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梁清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修罗场的见证者。
上一次在医院，纪年跟蒋宋庭在一块儿被池简琛发现的时候，她也在边儿上。
世界可真奇妙。
……
“琛哥来了啊！”
池简琛刚刚进来，现场就有工作人员看到他了，主动上前和他打招呼。
这位工作人员个子不高，嗓门倒是不小，他这一声喊出来，纪年和蒋宋庭都听到了。
蒋宋庭倒是没怎么在意，反正他跟纪年在一起被池简琛撞见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儿了。
蒋宋庭回过头看向纪年，很显然，纪年是心虚了。
也只有碰上池简琛的时候，她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蒋宋庭生怕事情不够大似的，非但没有拉开距离，反而往她身边凑了一下。
他根本不避嫌，低头凑到她耳边小声调侃：“慌了吧？”
“知道你还捣乱？”纪年抬起手来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她跟蒋宋庭已经很熟了，这种动作根本不算什么。
蒋宋庭并没有因为这一下躲开，而是凑得更近了一些。
“你不想试探一下他？”蒋宋庭提醒纪年，“如果他在乎你的话，看到这种情况肯定会生气。”
生气？
纪年想了想，大约是会生气的吧。
但是生气也不一定是因为喜欢她呀，毕竟他们男人不都有这个毛病么，就算自己不喜欢，也要占着，绝对不能看着对方和别的男人亲近。
她估计，池简琛应该也有这个毛病。
蒋宋庭抬头斜睨了一眼池简琛。
果不其然，他的脸色越来越黑了。
蒋宋庭勾起嘴角，将纪年从椅子上拉起来，朝着拍摄场地的方向走过去。
纪年其实是有些懵的，从刚刚到现在，她都没搞明白池简琛为什么会来这里。
难不成是来这部电视剧里客串的？
不应该啊……如果客串的话，应该会很早出消息吧？
纪年正猜测的时候，池简琛已经走过来了。
他坐在了监视器前，原本的导演让出了位子空给他。
所以……他是导演？
纪年对这个消息完全是一无所知。
“跟大家说一下哈，”
纪年正疑惑的时候，剧组的一位工作人员开口了：“我们《博弈》的副导演就是阿琛，现场拍摄主要是他来负责，各位无条件配合哈！”
“……”
听完这句话之后，纪年转过头和蒋宋庭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是一脸懵逼。
怎么就突然换现场导演了？
“辛苦大家了。”
池简琛维持着他高冷话少的风格，简短地说了四个字，就下了命令：“拍摄开始吧。”
说着，他拿起了旁边的分镜头脚本。
这是池简琛第一次做导演，不过他之前拍戏的次数太多了，对于导演工作的流程也算得上是非常熟悉。
“第十三集第十五镜，开始！”这场戏，是纪年和蒋宋庭的对手戏，在cbd的办公室内拍。
算得上是情绪变动比较大的戏，主要是有哭戏。
纪年先前没拍过哭戏，不过大学的时候演话剧的时候，总是能很快哭出来。
所以，她对这场戏还是很有自信的。
纪年和蒋宋庭稍微沟通了一下等会儿怎么表达，蒋宋庭听完之后点了点头。
跟纪年一起演戏的时候，他是会迁就纪年的。
……
很快，拍摄开始。
纪年闯进办公室内，将手里的文件摔到办公桌上，蒋宋庭坐在办公桌前，抬头看着她。
这一段戏主要讲的是女主角李念在发现男主角江一对她手上进行的项目动了手脚之后，前来质问江一，江一承认了这件事情，两个人进行了一场争吵，然后李念哭了。
这部剧女主角的人设是话很少的职场女强人，对于纪年来说，挑战性还是比较大。
这种人物个性，注定情绪是不可以外露的。
**
池简琛坐在监视器前，看着里头的场景，眉头越皱越深。
梁清就在池简琛边儿上坐着，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也有些慌。
“停！”池简琛强有力地说出一个字。
纪年发挥得正起劲，就被这样打断了。
她有些不舒服，可又不好说什么。
毕竟这是剧组，他是导演她是演员。
导演对演员有要求，是很正常的事情。
“刚刚那条废了，重新来。”
池简琛并没有说明问题所在，简明扼要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老实说，纪年听完之后是有些不爽的，但是这会儿池简琛是导演，她不得不听他的。
“没关系，再来一条吧。”
蒋宋庭抬起手来拍了一下纪年的肩膀，通过这种方式安慰她。
他这个动作，完完全全地被池简琛看去了。
池简琛的脸色本身已经够难看的了，看到蒋宋庭这个动作以后，更显阴郁。
梁清在旁边儿坐着，也是替纪年捏了一把冷汗。
其实刚刚纪年那段表演，她也有认真的。
老实说，真的挺不错的。
她跟着池简琛，也没少在剧组混，梁清自认为自己还是有审美的。
纪年毕竟是个新人，能发挥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
纪年调整了一下状态，很快开始了第二条。
她刚刚有认真思考，可能池简琛认为她用力过猛了，所以她这次摔文件的时候没像上次那样用力，面部的表情也不像上次那样夸张了。
“江一，你这是什么意思！？”纪年看着蒋宋庭，说出了这句台词。
“卡。”她话音刚落，池简琛再次叫停。
纪年停下来，回头看过去。
“力度不够，重新来。”他指出了她的问题所在，然后对她说：“演戏的时候要带脑子。”
这话一出来，现场的人都将视线转向了纪年。
本来么，纪年是个新人，最初定下来她演女主角的时候，大家就担心她会驾驭不来。
可这是尚世那边确定下来的，没人敢说什么。
不过，池简琛现在对她这么苛刻，看来是尚世内部出现了意见不统一的情况？
纪年虽然总调侃自己脸皮厚，但实际上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池简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么说她，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尤其是他那句“演戏的时候要带脑子”，纪年听完之后，立马攥紧了拳头。
她演戏不带脑子吗？
刚刚那一段，她已经有在认真思考了。
“有些话别放心上。”蒋宋庭知道，纪年肯定是被池简琛的话伤到了。
他凑近纪年，压低声音安慰她：“你刚才演得挺不错的，我能看出来你认真推敲过角色。”纪年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看吧，世界上每个人都能理解她，除了池简琛。
调整过后，很快开始了第三次拍摄。
……
第三次，还是同样的结果。
虽然没有在刚开始就被喊停，但是在最后一段哭戏的时候，纪年刚刚挤出眼泪，就被池简琛勒令停下来了。
“我刚刚有没有说过，拍戏的时候要带脑子！”
池简琛的声音提高了不少，威严十足，一看就是在教训人。
现场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说什么。
“我说导演，”最后，还是蒋宋庭站出来为纪年说话的。
他总觉得，池简琛就是在借着这个机会故意为难纪年。
他也是男人，男人那点儿小心思，他哪里会不明白。
“纪年她是个新人，你对新人要求不能太苛刻，何况，我觉得她刚刚那一段已经演得很好了。”
“你自己也是圈内人，应该知道，现在很多女明星是哭都哭不出来的，单论这一点，纪年就已经甩开一众人了。”
蒋宋庭说的是事实，现在娱乐圈里，真哭的人都很少了。
先前他合作过一个女演员，哭戏全凭眼药水。
“如果你觉得拍哭戏会哭就可以，那这部戏可以不用拍了。”
这句话，池简琛是看着纪年说的。
“不好意思，是我的问题。”纪年握着拳头，咬着牙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道歉。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池简琛。
“我以后会注意。”
“没有以后。”池简琛说，“拍戏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剧组不是学校，没有那么多时间供你学习。”
“如果拍不好，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池简琛的话一句比一句狠。
这下，纪年是真的快哭了。
她咬紧后牙槽，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再来一次吧，我会带脑子的。”顿了几秒钟，她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好，继续。”池简琛下了命令。
大概是因为刚刚被池简琛那样羞辱过，心情真的不好，纪年这一段表演称得上是真情实感了。
终于，这场戏圆满落幕了。
结束以后，纪年感觉自己像是被抽干力气一般。
正文 063：肯定被打击坏了
其实如果拍摄顺利的话，这场戏根本用不了一下午的时间。
但是因为池简琛反反复复喊停，原本很快就能拍完的一段，硬生生被拖到了下午六点钟。
就连旁边的摄像，都有些不耐烦了。
池简琛这个导演，实在是当得太苛刻了。
而且，经过今天这么一茬事儿，很多人都觉得，池简琛是对纪年有意见。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不少人开始猜测，纪年是潜规则上位的，所以池简琛才瞧不起她。
本来么，纪年的名声就不算特别好。
之前她跟裴靳初炒过cp，还跟沈南回有过牵扯。
虽然沈南回那件事儿没有实锤，但是她确确实实是拿下了m&g的代言。
这个圈子里，用身体换利益是常有的事儿。
**
纪年今天原本是有五场戏要拍的，但是池简琛这么一闹，她最终只拍了一场。
天黑以后，原本定好的戏就没办法拍了。
纪年只能先回酒店。
拍戏的过程里，知秋一直都在旁边安静等着。
她生性慢热，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后基本上是不会说话的。
中途纪年被ng的那几次，她虽然慌乱，但是也没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她能做的，就是在纪年拍戏结束之后，给她一点儿安慰。
拍摄结束之后，知秋带着刚刚买好的奶茶送到纪年手里。
她记得纪年很喜欢喝奶茶，还说自己喝完奶茶之后心情会变好。
“纪年姐，奶茶给你。”
“哦，谢谢。”纪年虽然没有拒绝，但是声音听起来还是有气无力的。
知秋正想着该怎么安慰纪年的时候，蒋宋庭上来了。
蒋宋庭站在纪年面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低头去看她的表情。
“看什么？”纪年动手推他。
“嗯，不错，状态比我想的稍微好一些。”蒋宋庭微笑了一下，“行了，有些事儿不用放在心上，我们做人，过去自己心里那个坎儿就好。”
“对，我也这么觉得。”知秋接过蒋宋庭的话，笑着鼓励纪年，“我觉得你今天发挥都很好，比那些没演技的女明星好多了！”
听着他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纪年苦笑了一下。
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楚真话和假话了。
究竟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她完全判断不出来。
——头疼。
纪年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知秋，我们回酒店吧。”
她现在这个状态，得回去洗澡洗头，才能稍微清醒一些。
“好，我们走吧。”听到纪年这么说，知秋马上答应下来。
她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司机到附近过来接她们。
酒店距离拍摄的地方并不远，等司机过来再到回酒店，来回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知秋不放心纪年，亲自将她送回了房间。
进房间的时候，纪年手里的那杯奶茶还没动过。
是真的没心情喝。
她今天状态太差了，原本信心满满，最后被池简琛打击得体无完肤。
她真的想不通，池简琛为什么一点儿面子都不肯给她留。
就算她演的真的没有那么好，他就不能稍微放宽一点要求么？
再说了，她并不认为自己究竟哪里差。该表达的情绪，她都表达出来了。
“你晚上要不要吃点儿东西？”知秋对纪年说，“刚才我研究了一下附近的外卖，有很多都挺不错的……”
“不用了，减肥。”纪年摆了摆手，对知秋说：“你回去休息吧。”
“那……”知秋还是不放心纪年。
“没事儿，我看会儿剧本，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办的时候给你发微信。”纪年打断了知秋的话。
“那好吧。”知秋看纪年态度这么坚决，也不好再留下来了。
她按照纪年的要求，离开了她的房间。
**
知秋走之后，纪年直接席地而坐，抱着双膝坐在地板上，看着落地窗外的灯火阑珊的街景。
目光逐渐放空，她又想起了今天在片场，池简琛说过的话。
每一句，都是在践踏她的尊严。
虽然类似的话他在私底下说过很多次，纪年也认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但是，当众和私下还是有区别的。
她是人，她也需要面子的啊。
再想想，他对陆焉，似乎一点儿都不苛刻。
甚至，他还当着众人的面儿夸过陆焉演技好。
陆焉演技好，没错，这一点纪年是承认的。
但是她真没觉得自己跟陆焉差很多。
或许陆焉比她有经验，但是，只要给她时间和足够的机会，她也可以进步的。
如果没机会，她演技再好都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所有负面回忆都会一起涌入脑海，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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