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历垣给挑了两杯蜂蜜水，一杯递给苏朝。
“今天看的啥？”
“《向着光》。”
苏朝在里面饰演一个自闭症的孩子，因为父母去世，没人管他，周旋于亲戚之间，把他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程历垣跟着看，电影中苏朝饰演的角色自闭症发作，癫狂的大叫，双手抱住自己，不停地用手指抠挖手臂上的肉。
“这是你多大的时候拍的？”
“17。“
“看着好小。”
“我长得显小。”
“我能看看你的秘籍吗？”程历垣对苏朝手边的笔记本充满好奇。
“这个？”苏朝指了指笔记本。
“嗯。”
“没什么好看的。”苏朝随手将笔记本递给程历垣。
程历垣接过来，从第一页开始翻，写的都是关于电影的镜头和台词，最后还有影评，看着像个正常的电影赏析，不过和其他人的电影赏析不同的是，苏朝的影评最后会额外添加一段对自己的评价。
写的严苛又刻薄。
“演的尴尬？”程历垣翻到最新的字迹。
“嗯。”苏朝点头。
“不是演得挺好吗？”
“让我现在来演，能演的更好。”苏朝道。
“感觉不同，青涩也有青涩的好。”况且在《向着光》里，苏朝的表现也并不青涩。
“你接的片子为什么都这么沉？”程历垣把笔记本还给苏朝。
“我是体验派，”苏朝道：“当时的心理状态适合拍这种类型的片子。”
“把自己当成角色？”
“意思差不多，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心理状态怎么调整？”
“不调整。”苏朝疑惑：“我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吗？”
“挺多的。”程历垣盯着苏朝，“我觉得你现在就可以调整一下你的坐姿，不累？”
苏朝坐的很板正，像小学生上课。
程历垣抽了一个抱枕丢给苏朝，“垫垫。”
“嗯。”苏朝只是把它抱在怀里。
见苏朝兴致不高，程历垣道：“给我签个名吧，等我落魄了卖给你粉丝。”
“我签名又不值钱，过段时间可能连粉丝都没了。”
明明是挺悲观的一句话，但苏朝说得很平静，一点情绪波动都无。
“怎么会？”
“为什么不会？”苏朝反问他。
“不可能没有的，我会是你最后一个粉丝，永远都不脱粉。”
苏朝面无表情的扫他一眼，无波澜的将视线移回电视屏幕，表情淡的像杯白开水，但程历垣却觉得他好像轻松了那么点儿。
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又无厘头，但程历垣觉得苏朝确实有被安慰到。
片子沉重的bgm响过，苏朝出声问：“你觉得我不演戏还能做什么？”
“为什么不演戏？”
“可能没人会找我。”
“随便做什么，来我酒吧调酒也可以。”
“你可能开不起我的工资。”
“咱俩这关系不能打个折吗？”
“我们什么关系？”
第30章 相片
什么关系？
程历垣不好回答。
朋友不像朋友，炮友不像炮友。他们这段相识不久不尴不尬的感情好像介于两者之间，各沾了点儿边。
见程历垣久久没开口，苏朝倒进沙发里，“我这问题这么难？”
“还行，就是一时没想好。”
程历垣抿了口蜂蜜水，他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丢给苏朝，“今天配的，以后你自己想出去就出去，成天待在家太闷了。”
苏朝接了钥匙，看着小猪钥匙扣，颇为嫌弃，“不能找个好看点的吗？”
“这已经是那儿最好看的了，相信我的眼光。”
粉色的小猪脑袋，眼珠子滴溜溜的大，苏朝勉为其难相信这是店里最好看的。
“你能别这幅表情吗？猪也是有尊严的。”
“fine。”苏朝摊手，将钥匙放进兜里。
“咱是不是还没交换联系方式？”程历垣明示苏朝。
苏朝掀起眼皮，“想窥探大明星的朋友圈？”
“那可不。”
苏朝拿出手机，想扫码，结果开了一半，就退出了。
“等我新建个号。”
“干嘛？大明星的朋友圈我不配看吗？”
“我朋友圈没东西，加的人太多了，不想登这个号。”
苏朝动作飞快的用另一个手机号新建了微信，把自己的码递了出去，空空如也的通讯录，等着第一个来添加的人。
程历垣扫过添加一气呵成。
“你好歹换个头像，原始头像太突出了。”程历垣道。
“我手机里没好看的照片。”苏朝翻着相册找。
“用你自己的自拍呗，长这么好看不当头像可惜了。”程历垣道。
“别扭。”苏朝左翻右找，终于找到一张还挺好看的图。
是一个灯塔，黑色的背景下，一个灯塔亮着，高高的亮朦胧的照出灯塔孤寂的身子。
苏朝忘了是在哪看到保存的，但一直挺喜欢。
头像过一会儿才刷新在程历垣的手机界面上，程历垣看到小图就挺意外，点进大图一看，确定了这张照片是自己拍的。
“诶，我说，你赖上我是有预谋的吗？”
“什么？”苏朝云雾之外，听见程历垣说这话还挺懵逼。
“你跟我过来。”
苏朝端着残留温热的蜂蜜水跟着进了程历垣的房间。
这是他这么多天第二次进程历垣的房间。
程历垣取了书桌上的一个小相框递给苏朝。
“看看。”
苏朝接过，愣了。
“这图我拍的。”程历垣道。
“是吗？”苏朝摸了摸相框光滑的贴面，“挺好看的。”
“咱俩这算啥？无中生缘分？”
见苏朝一直盯着照片，程历垣道：”你喜欢就送你了。“
“你在哪拍的？”苏朝问。
“你想去？”
“嗯，想去看看。”
“过段时间吧，我有时间带你去，顺便拍片子。”
“好。”苏朝点点头。
低头的样子看着特别乖。
程历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苏朝凑过去索吻，程历垣迟缓两秒，回应了，苏朝嘴里还带着蜂蜜水的微甜，也许是两人都有，程历垣分不清。
第31章 出发
说的是过段时间，但程历垣时间空的很，平时根本用不着他，只要跟小松招呼一声就能走人，于是没两天程历垣就拉着苏朝出门了。
“出来干嘛？”苏朝全副武装，戴了个帽子和口罩。
“买点吃的，路上吃。”
“那地方远吗？”苏朝问。
“不远。”程历垣推了个购物车，“在海边。”
“你会开车吗？”程历垣问。
“会开，但是没证。”苏朝打了个哈欠，口罩下闷闷的。
“我怎么感觉你黑眼圈这么重？”程历垣偏头看苏朝。
“有吗？”苏朝不甚在意。
“晚上背着我偷偷练神功呢？”
“九阴真经？”苏朝路过货架，拿了两盒巧克力丢进购物车。
“你们大明星都不需要注意身材管理的吗？”程历垣看着数量可观的巧克力。
“其他大明星我不知道，我这种没工作的大明星是不需要。”
“应该给你办张卡，跟我一起去健身。”程历垣放了一盒回去，“吃太多小心蛀牙。”
苏朝没拿回来，买了不少饮料和零食。
“买点速食，晚上肯定得待在那儿。”
“那边有酒店？”苏朝问。
”带帐篷，那边没什么人，荒得很。“
程历垣早年没定下来，到处去外面拍片，开着车，帐篷随时带着，走哪睡哪，随意的不行。
买好东西，两人出发，程历垣车里全是他的装备，确实挺全的，后面塞了大大小小的镜头和支架，还有野营的器具。
“你经常出去？”
“最近没有了，以前老往外跑，待不住。”
程历垣开着车，放了歌，是一首轻音乐，苏朝一听这种歌就犯困，车子摇摇晃晃，摇着摇着就把苏朝摇睡着了。
等再醒过来，已经开离了市区，车开在一条笔直的公路上。
“醒了？”
“嗯。”苏朝团着睡了两小时，身上哪儿都不舒服，僵的发疼。
“你累吗？我可以开。”
“不用，还好。”程历垣盯着路，“帮我开瓶水。”
苏朝扭身从后座拿购物袋。
“光要水？要不要吃东西。”
“你喂我？”
苏朝给人拆了块巧克力，塞到程历垣嘴里。
程历垣嚼了两下，眉头紧锁。
“太甜了。”
苏朝把剩下半块吃了，感受了一下，“还好吧。”
“咱俩口味不一样。”
看程历垣那快吐了的样儿，苏朝赶紧给人喂了水。
程历垣喝了水，冲淡了嘴里的甜味儿，“不用给我吃了，你自己吃吧。”
苏朝没什么胃口，喝了一口水就把购物袋塞回后座，打开了窗户。
穿过窗户的风好像带着潮气，凉凉的，苏朝调了一下座椅，往后瘫了瘫。
“你有闻到味儿吗？”苏朝问。
“什么味儿？”
“香味，花香。”
“这周围哪儿有花？都入秋了。”
周围全是防滑坡搞得隔断，里面种了草，长的属实挺惨，全都是营养不良的样儿。
“真有。”苏朝确信。
程历垣敞开窗，细细的嗅了两下，花香没闻到，脖子是挺冷的。
他今天只穿了一件薄外套，里面是短袖，中午天气挺暖和，结果一到下午气温就开始降了，程历垣赶紧将窗户关上。
“我怎么感觉要下雨？”
“我看看天气预报。”苏朝打开手机，“阴。”
“那就行。”
第32章 山丘
路过加油站，两人加油，下车透了会儿气。
“大概还有多久？”苏朝看看时间，他们一点左右出发，现在已经快三点半点了。
“一小时吧。”
“等会我来开？”苏朝摸摸裤兜，想掏烟，但想起自己还在加油站，手又缩回去了。
程历垣问：“我能信赖你的车技吗？”
“应该可以。”
“你这应该让我感觉特没底气。”
加完油，两人还是换了，程历垣躺在苏朝躺过的副驾驶。
“现在不洁癖了？”苏朝问。
程历垣把窗户关上，系好安全带，“弹性洁癖。”
程历垣问：“你上次开车是多久啊？”
“半年前？”苏朝启动车，“我忘了。”
“合计你拿我车练手呢？”
“差不多吧。”苏朝淡道。
“我现在对你只有一个要求，”程历垣道。
苏朝看向程历垣，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程历垣叹了口气，“别把我带沟里就行了。”
“不至于。”苏朝笑笑。
事实证明苏朝的车技还不错，往出开了一公里，表现的特别平稳，加上这一路车少的可怜，根本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程历垣把心放回肚子里，拆了一包牛肉干。
“你吃吗？”程历垣打开包装。
“手不空。”
“这不有我呢吗？我来伺候你。”程历垣给人喂到嘴边，手指捏着包装袋，苏朝盯着前方没低头看，连带程历垣的手指一起咬了一口。
程历垣飞快的把手缩回去。
“属狗的？”
“我没用力。”苏朝辩驳。
程历垣抽了一张湿巾，把手擦了，又用湿巾去擦苏朝大腿上掉的牛肉渣。
苏朝反射性一抖，两人都吓了一跳。
“我操……怎么了？我手带电给你电着了？”
“别突然摸我。”苏朝道。
“事儿多。”程历垣把包装袋捡起来，“你还吃吗？”
“嗯。”
程历垣把牛肉干往外挤出了点，确保苏朝不会再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头。
苏朝开车慢，属于慢中求稳那个派系的，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磨了接近一个半小时。
把车停在一个宽敞的平台，两人下了车。
这基本能算远郊外的远郊了，靠着海，风景挺不错，但因为这儿没什么有意思的景儿，只有一个寂寞得不行的灯塔，所以没被开发成旅游景点。
“能去灯塔那儿看看吗？”
苏朝抱臂遥遥的望着灯塔，从海里吹来的风讲两人的头发衣服吹的不停摆动，冷风带走温度，劈头盖脸一阵透心凉。
“拦着的，去不了。”程历垣道。
“走吧，我带你进山里看看。”
“山？”苏朝四望，看着背后那个比小土坡高不了多少的丘。
“就这么个意思，我记得上面还有果树。”程历垣从车里将相机拿出来，挂在脖子上。
“结果子了你敢吃？”苏朝拉开车门拿了瓶水丢给程历垣，“你的。”
“瞧不起谁呢？”程历垣接过水喝了一口。
“瞧不起弹性洁癖。”苏朝把自己的水拿着带上，把帽子和口罩丢进车里。
第33章 拍照
小土坡砌了条台阶直到顶上，虽然矮是矮了点，但好在面积可观，一路走上去没费多少工夫，苏朝看见了程历垣嘴里所说的果树。
有橘子树和梨树，但很多都掉地上烂掉了，留在树上的看着也不太好。
程历垣摘了一个，翻了个面看见一个虫蛀腐烂的痕迹，下一刻梨子就跟炮弹似的被程历垣丢了出去。
“我艹！”历垣把揣在兜里的水瓶递给苏朝，”帮我冲一下。“
“你没带湿巾？”
“忘了。”
苏朝一冲，冲掉半瓶水，程历垣晃了晃瓶身，所剩无几的存量摇晃出巨大的声响，“帮我省力了。”
程历垣把水瓶塞回裤兜里，道：“我记得前面有个亭子。”
“走吧。”苏朝跟在程历垣后面。
程历垣个子很高，背脊挺直，因为肩膀宽，所以穿衣服很有型。
苏朝盯着程历垣的背影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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