然，按照张悦的个性，肯定会把这个也收回。
“好，我知道了。”纪年点了点头。
张悦没再和她说话，开车将她送回了家。
**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来的时候，张悦还不忘嘱咐纪年：“少吃点儿，别长胖。”
纪年点了点头，这种事儿，她明白的。
想要在这个圈子混，保持身材和长相，是非常重要的。
毕竟是个皮囊的圈子。
和张悦道别以后，纪年就回家了。
这会儿是下午三点钟，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其实她之前经常这样待着，但是今天，却隐隐觉得有些寂寞。
纪年换了鞋坐在沙发上，认真思考着自己未来的发展。
今天穆封那通电话，她还没仔细考虑过。
签尚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儿，竟然就这么发生了。
……
纪年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找个人商量一下。
她身边，能跟她商量这种事情的，稍微交心一些的朋友，也只有蒋宋庭了。
算一下，他们两个也好久没联系了。
主要是纪年看蒋宋庭最近通告不断，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他。
毕竟他挺红的，跟她这种十八线艺人不一样。
纪年原本想打电话的，但是怕打扰他工作，所以选择了发微信。
纪年：忙不忙？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过了两三分钟，蒋宋庭的回复到了：什么事儿？
纪年：今天早上尚世的老板给我打电话了，说他们想签我，我现在在考虑，你说我要不要答应啊？
蒋宋庭：你确定不是诈骗电话？
看到蒋宋庭这么说，纪年笑了。
不愧是她的好朋友，遇到这种事儿之后，他们俩人的想法简直一模一样。
纪年：我当时也这么想的，但是查了一下，座机号码确实是尚世的。
蒋宋庭：那他们有没有说为什么签你？
纪年：说了。大概总结起来就是说，我没动过刀子，长得漂亮，有商业价值。
蒋宋庭：嗯，说得挺对的，那你怎么想的？
纪年：有种做梦的感觉，特别不真实。
蒋宋庭：嗤，还有什么事情是比你嫁给池简琛更不真实的？
纪年：……
他说得还挺对的，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不也发生了么。
可能她要开始转运了吧。
纪年正思考的时候，蒋宋庭的消息又来了：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我觉得挺靠谱的，你不能再跟着张悦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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