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其他诸侯,南蛮战役中损失惨重,疫病又折损无数精锐,很快就被安慛甩了几条街。
诸侯实力相差如此悬殊,安慛是不慌不忙了,但那些元气大伤的诸侯可就提心吊胆了。
待盟军将战利品瓜分结束,纷纷找了借口带兵回家。
从安慛对待南蛮俘虏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这人绝非良善之辈,他身边的花渊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是安慛临时反水,他们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回了大本营,多少安全一些。
杨涛也选在这个时候告辞。
出发之前,颜霖倏地感慨了一句。
“安慛此人,狼子野心。”
杨涛一抓缰绳,扭头望向颜霖,“难不成,安慛还会派兵偷袭我等”
“偷袭我们倒是不会,其他人不好说。”颜霖笃定地道,“盟军灭了南蛮,各家都出功出力,折损无数兵马,正是实力最弱的时候。安慛兵马保存完好,未必会放过这个机会”
杨涛不解地道,“为何如此若安慛真有这份野心,怎么会允许各家带兵告辞”
颜霖叹了口气。
自家小伙伴果然是傻白甜。
正宗傻白甜,不傻不要钱。
这个问题还需要想么
“倘若安慛现在就动手,各家为了自保必当集结军力与其对抗。一家力薄,但联合几家之力,安慛也要惨败。”颜霖道,“各家带兵回去,彼此之间无法照应,方便安慛各个击破。”
这样一来,不仅能蚕食各家充实自我,还能将分出去的战利品都收回来。
按照颜霖对安慛等人的了解,这有很大可能。
杨涛听后绷紧神经,“这么说来,我们也要做好被偷袭的准备”
颜霖摇头,他道,“安慛会对各家下手,唯独不可能偷袭我等。”
杨涛啊了一声,“为嘛”
颜霖道,“别忘了,东庆还有个柳羲虎视眈眈呢。若是我们实力受损,谁来替他挡着柳羲安慛与盟军各家诸侯关系都不怎么样,疫病爆发的时候,唯独暗中提醒了我们,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是担心我们实力受损严重,届时扛不住柳羲的大军这点心思,倒是不难猜。”
杨涛:“”
真的不难猜么
为嘛他一点都猜不到
“柳羲”杨涛道,“她这些年将东庆境内的诸侯都打了个遍,还有精力出兵”
颜霖道,“没精力也得出兵。南盛正逢低谷,现在不出兵,以后再想出兵可就难了。”
杨涛听后沉默。
“柳羲坐拥东庆以及北疆,我等如何御敌”
杨涛的家底不算薄弱,但和姜芃姬比起来却不够看,底气不足啊。
经历南蛮这事儿,杨涛偶尔会有些茫然。
一将功成万骨枯,胜了固然好,败了呢
身后跟随他的万千将士便成了人家往上踩的累累白骨,他精心经营的治地也会被战火侵袭,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百姓又会流离失所。那般情形,目不忍睹,杨涛不想落到那个下场。
颜霖却不担心,他道,“结盟御敌。”
结盟
找谁
杨涛左右眼写满了这四个字。
“中诏。”颜霖说道,“安慛这人靠不住,与他合作结盟,指不定什么时候被捅一刀子。这点来说,柳羲都比他好。思来想去,我们唯一能结盟的对象便是中诏诸侯,合纵连横若他们从汴州向沧州发兵,牵制住柳羲,我们便有喘息之机,能趁机图谋浙郡、沪郡以及浒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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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1章 1441:悠着点(八)【跪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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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涛听后迟疑了会儿,心下有些不确定。
“中诏诸侯会愿意趟这趟浑水”
他对中诏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一些皮毛。
毕竟南盛和中诏隔了老远了,信息一来一回传递都要小半年。
“为何不愿意”颜霖笃定地道,“中诏诸侯之中,聂氏一家独大,占据土地最丰沃的州郡,早已成了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乱世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争便是等死诸依照聂氏如今的兵力,三五年内还能选择守成,可三五年之后呢柳羲野心勃勃,哪怕不去招惹,她也会眼馋旁人碗里的肉。聂氏以前还得罪过柳羲,依那人记仇的脾性,怕是没忘呢。”
颜霖看得很清醒,如今的聂氏看似风光无线,但也不算高枕无忧。
聂氏不努力壮大自己,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壮大之后吞并自己。
杨涛道,“柳羲有这么野性”
他对姜芃姬的印象很不错,虽然是个性格很爽朗疏阔的女汉子,但也不是见谁都咬一口啊。
颜霖却不怎么想。
当外人忌惮北疆的时候,唯独这人暗中养精蓄锐,趁着北疆元气大伤的关键时刻出兵征伐。
从这事儿就看得出来,姜芃姬不仅有野性,还果决好战,不肯放过任何能打击敌人的机会。
南盛之于她而言,势在必得。
弱势的杨涛想要求存,不得不与中诏结盟。
“她要是不野性,当年的北疆怎么输的”颜霖道,“她就是头狼,看到带血的猎物,不可能不心动。错过了这次机会,等南盛恢复元气,中诏进一步壮大,她再想扩张就难了。”
前人的血泪经验告诉他们,多国并立这条路行不通的,因为人的野心无止境,各国倾轧避无可避。唯有完成真正的大统一,天下才能清净。姜芃姬又是这脾性,甭想她满足一个东庆。
对于姜芃姬而言,这是染指南盛的绝好时机。
对于中诏聂氏而言,这何尝不是扩张领土,染指东庆的好时机
如今的杨涛算是夹缝求生,这个机会利用得好,未尝不能当那黄雀,成为最后的赢家。
颜霖神情凝重,眉宇间添满了愁思,杨涛知道小伙伴压力重,没有去打搅他。
因为颜霖笃定没有伏兵,所以杨涛不担心安慛会在前方设下埋伏。
不过,杨涛安心了,其他几家盟军诸侯却不放心。
正如颜霖说的,安慛野心极大,他趁着绝世难逢的机会将各家诸侯逐个击破。
尽管吕徵和安慛有了矛盾,还与花渊结下理不清的私仇,但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吕徵针对各家诸侯以及帐下人员的脾性,准确预料他们带兵返回的路线,提前设好埋伏。
各家诸侯帐下也有能人,他们瞧出安慛的野心,知道这趟回家之路不顺利,早早打了警惕。
前几日都是风平浪静,莫说埋伏了,他们连个可疑的人影都没抓到。
行知后半段,有几家诸侯开始放松警惕,因为距离自家治地只剩一两日路程了。
谁料这时候会有伏兵冒出来,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安慛这厮出尔反尔”
大军行军数日,人疲马乏,好不容易选了个地方休整半夜,偏偏敌人挑这个时候来偷袭。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大军溃败的速度远超乎众人想象,他们这才意识到军中有敌人奸细。
“速速将信函送出去”
眼瞧着兵败如山倒,那位小诸侯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派人将安慛偷袭的消息传到治地。
很显然,有备而来的敌人已有周全的应对之策。
一夜鏖战结束,抛尸无数,前不久并肩作战的同袍变成了刀下亡魂或者俘虏。
事情远未结束,按照吕徵的安排,这群人还将战俘的战甲剥了下来,换到自己身上。
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到诸侯治地,先用这些衣裳伪装成小诸侯士兵,借此骗开城门。
若能顺利骗开城再好不过,若是不能,那便强攻
靠着这些办法,安慛大军收获颇丰,捷报频传。
同样的情形在不同地方上演,吕徵站在背后操控全盘,但接二连三的胜利却没能让他展颜。
为何
他似乎被一个失兴疯的疯子盯上了。
“真让人惊诧啊。”一旁的花渊,不,应该说柳羲露出几分赞赏,对着吕徵道,“这些诸侯虽然不怎么成气候,地盘不大,但心眼却不少。他们中也有人知道安慛有可能反水,暗中更改了行军路线,这些消息连安插的奸细都传不出来,你却对行军路线了如指掌”
如果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吕徵就是靠着精准无比的判断力和分析力。
吕徵面色微恙。
他知道,花渊失兴疯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以前偶尔犯一次,言行举止与常人无异,近两日却频繁自称为“柳羲”,维持的时间也在延长。吕徵不知道这个现象时是好是坏,反正那个凶残的葛林没出现应该算好事
“花渊什么时候恢复神智他是主公的左膀右臂,这种紧要关头少不了他。”
说起这个吕徵就来气。
他和花渊形同水火,这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谁料柳羲一出现,隔三差五跑他这里,弄得二人关系多好一样,安慛那边都生疑了。
搁谁谁不生疑啊
前不久还提着剑喊打喊杀的两个人,如今却能和平共处,外人不得不怀疑这里头的猫腻。
柳羲笑道,“我现在就是花渊啊。”
自打做了决定,柳羲便开始注意那几个“鸠占鹊巢”的外来者,果然让他发现了端倪。
让他诧异的是,这“鸠”还不止一两个。
他暗中吞噬了最弱小的一个,其他的还要耐心谋算。
吕徵心下微寒。
他甚至有种错觉,眼前这个自称柳羲的花渊,兴许比自称葛林的花渊更加危险。
“你到底想做什么”
柳羲道,“自然是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吕徵无言以对。
“你病得不轻,不如去喊郎中过来给你开几剂药。”
简直是病入膏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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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2章 1442:聂氏隐忧(一)【哭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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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诏,松州,下霸城。
“咳咳咳”
一声又一声咳嗽从喉间溢出,聂良本想再忍忍,孰料一股腥味上涌,引起一阵阵反胃。
他用帕子捂住了嘴,重重咳了出来。
待他将帕子取开,雪白的帕子已经染了一团刺目的黑红色血。
他正望着这摊血怔怔出神,耳尖听到长廊传来一阵脚步声,来人正由远及近向他靠来。
聂良下意识将帕子攥紧塞进袖子,重新躺了回去。
“进来。”
聂良暗中抹掉嘴角残留的血渍,屋外恭候的侍女鱼贯而入,服侍他洗漱更衣。
简单用过早膳,侍女端上来一晚黑黝黝的药汁,大老远便能嗅到那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聂良本就是怕苦的人,但他知道自己还要靠着这些药吊命,不得不捏着鼻子灌下肚。
“子顺来点卯了”
聂良的面色不是很好,双眼眼眶略有凹陷,黑眼圈让他看着十分疲倦、没精神。
侍女道,“卫军师一刻钟前便在外头恭候了,为了不惊扰老爷,这才没派人通传。”
聂良和卫応不仅是主臣关系,他们还是至交好友,私交亲密。
知晓聂良境况不好,卫応恨不得将床铺都打包过来照顾聂良。
聂良点点头,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侍女打发下去。
带人走了,聂良才起身从一旁取来一只灯盏,借火烧了沾血的帕子。
他的身子他清楚,表面看着还好,实则外强中干,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不过
聂良双眸划过一道冷芒。
不管还能坚持多久,他都要熬死聂老太爷才行。
若是他死了,这位爷爷可不会全力支持聂良的儿子,多半会将聂良经营的家业交给同辈兄弟。聂氏是个什么情况,聂良心里有数。若聂良的儿子无法掌权,孤儿寡母只有死路一条。
“参见主公。”
卫応耐心正坐,等了许久才等来聂良,对方脚步虚浮,仍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你我之间还用这么多礼”聂良笑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昨日收到几封密信,本该早早交予主公,但那时已是深更半夜,不敢惊扰主公清梦,只能今晨早些来点卯了。”说罢,卫応将几封书信交给聂良,“一封来自东庆,一封来自老太爷。”
东庆
“难不成是那柳羲又弄什么幺蛾子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纤细修长的手指将火漆打开,两指取出里面的密信。
“果真是个不消停的女人。”一目十行看完,聂良感慨道,“柳氏有女如此,何愁不兴盛”
卫応提醒道,“柳羲与黄嵩开战之前便单方面宣布分宗独立了。”
换而言之,柳氏别想从姜芃姬身上占到半毛钱的便宜。
想想也是同情柳氏,若是柳羲心向着柳氏,不愁接下来百年兴盛啊。
“柳羲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奈何柳氏这个鸡窝留不住人家凤凰。”聂良平淡道,“她惯会找事情,现在距离征伐黄嵩才过去一年多,她便忍不住摩拳擦掌对南盛下手了,她也不怕噎住。”
卫応诧异,密信的内容居然是这个
如此说来
“南盛盟军赢了”
聂良道,“根据线人回禀,南盛盟军惨胜。近些日子可有南盛的消息”
卫応回答道,“最近才传回来一批新的。”
聂良喉咙有些痒,忍了一会儿才将咳嗽的冲动压下,他可不想当着卫応的面咳出血来。
“你去将那些都取来。”
打发了卫応,聂良这才捂着帕子闷闷咳嗽两声,这次倒还好,上面没有血迹。
没多久,卫応抱着一摞书简过来了,聂良按照时间标注一一看过来。
因为南盛和中诏相隔遥远,消息都是半个月传一次,滞后性很强。
好比聂良手中的内容,实际上是一个多月前的旧闻了。
凭着这些旧闻,结合东庆方面的消息,聂良也大致摸清了南盛的局势。
看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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