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青年身后的落地窗看了看外面,并不是很意外的看见了绵延的白云,清流深吸一口气,“请问您能暂时落地吗?”
“老实说。”青年笑起来,学着她之前的口气,又有点为难的回答,“不太行。”
也不算意外的回答。
“这条船上,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清流想垂死挣扎一下。
“没有。”
青年看上去似乎很开心。
清流看上去似乎有点想要克制自己流露出不开心的神色,但是那种郁郁的神采,还是完全控制不住的从微皱的眉尖,微垂的眼帘,紧抿着的唇瓣,乃至于一瞬间就颓然下去的脸色中表现了出来。
她看了青年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左手拽住了右手睡衣的袖口。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青年略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的衣服可以借你穿。”
在迟疑片刻之后,清流的眼睛刷的亮了起来。
这一次,毫无疑问也是换了一个世界。
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仅仅是三年的距离,科技就已经发展的这么迅速。而且这个世界的设定,真是相当的……
二次元。
七个王,高悬于天空的达尔摩斯之剑。
有闲心开始查找这个世界的基本资料的时候,清流已经在自己的睡衣外面套上了一件和青年身上一模一样的墨绿大衣,手里拿着同样出自青年的平板在找切入点。对方显然已经看出清流对这个世界常识的缺乏,在她拧着眉头不知道从何下手的时候,推荐她搜一下七王。
如果说一开始还能控制自己端庄优雅的坐着,半个小时之后,清流已经完全缩成一个球窝在沙发里。
等她看完抬起头的时候,青年毫不遮掩的流露出探究的神色,称得上有点迫不及待的问道:“感想如何?”
非常明显的表现出,想要知道异世之人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双手交着叠放在膝盖和下巴中间,清流微微侧着头,神色寡淡的抬眼去看他。
“我是个科学家。”青年微笑。
“白银之王?”清流问道。
“阿道夫·k·威兹曼。”白银之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有些歉意的朝她点点头,“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如您所想,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名字是朝日奈清流。”少女坐直了身体,黑色的眼睛直视他,礼貌的点头回应,“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这个冬天,似乎过得没完没了。她离开流星街的时候,是冬天。回到朝日奈家额时候,雪刚落下不久。现在突然换了个世界,也还是冬天。
雪花从触手可及的云朵里飘落,飞船内部却是永远的恒温。
清流裹着墨绿色的大衣,站在落地窗前凝视外面的景色,慢慢的呼出一口气。
据威兹曼自己说,他在船上已经呆了快有七十年。白银之王的‘不变’,让他至今也保持着年轻时候的模样,和上船的那一天没有任何分别。
“我可看不出来,你像是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家了。”清流打量了他片刻,这么说道。
不过很久没有和普通人接触,倒是能够看出来的。因为威兹曼明显对船上多了一个人是什么概念还有人模糊,比如说一直到清流出现的第三天,他才忽然想起来普通人好像要三餐进食,飞快的从图书室窜到清流的卧室里。
“啊,不用担心。”少女合上手里的书,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在其他的世界,我的时间是停止的,并不会感受到太过强烈的饥饿感。”
“所以还是会有感觉对吗?”威兹曼拧起眉。
“呃……是的吧。”愣了一下,清流挠挠头,不是很在意的说道,“反正不会怎么样,这点东西无所谓啦。”
以前虽然没有试过,但是很明显每次穿越的时候,她的身体不管多少年都不会有变化,连头发都没有长长一毫米。这一次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也只是隐约能感觉到有点微乎其微的饥饿,可以说是完全证实了她的想法。
她眼里的漫不经心,很明显是情真意切的。
这孩子大约是基于‘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有事’的念头,所以这样有恃无恐。那张明明才刚刚褪去青涩不久的面容上,威兹曼看不到半点对于生命的敬畏感,并不太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造就这孩子这样的性格,但总归是……
不行的。
威兹曼这样想。
“那么陪我吃点东西?”白银之王微笑着朝她伸出手,“虽然对食物的需求量很少,但我可还是需要靠进食来补充能量的。”
白银之王的属性是‘不变’。
于是他长生不死,长生不老,除了那一头长发,七十年未见变化。
但是他毕竟还属于人类的范畴,无法做到不吃不喝的就这样生存下去。
有点……不对劲。跟着威兹曼出去的时候,清流恍惚的想道,但是一时之间又察觉不到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无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胃部,什么都感觉不到。
右手……
……还在痛……
头也疼。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流缓过神,想看看威兹曼往哪边走以防自己走丢,一抬头却对上青年的双眼。
他微微拧着眉,俯下身凝视着自己,眼里满是担忧:“你真的,没问题吗?”白银之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什么?”
“你刚才突然停下来,看上去整个人非常难受。”威兹曼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不舒服?”
“只是走神了而已。”清流反应过来,“抱歉,让你担心了。”
直起身,威兹曼并不是很赞同的看着一脸轻松的清流,他可不觉得对方刚才那副样子,只是所谓的走神了而已。
“顺便啊……”清流非常拙劣的试图转移话题,“这艘船上,真的只有我们两个吗?”
“当然。”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好像还有第三个人在呢?”清流撑着脸颊,幽幽的问道。
“……?!”
威兹曼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像是为了应和清流的话似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低低的。
怅然,而阴郁。
如果威兹曼有尾巴的话,清流想,这位白银之王一定连竖起尾巴,连尖尖上的毛都炸开了。
“您还是这样……”那个‘人’缓步走出来,像是叹息似的,气质略显阴郁的面容,冷淡的什么表情都没有,“一点儿都没变。”
“……”
“主人。”
第101章
我不是。
我没有。
你别胡说。
否认三连在脑海里刷刷的飘过; 清流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阴郁系美人; 欲言又止。和之前那两把国宝相似的气息; 已经非常清楚的告诉了她面前这位的身份——毫无疑问又是一把博物馆珍藏的、足够让她坐牢坐到天荒地老的珍惜级别的、刀剑。
“我是宗三左文字。”付丧神迎着少女有些困惑的眼神; 口吻冷淡的报上名字。说完之后又略显嘲讽的一笑,“不是一期一振前来; 想必令您您很失望吧。”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又一瞬间的欲言又止; 清流默默的抬起手捂住脸,心说你们谁来我都赔不起。
——所以求你们了; 最好谁都别来。
——真的。
不自觉的绷着一张脸,清流内心小人已经抓狂到哐哐哐的把脑袋往墙上砸; 然后软趴趴的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她倒是很想和之前一样坚定的否认自己不是他们的主人别乱喊; 但是根据之前那两把刀的经验来看; 显然说了也是没有用的。
而且……
真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 清流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说出来。
“那个……打扰一下。”在旁边被忽视依旧的白银之王举起手,口吻乍听上去好像有点怯生生的,眼睛却亮的吓人; 全是兴致盎然; “请问刚才这位先生,自称的是宗三左文字吗?”像是怕清流听得不够清楚似的,他又重复了一遍,“织田信长的那把宗三左文字?”
完了。
脑袋嗡的一下变得空白; 清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词; 她的大脑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身体就已经自觉地扑过去,张开手抱住了开始冒杀气的刀剑付丧神。扬起脸有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张张嘴又实在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而且这动作好像有点熟练啊。
她默默地想到,等着宗三左文字周身起伏的气息稳定下来,才默默的松开了手。
“总之,就……虽然非常不好意思,但是恐怕他也要留在船上一段时间,我也……唯一要说的,他的确是宗三左文字的付丧神。”涨红了脸,清流对着威兹曼说道,“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实话连我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所以也没有办法和您解释什么。”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有点沮丧的垂下脑袋,“就是这样。”
“没关系。”威兹曼很快回答,视线从宗三左文字身上转而落到清流身上,微笑道,“当然可以。”
来自异世界的少女。
似乎是国家珍宝的拟人化身。
说真的,威兹曼非常有兴趣……属于科学家的内心,又开始有点蠢蠢欲动,带着好奇与浓厚的探究之心,措不及防的苏醒过来。
待在船上的日子也不算很无聊。
反正有网。
异世界的宅文化一样的丰富,清流在短暂的抓狂了自己还没有补完的番剧,刚开始复习的游戏几天之后,便也沉下心去感受起完全迥异的文化。威兹曼也会和清流交流一下两个世界的差异,似乎对没有王存在的世界十分感兴趣。
比起这些更让清流在意的,还是那位刀剑付丧神。
相比之前的三日月宗近和加州清光而言,宗三左文字的存在感淡薄的几乎等于零,他貌似对带清流回到本丸并没有多少的热情,看上去甚至有些寡淡于和她交谈。但是当清流的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的时候,宗三左文字的视线却又如影随形,漠然里带着细微的恨意,但说是恨意却又并不完全,让人完全没办法不去在意。
啪叽把书砸在脸上,清流从沙发上爬起来,和对面明显撑着下巴看好戏的威兹曼对视片刻,微微侧过头。
几乎是她的注意力一转过去,那道目光就瞬间收敛了。
青年模样的付丧神盘腿坐在落地窗边,垂着眼帘,专心的擦拭着自己的本体。柔软的粉色长发从肩头散落下来,遮住了线条优雅的侧脸,阳光从外面洒进来落在他身上,一瞬间好像和握在手中的刀剑一起熠熠生辉。
……不对,这个人,本来就是一把刀剑吧。
静了一会儿,清流的意识好像又忍不住恍惚起来,她的目光落在虚空某处,好像看见了片片樱花从高处坠落。有着异色眼眸的付丧神站在不远处,神色漠然的凝视着她,那目光晦暗而又复杂,一时之间竟然也说不出是怨恨还是其他的什么,朦胧的看不清楚。
您……为什么……
……既然……得到了我……
“笼中之鸟。”付丧神喟然道,听不分明语气,“果然这就是我的命运。”
——什么?
“天下象征之剑,嗬……也就只能被珍藏起来了吧。”
——这明明只是……
拼命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重的像是有千斤重的大石头压在上面,怎么都没办法睁开,她模糊能听见身边有人在喊自己,好像是威兹曼,又好像不是,清流想要听得清楚一点,可是声音却一点点逐渐远去,意识越来越沉,最后完全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游戏。
——审神者。
——刀剑乱舞。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哦,所谓世界的真相。
但是主人您在我们身边,一直都会在的,对吧?
——乱?
“以后,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努力把这个世界买下来。”
……骗子。
少女猛地坐起来,惊出了一身冷汗。
梦里的信息迅速模糊成五彩斑斓的色块,清流喘着粗气,眼前一片白色星点,她抬手按住额头,使劲闭了闭眼睛,又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
“三日月宗近说,您失忆了,我原本是不信的。”略显低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宗三左文字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递给清流一杯水。他看了清流一会儿,又克制的移开视线,漫无目的的落在地上,血色淡薄的唇瓣微微一勾,竟然带起一个冷然的笑。
“我……”清流顿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失忆了。”
——不过大概是真的失忆了吧。
目光飘忽了一下,清流抿了抿唇,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的记忆到底什么地方有漏洞。
她沉默下去,宗三左文字看上去也不大想说话。房间里就这么突兀的安静下来,呼吸可闻,清流无意识的琢磨了一下威兹曼现在应该在做什么,又有点好奇为什么陪在床边的是宗三左文字,一小口一小口把杯子里的温水喝完,她呼出一口气,还是决定打破平静。
“你们的主人。”这么说起来好像有点奇怪,清流抬了抬手想抓一下头发,却发现手里还抓着一个空杯子,只能悻悻的放下来,顿了顿,“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视线落在清流脸上,宗三左文字那双异色的眼眸里极快的闪过一丝晦暗的情绪,“是个……”他有些低沉的开口,停了片刻才继续,“非常恶劣的家伙。”
自觉称不上恶劣清流眨眨眼睛,看看表情好像有点苦大仇深的宗三左文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安慰一下对方还是自我检讨一下……啊不对,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自己就是那个‘主人’呢。
她底气十分不足的想道。
“那……除此之外呢?”
“如果想要知道这些的话,去问三日月宗近或者加州清光就好了。”不知道哪个怒点被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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