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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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 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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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头,下巴轻轻摩挲着我的头发,说,对于我来说,有你的地方,就是家。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我深深地将脸埋在他的怀里,不再说话。

    这一生,这一刻。

    愿岁月可期,愿此情可待,愿良人可盼。

244 他完完整整地丢掉了她

    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这座安静的小院。

    在此之前,一直是一个年老的花匠和他年幼的孙女儿,每日收拾着小院,照顾着院里的花花草草,还有主人从家乡移来的酸枣树。

    此处距离杭州西溪不远的湿地水岛之上,山水灵秀,旧时曾是一些富贵风雅之士的别业所在。几经岁月,昔日的亭台楼榭已成烟尘。

    他此刻并不知道,自己竟是这里最为神秘的人物,因为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见到过他。

    这里本就不足十户人家,多是度假小居。三月烟花起,八月桂花香,十月芦花飞,西溪最美的的季节,屋主们才来度假。

    所以,在此看护房屋的工人们,就会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凑到一起闲谈自家主人的家世,谁谁的家里是做什么了不得的大生意,谁谁谁家主人吃饭用的碗都是清官窑里的,或是谁谁谁家的主人有什么不足与外人道的癖好……唯独他,大家只知道他姓程;后来,工人们就纷纷猜测,他如此隐秘,十有**是贩毒的。而且,是大毒枭。

    说起这所居处,是他去巴黎留学的某一年,悄然回国,带朋友游西溪,偶遇此处,这水乡情致,像极了魏家坪,却又是隐秘至极的桃花源;老陈在一旁,看出了他眼里闪过的这丝异样的光。

    隔了不久,机缘凑巧,老陈说,恰有人出手此处,价格低到奇特,许是生意周转;他虽疑惑,却还是买了下来。

    那一年,他二十,亦或者二十一,已记不得太清晰,但是却清晰地记得,有一个小女孩曾说,有一个家,一个院子,有山有水,种一些花。

    那时他想,有生之年里,虽然不能陪着她过这生活,但若有一方这样的天地,想象着,她若在这里,会怎样,也是好的。

    如今想起,他不觉苦笑了一下,如果一直是不能拥有,便永远不会有现在这种失去的痛苦了吧。

    天已尽寒,老卢如常收拾着院落,他坐在藤椅上,面容清峻,小安从屋外回来,手里捧着苹果,口袋里装着鼓囊囊的是冬枣,看到他,躲着墙角走。

    他望到她的时候,突然一笑,如同冬日里一抹难见的阳光。

    小安忽闪着眸子,也觉得呆了,这个宛如大盒子电视机里才能看到的陌生美男子。

    几树枣纸下,小女孩忽闪的眸子,恍若时光层层叠叠铺过去,那时的魏家坪,那时的他的她,小小的女孩,小小的时光。

    仿佛,只等她蹦蹦跳跳走来,走过时光层层,走到那个小小的男孩面前,童音无邪,喊一声,哥。

    现实却是,小安沿着墙壁走到老卢身后,有些疑惑,有些懵懂地,喊了一声,爷爷。然后,只留下一旁,身材修长的男子愣在那里,笑容僵住,如梦方醒。

    恍然如梦来,恍然如梦醒,千行万行泪,潸然如雨下。

    小院里,他坐了一下午,傍晚的寒意已经浸染了他的身体,他却丝毫不知,只是出神似的看着不远处,隔壁小院,似是将谁望穿一般。

    兀地,他隐隐咳嗽了几声,却又生生压制回去。

    老卢连忙进屋,倒来早已热好的米酒,递上去,说,程先生啊,天儿冷了,您喝点儿米酒,驱驱寒吧。

    他接过,冲老卢笑笑,刚饮下一口,咳嗽得却更加厉害,让人揪心。

    他的咳嗽声,让老卢想起隔壁不远处小院里住着的那对小夫妻,此处唯一长住的一户业主。

    最近天寒,那个眉眼俊挺的男人不小心着凉打喷嚏时,女人总会缓缓走出,给他披外套,一面给他整理衣领,一面轻声埋怨。

    手指纤长,眼波婉转。一颦一嗔,皆是心疼。

    想起那对神仙眷侣一般的小夫妻,老卢突然觉得自家男主人身上是掩不住的孤单,无边的孤单。

    晚上老卢开灶,煮的是就地水泊里捞出来的花鲢,热气腾腾,端上桌来,一并二三简单小菜。

    老卢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知道您会来,也没、没准备什么。

    他正在案前,教老卢的小孙女小安写字,抬头看看老卢,温文一笑,指了指桌上的菜,说,这,已经很不错!

    小孩子,总是简单。

    那么突然地跑过来,分给他一把冬枣,忽闪着眼睛。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还礼”,因为走得匆忙,而且作者也不给他开一个万能男主的挂,比如随手一掏就是棒棒糖、大白兔之类的技能,所以,他只能自力更生,说,上学了吗?识字吗?

    小安摇摇头。然后又迅速点点头,说,快啦,等我七岁,就可以上学啦。

    他笑笑,看着手里的枣子,说,来!我教你识字。

    于是,小安就开开心心地跟着他识字。

    他说,要好好学习。

    小安说,为什么?

    他一愣,说,人总要努力让自己更好更充实,学习也是其中之一,因为你不知道,你的将来会遇到一个怎样的人,或许,他值得拥有更好的你,而你自己也值得,拥有更好的自己。

    小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嘟着小嘴,说,更好的自己……

    此后的两日,气氛在老卢端来的饭菜香伴着米酒香中融洽起来,原本陌生的两个人便也话多起来。

    他是个好人。这是这些天相处下来,老卢对他的感觉。

    日子一天比一天的冷,他坐在院子的藤椅上,有时候看书,有时候陪老卢的小孙女小安玩,更多的时候,对着天空静静发呆。

    圣诞节,他告诉老卢,明天他就要离开。

    夜里,小安犹豫了很久,慢吞吞地将手里拿着抱了足足两天的红苹果送到他的眼前,几乎是咬着牙,闭着眼,英勇就义一般,说,叔叔!给你!

    他抬头,看着她,被她纠结的表情逗笑了。

    小孩子,总是掩饰不好自己的心。

    他说,你吃吧。

    小安硬是把苹果塞给他,转身跳着脚就跑了。

    突然,小安回头,问他,叔叔,你什么时候会再来?

    他笑笑,明年这个时候吧。

    那一夜,他望着手里的苹果,那么红,眼睛突然湿漉漉的,他想起了高中时代,想起了北小武,想起了小九,想起了她。

    高中的时候,班上的女孩们一直都笃信,圣诞节的时候,完整地吃一个苹果,你等待的人,一定会在某个飘雪的圣诞,重新出现在你面前。

    她也相信。

    当时的自己,清高如许的少年,心里曾多么的不以为然。

    他就这么站在院子里,突然,想要一口一口地吃掉这个苹果,却最终,没有,他笑笑,自嘲道,寒风灌入肚里,怕不好。

    第二天,他走后,红苹果就这么留在枕头边。

    静静地,独自香甜。

    这一天,他并不知道,自己完完整整地丢掉了那颗带着她掌心温度的圣诞节苹果,就像是曾经,他完完整整地丢掉了她。

    ——对哇,圣诞节的红苹果,当然要给最真爱的人啦。

    一个奇怪的声音,不知在哪里,咯咯地笑着。

    他没有回头。

246 回了这里

    第二天,离开小岛的家时,程天佑将大门的钥匙挂在我脖子上,就像对待一个小孩那样,说,拿好了,以后咱好回家。

    我看着胸前大大的钥匙,想起了童年的那些细碎时光,影影幢幢,荒芜着,呼啸着,奔跑而来,又奔跑而去。

    童年的胸前的大钥匙,是哼着乡谣的童铃。

    我抬头,抿嘴,冲他笑笑。

    就这样,久别归来的程宅。

    老爷子并不在,龚言说,这边天冷,老爷子回香港养病去了。

    程天佑不置可否。

    程天恩见了他,倒是无比开心,连着喊了几声,哥!然后,他趁龚言离开,说,爷爷还不是搁不下面子,还是想着你回香港先跟他道歉。老小孩老小孩,人越老越像小孩。

    程天佑笑笑,拍了拍程天恩的肩膀,表示自己心下有数了。

    程天恩看到我的时候,极不情愿却还是恭敬地喊了一声,大嫂。依旧是憋在嗓子眼里的傲娇之声。

    我点点头。

    龚言跟程天佑说,家里的佣人不是主事的已经换了,太太可以放心地住在这里了。主事的刘妈……如果太太不喜欢……

    我知道,他是怕我介怀那日早餐时发生的一切,有人目睹过你的沦落,总不是一件可以让人舒心的事情。

    我说,谢谢龚叔。刘妈就留在这里吧,多年的老人了,与我也是亲厚,而且,我也习惯她的照顾。

    龚言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而且也算妥帖;大抵在他心里,已经认定我只是一个削尖了下巴挤进豪门的无脑女孩。

    他说,大少奶奶客气了。

    钱至看到程天佑的时候,眼里都泛起了泪光;程天恩在一旁,表示了极大的不欣赏,说,我哥是回来了!又不是死了!

    程天佑看着钱至,拍拍他的肩膀,说,我身体也康复了,你不必在程宅了,还是回公司吧。

    钱至的眼睛却更红了。

    我知道他的难过所在——只因那一句“我的身体也康复了”。

    我强忍着心下的酸涩,岔开话题,问钱至,金陵还好吧。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呢?

    说完之后,我就后悔了。

    对!我忘记程天恩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了。

    果然,他的眼神在那一刻,简直想将我和钱至碎尸扔掉。

    程天佑立刻说,我赶路也累了,想去休息了。

    我和钱至异口同声,说,我陪你。

    然后我们俩又同时觉得自己的这句话单独来说都没问题,然后一起说出来,总感觉又一种诡异感和别扭感存在着。

    我和程天佑回到卧室里,程天佑看着我,说,天恩没让你难受吧?

    我看着他,说,其实,他肯喊我大嫂,我已经很感谢很开心了。

    程天佑看着我,说,其实,他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也很感谢很开心了。

    我说,是啊,婚礼那天,我也没想到天恩会来。

    程天佑看着我,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

    我一愣,说,你说我哥?然后,我又立即笑,说,要么说,他是我哥嘛。我以为他很忙,婚礼那么匆忙,所以没喊他。没想到哥哥就是哥哥呀。

    他看着我,说,你哥?

    我有些不解地说,怎么了?

    他笑笑,说,没什么。

    他看了看卧室里那张大床,意味深长地说,回了这里,我们怕是不能分居两室了。当然,我可以睡书房。

    我的脸微微一红,转身。

    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247 你们放心,我没事

    一个小时后。满记甜品店。

    八宝第一个赶来的,头顶着眼罩,连滚带爬进来的,柯小柔紧跟其后,跟我打了个招呼就去接尹静去了,说是要接她看产科大夫;金陵还未到。

    柯小柔一走,八宝就扑上来跟我说,姜生,你知道吗?尹静怀孕了!

    我一愣,说,谁的?!

    八宝立刻拍了一下大腿,说,我就说嘛!谁都会是这反应!

    我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说,sorry!我的意思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八宝拉开我的手,说,别装了!你那颗八卦的小心心是藏不住它的狐狸尾巴的!

    这时,金陵终于戴着眼镜一身工装地奔了进来,说,程太太!您回来了!然后,她又一转脸问八宝,什么狐狸尾巴!

    八宝说,柯小柔上次在微信圈发了尹静怀孕的消息,我没控制住自己的手,直接第一反应回了句“谁的”,就被他逮住好一个骂!你看姜生!她第一反应也是“谁的”!

    我说,我没有,我那是口误!

    八宝说,你不如说是口蹄疫你口误!

    然后,八宝说,柯小柔她妈整个一上帝,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柯小柔他妈说,结婚,柯小柔“啪”就结婚!柯小柔他妈说,要孙子,柯小柔“啪啪啪”,尹静就怀孕!对不起,我嘴癌,多说了俩“啪”……

    金陵托着腮,看着我,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扣着桌子,一副“生生,你知道吗你不在的日子我就是那个天天被她折磨的人,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么么哒”的表情。

    我还没来得及细细领会她表情后的主题思想,八宝突然看着我,说,哎呀,人家新婚三日不下床。你们俩身体真棒!半年没下床啊!

    我的脸立刻变长,金陵看着我,笑眯眯的,手指继续叩着桌子,一副“程太太,请您好好享用”的表情。

    八宝看着金陵,说,敲什么敲!

    金陵忙肃立,一副“陛下我错了”的表情,说,对不起,我手癌。

    我还没来得及笑,八宝又转脸看着我,说,来来来!快跟我们说一说!和总裁滚床单是什么感觉?坐上来自己动?你这磨人的小妖精?你惹的火你自己灭!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我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将脑袋不停地磕在桌子上,我替八宝补充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个暖床的工具罢了!好了!开心了吧?满足了吧?

    送餐的小姑娘用打量失足妇女的眼光打量着我们。

    八宝眼睛一飞,小表情一凛,说,看什么看!瞧你那面相!离失足不远了!

    小姑娘逃似的跑了。

    八宝立刻将我从桌子上来起来,说,来!脑癌的!我们继续说和总裁滚床单……

    十分钟后,我的脸依旧趴在桌上。

    金陵倒愣在那里,脸跟被鞋底抽肿了一样,说,你的意思是,你们结婚到现在!你们俩还没……

    我刚抬起头,八宝那慢了半拍的反射弧终于得到了回馈,她说,我擦!你是说你和他到现在都没有x生活!

    我直接将脸摁在桌上了,在众人的侧目之下,我再也没脸抬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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