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任谁看着自家闺女在饭桌前摆出一副扭扭捏捏的神情,还一直忘拿筷子夹菜,都会觉得蹊跷的。
臭小子~躺了三天皮又痒了!
老林阴着脸重咳几声:
“咳咳!咳咳咳!”
方白抓手的力道一松。
林小念闪电般的抽回手,然后于三秒之内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地盯着饭桌上那盘醋溜土豆丝,发起了呆。
方白本来想开始吃菜,但见此情况,他他跟着看了看那盘土豆丝,又看了看努力板着脸的女孩儿,就也放下筷子,盯着她的侧脸发梢,模仿性地发起呆来。
林小念能感受到那个灼热的“滋滋滋”的视线,好不自在。她鼓起包子脸快速偏头,用自觉平生最凶狠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我敲凶哒!!!
(▼へ▼メ)
不许学我!
(???皿??)??3??
“诶嘿~”
没等方·模仿大师·白的下一步模仿到位,他就看见林一秋终于忍无可忍地屈起手指关节,“咚咚咚”地敲了饭桌好几下。
老老实实吃饭吧。
方白若无其事地夹起一片黑桃肉,和着米饭两口下肚,问道:
“林叔,这凉菜是你自个儿弄的啊?”
“咋可能。”
林一秋开了罐儿啤酒,自顾自喝着,说:
“自己整凉菜多麻烦的,我哪儿有那个闲工夫?”
“不过你不是厨房高手吗……嘿,老子以前也是大厨。这几天的饭,除了凉菜以外都是我弄的,你倒是说说看,味道怎么样?”
“啥子安?是林叔你做的?我还以为那都是小念照着食谱练手的作品……”
林一秋对着半空哈了口酒气,横目圆睁:
“嗯?”
“……怪不得那么好吃,简直不像是烹饪初学者的水平,我舌头都快化落咯。”
方白信誓旦旦地讲。
“噗嗤。”
林小念眯着弯弯的眼睛低头扒饭,娇憨道:
“方白,你有骨气一点好不好?”
方白转过头,用疑惑地表情问:
“小念,你刚才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林小念张开嘴,就要傻傻地再重复一遍:
“方白,你耳朵聋啦?!我说,你有骨……嗯!呜姆呜姆!!!”
她的小嘴巴里被方白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的手速塞进了满满的土豆丝,发不出别的声响,只能“呜姆呜姆”的气急叫着。
方白摇摇头,脸上写满了显而易见的失望,用语重心长的语气道:
“小念,我跟你说了好多次,对别人要尊重,要讲人话。怎么每次一到关键时候,你还是只会变成一只呜姆呜姆叫的呜姆怪内?”
“呜姆呜姆!!呜姆呜姆!!!”
林小念气愤地努力咀嚼着,急切咽下几口碎土豆丝,勉强讲话,口齿不清:
“荒掰!侬豪杯笔!!(方白!你好卑鄙!!)”
方白暖心地再给她塞满,把林小念的腮帮子装得鼓出两个球,一本正经地认真回复:
“小念,你硬是讲人话嘛~我们都是人类,听得懂。”
林小念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惊讶得又略微张开了嘴。
方白见缝插针的再送了一筷子番茄炒蛋进去,彻底把少女的口腔变成了他的形状,合适的不得了。
林一秋喝着啤酒下凉菜,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这种秀恩爱的事他已经见的够多了,谁知道底下的小辈们,是不是又在玩什么奇奇怪怪的小游戏。
不过是喂菜而已,他这个老年人还是少管为妙。
可这招致了林小念的误解:
我被欺负了,老爹居然没有反应!!!
太可怕了,这两个臭男人是一伙的!
她委屈地半转身,护好自己的小嘴,背对着方白吧嗒吧嗒扒完饭,然后站起身,负气地道了一句“我吃好了!”,就登登登小跑着回了对门儿自己家。
两个大男人看着她的背影,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随即是长久的默契的沉默——
林小念走后,这里就只剩他们俩了。
可以谈谈其他事情。
方白沉吟着,想问很多问题,但想来想去,他却问了与自己最不相干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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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哥他……事业受的影响大吗?”
林一秋有些小诧异,但还是把易拉罐儿里最后的一底子啤酒仰头一饮而尽,爽快的回道:
“肯定有影响,但没你想象中那么大。”
“只要有警方通报背书……春秋文化和其他新剧投资方一定会大力洗清他这个黑料的。”
“再加上我也稍微有那么一点影响力……圈子里敢不卖老子面子猛下韩二娃黑料的人不多,所以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他又从脚边的啤酒箱里提出两易拉罐儿啤酒,自己拉开一罐儿,另一罐儿隔空丢给方白,说:
“喝不喝酒?喝起说。”
“今儿个晚上,咱爷俩是该好好叨叨了。”
………………………………
第六十七章 什么叫思想觉悟啊(战术后仰)
罐装啤酒从空中落下。
方白伸手接住,能感觉得到里面正紊乱跳动着的气泡。
他“撕拉”一声弄开易拉罐儿,苦着脸对林一秋说:
“林叔,我平时都不怎么喝酒,今天就只喝这一罐哈。”
“平时一丁点都不喝?”
“浅尝、浅尝。”
“那就好。”
林一秋举起自己的啤酒罐儿,对着方白,不容分说道:
“来,先干一杯再讲正事!”
于是两人干杯对饮。
方白其实不太习惯这种酒精给人带来的刺激感和亢奋感。他下意识显得有些拘谨不安,喝下啤酒后,紧抿着唇齿,好像从自己喉咙管儿里流过的不是酒液,而是苦涩的汤药。
林一秋终于找到了一件能肆意嘲笑他的事儿:
“嘿,瞧你小子那个熊样儿!”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不会喝酒?!”
方白伸出筷子,在凉菜盘里掀开肉片,夹出一颗花生米,认真回复道:
“林叔,你别忘了,我是一名原创音乐人,还是一名变声歌手,平时必须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嗓子。”
“烟酒对嗓子的危害都蛮大的,我这是职业需要,你不能因为这个笑我。”
林一秋喝酒下菜的动作停滞了几秒,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
“好好好!”
他不爽地放下酒杯:
“不跟你摆谈这些了,直接说正事。”
“第一件事,你那天不是去找你韩哥商量电视剧主题曲的吗?”
“这事儿就算定了,你今天晚上发一份电子档给他,这个月应该就能看到他的新剧《梅六月和安七月》开播了。”
方白惊异地问:
“啊?!”
“韩哥不是把那首歌给我打回了,说要重新填词吗?”
林一秋也夹了一颗花生米,鄙夷的说:
“我啷个晓得安?不过我给你讲,韩老二这个憨批,雀儿八十(方言,即确实意)有点迷信。”
“干我们导演这行的,开机之前都要烧香拜佛,求个心安,但基本上都是走个形式,只有韩老二每次都认真得不得了。”
“嘿,你们这次遇到的那个歹徒,他是不是上来跟韩老二讲,说不能够换歌?”
“把这个瓜怂吓到了。”
“韩老二出院之后,就一直觉得是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在警告他,换歌必有血光之灾……还每天晚上打电话来跟我讲,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教这么个瓜娃子!!”
“人家韩哥其实已经很厉害了嘛,”方白尴尬地笑了笑:
“名导诶,好多个人才出一个。我起先听局子里的警官们讲话,他们不看资料都晓得韩哥是哪个。”
“对了,林叔,我那歌不是跟韩哥新剧剧情不配套吗?强行搭那不是鬼迷日眼的……怕是有点怪哦。”
“要不你打个电话给韩哥,就说还是换一首,我重新写吧?”
“没得那个必要。”
林一秋喝完第二罐啤酒,从一边的木质小饭桶里给自己盛上了小半碗米饭,准备吃正菜了。
他一边吃着蒜苗煎肉,一边毫不在乎地道:
“你莫太小看韩老二了。”
“我听小念说,你平时还在b站做up主?那你剪过视频,应该知道,同样的一段片子,是很容易可以剪辑出两种不同的剧情版本的。”
“所以说你那点不搭算啥子……反正让他强行剪成搭的样子,再找人临时补拍点镜头,然后大团圆结局改成有点留白的开放式结局,就行了,多么简单一个事。”
“呃……就为了我这首歌的话,会不会太麻烦了?”
“韩老二他自己要搞封建迷信,跟你有个屁干系?甩给他个儿人整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啥子嘛?”
林一秋瞪起眼睛,斥责道:
“方白,你这个人就是想的太多……这几天缩在窝里活的跟鬼一样,你自己说又想了些啥子?”
“咋嘛,想了这么久,想清楚了没?”
他大口刨着饭,嘲讽道:
“屁大点儿事儿闷那么久……是不是还想要老子专门给你请个心理医生?”
方白沉默着,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
“林叔,蓝星上……很乱吗?这种事很常见吗?”
林一秋奇怪地咽下一口米饭,皱眉反问:
“问的啥子白痴问题……你小子难道不是蓝星人吗?”
他大声地说:
“蓝星上什么时候不乱过?”
“你听好了,小伙子!”
“只要是我们人类社会存在的地方,在一千个人、一万个人里面总要出那么一两个少数的疯子变态,正常的很,不可能不乱!”
“你要知道现在的社会压力大啊……社会压力越大,就越容易出现这种被压垮了的、精神空虚寻求刺激的疯子。”
“所以政府也需要我们这帮文娱工作者的帮助,帮助他们传递正确价值观,给民众提供精神娱乐,舒缓社会生活压力……这是我们要肩负起的社会责任,你懂不?”
林叔不愧是名满华国的顶级导演,觉悟竟然这么高……
方白思索着,点了点头。
林一秋见状,用“孺子可教也”的满意眼神看着他,道:
“老子大概能猜得到你这三天在想什么……听我讲。我们不是特巡队的警官,没办法从现实中抓捕到罪犯;我们也不是华国人民议会的议员,没办法从制度上解决问题。但是——”
“方白,我们可以间接地从精神上消灭他们。你把遇到的这个事儿记下来,以后搞创作的时候,最好要不要就拿出来想一想。”
他目光深邃,神色严肃,说话间仿佛带有异样的力量:
“作为文娱工作者,你每创造一部触动人心的文娱作品,都有可能治愈成千上万人的心理暗疾,挽救更多的‘张三’……”
“任何罪犯从前都是普通人,他们都是潜在的罪犯。你的作品如果感动了他们,使大家受到鼓舞,努力奋进不去想一些阴暗的事误入歧途的话……就会帮助国家大大舒缓社会压力,这也是对所处社会的一种伟大的贡献。”
“你要用这种方式,回报你的祖国。”
方白连连点头,听得不明觉厉:
啷个听都听都忽然有一种国家和人民没了我就不行的感jio?
原来我居然有这么重要嗦?
诶,不对啊~
他诧异地道:
“林叔,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官方?思想觉悟也太高了叭?”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情了。”
林一秋把凉菜吃的七七八八,擦着嘴,同时还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天花板,沉声道:
“臭小子,老子马上就要走了。”
“你从今天开始,给我从那个懒人洞洞儿里头自觉点爬出来,照顾好小念,听到没得?”
“上头找我,有事做。”
………………………………
第六十八章 姐妹情深
“啥子事?”
方白好奇地问。
“今年国庆是华龙国五十周年诞辰纪念日,上头指名道姓要我去拍个献礼片……”
林一秋有些得意的显摆道:
“唉,其实我本来不想去的,毕竟这种事情一向麻烦得很,老子又不缺名气。不过没办法,华国其他导演拍这种片子都不太行,镇不住场子。”
“我跟你讲哦,你林叔我真的是勉为其难才答应上面,明天走马上任。哎呀,今年国庆节又要在全国人民面前刷一次脸,简直是太不好意思了……”
所以说这么不想去的您老人家刚刚为什么突然满嘴红色官话啊喂!!
按照林叔你平时的说话风格,不冒几个“卧槽”“他妈”类似的祖安词汇已经超级难得了,现在居然还说的这么文雅这么高大上,我真的很难相信你今天没有花几个小时突击复习政治资料啊……
在心里默默吐槽着的方白自然而然地对林一秋露出了鄙夷的眼神,然后脑袋惨遭一下爆敲。
“总而言之!”
林一秋吃完饭推开椅子,站起来脱下围裙,俯视着方白说道:
“老子明天就走了。方白,你小子好好照顾好小念,不要让她在外面受委屈。”
“钱,老子有的是,所以我根本不在意你以后穷不穷,我闺女受不受苦的问题……因为有老子在,不可能。”
“我只要你自己生活态度积极点、上进点,再对小念好点……这样老子不介意给你一个机会,给我闺女一个机会,懂不懂?”
方白直视着林一秋,郑重其事地说:
“林叔,我懂咯。”
“嘿,你懂咯个屁!”林一秋嗤笑着拜拜手,交给方白一把钥匙,然后转过身去,回对门自己卧室收拾行李,只在方白家的客厅里留下两句中气十足的大吼:
“先吃撒过不管,后吃撒过洗碗!”
“你小子自己洗碗!”
“……”
方白看着他离去。
林一秋背着手出门,穿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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