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两三个家庭都挤在那边的时机,男人迅速起身,拉住方亦可的手腕,将她带离了热闹的会议室。
走廊里没有人,与屋里的喧嚣相比,非常安静。
霍西城脚下不停,一直拽着她走到外面的避人的僻静处,才慢下来。
察觉到掌中的纤细手腕并没有挣扎,他挑了挑眉峰,转身道,“这么听话?我以为你会迫不及待想逃开!”是料定了他再没节操也不会在这里做什么吗?
方亦可确实有这种想法。
不过更重要的是……“我本来也想找机会谢谢你的。”
霍西城不语,也不放开手。
方亦可轻轻挣了一下,发现他握的非常紧,便暂时放弃了。
她抬头迎上他的注视,叹息着开口道,“谢谢你之前在酒吧救了我,谢谢!”
“还有,投资治疗中心的人也是你吧,谢谢!虽然没想到院长和主任说的投资人就是你,但是这回,你真的做了件非常非常好的事!有好几个孩子,因为中心有投资了,才能够被减免治疗费用,到这里治疗。或许,用不了太久,他们就可以恢复成正常的孩子!”
霍西城看着她漾着温暖微笑的脸,一时有些怔忡。
多久了,她没对他这么毫无芥蒂的笑过?
就象那个老到不行的梗里说的,他曾经拥有,却没珍惜,如果再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不,不需要如果!
现在就是重来一次的机会!
霍西城软下眸光,“既然是诚心感激,那今晚就陪我……去喝杯酒吧!”
他中间的停顿险些吓到方亦可。
不过听到是喝酒,她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好啊。”喝酒的时候或许能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
消夏晚会终于成功而圆满的结束了。
方亦可与其他医生一起送到家长和孩子们,又帮忙着护士们将会议室收拾好,这才换了衣服,拿着包,陆续下班。
方亦可是走的比较晚的。
走到大门的这段路几乎看不到其他同事了。
跟守门的保安打了个招呼,她出了大门。
一眼就看到霍西城的黑色慕尚正停在对面的路边,而他本人正倚车而立。
不过,令方亦可意外的是,除了他,万翰文也没离开。
或者说,离开了又特地回来?
“亦可!我送你吧!我把予程送回去了,他累得睡着了。我想这么晚了,你恐怕打不到车,所以就过来送你一趟,反正用不了多少时间!”万翰文的车停在门外的一侧,他人就站在门旁边,见到方亦可出来,便迎上前来。
方亦可愣了下,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抱歉啊,万先生,我跟朋友有约了,要晚点才回去,害你白白跑过来了!”
万翰文掩下眸中的若有所思,微侧了下身,瞟向霍西城的方向,笑道,“是那边那位先生吗?”
方亦可点了下头。
万翰文只好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好吧,祝你今晚玩的开心!我先回去了!”
“不好意思!”方亦可在他身后补了一句。
万翰文没回头,只摆了摆手,便上了车。
车子很快驶离。
车里,万翰文透过倒车镜看到方亦可向马路对面的男人走过去,遗憾的抬了抬眉。
在治疗中心会议室的时候,他就发现那男人看上去有些眼熟。
抽空在手机上查询了一下,发现对方居然是霍氏集团的总裁。
原本还疑惑对方为什么会投资治疗中心,现在,他想他已经找到了理由。
没想到霍总会是为追求女人不惜一掷千金的类型。
有点小遗憾。
他得承认,自己确实对方亦可生出一些旁的心思。
年轻漂亮,而且还是个非常温柔的心理医生,不被予程排斥……
自己这边离婚是一定的,只差时间。
曾动过念头,若下任妻子是她的话,应该不错。
可惜了。
倘若只是洛青川的话,他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可如果再多一个霍西城,那他还是不掺和为妙。
对方的脾气可不若洛青川温和。
万一被激怒,不定会做些什么。
迅速的分析利弊后,万翰文将自己定义在受了帮助的孩子父亲的位置上,彻底抹灭了不该有的想法。
方亦可可不知道霍西城的出现,已经无声无息的挡下了她的一位追求者。
送走万翰文后,她就过了马路,站在了霍西城的面前。
见男人冷着脸,盯着她,她不由蹙了下眉,“怎么了?你还有其他事吗?要不改天也可以!”
霍西城的目光顿时多了两分阴鸷,“没有,上车!”
说着,他率先坐到了驾驶位。
方亦可不明所以,转到另一边,开门坐到了副座。
车子开出去半晌,霍西城才瞟了她一眼,冷淡的道,“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方亦可正想着他会带她去哪里,闻言,漫不经心的回了句,“中心里一个孩子的父亲。”
霍西城,“是吗?”
方亦可纳闷的侧头,“不然呢?”
你难道没看出来他对你有不轨的心思?霍西城抿了下唇,“没什么。”
方亦可这时突然明白过来,失笑,“你以为,我和他有什么?”
别说没什么,即便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也不关你的事啊!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依着这男人的脾气,她若是说了,气氛又要紧绷起来,再想好好说话,就难了。
“对我来说,他只是病患的父亲,仅此而已。”
听到这句坦诚的话,霍西城顿时从里到外都熨贴的不得了。
俊美的脸也冰雪消融,微微上翘的唇角,颇有几分春回大地的感觉。
方亦可突然发现,这男人虽然很容易生气,但也特别好哄。
只需要一句简单的解释,就够了。
或许,以往把事情搞得复杂化,也有她的错?
那么她大概可以试着重新将问题变简单?
………………………………
第116章 就当我们从来不认识
车子停在了安城有名的会所外。
“下车吧。”
方亦可看了眼窗外闪耀着霓虹的华丽建筑,默默的打开了车门。
有些意外霍西城会选择这种看上去里面就很喧嚣的地点。
记得他一向是喜欢低调安静,却又布置的非常舒适的环境,这里,似乎很不符合。
反倒是以前的她,一遇到烦心的事,就喜欢跑到热闹的酒吧。
譬如,发现青梅竹马的男友秦朗,有了外遇的时候;又譬如,结婚后,发现对自己百般疼爱的丈夫,其实在外面金屋藏娇的时候……
方亦可闭了闭眼,有些不敢回想,两次冲动任性后,换来了怎样可怕的后果!
“不喜欢这里?”
霍西城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方亦可从怔忡中回过神来,摇了下头,“没有。”
“那就进去吧。”霍西城轻揽着她的腰。
虽然知道是礼仪,但方亦可已经许久不经历这种场合,很是不习惯的瑟缩了身体,下意识的想要避开。
霍西城侧头看着她娇嫩的面颊,眸色泛起暗沉。
被他碰了碰,就这么抗拒吗?
方亦可不知他的心思,只是沉默的随他一起走了进去。
进了会所的大门,发现内里倒不若外表那样“热闹”。
大厅里人并不多。
进入的客人很快都在侍者的引领下,去了各自喜欢的地方,或是表演厅,或是酒吧,又或是包厢。
霍西城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他一出现,便有会所的大堂经理迎上前。
“霍先生!”
霍西城淡淡道,“找个清净的房间。”
“好的,两位请随我来!”
方亦可有些莫名。
刚才在车上还算平静的氛围,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变得冷凝起来。
她看向霍西城,只见他如雕如刻般的侧颜,线条冷硬。
仿佛蕴着太多的沉重,无法释放。
她蓦地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便上了楼,进了一间包厢。
宽大的沙发,很宽敞,也很舒适,前面的茶几上很快被侍者摆上了果盘和小食,以及一瓶葡萄酒和两个杯子。
两人并肩而坐,中间却隔了一人宽的距离。
霍西城靠向沙发背,姿态慵懒。
方亦可则要拘谨的多,她微微侧着身,看向那瓶酒,“你现在喜欢喝葡萄酒了吗?”
霍西城却道,“女人可以适当喝些葡萄酒,对身体好。”
方亦可挑了挑细细的眉梢,玩笑似的道,“不是说陪你喝酒,怎么这酒倒成了给我准备的?”
霍西城不语,只是将酒取过来,打开,倒入杯子。
稍停了片刻,方亦可拿起自己面前这杯,轻摇着。
垂眸看着杯中的红光潋滟……
*
“葡萄酒要这么喝。”
刚刚结婚,方亦可被还不那么熟识的丈夫霍西城带去一家法国餐厅吃饭。
光可鉴人的地板,彬彬有礼,满口法语的侍者,陌生的礼仪……
一个连西餐都没吃过的孤儿,第一次到这种高大上的地方,很有些紧张和手足无措。
方亦可不想丢脸,又不好意思询问,只能尽量学着对面男人的动作。
譬如,怎么用正确的姿势去拿面前盛了葡萄酒的高脚杯。
可惜,完全无法做到对方那样姿态优美,反而显得相当笨拙。
因此更紧张了。
手心里布了汗渍。
品酒的时候,她原本想学着轻啜一口,装模作样的品尝滋味,却一不小心,咕咚咽下一大口!
甚至,她都听到了自己发出的粗鲁声音。
太丢人了!
方亦可窘的脸通红,愣愣的放下酒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霍西城微微一笑,举杯向她示意的同时,说了那么一句话。
见她仍是一脸茫然,便主动起身坐到了她身边,手臂绕过她的背后,宽大的手掌覆在她纤细的手上,纠正着她拿酒杯的姿势。
他高大,她娇小。
他的动作,如同把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方亦可略一侧头,就能看到斜上方那张俊美夺目到无人能及的脸孔。
浓重的男性气息包裹着她,整个人顿时神思不属。
被他触到的手背和手指,像是着了火。
心剧烈的跳动着,酥软的一踏糊涂。
于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不知学多久才学的象模象样。
到最后,方亦可都觉得对方肯定觉得她是故意这样,借机吃他豆腐!
她没办法说出口。
其实,她只是太紧张了!
索性霍西城并没表现出一丁点不耐烦。
教她拿酒杯,教她摇酒,如何品酒,等正餐上来,又教她怎么吃西餐。
所以,她拿酒杯以及喝酒的姿态当中,经过了数年,依旧充满了他的影子。
“在想什么?这酒不宜久放。”
霍西城比五年前更深沉的声音,唤回方亦可的神智。
她轻摇下头,吮了口杯中酒。
霍西城待她咽下,问道,“喜欢这个味道吗?”
方亦可挺直了脊背,才迎视上他的目光,坦率无比的道,“你忘了,我只有个空架子而已,其实完全不懂酒的好坏!”
霍西城一怔后,蓦地哈哈大笑起来。
小丫头看似成熟许多,但骨子里的性子,并没有变!
他这么一笑,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好了很多。
方亦可却在他的笑容中心脏发紧,为了掩饰不自在,她急忙端起杯子,借着喝酒,遮住了自己泛起红潮的脸。
那种笑容,太犯规了!
别人都说霍西城冷漠无情,尤其在商场上,他的敌人甚至嘲弄他是个冷血动物,也从来不会笑,多半是面部神经失调。
然而方亦可却见过男人的很多种笑容。
无论是温柔的,还是爽朗的。
而刻在心里最难忘记的,是他抱着她时,亲吻着她时,充满着宠溺疼爱的笑容。一如充斥进耳朵里的笑声,低沉的,犹如空旷广场上奏起的大提琴,充满磁性的魅力。
滑过喉咙的葡萄酒味道酸涩。
方亦可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分明是恨他的。
就算他屡次救了她,那也只能算是抵平了从前的伤害。
最多,两人也不过是各不相欠。
可为什么,她还会因为男人的一个笑容,而心慌意乱?
霍西城发现一转眼的功夫,她已经把杯里的酒喝的涓滴不剩,再为她续上一杯的同时,他道,“你喝的太快了,这酒后劲大。”
方亦可垂下眼睑,应了一声。
对方说的没错,那酒的劲道果然不小。
之前忙着晚会的事,她晚饭本就是匆匆扒了两口。
经过那么长时间,腹中早就空空。
只是因为累了,反而不觉得饿。
但酒入空腹,吸收的特别快。
她不过坐了半晌,就觉得两颊滚烫,身上也热热的,感觉空调都不起作用了。
不过胆子好象也因此变大,她缓缓转头看去,见男人端着酒杯,却没向嘴边送,而是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目光深邃如墨,里面仿佛翻涌着某种粘稠的情绪,流动间形成一张仿若蛛丝结成的网,密密实实的笼罩着她。
方亦可有片刻的失神。
心跳的极快,几乎要从胸膛里迸出来。
“为什么不放过我?明明是你要离婚的!”
语中的似恨似怨,令霍西城心头一怮。
他眸色愈发的深沉,“我从来没有想要放开你!”
那个时候,不过是迫不得已,即便是他,也有身不由已的时候。
方亦可沉默了半晌,突然轻笑一声,却含着几分讽意。
她被“从来没有”四个字所刺痛。
都这样了,他还在骗她!
“我们最初在酒吧的见面,是你有意安排的吧?”
彼时,她不过是个刚考上大学的孤儿,一个穷学生失恋之后去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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