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是我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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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是我白月光-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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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岂不是少了许多麻烦?我现在毕竟还是天子,你若是对我不敬,还想挨罚么?”

    “花言巧语。”

    “我是诚心的。”

    迟陵冷哼一声。

    商姒无奈,把瓷瓶放到床榻边的桌面上,“这药甚为稀少,在活血化瘀上有奇效,我之前遇袭,抹了不过一日便好了许多,我把它放在桌上,你……你记得自己上药,记得我今日的话,我不欲与你作对。”

    少年头也不抬,仍旧不理她。

    商姒最后道了一句“好好上药”,便推门出去了。

    房门阖上的声音轻轻一响,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迟陵趴了许久,才抬头看了看床头的瓷瓶,又转头扫了一眼紧闭的门,不屑地冷笑一声。

    屁。股还是火辣辣地疼。

    ……

    商姒出来之后,还未出府回宫,刚刚跨出花园的拱门,便看见另一个方向,薛翕跟在下人身后往迟陵卧房走去,这才想起薛翕早就投靠了迟陵。

    她不禁冷笑一声。

    跟在身后的蓝衣诧异道:“陛下笑什么?”

    “你看那人,名唤薛翕,曾经是我身边的一条狗,后来是王赟的狗,到如今,又成了迟陵的狗,你说可不可笑?”商姒吩咐道:“去,把他叫来,朕要问他话。”

    蓝衣迟疑了一下,便亲自去了。

    薛翕正想着迟陵的事情,他原以为这位四公子足够依附,可曾想,为了商姒,世子居然连这个亲弟弟都能揍,那么以他曾经与商姒的恩怨,将来商姒若在世子身边吹吹枕边风,他岂不是连命都得交代出去?

    万万不可,还需好好谋划,看看是继续为迟陵效忠,还是另找靠山。

    正在沉思见,迎面却见一衣着非比寻常的女子走了来,不像贵人,亦不像普通的奴仆,那女子见了他略一福身,道:“薛大人,陛下有请。”

    薛翕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谁?”

    蓝衣微微一笑,“陛下正在这里,请薛大人前往谈话。”

    薛翕心底一沉。

    商姒如今非比寻常,曾经有一个将她万般折辱的王赟,故而他与她交恶也毫无畏惧,可如今……她非但摆脱了王赟,又与迟聿是那般亲近……

    薛翕觉得,此去可能凶多吉少。

    他转头,吩咐小厮道:“你去告知一下将军,便说陛下传召,下官稍后再去探望,让将军稍等片刻。”说完,他对蓝衣笑道:“烦请姑娘引路。”

    ………

    商姒就近坐在了迟府的凉亭中。

    蓝衣带着薛翕走过了回廊,便在亭外驻足,示意薛翕进去。

    薛翕展目望去,见满池湖水波光粼粼,天朗气清,清风拂动湖边柳条,凉亭中坐着一个人,玄袍玉冠,背影纤细,广袖沿着石桌淡淡拂落,上面的金丝银线反射着耀目阳光,昭示了这人的高高在上。

    天潢贵胄,高不可攀。

    薛翕慢慢上前,抬手道:“臣参见陛——”

    他的话忽然止住了。

    他对上商姒忽然转过来的一双冷冷的眸子。

    她的眸子极为漂亮,薛翕一直都记得,当年瘦小的少年也是这般望着他,眼神清澈,眸子湿漉。漉的,像小鹿,令他忍不住幻想,这样单纯的眼神,若是摧毁了当是如何模样。

    就是眼前这副模样。

    薛翕从前不将她放在眼里,如今在忽然意识到,当初被他肆意欺负的小皇帝,如今早已经长大了。

    她当初不过是被迫隐忍,收敛了锋芒,可宿敌一旦死去,她便能瞬间展翅,遮天蔽日。

    商姒几乎用一种极致厌恶的眼神,冷冷地望着薛翕。

    猛地将手中茶杯放下,她冷淡的嗓音响起,“朕今日来探望迟将军,委实没想到这么巧,薛爱卿也这般记挂着迟将军的身子?”

    薛翕立刻回神,抬手道:“臣……迟将军毕竟是重臣,而今战事未止,臣自然担心他安慰,若大晔因此少了一员猛将,岂不是损失?”

    商姒意味深长道:“哦,想不到薛卿如此忧国忧民,朕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薛翕额上渗了些冷汗,道:“陛下日理万机,注意不到臣也是自然。”

    “薛翕。”商姒的声音蓦地冷了下去,“你也不必给朕装样子了,你是什么人,以为朕还不知道吗?”

    薛翕心底突地一跳。

    情势如此,他连忙下拜示弱,“臣惶恐。”

    “呵。”

    商姒慢慢起身,薛翕的眼前,出现一双云纹黑底长靴。

    她慢慢蹲下,衣袂上淡淡的龙涎香落下。

    “朕和你的旧忿还没完。”商姒慢慢道:“当初你是怎么折辱朕的,可还记得?”

    薛翕自然记得。

    他和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当初她如此单纯,十一二岁的女孩儿,被迫坐在高处看着那些陌生的面孔,他们或冷酷,或殷勤,却无一人是真心的,等到他们都离开了,她便蜷缩在宫殿的角落瑟瑟发抖。



    天子是我白月光 第36节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来。

    却见是突然折返的薛翕。

    薛翕一身枣红色的官袍,衣襟沾着夜的清凉,她蜷缩起身子,紧张道:“是摄政王派你来的么?”

    薛翕笑道:“不是,臣是主动来找陛下的。”

    他低头看着她,清秀容颜显得无比有亲和力,女孩儿在他的安抚下,渐渐放松了,却抓着衣摆,不确定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朕呢?”

    薛翕答道:“因为摄政王不是君,陛下您才是君,臣想要做您的臣子,所以就过来找陛下了。”

    “做朕的……臣子?”

    “是的,臣要辅佐陛下做一个明君。”薛翕笑得真心实意,目光切切地望着她。

    女孩儿蜷缩着身子,背脊绷得极紧,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却望着眼前的男子,漆黑眼底渐渐有了光。

    她小声道:“可是……我做不了明君。”

    “陛下怎知做不了呢?”薛翕笑了笑,柔声道:“陛下总得试过才行,无论如何,臣永远都会陪伴在陛下的身边,这样还不好么?”

    女孩儿想了想,仰头瞧着他,认真道:“那你……你以后还会来找朕么?”

    “臣自然会来。”薛翕道:“这是臣与陛下之间的秘密,陛下不要说出去好不好?”

    “好。”

    “臣日后会帮着陛下,陛下也要相信臣好不好?”

    “好。”

    女孩儿露出那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往事如刀。

    就是眼前这个人,骗她叛她利用她,如今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王赟他们都死了,这个恶心人的墙头草却没有死。

    往事回忆了无数遍,商姒如今却也能平静面对了,她扬唇,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朕知道,你投靠迟陵,也想杀朕。”

    薛翕伏地不语,额上冷汗越发地多。

    “朕也想杀你。”

    第34章 幼稚

    五个字,如惊雷炸响。

    商姒慢慢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薛翕,“爱卿好自为之,今日朕与你不过闲聊,实在不必紧张。”

    薛翕低声道:“是。”

    商姒淡淡一笑。

    迟陵三番四次无端针对她,她不信没有这个人的功劳。

    此人她恨之入骨,不杀无以泄愤。

    但今日刚向迟陵请和,自然也不好在迟陵府中无端动他的人,但愿今日敲打之后,薛翕能收敛一些,若再敢做些什么,她定不会放过。

    商姒唤道:“蓝衣。”

    蓝衣闻声进来,对商姒屈膝一礼,商姒道:“摆驾回宫。”说完,对地上的薛翕看也不看一眼,便直接走出了亭子。

    刚要转身,却看见迟陵身边的一个侍卫匆匆赶来。

    那侍卫神色焦急,见了商姒连忙跪下,慌忙唤了一声“陛下”,商姒登时驻足,低眼看着他道:“是迟陵让你来当救兵的?”

    那侍卫迟疑不言,惴惴不安地转头瞥了一眼薛翕,商姒便笑了,道:“朕不会动他,你去让迟将军安心养病。”说完拂袖而去,那侍卫怔怔看着少帝隽秀笔直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商姒乘马车一路回了宫,便径直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堆积的奏折并不多,迟聿并不打算让她独自支撑这个皇朝,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了,只留下几个比较重要的让她过目一番。

    商姒坐在御座上,随手翻了翻,她虽从未亲政,但多年上朝旁听百官议事,也能懂得许多,对上面大多数所言都还是明白的,只是看到后面,目光便被一句话深深吸引住了。

    ——屯田之策。

    商姒阖上奏折,一看署名,见是宋勖,倒是有些一头雾水了。

    她沉声唤道:“蓝衣。”

    蓝衣连忙入内,行礼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朕问你。”商姒淡淡道:“这‘宋勖’是何人?是大将军麾下谋士?”

    蓝衣微笑道:“禀陛下,宋先生不仅仅是谋士,先生当初在昭国,本应辅佐昭王,但昭国内政混乱,外戚把持部分军权,屡次欺压排挤,宋先生资历尚轻,索性自请辅佐世子,所谋战事几乎无一不胜,后来,宋先生便是世子身边说得上话的第一人,所受优待,甚至超过了四公子。”

    商姒了然,迟聿能走到这一步,身边能臣谋士自然不少,这位宋勖,不从别处来说,今日这封奏折,便让她有些见识到他的才干。

    ——“屯田之策,宜令远方常居之卒,尽日田作,各州郡并设屯田之官,官民分成,民借官田,屯以军粮,上下兵卒,若无战事,亦应耕种……”

    百姓借官田耕种,部分用以自给,多数上交官府以作田地租赁,而上下兵卒除却镇守城池之外,若无战事,也当耕种备粮。

    战事越多,越需要粮草。

    商姒看着这奏折,心生喟叹,迟聿身边人果真不凡,她下面那群蝇营狗苟的迂腐朝臣,几时又有这样高瞻远瞩的目光,他们还在纠结于朝廷利益的时候,宋勖却已经在筹谋备战了。

    原本王赟挟天子以令诸侯,坐镇长安,八方诸侯不敢轻举妄动,这是一个微弱的平衡,但这个平衡从迟聿杀了王赟开始,就被彻底打破了。

    势必有一场一统天下的决战。

    早年先帝便觉诸侯国日渐强盛,乃是榻前猛虎,虎视眈眈,奈何他至多也不过是守成之君,实在做不到削藩,想提拔利用王赟,却又无意间养大了另一只野狼。

    直至今日,这个矛盾在商姒在位时,终于彻底爆发了。

    商姒看到末尾,果见迟聿已用朱笔批注了准,便合上奏折,去翻下一封。

    下一封,说的是楚国来使。

    楚国郡主,商鸢?

    商姒皱紧眉头,细细回忆了一下,也不甚记得商鸢这个人,便唤崔公公进来,问他商鸢可有来过长安,崔公公笑着答道:“陛下是贵人多忘事,商鸢郡主七岁的时候随老楚王来过长安,那时候陛下还与这位郡主相处过一段时间。只是奴才那时不伺候陛下,倒也不知道陛下与郡主感情如何了。”

    竟是认识的。商姒觉得不妥,索性起身,命人带路去找迟聿。

    如今毕竟是天子,天子出行,一如既往地令旁人退避三尺。商姒还未抵达元泰殿,内侍便已通报了迟聿,迟聿当即命众将退下,目光在面前众人脸上巡视一周,蓦地冷淡道:“沈熙留下。”

    语气冷淡,不知何意。

    刹那间一殿灼灼目光悉数投在沈熙的身上。

    主公近来似乎对这位沈大人不一般,这位沈大人也是有意思,不是他们昭国的人,却主动投诚,意图为主公效劳。

    沈熙佯装没有察觉,老老实实应了一声,垂首退后,静静等候。

    商姒进殿之时,便看见迟聿悠然坐在上首翻着书,而一边,沈熙的身影隐藏在阴影之下,无声无息,宛若灰尘一般不起眼。

    这人果真是投靠了迟聿,只是不知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昔日沈家大郎,芝兰玉树,不知多少少女深闺梦中人,肯老老实实地站在这处,低眉顺眼,俯首帖耳?

    商姒盯着沈熙若有所思,一时竟没有看迟聿。

    迟聿的眼神霎时森寒几分。

    他薄唇冷启,淡淡道:“陛下所来是为何事?”

    她倏然回神,转头看着迟聿,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这回真是尴尬,之前才说与沈熙绝无瓜葛,还因此在床笫之间吃了苦头,转瞬间便当着他的面盯着沈熙看……

    商姒干笑一声,走到他跟前道:“朕过来,是有话想问大将军。”

    他淡淡“嗯”了一声,目光瞥了一眼沈熙,并不直接应了商姒,也不拒绝回答,身子更是不动,只是略带一丝不动声色,淡淡坐在椅中。

    一派淡静,等着她表态。

    商姒十分自然,从善如流地笑道:“唤大将军还是生分了,子承,朕方才在御书房看折子,到底是还有一些不太懂的地方,我看沈卿也在,不若朕等你们先说完?”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将沈熙堂而皇之地提到明面上来,又是对着迟聿言笑晏晏,想必能让迟聿舒坦些许。

    沈熙此刻,倒是成了他们吃醋的一个小借口。

    沈熙无疑很无辜,但商姒神情坦然,并无一丝觉得对沈熙不厚道。

    她其实很少心软,尤其是在情分上。

    迟聿微笑地“哦”了一声,道:“这天下哪有君等臣下的道理?陛下哪里不懂,此刻便尽管问罢。”

    商姒便直接问道:“楚国来使,为何是派那郡主前来?”

    “楚王体弱,看似执掌大权,实则楚国内政,多数握于郡主之手,此番她选择亲自前来,想必目的并不简单。”

    “朕听说,朕幼时与她感情甚好。”商姒皱眉道。

    “是。”

    “那应该不是我。”

    “你哥哥?”

    “是。”商姒有些发愁,又问:“这位商鸢郡主,怕是还未曾婚配罢?”

    迟聿眼底有了一丝笑意,直起身子,微撑桌面,低头看她,“陛下觉得郡主或想和亲?”

    “朕没有皇后,大将军也没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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