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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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无赖-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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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叶嘉泽道:“我酷爱收藏玉石,那日瞧见煜王腰上挂的麒玉,很是喜欢,煜王说那玉乃你所赠,我便一直很想见你,问问你另一块麟玉的下落,如果你肯割爱,不管花多少银子我都愿意。”
  沈嘉禾将澎湃心绪压下去,道:“那两块麒麟玉是我家传之物,一块在我身上,一块在我母亲身上,但我与母亲在幼时分离,我并不知道她的下落,故而也不知道那块麟玉现在何处,还请小王爷见谅。”
  话到此处,叶嘉泽已经确定,沈嘉禾就是他要找的人。
  而沈嘉禾心里却乱成一团。眼前这个被裴懿称作“小王爷”的陌生人,生着一张与他爹沈铎有七八分像、与他有五六分像的脸,拥有他父母给第二个孩子预先取好的名字,对他的麒麟玉有非比寻常的兴趣,看着他的目光也非常的古怪和耐人寻味。这个人……到底是谁?
  叶嘉泽看向裴懿,道:“世子殿下,可否请你离开片刻,我想同沈公子单独说几句话。”
  裴懿不悦道:“你们俩素不相识,有什么话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叶嘉泽道:“自然是有不能让你知道的话,我才请你离开,请世子看在我之前帮过你的份上,行个方便。”
  这句话听似请求,实则隐隐含有威胁的意味。
  裴懿被人抓着把柄,只得愤愤地站起来,开门出去了。
  “你是谁?”沈嘉禾率先开口。
  叶嘉泽看着他,道:“我叫叶嘉泽,今年十三岁,是北岚谵王府的小王爷,但我并不是谵王的亲生儿子,我本该姓沈,我爹叫沈铎,我娘叫许静姝,我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哥哥,叫沈嘉禾。”
  听到爹娘的名字,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沈嘉禾依旧觉得难以置信,呢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叶嘉泽从脖子上取下璎珞圈,放到沈嘉禾面前。
  沈嘉禾拿起来,摩挲着璎珞圈下面缀着的麒麟玉,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上面。
  “这块麒麟玉是我娘留给我的,自我出生起便戴着。”叶嘉泽起身走到沈嘉禾身旁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声音亦染上几分哽咽,轻轻地道:“哥哥,你还不相信么?我是沈嘉泽,是你的弟弟。”
  沈嘉禾用力点头。
  他抬手抚上叶嘉泽的脸,流着泪微笑道:“从看到这张脸的第一眼起,我便知道你与我是血脉相连的,你和爹爹长得太像了……但我不敢相信,这实在太匪夷所思,这怎么可能……我竟还有一个弟弟,我一直都期盼着有一个弟弟……嘉泽,嘉泽……”
  叶嘉泽亦流下泪来,唤道:“哥哥……”
  沈嘉禾将弟弟拥进怀里,兄弟二人自顾流泪,心里既高兴又酸楚。
  家破人亡时,一个尚且年幼,一个还未出生,而如今初次相见,他们却已都长大成人,那些原本应该彼此陪伴着一起长大的岁月,那些原本应该生出许多回忆的时光,却徒留一片空白,怎能不教人遗憾又心酸?
  过了许久,沈嘉禾松开弟弟,为他擦去眼泪,心怀忐忑地问道:“娘亲她……她还好么?”
  叶嘉泽眼眶一酸,一滴泪落在沈嘉禾的手背上,他道:“娘亲已经不在了。三年前,鹿临生了一场瘟疫,娘亲不幸染病,苦苦煎熬了两个月,还是与世长辞了。”
  虽然原本就没有抱太大希望,但听叶嘉泽如此说,仍旧痛彻心扉。
  沈嘉禾闭上眼睛,任眼泪汹涌流下,再睁眼时,他擦掉眼泪,将所有的疼痛埋藏心底,问道:“嘉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成了北岚的小王爷?”
  叶嘉泽收拾好悲伤情绪,从头说道:“当年,父亲获罪之时,母亲已经怀有身孕,只是她并不自知,直到流放西北的路上,她才发现怀上了我。为了保住我,母亲逃跑了,在逃跑途中偶遇了当时还是北岚三皇子的叶存钦。叶存钦对母亲一见钟情,而母亲也需要一个依靠,于是跟着叶存钦去了北岚,做了他的侍妾。
  彼时,叶存钦已经和永安公主贺兰纤成亲五年,却一直没有诞下子嗣。叶存钦宣称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亲骨肉,贺兰纤为母心切,威胁叶存钦,孩子出生后要由她抚养,否则便将母亲赶走,叶存钦只能同意。几个月后,母亲生下了我,她还没来得及看我一眼,我便被奶娘抱走,交给了贺兰纤。
  我成了叶存钦和贺兰纤的儿子,他们待我如同亲骨肉,我也一直以为我是他们亲生的,直到六岁那年,我无意间听到叶存钦和贺兰纤争吵,才知道我是母亲的孩子。等我再长大一点,母亲告诉了我我的身世,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谁,他是如何被迫害而死的,告诉我我还有一个哥哥,她找了他许多年,却一直找不到他。
  直到弥留之际,母亲紧紧抓着我的手,流着泪同我说:‘嘉泽,娘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便是遇到了你爹,生下了你哥哥和你,最不幸的事,便是将你哥哥弄丢了。嘉泽,答应我,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你哥哥,然后替我告诉他,娘对不起他,娘找不到他,娘很想他,很想很想他,让他原谅我……’
  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哥哥,母亲让我告诉你,她很想你,让你原谅她。”
  沈嘉禾早已泣不成声。
  叶嘉泽抱住他,坚定道:“哥哥,从今往后,我会替爹和娘保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的十三岁已经可以成亲生娃了,你们不要把嘉泽弟弟当小孩子看啊。
多谢支持,比心心。

  ☆、第33章 世子无赖33

  
  裴懿已经等得不耐烦到极点。
  他坐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快把旁边的花草给揪秃了。
  祝玉楼守在包间门口; 不时戒备地看他一眼。
  裴懿瞧他有些眼熟; 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正自疑惑; 门忽然打开,沈嘉禾独自走了出来。裴懿站起来; 沉着脸走到沈嘉禾面前; 正要开口,却见他眼梢通红; 显然是哭过了,心头疑云更浓; 沉默不语。
  沈嘉禾看他一眼,正欲说话; 忽然瞧见不远处的湖心凉亭里坐着一个认识的人; 心头顿时一震。那人正与同伴把酒言欢,并未注意这边。沈嘉禾抬手指向那人,问裴懿:“你认得那个人么?”
  裴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道:“那个穿玄衣的么?”
  沈嘉禾道:“对。”
  裴懿道:“那人名叫程朗; 是当今皇后的外甥。”
  原来真是皇亲国戚; 还以为他那时只是虚张声势。
  如果这辈子不再遇见,沈嘉禾绝不会再想起这个人; 可老天爷偏安排了这次重逢,沈嘉禾便觉得他须得做点儿什么,否则怎么对得起薛炼的在天之灵?
  裴懿蹙眉道:“怎么; 你认得他?”
  沈嘉禾摇头一笑,道:“我哪里会认得如此显赫之人,只不过瞧他面善,随口一问而已。我乏了,回家罢。”
  裴懿将信将疑,与沈嘉禾一同离开春山小馆。
  待上了马车,裴懿立即问道:“叶嘉泽同你说了什么?”
  沈嘉禾早知逃不过这一问,却还是道:“你非知道不可么?”
  裴懿沉声道:“非知不可。”
  沈嘉禾叹了口气,道:“他告诉我,我的母亲在三年前亡故了。”
  裴懿瞧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微微心疼,却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疑问,道:“他如何会认得你母亲?”
  沈嘉禾道:“其中曲折,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裴懿道:“那你便慢慢说给我听。”
  沈嘉禾蓦地流下泪来,主动抱住裴懿,将头靠在他肩上,道:“我现在真的非常难受,以后再同你说,好不好?”
  无论何时,裴懿对沈嘉禾的眼泪和亲近总是毫无招架之力的。
  “好了好了,你既不想说那我不问便是。”裴懿温柔地为他拭泪,“乖,别哭了,你身子才好,哭多伤身。”
  沈嘉禾点点头,沉默片刻,带着哭腔道:“我以后能去小王爷府上拜访么?我们还有许多话未说清楚。”
  裴懿道:“我陪你一同去。”
  沈嘉禾道:“好。”
  回到王府,沈嘉禾甚觉疲惫,被裴懿抱上床休息。
  他沉沉睡去,梦回少年时,父亲还活着,母亲平安生下弟弟,他与弟弟一同长大,一家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裴懿躺在他身边,见他睡着了还在流泪,可脸上却挂着笑,也不知到底做着好梦还是坏梦。
  叹息一声,低头吻去他的眼泪,心中怜惜不已。
  *
  晚间,公羊溪林来了。
  这段时间,公羊溪林隔三差五便会过来一趟,和裴懿两个人呆在书房里,也不知在商议些什么。
  沈嘉禾并不关心,左右也不需他伺候,他便独自坐在院中,默默回想着叶嘉泽白日里同他说的话。
  昭文帝在位十八载,夏国早已今非昔比,是四国中最强盛的国家,而北岚孝仁帝昏庸无能,式微到了需要向夏国送质子的地步。原本北岚要送来夏国做质子的人并不是叶嘉泽,而是一位皇子,是叶嘉泽主动请命代替那位皇子来夏国做质子的,因为碍着永安公主的情面,贺兰绍不会太苛待他。而叶嘉泽来夏国的目的,除了寻找沈嘉禾,还有一个,就是为沈铎报仇,而仇人正是昭文帝贺兰绍。
  许静姝告诉过他,沈铎是被贺兰绍的疑心害死的。当初贺兰绍能登上皇位,沈铎居功至伟,但是坐稳帝位之后,贺兰绍却开始对那些有功之臣下手,比如沈铎,比如公羊诚。公羊诚比沈铎聪明,事先交回大部分兵权以表忠心,而且有裴慕炎从中维护,这才逃过一劫。而沈铎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在朝中没有朋党,只有一二好友,且都人微言轻,自然成了刀俎鱼肉。
  但许静姝从来没有向叶嘉泽提过为沈铎报仇的事。因为仇人太过强大,报仇无望,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也搭上性命,她希望他能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生。但叶嘉泽却并不这么想,从他得知真相的那一天起,仇恨的种子便在心里悄悄生了根发了芽。父亲含冤惨死,母亲病死他乡,哥哥流离失所,他们所经受的这些,必须得到偿还。纵使他不能杀掉贺兰绍,也要将他的国家搅得天翻地覆。
  夏国强盛,外敌不足为惧,唯一的办法就是引发内乱,最好的突破口就是逍遥王府。贺兰绍既然将逍遥王世子留在浔阳做质子,就说明他已对逍遥王府起了覆灭之心,逍遥王府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一定早就做好了反抗的准备。如今双方之所以还保持着平和的假象,只是因为缺少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而叶嘉泽要做的,就是制造这样一个理由,彻底激发双方的矛盾。
  叶嘉泽的方法很简单——杀死裴懿。裴懿一死,逍遥王必反无疑。
  沈嘉禾虽然恨透了裴懿,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他。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为父亲报仇,因为那时他还太小,根本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知道要去恨谁。现在,他知道要去恨谁了,但他的恨意却远没有叶嘉泽那般强烈。他甚至想劝叶嘉泽打消报仇的念头,因为实在太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他不怕死,但他不想让叶嘉泽死。他是哥哥,他必须要保护弟弟。
  沈嘉禾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得好好地想一想。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在想什么?”
  沈嘉禾回神,偏头一看,却是公羊溪林。他微微一笑,道:“斯瑜哥哥,要走了么?”
  公羊溪林点头,在他旁边坐下,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道:“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沈嘉禾道:“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气色怎么会不好。”
  公羊溪林道:“那怎么没见你长胖一些?还是这么瘦。”
  沈嘉禾无奈道:“天生吃不胖,没办法。”
  又聊了两句,公羊溪林起身道:“我还要去看看素筠,便先走了。”
  沈嘉禾笑道:“好,改日再见。”
  *
  公羊素筠没吃晚饭便歇下了,一听兄长过来探望,十分欣喜,急忙出去。
  公羊溪林正在喝茶,见妹妹出来,便道:“怎地这么早便睡下了?还未到亥时。”
  公羊素筠在他旁边坐下,道:“许是天气太过闷热,总觉困乏。”
  公羊溪林道:“听述芝说你连晚饭都没吃,正好我也有些饿了,不如你陪我一起吃点儿?”
  公羊素筠自然高兴,便命述芝去准备饭菜。
  未几,几道精致小菜摆上桌。
  公羊溪林夹了一筷子夫妻肺片放到公羊素筠碗里,道:“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
  “谢谢哥哥。”公羊素筠夹起来送进嘴里,刚嚼了两口,忽觉一阵恶心,偏头便吐了,还干呕不止。述芝急忙过来轻拍她的后背,公羊溪林递过来一杯茶让她漱口。过了好一会儿,公羊素筠才平复下来,面色潮红,额上出了一层细汗。
  公羊溪林皱着眉头,道:“你嫂子怀晴儿的时候也如你现在这般,身体困乏,食欲不振,闻不得半点儿荤腥,闻到就吐。素筠,你该不会是有身孕了罢?”
  闻言,公羊素筠和述芝均是一惊。
  公羊素筠迅速反应过来,强自笑道:“哥哥说的哪里话,我昨日才找大夫把过脉,大夫说正是暑热的缘故,没说旁的。”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不是就罢了。”公羊溪林顿了顿,又道:“你与裴懿成亲已三月有余,我还从未问过你,他待你可好?”
  公羊素筠微微笑着,道:“他待我很好。”
  公羊溪林点头,道:“那便好。”
  吃过饭,又喝了盏茶,公羊溪林起身离开。
  送走了兄长,公羊素筠回房,刚迈过门槛,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地上,眼泪扑簌落下。述芝急忙来扶她,她抓着述芝的手,绝望道:“述芝,我活不成了,我活不成了……”
  述芝强忍慌乱,安慰道:“你先别慌,是不是还不一定呢,我们先找个大夫看看……”
  “不,我不看大夫!这件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公羊素筠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擦掉眼泪,扶着述芝站起来,道:“述芝,准备笔墨,我要写信。”
  述芝急忙去准备,公羊素筠很快将信写好,交给述芝,道:“一定要将信亲手交到魏公子手上,现在就去。”
  述芝点头,将信收进怀里,疾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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