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该怎么形容?一览众山小?总之有的时候上面的风景比下边的风景更让人着迷。
“开玩笑啦,我只不过是开玩笑而已,你们都知道,我这个人是一点都不在乎钱……”这是实话,这种设想仅仅是秋白觉得那做很有意思而已。
然而,他的整句话没有机会全部说出来了。
因为先前那种古怪的感觉,别看秋白一直在胡侃,但实际上他是保持着强烈的警惕心的,然而再怎么警惕,那也只是心理建设而已,终究比不过敌人的“有备而来”。
秋白的航路航向航行时间等等的一切都被泄露出去了,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及时应对?
所以说背后一刀,最为致命。
此时北海的海况很好,培波控制着英特纳号在一片礁石的外围转向,但是当船刚刚转过一个偏角之后,突如其来的打击来临了。
对于一般的能够称得上“强者”二字的人来说,火炮这种武器在对单的时候实际上是很难发挥杀伤作用的,但是量变引起质变,如果是面对40门以上火炮的齐射的话,那另当别论。
有一条巨大的海贼船隐藏在了礁石里面,那是在英特纳号转向之前完全看不到的角度里。
那船上,迎向这一面的炮窗早就全部打开着,而一瞬间“战争之神”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那巨大的震动声仿佛让整个海面都布满了水纹。
火光和烟雾冲天而起,这艘比一般军舰还要庞大很多的海贼船马上就被遮蔽了起来,而齐射造成的巨大后坐力,让这条船向着另一船舷的方向生生平移了数米之远。
在这种近距离的覆盖打击下,英特纳号这样的小舢板就好比是被50mm口径的霰弹枪杵在脑门上射击的婴儿一样,结果可想而知。
从风和日丽到世界末日,仅仅需要谁都反应不及的一瞬间的转化。
密密麻麻的弹丸向着己方飞了过来,这个时候秋白根本来不及细想什么,直接前突一步,扯住了艾恩,但之后他再想做其他的动作已经来不及了。
理论上说秋白的概念武装菊花盾对于投掷武器类的炮弹有着绝对的防御作用,但是这个盾牌没有中远距离的拦截能力,甚至不能离手,秋白现在站在船只中央,他想脚下不动就把炽天覆七重圆环挡在船头是不可能的。
而往前的动作之后投影盾已经来不及了,菊花瓣还在一片片“浴火而生”的时候,密集的炮弹已经袭来了。
秋白想要喊一声“跳船”都没有了机会。
在这骤然紧张的瞬间,高度的神经负荷让秋白的体感变得十分的细腻,细腻的甚至有点前所未有了。
虽然炮弹在自己眼前放大,但这个时候他最先感受到的不是危机感,而是英特纳号开始后倾,接着在炮弹命中之前这船就自己碎裂了因为它无法承受那样的压力和重量。
培波刚刚得来的能力即刻就派上了用场……作为极为可靠的“肉盾”。
毛茸茸的“白墙”拦在了秋白的眼前,那是培波的手臂,与此同时,高度在十米以上的巨熊出现在了海面上。
面对覆盖式的打击,巨大化是相当愚蠢的决定,但从反应时间上来说,培波似乎想都没想就这么干了。
所以,接下来就是大量的弹丸在毛皮上软着陆、铁球炽热的表面以绝对的优势动能刺穿他的皮肤、嵌入他的肌肉。
接着,培波发出了巨大的吼声,分不清楚是愤怒中带着痛苦,还是痛苦中带着愤怒……然而他倍化的能力依然没有解开。
伏击?劫掠?杀人灭口?
秋白失去了立足点,但是并没有失去思考的能力,甚至他做出了极为准确的判断,乃至准备好了接下来要进行什么动作:他把拿在手里的那颗废掉的倍化果实,以自诩为狂战士的最绝大气力,将其向着深海的方向扔了出去。
直径不足20厘米的小玩意瞬间就化作了“流星”划出了所有人的视野。
或许在直接的“杀人灭口”之后,在这样礁石附近的浅海想要得到什么东西的话直接潜水摸尸就行了,但是现在……
这群身份不明的人,想要的是“童趣果实”吗?
tm的自己找去吧。
找不到是幸运,找到了才是倒霉。
第九十五章 如我(上)
两伙不同的海贼之间不需要什么理由即可以相安无事,就如同两伙不同的海贼之间不需要什么理由即可以相互厮杀一模一样。
挂着不同骷髅旗的两条船在海上交错而过的时候,明明谁也不碍着谁,但很默契的相互射击太常见了……很多时候,海贼们去干某些事的理由仅仅是他们闲的蛋疼而已。
但这次大概不一样,虽然仅仅是直觉,但秋白觉得对方的行为是带着极大的目的性的。
他在炮火烟雾的恍惚之间瞥见了敌人的那面不怎么熟悉的海贼旗。
如果对方不是闲的想要用下个路过的船只练一下侧舷齐射的威力的话,那他们肯定是瞄准了什么东西。
那果然还是……童趣果实了吧。
关于情报如何泄露之类的问题现在无暇思考,秋白觉得理由不外如是。不过既然怀疑对方有极大的可能性瞄准了恶魔果实的话,那秋白就把“恶魔果实”主动交出来就是了。
虽然是个已经报废了的没个卵用的恶魔果实,虽然是被他极为明智的奋力抛向了远海,但如果这伙海贼运气好的话,大概可以把那颗果实找得到……失去了能力的恶魔果实,仅仅只是屎味果而已。
但这种情况对方怎么可能猜到的,就连秋白也没想到那颗废果还能派上用场,所以他们想当然的就认为临危之际秋白把东西给丢了……类似于“我得不得的,你也别想得到”之类的想法在作怪?
现在等于秋白给出了双选的问题,要么继续追杀他们几个小杂鱼,要么马上去追寻恶魔果实……早一秒行动,就多一分找到的可能性。
大量的鲜血垂落到了水中,几乎一瞬间就染红了周围的海域,培波的变化和阻拦仅仅维持了一瞬间的时间,然后他就整个的落入了海水里。
虽然被密集的炮火轮了一圈之后,培波已经翻着白眼失去意识了,但接着他的能力就被解除了。
再怎么变化体型,他跟大海相比还是太渺小了,而如果被整个泡在水中的话,这颗果实的能力就会自然解除掉。
秋白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干净利索的拖着一人一熊潜入了水中……当前最重要的还是从敌人身边逃离。
而另一边的敌人,自然注意到在爆炸的一瞬间有人把个板砖一样的东西扔了出去的。
“船长,恶魔果实飞走了!现在怎么办?”
“追果实。”船长的话,平静而言简意赅。
根据情报,唐吉诃德的一行三人原本有两人是能力者,现在看实际上连那一头熊也是能力者,所以现状是三位能力者同时沉底了,那还有救吗?
不知道多弗朗明哥希望看到的是不是这样的结果,但显然这位船长并没有把三个小喽放在眼里。
多弗不把整个科莫多海贼团放在眼里,但这边实际上也相差不大,船长只觉得多弗才是自己的对手,至于其他人?呵呵。
不过以常理忖度的话,船长的想法也没什么错,能力者无法漂浮也不溶于水,落水之后没有人救助的话除了窒息而死不做他想。
可谁知道其中有一位伪装成能力者的魔法师?
这个时候或者派出一支小队来确认一下这三人的死讯为好,但船长似乎觉得没什么必要了,与此相比他明显更重视那颗果实的去向……死小鬼真能添麻烦,而且这货力气还不小,真不知道那棵果实被扔出了多远的距离。
要大海捞针了……
人就是这样,尽管事情的起因是多弗朗明哥的“小游戏”,但是科莫多做的事情跟他希望的并不一致,多弗希望的是这个海贼团能把矛头对准他“可爱”的部下,但整个海贼团更看重的是力量的追逐,即他们希望把恶魔果实拿到手。
相较而言,秋白等人无足轻重。多弗朗明哥的一些想法也有点傲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遥控自己人尚且困难,更何况是外人。
总之,那艘重型武装的海贼船开始掉头,缓缓地驶离礁石区,接着向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就算他们真的一路搜索找到了那个果实,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了。
猩红的血水中,秋白缓缓地冒头,他看着那条船离去的方向,再次确认了那面海贼旗的样子,然后绕过礁石,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游了过去。
他们的船已经没有了,而且还要拖着两个能力者……幸运的是之前秋白了解过这个区域的海图,他最近的岛屿距离不是很远,不幸的是这段所谓的“不是很远的距离”是对于行船来说的,可他现在只能游过去。
培波大概需要治疗,被大炮轮了一圈之后,可想而知他的伤势。移动了一段距离之后,那条海贼船已经彻底看不到了,秋白把白熊顶在自己的脑袋上,让培波的创口避免海水的浸泡,以阻止可能的不断失血的情况。
秋白当然希望能够碰到路过船长的救助,但是很可惜他一路上什么都没有看到,于是,结果是他几乎保持了24小时以上的高强度游泳状态,直到他把两位能力者推到了某个港口的码头上。
要问他累吗?大概秋白两辈子都没这么累过,但结果是幸运的,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一直以来的体能训练没有无端的白费掉。
之后,声称受到海贼袭击的他,很快的就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得到了医疗救援……他个人只是极度疲惫,培波则是重伤,至于艾恩也不是完好无损,因为突如其来的炮火攻击她的左肩和小腿受到了宽度不小于5厘米的木刺贯穿伤害,至少现在处于行动不便的状态。
不过,她离开海水之后,意识清醒的很,而且相比于培波,她的伤势是比较好处理的。
培波是浑身被毛的毛皮族,而现在他是皮开肉绽、重伤失血,想想就很费劲。
…………
半夜,某家医院的等候室内漆黑一片,但对面的手术室却灯火明亮……为了对医生说明培波不是熊而是名为“毛皮族”的智慧生物,秋白没少费工夫,否则大概宠物是没可能躺上人类的手术台的。
秋白坐在沙发上躺尸,艾恩坐在他的正对面。
虽然身体极为疲惫,但他的精神却异常活跃,可不管怎么想这次的遭遇,似乎绕不过多弗朗明哥这个名字。
“多弗朗明哥……吗?”
任务失败之后没有任何的惩罚措施,就是因为多弗“预(安)料(排)”了这样的遭遇吗?
“真是有趣。”原来天夜叉就是这么回事。
可无论如何,现在的秋白对多弗朗明哥是一点没辙的,但相对的……另一个海贼团呢。
“艾恩……”
黑暗中,秋白说话的声音似乎格外费力。
“在出海之前,我就曾经说过总有一天会结成自己的团体……是这么说的来吗?”
艾恩并没有出言,但隐隐约约可以看得到她点头的动作……此时她正注视着秋白的金瞳,在黑暗中那就像一双晶莹剔透的宝石。
尽管她的想法是经过了很大程度的美化,一般人看到这种场景大概只会觉得诡异,但艾恩觉得漂亮的话,那肯定也就是漂亮了。
“伙伴?家族?愉快的航海?成立一个海贼团的理由绝不是这样的天真且甜的,更不是为了所谓的‘自我满足’,要说的话,我是出于明确且相当自私的目的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就实际而言,我还是相当喜欢‘海贼’这样的生活方式的,抛去繁琐的束缚、以‘遵从自我’的方式活下去,这是一般人永远无法做到的事情,也是想想就觉得舒畅的事情,因此哪怕是遭遇到了什么不幸,可我依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没什么错。”
秋白当然了解一般人在“社会”这样庞大的组织构成面前是多么的无力,因为他曾经是一般人中的一般人。
“想要的果实能够用自己的手摘取的话,绝对是再好不过的体验了,但如果这个果实太过重大的话,完全靠自己来做……那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理想状态,因为阻力太庞大了。”
“人并不是神,不管一个人多么强,他做不到的事情永远比做得到的事情多……多的多的多。”
“所以,或多或少,人终究还是要依赖他人的,这一点我理解也接受,航海结果还是需要同伴的。”
“一双手做不到的事情,需要两年双手来做。”
“而既然需要他人帮助的话,那就要准备好相应的‘礼遇’,因此哪怕仅仅是出于自私的目的而采取的行动,类似公正这样的条例也是必然存在的如果要借别人的手行事的话,那对待那双手起码要跟自己的手一样才行。”
“所以,一些事情还是需要代价的。”
“当然了,说回自私这样的话题,虽然丑陋但是谁都无法忽视人性的这一面,因此实际上为了某些事情舍弃一条手臂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对于我来说,为了达成最后的目的,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是不可或缺的,因为少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我都无法到达那样的地方,这是不可违逆的客观限定。”
“这么说的话,事实是一根手指跟我的头颅有着相同的价值,所以……我也有那种为了一根手指赌上自己的脑袋的觉悟。”
秋白的话讲的绕来绕去,但艾恩却很简单的就全部懂了,于是她问道:
“要去吗?”
“是,我可能要稍微离开一会……培波没问题之后替我说一声抱歉。”
“自己一个人?”不管他要做什么,现在的行动不便的艾恩似乎是个累赘了。
“嗯。”
“能回来吗?”
“当然。”
“那你自己跟他说吧,我不太擅长跟你以外的人交流。”
“是吗?”秋白笑了起来。
有一个讲哲学和处事的问题问的很好,叫做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