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
花渊大吼着坐直起身,身上穿着的寝衣早被汗水打湿,长发也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他抓起架子上的佩剑,刷得一声拔出剑,到处挥舞乱砍,状似疯癫。
外头守夜的仆从听到动静都不敢进屋瞧一眼。
第二日太阳升起,仆从听到屋内的动静歇下来了,这才颤巍巍推开门。
花渊的寝居被他砍了个稀巴烂,屋内几乎没有一处用具是完好的。仆从一边心肝直颤,一边小心翼翼找寻花渊,最后发现对方一袭月白寝衣飘似得从角落走出,险些将他吓得翻白眼。
“何时了”
花渊神情萎靡,声音嘶哑,像极了夜御数女之后的纵欲过度。
仆从见花渊神志还算是清醒,小声道,“刚刚卯初。”
卯初
那还很早。
花渊让仆从准备热水洗漱换衣,用过早膳,这才出门去办公。
席垫还没有坐热,他便接到安慛薨了的消息。
安慛薨了
按理说,安慛是花渊的假想敌,对方死了,他面上不露喜色,内心也该欢呼的。
结果
“屋子是漏水了”
抬头一瞧,屋顶好好的,
抬手在脸上一模,原来是自己落泪了。
因为还有一章,不确定是番外还是正文,所以先征集大家意见啦,暂时不说晚安了。
oshow7
第1694章 1694:花渊的结局(三)
第14章 14:花渊的结局三
主公薨了,少主没了。
安慛其他亲眷都死在南蛮之祸。
面对这局面,众人心中有万千句想要说出口。
不论是他们还是安慛生前,哪个没私底下嘲讽姜芃姬注定要被人吃绝户
还有人恶意畅想姜芃姬若中道崩殂,一番霸业最后都给别人做嫁衣,她在地府瞧了会不会气活过来以此为证据,论证女性诸侯的劣势,再一次坚定女性诸侯这种存在是不合理的。
结果多年过去,膝下至今还是零蛋的姜芃姬依旧活蹦乱跳,能打能作能嬉皮笑脸。
安慛呢
安慛挂了,即将成年的继承人没了,香火断了,一番霸业也即将凉凉了。
哦,不对。
西昌帝姬腹中还有安慛的遗腹子,暂时还算不上香火断绝。
只是,一个还没出生,连性别都不知道的奶娃娃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难不成让他们齐心协力抵御外敌,等孩子出生之后再奉他为主
从孩子出生到弱冠成年,整整二十年呐,关键还不知道这孩子资质如何
先主安慛薨得突然,临终前也没机会指定托孤大臣。
听到这里,兴许有人会好气提问了。
安慛生前不是最器重花渊,其次重用吕徵,若挑选托孤之人,这两人是当之无愧的首选
话虽如此,但这不是安慛亲口指定的,谁又会心服口服
傻子也知道谁成了托孤大臣,谁就能暂时行替主公行使权利,不是诸侯胜似诸侯。
若托孤大臣野心大一些,趁机夺权,霸占先主基业也是有可能的。
哪怕安慛的基业已经风雨飘摇,也无法阻止人心的贪婪。
面对足够大的诱惑,总有人喜欢抛弃脑子,选择用腚眼儿思考。
外患内忧齐上,本以为稳坐钓鱼台的西昌帝姬慌了。
安慛薨了的消息一传来,原来每日殷勤点卯的臣子夫人也不来了,像是有了什么默契。
不止如此,身边服侍她的仆从也有些怠慢,不似之前那么小心翼翼,这让西昌帝姬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挺着大肚子,深夜拜访花渊寻求对策,结果没看到花渊,反而看到自己的皇兄。
西昌帝姬顺利妊娠后,这对兄妹就减少私下往来。
虽说皇室常有龌龊事情,但不意味着皇室之人对兄妹骨科都能毫无芥蒂得接受。
西昌帝姬就挺恶心这事儿的,若非为了生存和往后的长久考虑,她也不会轻易向花渊妥协。
相隔数月再见面,兄妹二人的气氛略显微妙。
只是,再尴尬也抵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西昌帝姬急忙询问自个儿皇兄。
西昌皇子看着比上次见面健硕不少,但近些日子没休息好,整个人瞧着无精打采的。
“我们怕是中了花渊的算计了。”
西昌皇子目光哀戚地看着自己的胞妹,带着浓浓的倦怠。
西昌帝姬心中一紧,“中计为何”
她死死盯着皇兄的嘴,担心他说出什么令人绝望的词儿。
“我们当时想得太天真,低估了人心险恶,这才被花渊的花言巧语蒙骗。”西昌皇子疲倦道,“安慛死了,少主亡了,除你腹中这个,安慛明面上没有一丝血脉。按理说,众人应该奉这缕血脉为主,让花渊当托孤重臣。花渊便能通过你和孩子,名正言顺地掌控权利”
尽管这样做也是给人当傀儡,但至少能衣食无忧,日后孩子长大了,西昌帝姬还能通过母子关系将孩子拉拢到自己身边,努力架空花渊,来一招过河拆桥,最后达成咸鱼翻身的成就。
西昌帝姬懵了,故作镇定地问。
“难、难道不是这样”
“这计划看似顺利,实则需要三点前提,缺一不可。”
“什么前提”
“第一,安慛遗留下来的势力足够坚固,能延续到你腹中这个儿子长大成材。”
西昌帝姬哑然。
安慛一死,他的势力几近土崩瓦解,敌人也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
哪怕她是宅在内院的女子也知道这事儿很悬。
别说二十年了,继续折腾,两年都悬。
“第二,安慛指定花渊为托孤重臣,一切都摆在明面上。”
西昌帝姬咬牙切齿,“可那人已经死了,什么都没留下来。”
安慛死得太干脆利落,不仅让数十万大军陪葬,临终前也没留下继任者的安排。
“不对,我还有这个。”
帝姬抚着自己的肚子,宛若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皇子反问她,“谁说安慛的血脉就一定能继承安慛的基业”
帝姬被问懵。
“你说有人会篡位”
皇子叹道,“古往今来,不乏有心胸宽大的诸侯,为了大局考量,将基业交托给重臣。史书上是这么记载的,促成一段君臣美谈。当然也不乏有厚脸皮者,打着替先主完成未竟之志的旗帜,堂而皇之夺权篡位的你我先前都太天真了,如今明白也太迟了。”
顶尖谋士一想就通的细节,他们兄妹却没这份心计,大意中了花渊的算计。
帝姬俏脸煞白。
“第三呢”
“第三,安慛的旧臣足够忠心,不会为了私欲而加害你们母子。”
这就很难了,这些老臣本就蠢蠢欲动,虽然没有将私欲摆在明面上,但也露出些许马脚。
西昌皇子以为第一个坐不住的人会是花渊,没想到却是安慛其他老臣。
这些老臣平日没有太高的存在感,但资历深厚、家世出众,属于隐藏的实力派。
反观花渊
这货居然没什么动静,实在是不科学。
目前而言,西昌帝姬母子面临的最大危险不是来自花渊,而是那些觊觎安慛基业的老臣。
他们兄妹将事情想得太理所当然,等事情摆在他们眼前就齐齐傻眼了。
西昌帝姬听了这一席话,娇躯忍不住颤栗,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他。
“皇兄,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皇子也很绝望,“现下,唯一能庇护我们的便是花渊,只是他”
帝姬急忙问道,“他怎么了”
“自从他学生没了,他的脑子就不太清醒,时常疯言疯语,动辄鞭笞杀人”
帝姬惊愕道,“怎会如此那位少主可是他亲自算计逼死的。”
现在疯疯癫癫,早干嘛去了
皇子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帝姬心头一动,冒出一个逻辑上很说得通的猜测。
看上一章的章评,大家都支持正文,那今年中秋就不写番外了。
3▓▓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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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5章 1695:花渊的结局(四)
第15章 15:花渊的结局四
“莫非他是想装疯卖傻,趁着众人相争,闹个两败俱伤,他最后渔翁得利”
根据花渊往日的做派推测,这个猜测不无道理。
这么做,既能轻松耗死他们兄妹二人,又能借他人之手,铲除帝姬腹中的血脉,最后还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以“加害先主遗腹子”的罪名,堂而皇之地除掉野心勃勃的竞争者。
兜兜转转,花渊还是稳赢的大庄家。
“若是如此,花渊的心计也太可怕了,几乎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帝姬这个猜测不无道理,西昌皇子都被她说服了,只是有一点不太明白,“只是,他这么做又能讨得到什么好处”
帝姬怔然,这个问题她也想不明白。
花渊想要夺权,有的是别的办法,既能除掉安慛又能保全兵力,不至于让姜芃姬捡了便宜。
结果呢
花渊放着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用,选择了损人不利己的办法,坑死安慛也连带坑死数十万将士,后方空有粮草但兵力不足,如何能抵御外敌他们要面对的敌人可不是寻常小鱼小虾,那可是纵横乱世十余年未曾翻车的老司机,花渊就这么有信心用如今的配置击退姜芃姬
思索良久,帝姬垂下眼睑讥诮一句。
“罢了,我等正常人,如何能揣摩疯子的想法。”
这个话题暂时揭过去,目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保全自身而不是探究花渊的心路历程。
事实上,这对兄妹也是被花渊坑怕了,下意识将花渊神化成无所不能的形象。
他们都明白的事情,花渊如何会算不出来
有一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谁又能真正算无遗策
花渊算盘打得很周全,架不住变数太大、敌人太强、安慛太自作聪明以及他对自己的误判。
种种变数汇合到一块儿,这才促成这场谁也无法预料的质变。
西昌帝姬抚着圆滚滚的肚子幽幽轻叹。
“我们即便知道被花渊算计了又能如何呢最后还不是得指望他”
这才是最嘲讽的地方,他们一面抗拒厌恶花渊,一面又不得不附在他身上汲取些许的安全。
帝姬垂着头,自然没瞧见皇子复杂的脸色以及他苦苦抑制的屈辱。
兄妹俩的气氛诡异地凝滞了,面面相觑,默契一致地避开二人内心共同的伤痕。
皇子道,“我们指望他,但他却想抛弃我们。”
帝姬不气馁地道,“说服他,我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凡事总该试一试才知道结果。”
安慛留下的旧臣没一个靠谱的
帝姬想到这里便恨得牙痒痒,安慛死了才多久呢,尸骨未寒,这些旧臣就迫不及待争权夺利了。不仅如此,他们还想迫害自个儿主公的遗腹子,这般令人齿寒的举动,简直闻所未闻。
“为兄也见不到他,这几日”西昌皇子摇了头,霍地想到什么,又不甘地道,“这两日,花渊的行踪成迷。他又装疯卖傻,旁人一个没盯紧,花渊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瞧着时而疯癫时而清醒,连伺候他多年的老仆都不认了,为兄先前数次拜见都被挡在门外”
居住在花渊府中的西昌皇子都没能见到人,更别说是西昌帝姬了。
帝姬俏脸煞白。
“花渊这是诚心避着我们,不肯见人”
花渊真要是闭门不见,岂不是意味着对方决心丢弃他们兄妹,看着他们死
皇子面有迟疑,帝姬道,“皇兄有什么话便说出来吧,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可避讳的。”
“我们指望不上花渊,但还有一个人兴许能帮我们一把,至少能保住你们母子性命。”
帝姬一听这话,那双多情桃花眼都亮了几分,急忙询问是什么人。
皇子开口说出一个帝姬意料外的人物,他道,“吕徵,吕少音,此人原来是安慛早期最器重的谋士,后来花渊与他相斗,他落败下来才失宠于安慛。尽管如此,但吕徵在安慛帐下威望还是有的,如果他肯出面保下先主安慛的遗腹子,你们母子多半能渡过这一劫。”
帝姬对吕徵的了解不算多,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没咋接触。
“这能行吗”
帝姬迟疑,生怕跳出花渊这个坑,一脑袋栽进另一个大坑。
皇子道,“为兄私底下多方打听过了,吕徵出身低寒,但品行还算贵重,没有那些寒门士子身上令人鄙薄的毛病。安慛如此待他,他也不曾变心归顺旁人,可见是个忠心耿耿的。安慛已经死了,不管他生前如何让吕徵心灰意冷,但逝者已矣,吕徵岂会将怒气发泄在无辜的遗腹子身上若是找他帮忙,不说十成十,至少也有七成的把握让他出手保住你们母子。”
帝姬被说得动心了。
只是,西昌皇室这对兄妹怎么也想不到吕徵已经是查无此人了。
安慛兵败身亡,的确有一小波残兵败将靠着树皮野菜逃了回来,一路行来,几乎饿得脱形。
这一波人当中并没有吕徵的身影。
西昌帝姬不死心,派人再去打听,终于打听到吕徵的消息。
安慛身死前一两日,吕徵病重垂危被送到附近乡镇调养,现在多半不是病死就是饿死了吧。
最后的希望破灭,西昌帝姬绝望之下动了胎气,医师诊断说有小产迹象。
为了保住肚子里这张仅有的底牌,她不敢再折腾,一连数日卧在床榻养胎。西昌兄妹不作妖了,花渊又疯疯癫癫不理事儿,其他老臣一边争权一边谈判,上上下下乱成了一锅粥。
安慛势力正盛的时候都不是姜芃姬对手,现在半死不活,当然更没能力抵抗。
她见战事顺利,便将各路战场都交给其他将领负责,自己坐镇中军,日子倒是清闲。
日子清闲了,自然有更多时间去做更多事情。
例如虐菜。
不是她吐槽,吕徵的棋艺是真的不行。
吕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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