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清楚了,他问:“您这么卖不亏吗?”
“不会亏,少赚点,就当给我家孩子积德吧。”老奶奶问道,“香菜要不要?”
裴思邈说要,江宇典说不要。
他觉得香菜有股臭味,特别让他难受的臭味。
裴思邈奇了怪了:“你以前不是最爱吃香菜的吗?怎么不吃了啊!”
“有一次吃多了,把我难受的,我就再也不吃了。”他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好在裴思邈脑子不灵光,哦了一声,觉得是这个道理:“什么东西吃多了啊,都难吃。再喜欢、再好吃的,也会觉得腻得慌。”
两人吃起了这份臭豆腐来。
刚炸出锅的臭豆腐,拌以佐料,闻着是臭中带香,但还不够臭。
江宇典吃自己的,感觉糖放的很多,特别甜,倒很合他的口味,不过他也不爱吃这玩意儿,怎么都不爱吃。
裴思邈呢,吃一口就说:“哇好咸,盐放多了,我吃吃看你的。”他非常不客气地就把竹签伸到江宇典碗里,吃完一脸的古怪,想吐出来又忍了,满脸一言难尽,“你这个怎么这么甜?你自己加的糖?”
江宇典意识到问题:“您眼睛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所以没有分清盐和糖?”
“我眼睛好,好得很。”
奶奶这时说自己要出去摆摊,老人家要一个人骑电动三轮,车上坐不下多的人了。她戴着帽子,上车的时候江宇典拦住了她:“我来骑车吧。”
“你不晓得路,你坐汽车。”她说话的湖南口音,倒也不难听明白。
“天冷。您坐汽车,我来骑摩托,您坐在车上指路,我跟着汽车走。”裴思邈本来说他骑车,江宇典开车,但江宇典是个没驾照的人,所以只能由裴思邈开车。
两人都感到这次的节目很难、太难了。
三天时间完全不够。
两人面对着镜头,江宇典首先说了问题:“老人家眼睛有问题,她分不清盐和糖,但她也没有尝味道,说明她自己骗自己,觉得自己眼睛没问题,也不去医院检查——这是第一个问题,也是非常严重的一个问题。拌调料味道拌错了倒还是小事,她这么大年纪了,身边也没人照顾她,骑车稍微不注意出点状况怎么办?”
“换句话说,她眼睛突然一花,看不清前面有车、或者前面有人,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会造成很坏的结果……”他像个心理学家一样,把老人家的心理状况都研究得清清楚楚,包括她眼睛不好,却不肯服老,说自己眼睛没问题的心理。
“那这怎么办?”裴思邈完全没了主意。
江宇典说:“我们先去摆摊,然后去找家医院,下午带她去检查眼睛,说是节目组赠送的。”
先定好了下一步的计划,他把自己派克服的帽子扣上,骑着电动三轮,跟着节目组的车走。虽然他能把人驾校师傅的车给撞坏了,但骑三轮上路是没问题的。
骑车约十五分钟,就到了目的地,是长沙市某高中校门口。
现在学生们还没放学,裴思邈帮老奶奶准备着材料,并把糖和盐搁的很远,一再跟她强调:“左边的盐,右边的是糖,来还有点时间,您教我怎么拌口味。”
而至于江宇典,已经在打听老奶奶另一个嫁到深圳的女儿的情况了。
节目组把电话接通了,江宇典拿着电话,走到学校对门的小区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开了免提,跟对方说话。
“喂?”他首先说话,对方说:“你哪位?”
是个女声,江宇典问:“你是小婉吗?”
那边沉默了下,似乎怀疑他是个骗子,骗子声音都挺好听的,具有迷惑性。她说:“不是,你打错了。”
江宇典什么人,他听声音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说:“我是你妈妈的邻居,她现在病了,在医院急用钱——不过钱我已经垫付了,你暂时不用给我钱,只是你妈妈很想你,想你回来看她一眼。”
对面说:“我有事,我回不来,工作啊忙。”然后电话啪一下挂断了。
江宇典差不多明白了,问节目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表示不太清楚这些。虽然他们会事先调查,但也不是事无巨细到这种地步,而且就算知道一些,也会选择性地隐瞒一部分。
中午摆摊,因为明星效应,很快带来的臭豆腐就卖完了,裴思邈江宇典都帮着收钱、炸臭豆腐、拌臭豆腐。
下午,两人带着奶奶去医院做了个检查,说是节目组需要,所以给她做了个全身检查。
有些检查结果要等很久,但视力这一项很快就出来了,眼科医生说她是白内障,中度白内障,而且说他们检查得及时,因为再拖下去,可能就要严重了,可能会导致失明。
问医生能不能尽快手术,医生说手术要安排,要提前做一些检查,所以最快也是后天。
后天,刚好是拍摄结束的那天。
这节目做到这个份上,似乎不是单纯的拯救生意了。晚上,江宇典从老奶奶的邻居那里得知,她的女儿小婉,一年最多回来一次,而且母女俩关系很差,原因是因为婷婷——也就是老人家捡回来的傻女儿。
小时候生活不太好,因为婷婷什么都不能自理,老人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婷婷身上,给她穿衣服洗衣服,小婉呢就特别懂事,自己穿衣服自己上学,有时候还要帮这个要尿床的妹妹洗衣做饭。
两人在家里的待遇不一样,而且小婉一直认为,是婷婷拖累了整个家庭。
所以自己更长大了些,就去了外地读书,人也在外地结了婚,自己日子过的也不如意,更很少回家照顾年迈的母亲。
这是江宇典从邻居那里得知的,而这次报名参加节目,似乎也是老人家的邻居帮忙打热线电话报的名。
了解了这些,江宇典跟老人家说了要做手术的事,听见他说不做手术可能就要失明了,老人家还是同意了。但她坚持不要节目组、不要明星帮她出钱。
晚上,裴思邈和江宇典到附近的酒店住下,两人继续商讨怎么办,裴思邈说:“她女儿要是能赶在手术前回来,咱们这期节目就算成功了。你看啊,她做的味道不难吃,作为路边摊没那么多要求,但眼睛是个大问题,我们就要帮她解决这个问题,解决好了,再来请大厨帮助她,教她怎么做好吃的臭豆腐,或许还可以资助她开一家小小的店呢?”
说到这里,裴思邈犯难了:“可她女儿……不会来的吧?我们只有一个电话,买机票飞深圳,带她回长沙来吗?”
江宇典想了想说:“我来解决这个问题,好了,散会。”
裴思邈问他怎么解决,他也只是挥了挥手,回到自己的房间。
摄影组也关了摄像机,时间已经晚了,明天再继续拍摄。江宇典关了房间门,开了灯,看见坐在自己房间里的人。
“你怎么进来的?”江宇典把外套脱了,暖洋洋的空调屋里,终于缓解了他一天的疲惫。
贺庭政指了指房间内部的那扇门,笑着说:“两个房间是通的,这是子母房。”
“不会被人发现的,”他问:“你遇到什么麻烦了?我能帮上忙吗?”
“有点麻烦,”他躺在大床上,轻轻朝贺庭政勾了下手指,“不过你可以帮忙的。”
贺庭政眼睛一亮,顺势把衣服脱了,伸手解开裤子。
江宇典脸一板:“不是说这个,衣服穿好,别耍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贺(精神抖擞):挣表现的时候到了!
第39章
贺庭政哦了声; 把裤子扎上了; 衣服却没穿。他蹲在床边; 给他把鞋脱了:“你说吧。”
酒店床上一般会铺一张旗布,就是白色床单被套上那层长的、刺绣的,一般是棕黑色的——这是拿来给不脱鞋就躺上床的人放脚的。
这习俗是从欧美传过来的; 欧美人就喜欢不脱鞋往床上躺。
贺庭政帮江宇典脱了鞋,又帮他把袜子脱下来,耳边听他的嘱咐。
其实不是什么麻烦事,应当说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贺庭政听完就说好:“保证完成任务。”他慢慢抚摸着江宇典的脚; 四处捏捏; 像是在给他做足底按摩似的。江宇典却非常不解风情地来了句:“别摸; 没洗脚呢。”他闻到自己满身的味儿; 臭豆腐味儿; 便受不了地起身; 从贺庭政那里把脚抽回来,“我去洗个澡。”
吃了一天; 也闻了一天的臭豆腐;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似乎感觉自己也进化成了臭豆腐似的。
他洗澡的时候一直在搓身上; 用沐浴露洗了好几遍; 洗完低头到处闻; 闻不见什么怪味时才打住。他浑身洗得香喷喷的,没有半点异味,他才出去。
贺庭政早先便洗过澡了; 江宇典一出来,看见他睡衣都换上了,捷足先登地睡在他的窝里。他一看见自己出来,便挪了个位置,坐起身来说:“床给你暖好了。”
江宇典闲庭信步地走过去,一面走一面用自带的毛巾擦头发,贺庭政皮肤白,是怎么晒太阳都晒不黑的那种东方人的牛奶肌。他想起贺庭政的妈妈郭美心,也是一样的白美人,因为是葡中混血,轮廓西化,五官深邃,眼睛漂亮得像宝石似的,皮肤白得像一块上好的奶酪。
而贺庭政完全就继承到了他母亲的优点,他眼睛也像个宝石。
江宇典对着这么个好看的人,一直就是舍不得打舍不得……好吧,虽然他常常都要骂贺庭政,但相比之下,他对贺庭政的骂词都很文雅,而且是出于关怀。
他没有上床,因为他看见那盘给他切好的水果丁,酒店条件简陋,没法给他做夜宵,贺庭政就只能给他买了点水果。
江宇典坐着把水果吃了,还给贺庭政留了点,接着重新去漱了次口,这才躺到床上去。
第41节
被窝是暖和的,因为贺庭政用他的体温为自己暖了床。他以前就常常这么做了,赤身裸体地躺在他的床上,把他的床用体温捂暖了,再下来。
有时候会赖着不走,江宇典也就随他去。对于贺庭政抱他,他从很早开始就不抗拒了。
他在床上躺了没两分钟,贺庭政也洗漱好,爬上他的床,钻进他的被子,轻车熟路地从他的身后拥住他,识情识趣地把灯全都关了。
贺庭政在黑暗里抱着他说:“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江宇典闭着眼道:“滚回去。”
“不滚。”他黏糊糊地贴上来,脑袋在他的后颈窝拱着。
江宇典就没说什么了。
贺庭政的确很温暖,他的身体温暖,他的内心也是温暖的,他就像个小太阳,整个人比阳光还要温暖人心。
第二天,整个节目组跟着老人家在学校门口、地铁站、夜市接连摆了摊。第三天上午,江宇典和裴思邈还去专门拜访了黄兴路某位老字号师傅,学了人家的独门秘方——当然真正的独门秘方是不会在媒体上公开的,不过只是摆个路边摊而已,也绰绰有余了。
下午的时候节目组一行人赶到了医院。医院为老人家做了检查,准备替她做手术了。
老人家自行掏钱付了手术费用,医院恐怕也是为了在媒体上谋个好名声,便说为了公益事业、所以减免她的医药费。
老奶奶不同意,说:“医院不是做慈善的!今天不收我的钱,明天不收别人的钱,你们医院是不是要垮了?”
院方哭笑不得,收了手术费用,把人推进了手术室,问节目组要怎么办?
裴思邈用手肘撞了江宇典一下,俯身在他耳边说:“你不是说你解决吗?怎么解决的?大女儿来不来?”
江宇典却丝毫没有忧虑:“手术几个小时呢,你等着看。”
看他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裴思邈也是暗自嘀咕,怎么变得不一样了啊……和以前不一样了啊……那小哭包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还会哭吗?还怕疼吗?
他脑子也是被驴踢了,为了确认江宇典是不是变了个人,他卯足了劲儿,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掐了把——
江宇典让他掐了,第一反应是把扛着摄像机正在拍他们的周摄像给推开,顺手把他的摄像机盖子盖上,并对他说了句:“这段别拍。”接着回身就踹了裴思邈一脚——
裴思邈一下让他踹翻在地,他懵逼地望着江宇典泪眼朦胧的模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宇典冷冷地笑了下,微微弯腰,面无表情手抓着他的领子,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他拖到了楼梯口去。
剩下的站在原地的摄像、导演、工作人员都面面相觑:“发生了什么?”
“我看见裴思邈掐他了?”
“然后江宇典哭着踹翻他了?”
“然后……拖死狗一样把他拖走了?”
“拍吗……?”
“……算了别拍了,他们不是关系挺好的吗,估计打闹着玩,别拍了,剪出去被有心人造谣就不好了。”
医院的楼梯都没人用的,人很少。江宇典把他拖到墙角,几脚上去,踹他肚子、腿,一边踹一边说:“我等会儿给你挂个号,看医生啊,反正录制差不多也结束了,您住几天院吧?”
裴思邈哎哟地大叫:“别打了,我不就是掐了你一下吗,我想看看你还能不能哭了,哎哟——别,雨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别是摔的——啊!”
江宇典拿他当出气筒似的,但没有真正地伤害他,就是有些疼罢了。
他几下就停了,裴思邈个戏精还在大喊:“你太无情了,哎哟——你要把我给踹死了,死了——”
他孤零零地演着戏,江宇典摸出一包纸巾,擦了擦眼泪,又推开楼梯间的门出去。他回到了节目组堆里,跟拍导演不知怎么有点怕他似的,问:“雨点啊……这,摄像机可以开了吗?”
“开吧。”他继续面无表情地擦眼泪。
“……那裴裴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裴思邈一瘸一拐地从后面走过来,穿的厚,也没往脸上招呼,看着是没什么问题的。
重新开了机,过了会儿,老奶奶的大女儿小婉,终于出现在节目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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