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律师[星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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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级律师[星际]-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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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层走廊最里面的特殊病房人最多,也最安静。

    病房门口守着6名警员,左三右三地坐在长凳上,两名负责盯着房内的人,两名负责盯走廊往来的人,还有两名警员在跟医生护士交谈。

    燕绥之和顾晏走过去的时候,负责盯走廊的两名警员瞬间警惕,老远就冲他们抬了抬下巴,问:“什么人?找病房的话别在这里找,去前面!”

    “摇头翁”案联盟各处关注度都不低,这些警员压力不小,估计没好好休息过,各个眼下都吊着横占半张脸的黑眼圈,语气自然也温和不到哪里去。

    “律师。”

    顾晏言简意赅地表明身份。

    “哦——你就是那位辩护律师?”守在门口的6名警员全都看了过来,就连交谈中的医生护士也跟着投来了目光。

    听说那位当事人季先生的嘴比什么蚌都紧,怎么也撬不开,一定要等律师到了再说话,是根十足十的老油条。这让留守的警员和相关医生护士都万分头疼。

    早在律师真正就位之前,他们就已经迁怒过一遍了,这会儿见到顾晏,所有人都摆上了一副晚娘脸,活像吃了隔夜饭。

    当然,这种迁怒只是挥发性的。

    被顾晏的脸一冻,就立刻散了。

    医生缓了缓脸色,冲两人点头示意,“患者刚做完晨检,护士正在给他调营养机,你们现在就可以进去。”

    “他的感染目前是什么情况?”顾晏问。

    说到这个,医生就木了脸:“患者的反应相对其他人要慢很多,虽然检测呈阳性,但目前并没有出现相应的症状。”

    整个一幢感染中心里,所有感染者都备受煎熬要死要活,偏偏这位牵涉到大案子的嫌疑人屁事没有,早中晚三次营养针按规定还不能少,打完他就天天趴在窗台上招虫子逗鸟。

    今早还说了句特别气人的话,他说:“来医院没几天,我居然胖了三斤。”

    这基本都是营养机的功劳。

    但医生就是医生,职责在这里,即便那位二号嫌疑人季先生只有说话是跟“感染”沾边的,他也依然在按照医院规定治疗这位嫌疑人。

    “其他就没什么了。”他说。

    顾晏:“好的。”

    燕绥之适时道:“刚才你们在聊什么?”

    反正不是这种寥寥一句话就能介绍完的病情。

    医生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跟燕绥之说。一旁的警员倒是坦坦荡荡毫不避讳地讥讽:“没什么,就跟医生了解一下假装感染的可能。我他妈头一次看见住院住胖了的,不信邪。”

    燕绥之点头:“冒昧问一句讨论出结果了么?”

    “伪装的可能性近乎于0。”医生说,“检测仪的误差值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而且我们也给对方做过几次更严格的检测,他确实呈阳性。”

    燕绥之和顾晏进病房的时候,小护士正拉扯着营养机最后一根针管,冲窗边的人道:“请您侧头配合一下,最后这针是要扎在耳根这里的。”

    小护士还在自己耳朵相同的位置比划了一下,继续试图让病人低下头。

    那人一头黑色短发,个头算得上高,但身材不那么匀称,手臂肌肉看起来格外贲张,除了那什病号服,浑身上下找不出第二个跟“病人”沾边的点。

    他冲小护士调笑地眨了一下眼睛,“有客人来了,我先迎个客。”

    说完,转头就朝顾晏这边走来。

    小护士一针又没扎上,一脸无奈地跟在后面追。

    他个子高腿长,走个三四步,小护士就得一溜小跑才能追上,还得病人配合低个头,不然都扎不到位置。

    顾晏轻轻皱了眉。

    刚见面就这么不讨喜,也算一种能耐。

    “啊,居然是你,幸会幸会。”他冲顾晏伸出手来,“贺拉斯·季。”

    “顾晏。”

    借着他俩说话的机会,燕绥之冲小护士微笑了一下,招了招手指,无声说:“给我。”

    小护士没反应过来,被他的笑唬得云里雾里,愣愣地就把手里最后一根连着针头的管线给他了。

    贺拉斯·季又朝燕绥之转过来,挑眉问:“你是——”

    燕绥之:“我是顾律师的实习生。”

    “哦,幸会。”贺拉斯·季说着又伸出手来。

    燕绥之坦然握上,抓住对方的时候不轻不重地一拽。

    贺拉斯·季微微踉跄了半步,被燕绥之一针戳在耳根处。

    “……”

    他扎针可不像小姑娘那么讲究轻重手法,对准位置就行,所以体验很不美妙。

    “嘶——”贺拉斯·季被扎得一刺,倏然撒开燕绥之的手,下意识捂着耳根抽了一口气。

    燕绥之转头问小护士:“扎准了没?”

    小护士点点头,小声说:“准的。”

    燕绥之又冲瞪着眼睛的贺拉斯·季道:“不用谢。”

    贺拉斯·季:“……”

    谁特么谢你了???

    第98章 当事人(三)

    气氛异常凝滞。

    小护士看看难伺候的病患,又看看冷冰冰的律师,还有带着笑的实习生,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

    她急忙从托盘里拆了两个专用口罩出来,“我说你们脸上少了什么,进病房前应该有护士给你们发口罩的呀,是忘了么?赶紧戴上。”

    燕绥之自己都忘了,道,“刚才只顾着聊这位季先生的病情了。”

    这话刚说完,门外的小护士匆匆推门进来,一脸惊慌:“我刚刚忘了——”

    “这个?”燕绥之冲她晃了晃手里的口罩,“没事,补得很及时。”

    他说着把手里的口罩递了一个给顾晏,自己戴上了另一个。

    小护士还是不放心,她指了指无声散着水雾的墙角:“这栋楼是全天不间断消毒的,一会儿没戴应该不至于出什么问题,但是保险起见,你们一个小时后再去检测一下。”

    “对,说明是我忘了把口罩给你们。”门口的小护士歉疚极了,“不会收任何费用,实在对不起。”

    “没事,我们会记得过去。”顾晏戴上口罩。

    燕绥之又冲小护士道:“对了,把这间病房区域的监控先关下一下,劳驾。”

    律师会见当事人的时候不受任何监控,之前都是在看守所,管教们知道规矩,都会主动关掉各种监控设备。但这次情况比较特殊,医院这边未必会记得这些。

    小护士一愣,“哦哦,好的。我去这层的监控室说一下。”

    说完,便忙不迭抱着医用托盘跑了。

    没过一会儿,房间顶上一角的小红灯便熄了。

    在看守所的时候,监控小红灯一熄,嫌疑人总会下意识地肌肉放松。但这位贺拉斯·季先生脑子长得跟一般嫌疑人不一样,他瞥了那个熄了的小红灯一眼,似乎更不爽了。

    然后他就把这种不爽又加注到了实习生身上。

    他抬手将自己的头发朝后捋了两下,再转回身来,脸上挂了勉强算得上客气的笑,对顾晏道:“这种场合实习生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吧,挺碍事的,能请他出去么?”

    顾晏一脸平静地说:“不能。”

    贺拉斯·季:“……”

    他嘴唇动了一下,有点欲言又止,不知道是想骂人但忍住了还是想反驳但没找到词。他绷了一会儿脸,突然开口说:“我之前就听说过你的名字,好像最近还上了什么公示名单?我以为这么年轻就能当上一级律师的人,会特别有职业操守。律师的职责难道不是维护当事人的利益?这个实习生真的很不讨我喜欢。”

    顾晏:“过奖,不过我并不是一级律师。”

    真正的一级律师就在旁边,顶着个“碍事实习生”的帽子,刚气完人,正在装无辜。

    “我当然会维护你在这件案子里应有的利益,这点毋庸置疑。至于实习生……”顾晏拉开一把椅子,冷淡地瞥了贺拉斯·季一眼,不咸不淡地反问,“他作为我的实习生,讨我喜欢就够了,为什么要讨你喜欢?”

    “……”

    他就像在辩护席一样,冷冷静静不急不躁地回应了贺拉斯·季刚才的抱怨,还是逐条回应的,一个问题都没落下。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贺拉斯·季气裂了。

    顾晏:“还有什么问题?”

    贺拉斯·季扭头抹了一把脸,抿着嘴唇缓了几秒,点头道:“好。”

    他走回病床边坐下,智能营养机跟着他的脚步嗡嗡移动,自动挪到了床边。他又重复了一遍,“好。”

    说完,他的目光又投落到顾晏身上,深棕色的眸子眯起来,重新打量了自己请来的律师,“我还是头一回碰到你这样的律师……还有这样的实习生。能说有其师必有其徒么?”

    某种意义上,这话也没说错。只不过师徒关系反了。

    燕绥之朝顾晏瞥了一眼,笑着对贺拉斯·季说:“过奖。”

    贺拉斯·季:“……”

    我他妈并不是在夸你们好吗?!

    他又抬手把自己两鬓的头发往后捋了一下,在这过程中,脸色几经变换最终又平静下来,“行吧,虽然刚才的交谈并不那么……令人愉快,但你的能力应该还是值得相信的。”

    顾晏没答他这句,而是在椅子上坐下,道:“说说案子。”

    “你们说,我记录。”燕绥之坐在他身边,膝上搁着一面简易版记录页,手上握着一支电子笔。

    贺拉斯·季想了想,问道:“从哪里说起?解释警方掌握的那些证据?还是这段时间我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燕绥之挑了挑眉。

    这位贺拉斯·季先生的反应总跟常人不一样。

    刚才对监控的态度也是,这会儿回答问题也是。

    一般人在真正提到案子的时候,反应大致就是三类——一类是像陈章那样,有隐情没法说,所以满满都是抵触情绪,沉默,或是直接拒绝配合。

    一类则是像约书亚·达勒那样,会在讲所有事情之前,先表明“我没罪,不是我干的,跟我没关系”。当然,是真无辜还是假无辜另说,但这句最需要强调的话一定会在最开始就说出来。

    第三类则是默认自己有罪的,不妄想完全洗脱罪名,只希望能从轻从宽。这种因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所以会下意识地选择一个切入口开始讲述事情经过。

    贺拉斯·季三类都不是。

    他没有直接声明自己无罪,也没有找到切入口。

    来这里之前就听说这位贺拉斯·季先生嘴很紧,撬不开,他们以为会碰到类似陈章那样的沉默以对,结果也不是。

    这种反应说明什么呢……

    没有强调自己的无辜,说明他确实跟案子有关联,或者他并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认定为无罪。

    没有找到切入口,说明他对案子并不完全清楚,一时间无法下脚。

    没有沉默以对也没有抵触情绪,说明现在的局面不存在“被迫”,而是出于他的自我意志,自愿的。

    还有刚才贺拉斯·季对待监控的态度……

    有什么人会在这种场合下希望监控开着,或者说担心监控关闭?

    很明显,贺拉斯·季怀揣着一丝担心和不安,他担心监控关闭之后会有人对他不利,所以希望监控一直开着。

    燕绥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将这位当事人条条缕缕地理了一遍——

    贺拉斯·季应该是感受到了什么威胁,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将自己安置在了警方的全天候盯守之下,甚至也不介意干脆被关押一段时间。

    这个隔离区的特殊病房,有监控,有警方,有不断往来确认他身体状况的医生护士。因为他的嫌疑人身份,这些医生护士还不能关门,不论是做检查还是做治疗,都要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

    这对贺拉斯·季来说,大概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在隔离病房还能长胖,能招虫逗鸟,就太容易理解了。

    这点不怕顾晏想不到。

    燕绥之对顾大律师的能力完全放心。

    不过这终归只是一种猜想,具体还得再看贺拉斯·季会说些什么。

    顾晏一点儿情绪都没放在脸上,他心里在想什么别人根本看不出。听了贺拉斯·季的话,他也没多言,只从存储器里调出案件资料翻了两页,道:“从红石星10月3号那天开始说吧。”

    他收到的案件资料其实包含一部分证据信息,更多的部分高级事务官亚当斯还在整合,估计这两天能再打一个包给他,但他并没有把证据一个一个扔出来问贺拉斯·季。

    按照联盟律法规定,上庭之前,这些证据信息是不能直接告知嫌疑人的,嫌疑人无权翻阅。这就像一名律师不能同时为同案的两名被告人做辩护,怕沟通串供一样,都是防止嫌疑人编造谎言洗脱罪名的手段。

    证据中显示,红石星那名老人10月3号带了工具去边郊钓秋鱼,那片湖附近没有任何摄像装置,根据现场痕迹来看,应该是被嫌疑人引到了林子外的路上,弄晕塞进车内,带去了位于黑岩区的一处废弃仓库。

    黑岩区曾经矿线多,地下贮存仓库也多。后来经过几十年甚至百年的时间,矿线被开发得差不多了,需要换线,那些仓库就都成了废弃地。

    因为宜居星球多,地也多,那些废弃地很少会被修缮改造挪作他用。

    这是很多星球老矿区的常见情况。

    “摇头翁”案中的仓库,就都是这种。

    跟“摇头翁”案中大多数老人的情况一样,那位叫做麦克·奥登的老人是个寡居的,所以失踪很久也没人注意到。

    他在10月3号傍晚被困缚于黑岩区9号中型仓库,装在一个铁笼子里,笼子一侧装有一个铁槽,槽内分两块区域,一边放水,一边放食物。

    老人如果饿了渴了,就得趴在那侧栏杆上,伸手去槽里捞点吃的喝的。

    奥登老人含糊的话语表明,他被人“切开了皮肤,扎了针”,还认为“有狼和怪物往身上扑,必须将他们弄开,所以抓挠割撞什么方法都试了”,这应该是他身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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