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这次回来是为了金鳞书院。”
徐轲挑眉,“金鳞书院可是哪里不妥”
姜芃姬道,“前阵子,丰真家的小子给他老爹写了一封家书,抱怨大夏韵书。”
徐轲笑道,“丰仪那孩子极有天赋,聪慧好学,程先生和渊镜先生不止一次夸他。他启蒙早,大夏韵书对他来说应该算不上什么。主公为何会为了此事千里迢迢赶回来”
“丰仪没问题,但其他孩子没基础,学习磕磕绊绊。纵有名师教导,学习进度依旧缓慢。”
大夏韵书的注音,不管是直音还是反切,这都需要学习者拥有一定的识字基础。
金鳞书院除了丰仪之外,其他学生全是战亡烈士的遗孤。
烈士尚且是文盲,更何况他们的孩子
“识字难,读书难,主公仁厚,免费给他们提供学习条件,已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徐轲叹息,“每个学子都是这么过来的,若是他们学不好,只能怪在自己不努力、天赋不足。”
入门只能靠死记硬背,若是无法入门,只能说学生还不够努力。
“这可未必。”姜芃姬道,“孝舆去把几位先生请来,我有事情要和他们商议。”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徐轲不敢怠慢,连忙照做。
姜芃姬不在的这段时间,编撰教材的队伍又扩大了。
除了程丞、渊镜、风仁三个大腕,还有四名渊博的名士也加入其中。
值得一说的是,这四人是渊镜和风仁的粉丝。
为了追星,他们千里迢迢赶来丸州,如今预备在这里买房落户。
对于粉丝来说,再也没什么比跟着爱豆一起奋斗努力更加幸福了。
丸州平和繁华的氛围,也是吸引他们的要素之一。
风仁只是外援,所以对姜芃姬的称呼显得公式化。
“不知柳州牧召唤吾等,所谓何事”
程丞和渊镜也是面露狐疑。
姜芃姬不是去崇州了么,怎么突然又跑回来了
“自然是天大的要紧事。”
她取出整理好的崭新大夏韵书,递予他们。
在场几个全是大佬,根本不需要姜芃姬费心解释。
“这、这是注音”
渊镜先生手一抖,差点把珍贵的大夏韵书摔地上。
另外两人作势欲接,三人的表情十分的滑稽。
“是呀,别看它们模样古怪,但若是用于注音,远比现有的直音或者反切简单。”姜芃姬说道,“最大的优点,其一,它们数量少,便于记忆;其二,启蒙的蒙童不需要死记硬背几百个字之后,再去学字。大大减少了时间和精力,启蒙的效率自然而然便会提升。”
大夏韵书对于这个时代,算是创举,但对于姜芃姬来说,过于繁琐且容易出错。
若是改为拼音,效率提升得不止一点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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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5章 915:蛰伏两年,天下大势(六)
第915章 915:蛰伏两年,天下大势六
渊镜先生作为教育界大拿,他如何看不出这份大夏韵书背后潜藏的无穷潜力
这就是头骇人巨兽,不知它会推动整个文明发展,还是将他们在场所有人都吞噬殆尽
“你、你兰亭,你说一下这几个韵如何发音”
渊镜先生心中已经有了谋算,但他仍是不敢相信,非得亲耳听姜芃姬念出来不可。
毕竟,单单几个字根本说明不了什么,他需要更多强有力的证据才行。
很显然,姜芃姬给出的大夏韵书远比原来的直音或者反切简单,简单到令人骇然的程度。如果用这么几个声韵便能拼出所有字的读音,岂不是意味着天下人都有读书的可能
光是想想那个场景,渊镜都觉得自己沉寂已久的胸腔开始升温、血脉开始沸腾。
姜芃姬并没有故意卖关子,反而倾囊相授,一教便是两个时辰。
倒不是渊镜等人的学习能力不够,他们一边学一边一举反三,愣是变成了另一个研讨会。
等他们把姜芃姬教授的拼音法全部学会了,他们也折腾出了崭新的启蒙计划。
有了更加便捷高效的拼音注音,他们当然要放弃繁琐复杂的大夏韵书。
“这些鬼画符一般的东西,瞧着古怪,但学起来却十分简单。”风仁笑呵呵地道,“若是老夫能晚出生个几十年便好了。当年为了学大夏韵书,没日没夜地死记硬背,辛苦极了。”
姜芃姬接口道,“这可不成,若是风先生晚出生个几十年,那我找谁要怀瑜这般好使的左膀右臂如今也不迟,再过两年长生便要入学启蒙了。您老没有享受到的,长生替您受了。”
风仁哈哈大笑,他被姜芃姬这番贴心俏皮的话逗乐了。
他想到自家那个胖乎乎的孙女,心下一软,他道,“长生那丫头,瞧着就是个活泼好动的。有了崭新的注音法,她学着也轻松。不然的话,那丫头肯定会学得不耐烦,撂挑子不学。身为风氏贵女,若是大字不识一个,说出去岂不丢人柳州牧此番创举,确确实实帮了大忙”
渊镜先生若有所思,他倏地问了句。
“柳州牧是想将这个拼音标注法推广出去还是说,只是在金鳞书院试行”
他完全能想象得出,若是拼音标注真的可以推广开来,到时候有多少百姓能“识字”
按照这个情形延续个三五代,那时又是何等情形
击碎士族垄断将不再是天方夜谭。
那可真是了不得了
“费了这么大功夫弄出拼音标注,本就是为了那些启蒙困难的孩童。对旁人来说是稀世珍宝,对我来说却不一定,我不会敝帚自珍。”姜芃姬笑道,“目前是想在金鳞书院试行一段时间,趁着这段时间,劳烦几位先生将它彻底完善了。再等个小半年,孩子们的基础也夯实了。那个时候,我打算开放金鳞阁的权限,允许学生们去金鳞阁借阅比较粗浅的基础书籍”
程丞诧异道,“可是金鳞阁”
有资格进入金鳞阁的人,大多都是成年男子,一群小孩儿混进去算个什么事儿
说到一半,他突然明白了什么,面上的担忧转为了喜悦。
一群小孩儿混进去,那些成年士子自然会好奇过问。
到时候再让孩子们露一手,保证能把人唬住
主公这是想借助这些士子的嘴,给他们的金鳞书院做免费广告呢。
只要外人在这群孩子身上看到了成效,之后再推广拼音标注,阻力会小很多。
姜芃姬笑而不语。
渊镜先生问,“兰亭想好取什么名了”
姜芃姬投去狐疑的眼神,什么取名字
“这个注音之法是你弄出来的,自然该由你给它取名字。”
这可是名留青史的好事儿
多少人眼红都眼红不来呢。
姜芃姬语噎,她不擅长取名呀,可偏偏有人喜欢让她取。
“这个干脆叫新韵吧”
渊镜先生眼睛一斜,用眼神询问她
真不用给新韵前头加个姓氏之类的前缀
这可是名留青史的好机会,不是街头小白菜。
错过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
姜芃姬想了想,瞧见直播间弹幕上的内容,旋即又改口。
“干脆叫汉语新韵好了。”
渊镜先生收回了视线,点头道,“甚好。”
有渊镜他们在,姜芃姬也不担心金鳞书院的事情。
渊镜等人斗志昂扬,满心满眼想着如何大展拳脚,姜芃姬趁机偷溜走人。
哎呦喂:主播,你这么当甩手掌柜,你家那群小公举竟然没跟你翻脸
滑稽树下你和我:小公举们根本不是主播的对手啊,战斗力不在一个次元。
纪梵希小羊皮:主播这是要去哪里
姜芃姬让侍女端来清水,稍稍擦拭面颊、脖子和手臂。
主播v:去瞧瞧慧珺和她家的小宝贝。
姜芃姬见到慧珺的时候,她正坐在廊下看着书,身边放着一辆木制婴儿车。
“慧珺。”
后者听到动静,寻声望去,恬静的眸子渐渐亮起。
“郎君怎么回来了”
姜芃姬道,“回来处理公事。我听旁人说,妇人生产之后要注意保养,你怎么跑到外头了”
“孩子都生了三四个月了,奴家身子恢复得不错,没那么多忌讳啦。”慧珺浅笑着,动手将婴儿车推进屋,两个白白嫩嫩的婴儿正呼呼大睡,丝毫没有被惊醒,她道,“庭院太阳大,郎君别在外头晒着。”
“哪个是阿妹”
姜芃姬一边问一边去掀两个小娃娃的尿布。
两个孩子都是粉雕玉琢的,胖乎乎的脸颊,白里透着粉。
相较之下,女娃的个头比男娃小一些,五官更加秀气精致。
“这个是阿妹。刚生下来的时候,小得跟奶猫似的,哭声也秀气,奴家险些以为养不活。”
姜芃姬试图去捏女娃的脸,小丫头脑袋微微一歪,张着小嘴吐了个泡泡。
直播间观众已经被两个小婴儿萌化了,一个一个化身怪蜀黍和怪阿姨,狼嚎不断。
“名字取了么”
“还没呢,等着郎君赐名。”慧珺笑道。
姜芃姬:“”
符望哭晕在厕所:为什么不让我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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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6章 916:蛰伏两年,天下大势(七)
第916章 916:蛰伏两年,天下大势七
不管慧珺如何说,姜芃姬还是“手下留情”,没有包揽取名这个活。
她从袖中取出一小袋竹简,“你瞧瞧,哪个名字喜欢。”
慧珺笑着接过,“郎君起的”
姜芃姬否认,“不是,正图托我捎过来的。”
听到是符望送的,慧珺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顿下来。
解开袋子的细绳,取出里面几片竹简。
手指摸索着竹片,小小的竹片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光看这个字迹,极难将字的主人与符望划上等号。
仔细看过之后,慧珺将东西放在一旁,略带羞恼地道,“用得着他给孩子取名儿”
“你与正图如何,我也不便多问,自己过得开心就好。若是觉得抚养孩子压力太大,别自己忍着。怎么说,孩子另一半血脉也是他符正图给的,他给孩子出抚养费更是天经地义的事。若是正图对两个孩子不好,到时候我收他们当干儿子干女儿,料这世上无人敢欺负他们。”
慧珺扑哧一笑,“既然如此,郎君还是早早让孩子喊您一声干娘好了。”
“你越发喜欢断章取义了,我分明说是正图对两个不好的时候,你将这个前提给忽略了。”姜芃姬挑眉,她道,“那头野狼天天盯着你呢,我要是跟他抢老婆孩子,我怕他罢工。”
别看符望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防着她的。
不是因为不忠心,仅仅是因为慧珺寄来的家书,收信人永远是姜芃姬。
那头野狼又是眼馋又是哀怨,瞧着姜芃姬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本该是威风凛凛的狼,如今瞧着却像是哀怨可怜的二哈。
“他敢”慧珺柳眉倒竖。
刚说完,躺在婴儿车的男宝哼唧两声,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微的放气声。
姜芃姬道,“该给他换尿布了。”
慧珺诧异地瞧了一眼姜芃姬,抬手摸了摸男宝的屁屁,果然摸到一团温热柔软的东西。
“啧年纪小小,折腾人的本事倒是随了他爹。”
慧珺嘀咕了一声,从婴儿车下方挂着的篮子取出干净的尿布。
她也不避嫌,当着姜芃姬的面给男宝熟练换了尿布。
嘴上说着嫌弃,面上却带着能将人心都融化的柔光。
当母亲之后,慧珺和以前大不同了呢。
姜芃姬道,“我离开崇州之前,正图跑来找我提亲了。”
慧珺扭头,啧了一声,“他配得上郎君”
姜芃姬哑然一笑,解释道,“想什么呢他是觉得你与婉儿类似,皆是孤女,还跟我亲近,将我当做半个家人了。他这是效仿汉美呢,若是能说通我,他再娶你便不是难题了。”
慧珺给儿子擦好屁股,将脏了的尿布收到衣篓里。
“郎君又不是不知道奴家的底细如今这般日子,已经是做梦都求不来的,奴家哪里还敢奢望那位符将军与奴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不想与他纠缠。”慧珺神色平静,她道,“奴家并非自轻自贱,只是更喜欢如今的样子不求其他,只盼着以后能为郎君分忧解劳。”
姜芃姬仔细盯着慧珺的脸瞧,见她这番话发自肺腑,这才没有强求。
“我只是觉得正图没那么容易甩掉。”
慧珺道,“奴家岂会怕他”
嘉门关施展美人计,符正图还不是乖乖被撂倒了
正说着,姜芃姬注意到慧珺屋内摆着一面书架,书架上还放了不少手抄的竹简文书。
慧珺发现她的视线,起身取了几卷。
“郎君学识渊博,对这些可有研究”
姜芃姬展开一瞧,发现竹简上面全是慧珺的字迹。
上面抄录了各种布料染色、印染的文献记载,还有各种香料胭脂有关的内容。
除了这些,姜芃姬还看到上面画了一架脚踏纺车。
“奴家在东庆皇宫待了几年,见识也多,便想着能不能从这方面入手,弄些谋生的生意。在宫中的时候,隐隐听人提及过,说是宫中有个小黄门贡献了一份家传手艺,这门手艺能染出许多颜色鲜亮好瞧的布料。奴家多嘴过问了几句,如今倒是能派上用场了”
慧珺是个要强的性子,她不希望太过依赖旁人,哪怕那人是姜芃姬也不行。
姜芃姬笑道,“虽然没什么研究,不过女人都是爱美的,胭脂水粉、布料首饰方面的开销总占了大头。你若是做这方面的生意,认真经营一番,兴许能大赚特赚,我可是很看好你。”
说完,她又问了一句,“我瞧上面的纺车,那是你画的”
慧珺道,“是呀,跟着木工坊的木匠师傅学了两手。据说这种画法还是郎君教他们的。”
“你倒是很有天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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