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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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枝-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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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落,又寒暄了几句,付毓扬并未久留,起身离去。

    遮月见人走了才敢出声,忍不住道:“明摆着是夫人叫大公子来的,如今四姑娘的处境,与娘娘当初倒有几分相似,但那会儿,您可是自个儿回了老太太,从未叫旁人插手。”

    闻言,付茗颂好笑的瞥了遮月一眼:“我能叫谁插手?”

    她想了想,还颇有些羡慕的望向殿门外:“四姐姐比我有福分,还有娘亲与哥哥为她苦恼奔波。”

    自小她便极为羡慕付姝云,骄纵也可,顽劣也可,姜氏虽日日念叨她,但却也总能给她善后。

    而有付严栢从中对比,付茗颂一直便对付毓扬这个哥哥颇有好感,他那从骨子里露出的温和,怎么也不像是假的。

    记得两年前付毓扬回俞州付宅,还给几个妹妹带回些姑娘家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其中付姝云手中那串彩带铃铛,最为夺人耳目。

    殿门之外,闻恕脚步微微一顿,眉头下意识颦起。

    他抬脚跨进雕花门槛,甚至还能撞上付茗颂眼神中来不及收回的羡艳之色。

    这叫他心中那点不快,更深了几分。

    谁准她为旁人伤神的?

    此时,付茗颂匆匆敛起神色,起身从铺着金丝地毯的台阶走下,“皇上不是去书房议事了?”

    说话间,她给遮月打了个手势,遮月便及时递了盏茶过来。

    闻恕并未伸手去接,动作熟练的拉着她的手腕,将人摁在座上。

    随即,一阵葱香味儿飘了进来。

    几乎是同时,付茗颂藏在层层华服下的肚子,发出一道饥饿的声响。

    闻恕瞥了她一眼,宴席上,旁人是吃饱喝足,倒是她端了一整晚皇后的架子,就算是吃,也只是朱唇轻启,尝了个边角罢了。

    还被他灌了一杯酒,胃里能舒服才怪。

    元禄捧了碗长寿面上来,似是因烫手,放下后便捏了捏耳垂。

    他笑道:“娘娘今儿生辰,皇上特命御膳房多添了一道,这生辰,都是要食长寿面的。”

    付茗颂面上划过一道错愕的神情,眼神怔怔的盯着这长寿面瞧。

    直至银筷被塞到手里,男人语气清冷道:“怎么,不想吃?”

    她下意识紧了紧手心,连连摇头,轻声道了句谢,左手手心贴在碗上,低头小口小口吃起来。

    好半响,胃才恢复知觉。

    一碗面见底,闻恕才缓了脸色,略有愉悦的弯了弯唇,肩颈一松,靠在椅背上。

    付茗颂没立即叫人撤了托盘,反而捏着汤匙,一勺一勺喝着汤。

    不得不说,御厨的厨艺极合她的胃口,同付家重油重盐不同,宫里的膳食大多清淡又不失鲜味儿。

    她杏眸微垂,这么多年,竟是第一回吃长寿面。

    见她手中动作停顿,闻恕瞥了元禄一眼,低声一句:“撤了。”

    付茗颂还没来得及放下汤匙,后头伸来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往后一带,她手上一松,汤匙掉进汤碗里,她忙扶住椅背,才没跌进男人怀里。

    她瞪大眼睛瞧着他,眼底那点淡淡的、微不可见的粉色,在他眼里便放大了几分。

    “这是要哭了?”他眉头轻轻一提。

    付茗颂微愣,轻轻磕着下唇,除了床榻之上,她是不敢在他面前哭的。

    闻恕一只手绕过她身前,在她巴掌大的腰背上压了一下,叫人彻底跌进他怀里。

    他一手揽住,一手擒住,逼着她抬起脸。

    宫人见此,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听,亦不敢看。

    于她们而言,皇上与皇后这便是夫妻情…趣,旁人瞧不得的。

    “是为你那个大哥哥,还是为朕这碗面?”他如是问道。

    付茗颂一怔,不知这二者为何要放在一起比较。

    可她隐约能听出来,闻恕对付毓扬,带着些莫名的敌意,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为何而来的敌意。

    付茗颂轻声细语,有哄他的意味:“他是为了四姐姐的婚事来,臣妾说清,该是不会再来了。”

    她习惯性的揣测他的情绪,从而能从善如流回话,不至于惹怒他。

    这是她的生存之道,十六年来皆是如此。

    可偏偏今日,依旧出了错。

    闻恕似笑非笑的瞧着她:“所以,你是为了你哥哥,这眼眶才红了一圈?”

    付茗颂又是一愣,还没来得及深想,便叫他松开下巴,屈指敲了敲额头。

    “少拿你那小脑袋揣摩朕的意思。”

    他这两下敲的可不轻,原本没想哭的人,疼的霎时红了眼,想抬手揉一揉都不敢,一声不吭的受着。

    闻恕凝着眉头道:“哥哥有何好的,帮扶不了你,亦是护不住你,你十个哥哥,都抵不过一个朕,有这伤春悲秋的功夫,不如多用几顿饭,省得总是晕过去。”

    他愈说愈偏,原本只是眼眶微红的人,叫他这番话说的,浑身上下,就连藏在绣鞋里的脚趾都泛着粉。

    “还饿么?”他忽然问。

    付茗颂尚未缓过神来,慢吞吞的朝他摇了摇头,便被他拦腰抱起,直走向内室。

    她惊了一下,忙拽住他的衣领,又吓的松开,正不知这双手往哪儿放时,便已被妥当放置在软榻上。

    男人一边在她衣带上摸索,一边低下头,正此时,付茗颂匆匆抵住他的胸口。

    “不是,不是因为大哥哥。”她微微喘着气儿,语速比往常要快几分。

    闻恕挑眉,示意她接着说。

    他眼眸狭长,不上挑也不下垂,乍看之下凌厉的很,叫人心生畏惧,可细看,却有几分多情。

    尤其是这般自上而下的垂着眸,莫名多了几分柔和。

    她抿了抿唇,移开目光:“是被长寿面烫着了。”

    半响,内室里落下一声轻笑。

    闻恕弯了弯唇,一贯清冷的眉梢难得沾染了些许笑意。

    “是么?”

    他拇指指腹贴着她的下巴,轻轻磨着:“那得怪御膳房了。”  。。。



    第43章 第 43 章

    《别枝》43/荔枝很甜

    这夜; 屋内的声响比屋外的蝉鸣声还要嘹亮。

    她方才没落下的泪; 一滴不剩的在这翻江倒海中流的干干净净; 沾湿了被褥,沾湿了他的肩,顺着下颔流向脖颈,再往下……

    可这种时候; 她流的泪不仅没叫男人怜香惜玉; 反而更加助兴。

    付茗颂咬住手背,仿佛湖畔边摇摇欲坠的树叶; 风浪狂击之下; 飘落在湖面上; 成了一片浮萍。

    不知过去多久; 男人动作渐慢,低头轻轻吮住那张动人的小嘴。

    他有意抵住她舌下; 引的她呜咽一声; 银丝勾着唇角; 又被他抬手擦去。

    这样; 他似乎还能尝到一点点香味儿,是方才那碗长寿面的。

    男人修长的手一根根抚过她显而易见的肋骨; 低低喘着气道:“再多长点肉; 硌得慌。”

    付茗颂脸颊微烫; 并不愿在这种时候听他说话; 可也不敢直接捂住耳朵; 便只好闭上了眼睛。

    哪有; 哪有占尽便宜,还嫌人硌手的……

    又过一刻钟,闻恕叫了水,却仍是没起身。

    他屈膝跪在她双腿…间,余兴未尽的擒住她的下巴,星星点点的吻,最后落在她右眼眼尾之下,近乎虔诚的碰了碰那颗诱人的红痣。

    也几乎是同时,付茗颂眼睫一颤,沉溺的感觉忽热散去,睁开眼瞧着他。

    闻恕抬了抬眉头:“怎么了?”

    她小嘴微动,又严丝无缝的抿住,一言未置,只朝他摇了摇头。

    闻恕未多想,将汗湿的人抱起,随手拽了件不知是谁的衣裳,往她后背一披,这样便抬脚走向耳房。

    窗边透过几缕凉风,他抬头瞧了眼天色,忽然一道敲锣声落下,在黑夜里绕了好几个回转。

    子时了。

    …

    …

    宋长诀一只手搭在门栓上,一刻都未犹豫,直落了门栓,推门而去。

    少年身量修长,可却单薄,尤其在夜里衬得更甚。

    他只手握一柄短剑,驾马往西郊的林子走去。

    这京城的地形,宋长诀早就烂熟于心。现在这个时辰,城门总之是出不去了,他也无意大张旗鼓出城门,西郊的林子是唯一一处通向城外,守卫还不严的地带。

    他眉目冷冽,不由抿了抿嘴,依皇帝瞧他的那一眼,魏时栋所为多半已暴露了,而他之所以还安然无恙,无非是大理寺的证据未收集全…

    待一切都备好了,他作为出谋划策之人,如何能跑的了?

    宋长诀紧握缰绳,待快至西郊时,下马徒步。

    忽的,他神色一紧,望向前方来回徘徊巡逻的官兵。

    今日看守的人明显比往常多一倍,不对,不对……

    他抿了抿唇,立即掉头就走,谁料两侧的斜后方分别围上一队禁卫军,光瞧那衣着打扮,便知是宫里的人。

    不多,仅十人。

    但他知道,今夜走不掉了。

    领头之人是闻恕身边的侍卫王沥,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宋长诀,还算彬彬有礼道:“宋公子,我们皇上想请宋公子到宫中一叙。”

    宋长诀朝他扯了扯嘴角,似是衡量了一下自身的处境,最终将手中的短剑丢了过去。

    —

    子时八刻,宋长诀踏进慎刑司破旧的铁门,四下一扫,寻了处干净的角落坐下,随即闭上眼,半个字都没问。

    王沥有些惊讶,在牢门外站了片刻。他原还以为,这小子该会有许多要问的,没想就这么不声不响,一言未置。

    也好,省得他多费口舌。

    紧接着,空旷的大牢内响起一阵铁链窸窸窣窣的声音,咔嚓一声,牢门落了锁。

    再然后,脚步声走远。

    宋长诀眉心轻轻蹙起,若说心中没有一点郁闷那是不可能的,他谋划了这么久,还是走进了这么个鬼地方……

    许事已成定局,宋长诀紧绷了一夜的心弦,彻底松开来,靠着墙头,呼吸渐浅。

    彻底睡过去前,他脑中划过一道人影。

    正是宴席之上,身着暗红凤袍的女子。

    不知是否因断了几日安神药,他多梦的老毛病又犯了,且今夜,还是个很长的梦——

    大抵是草鞋踩过泥地的簌簌声,两道脚步一前一后,推开破旧的屋门。

    五岁大的小男孩忙从榻上爬下来,一边往外跑,一边喊着爹娘。

    他跳到健壮男人的怀里,被他抱起,就见娘亲手中还抱着个女娃娃,很小,就团子那么点大,怯生生的。

    “阿诀,你不是一直想要妹妹吗?爹娘给你添个妹妹,好不好?”

    小男孩细细的眉头蹙起,伸手戳了下那个粉团子,“可是,这不是我亲妹妹啊。”

    他说完这话,仿佛陷入了沉思。

    可紧接着,三岁大的粉团子,在两个大人的指引下,磕磕巴巴的朝他说了两个字:“哥,哥…”

    说罢,她便将头埋在娘亲的肩颈上。

    小男孩一怔,为难的抠了抠手指头:“那…那好吧。”

    梦境中的时光飞逝,转眼间,话都说不利索的女娃娃摇身一变,成了穿着布衣裳,绑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只听砰的一声,院门被推开,男孩扭头望去,便见她跌跌撞撞冲了进来,直往他身后钻,哭的跟只花猫似的。

    他再一瞧,原来是这丫头不知怎么招惹了村口李大夫家的犬,约莫是追了她一路。

    她扯着他的衣角,一声声哽咽着喊哥哥,吓的脸儿都白了。

    “宋宋别怕,宋宋你把手松松,你这样我怎么把它赶出去。”

    “宋宋,你再哭,爹娘该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

    …

    梦境缓缓抽离,宋长诀眉头颦起,梦呓般唤了声:“宋宋,宋宋别怕…”

    宋长诀忽的睁开眼,恰好对上牢房上方,窗口透进来的光,就这么明晃晃的打在他脸上。

    他撑起身子,低低缓出一口气。

    宋宋?

    宋长诀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小他认识的姑娘中,应是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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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自打上回生辰宴后,昭阳宫的内室里,几乎是夜夜留一盏灯。

    至于给谁留的,不言而喻。

    元禄显然能瞧出皇上近日心情大好,连带着犯了错的宫人,都不过是轻飘飘揭过。

    如今长了眼睛耳朵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风头正盛,且是从未有过的盛。

    这时间一长,免不得叫人嫉妒。

    尤其姚文丽前些日子叫闻恕罚跪在内务府外,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已是心生怨恨。

    等了多日,却不见皇上宣她到御书房磨墨,这心里更加堵得慌。

    现下她一出现,准没好事。

    素心忧心道:“娘娘,姚嫔来了,说是给太后抄了一卷经书,劳娘娘转交。”

    还真是会投其所好,且以太后为由,又不得不见,饶是素心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付茗颂对姚嫔的印像,该是宫里所有嫔妃中最深的一个。

    缘由无他,就因她眼下那颗特殊的红痣。

    待被请了进去,姚文丽便朝她绽了个动人的笑,那颗痣便显得尤为有韵味。

    付茗颂目光从她眼下移开,对上她的眸子:“姚嫔有心了,明日给母后请安时,定会将此转交。”

    说话间,姚文丽便一瞬不错的盯着她看,罢了还叹了声:“娘娘真是天仙一样的姿色,臣妾自小,还未见过比娘娘姿容还出众之人。”

    恭维的一句话,叫人挑不出错,亦是接不上话。

    付茗颂扯了扯嘴角,敷衍的应了声:“这后宫嫔妃中,姚嫔的姿色已是数一数二,此话…便是见笑了。”

    “那又有何用,皇上看中的,不过是臣妾眼下的一颗痣罢了,旁的,都入不了他的眼。”她状若无意的接了话,又佯装惊讶道:“不说臣妾都未发觉,娘娘眼下,亦有颗红痣呢,想来皇上应是爱极了。”

    付茗颂抬眼,想到夜里男人回回都要吻那处,心下莫名一堵。

    姚文丽的话就像是在提醒她,后宫众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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