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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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兄-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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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后倒没什么机关暗器,仅是空荡荡的一间石室,当中空无一物,只四面墙壁上依然绘着春宫图。
  许风举着火把一照,见图上仍是画着些青面獠牙的鬼怪,只是多了几个寻常女子,被迫褪尽了衣衫与那些怪物交媾,越往后看下去,画面越是淫秽不堪。到最后几幅图时,那几个女子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满地的断臂残肢,而两个童男童女却被推上了高台……
  贺汀州夺过他手中的火把,说:“别看了。”
  许风问:“这些画的是什么?”
  贺汀州斟酌着说:“是一门邪派功夫,修习这门武功的人,需在每月十五那日杀一对童男童女祭天,且用斩下的头颅当做酒盏,饮下催情助兴的秘酒,再找来一个处子交合,行采阴补阳之术,方可功力大增。”
  许风听得背脊生凉,一股心火直烧上来,骂道:“竟然有此等邪法!”
  他念头一转,又问:“这门功夫……可是出自极乐宫?”
  贺汀州也不瞒他,道:“确实出自极乐宫。但因这武功太过阴毒,百年前就已被禁了,直到二十多年前,极乐宫的一个堂主偷走了这卷被禁的武功秘籍。”
  “难道是这人……”
  “不是,那堂主后来遭黑白两道围攻,早已身死了。只是武功秘籍却下落不明,不知落到了谁的手里。”
  “为何有人会练这等害人性命的功夫?”
  “这功夫虽然歹毒,却也精进极快,练上一年,抵得上别人十年之功。但凡习武之人,有几个抵挡得住这等诱惑?想来秦烈也是为此背叛极乐宫的。”
  两人说话之时,已将这间石室看过一遍,除了四面墙壁,并未找到其他出口。
  许风走向最后那面石壁时,脚下不知踩着什么机关,只听“喀”的一声,那绘着春宫图的墙面忽然翻转过来。
  接着就听得“咻咻”声响,从黑魆魆的墙壁上射出数枚暗器,直朝他二人飞来。
  “小心!”
  贺汀州上前一步,立刻挡在了许风身前。而许风也已拔出剑来,挥剑护住周身。两人为了避开暗器,不知不觉后退了几步,许风的背脊靠在另一道墙上,耳边又响起了“喀锵”一声。
  原来这墙上也有机关,墙面一翻,现出了一条暗道。
  许风猝不及防,一头跌进了暗道里。
  他的身体直往下坠,听见有人大叫了一声:“风弟——”
  紧接着那墙壁就重新合上了。
  暗道是倾斜向下的,许风连滚了数圈,才算停了下来。他手中没拿火把,四周漆黑一片,只闻得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许风不敢大意,挣扎着爬起来,正想从原路走回去,却听“砰”的一声巨响,方才的那堵墙像是受了重击,忽然间碎裂开来,石块四散而飞。
  飞扬的尘土中,许风先是瞧见了一丝微光,接着就看见了笼在光晕底下的贺汀州。
  贺汀州一手拿着火把,另一只手掩在袖中,一步步地走向许风。他呼吸有些急促,火光下神色难辨,举着火把将许风照了一遍,问:“风……许少侠,你没事吧?”
  许风知道自己的样子肯定狼狈,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说:“没事。”
  贺汀州没再说话,只那么盯着他看。
  许风给他瞧得不大自在,看了看被他用内力震碎的那堵墙,道:“你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恐怕要打草惊蛇了。”
  正说着话,就见贺汀州伸出手来,与他的手碰在了一处。
  许风忙收回了手。
  贺汀州却紧跟着贴上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你……”
  许风刚要说话,已被贺汀州按在了墙上。他倾身覆上来,一只手握牢许风的手,另一只手却将火把扔了,在许风身上细细摸索一遍,才长出了一口气,用那略微低哑的嗓音道:“嗯,没有受伤。”
  许风离得他这么近,仿佛连呼吸也混在了一处。隔了一会儿,才醒过神来,沉下声道:“我当真没事,你可以放手了。”
  贺汀州静了一下,手慢慢抚上来,却没碰着许风的脸,只挑起他散落在颊边的一缕发,轻轻别至耳后,方退了开去,道:“……是我失礼了。”
  说罢飞快地转过身,捡起地上的火把道:“许少侠没事就好,我们走吧。”
  声音里有种刻意压抑过的冷漠。
  许风这才觉得掌心一片濡湿。他低头看了看,却瞥见一抹暗红的血色。
  是那人震碎石墙时受的伤么?
  许风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撕下了一截衣袖,递过去道:“手上的伤……包扎一下吧。”
  贺汀州接在手里,低声道了声谢。火光之下,他脸色比先前苍白得多了,连双唇也失了血色。凭他的功夫,即便方才耗了些内力,当也不至如此,除非……
  许风眼皮一跳,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忍不住问:“你体内的蛊虫如何了?”
  贺汀州正专心包裹手上的伤口,仿佛没听见他这句话。
  许风只好再问一遍。
  贺汀州这才抬起头来,漫不经心道:“徐神医妙手回春,已将那蛊虫取出来了。”
  许风不太信他,问:“当真?”
  贺汀州就瞧着他笑笑,说:“假的。”
  许风听得一怔。贺汀州却不再多说了,举起手中火把,顺着暗道往前走去。
  许风只好紧紧跟上。
  这一条暗道刚开始宽敞得很,越往后走就越是狭窄,到最后仅容一人通行了。贺汀州拿火把一照,见暗道两旁是数个深不见底的巨坑,底下黑影重重,不知藏着什么东西。
  贺汀州停下脚步,点亮一枚火折子扔了下去。
  火光一闪即逝。
  但只这么短短片刻,已能看清那坑底盘伏着密密麻麻的蛇群。被火光一照,蛇群苏醒过来,在黑暗中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响。
  许风虽不怕蛇,但听了这个声音,也难免觉得头皮发麻,问:“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贺汀州继续朝前走去,道:“这一条应当是通往祭台的蛇道。祭天结束后,会有人将祭品扔进两旁的巨坑中,喂饲底下的蛇群。”
  所谓的祭品,不就是……
  许风心中一寒,道:“那些被掳走女子,该不会都已遭了毒手……”
  “应当不会。”贺汀州安慰他道,“每月十五祭一次天,就算练上几年的邪功,也杀不了这么多人。”
  但那些女子落入这淫窟里,所受的凌辱折磨,却恐怕比死更难熬。
  许风想到这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希望此番能这地宫里打探到她们的下落。
  这一条蛇道并不算长,不多时就走到了尽头。尽头处矗立着两道石门,一道门上画着个赤身露体的美人,神姿妙目、尽态极妍,另一道门上却画着个青面獠牙、双目赤红的恶鬼,两幅画并在一处,有种说不出的妖异之感。
  贺汀州沉思片刻,选了右手边绘着鬼怪的石门。此处的机关同极乐宫的颇为相似,他没费什么周折,就开启了那道门。门后又是逼仄的暗道,不时有水珠滴落下来,走了十来步后,眼前霍然一亮,竟出现了一排石牢。
  只是这些石牢内静悄悄,并无一点声息。
  许风奔过去一看,见每间石牢都是空的,非但没有慕容飞的踪影,连那些失踪的童男童女也不见一个,只地上还残留着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
  许风四下转了一圈,道:“怎么回事?难道人不是关在这里?”
  贺汀州俯下身,拈起地上的血渍仔细看了看,接着眸色一沉,起身道:“这地方有些古怪,我们先退出去再说。”
  “怎么?”
  “我们这一路闯进来,并未遇上任何阻碍,走得未免太顺当了些,此处地宫……极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陷阱?那是针对谁的?
  自不会是许风这种无名小卒,那么,只会是冲着贺汀州而来了。
  许风的心怦怦直跳,说话间,已跟着贺汀州退出了石牢,重新回到了蛇道上。
  贺汀州低头瞧了瞧蛇道上的血痕,道:“果然如此。这个月的十五刚过,蛇道上却没有留下新鲜血迹,说明此处许久不曾祭天了,这一处废弃的地宫,不过是引我们进来的诱饵罢了。”
  他们既已入殻,接下来就是杀局了。
  许风心知肚明,却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快走吧。”
  然而这条蛇道刚走过一半,他们眼前就亮起了火光。?一群黑衣人从贺汀州震碎的那堵石墙后转出来,手中皆握着弓箭,面容一片冰冷。
  贺汀州脚步一顿,拉着许风转过身。
  此时只听“喀”、“喀”数声,那一道绘着裸身美人的石门也缓缓打开了,门后同样涌出来一群弓矢齐备的黑衣人。
  四个角上的长明灯依次亮起。
  数十把弓箭牢牢对准了贺汀州和许风两人。
  腹背受敌。
  两边的巨坑里藏着蛇群,任你武功再高,落下去也是尸骨无存。
  许风手心里尽是冷汗。在落枫庄见着这箭阵时,他立刻施展轻功避了开去,此刻避无可避,他却只踏前一步,挡住了贺汀州身上的要害。
  贺汀州将火把扔了,伸过一只手来,轻轻握住了许风的手,问:“风弟,我教你的那套剑法,你还记得几成?”
  许风料不到他会问起这个,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贺汀州凝目看他,忽的一笑,说:“嗯,那就是全都记得了。”
  这等生死关头,他眼中竟透出来一点欢喜,又将许风看过一遍,方扬声道:“在下久闻你家主人的大名,听说他也在修习极乐宫的功夫,特来寻他切磋一番。怎么?这就是尔等的待客之道?”
  那一群黑衣人没有做声,倒是暗道里响起一阵大笑声,有人远远说道:“贺宫主远道而来,真是有失远迎。”
  那声音由远及近,说第一个字时,仿佛还离得很远,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却已近在耳边了。足见来人轻功之高,内力之强。
  许风抬眼看去,见来的正是那面具人。
  贺汀州哈哈一笑,说:“阁下前几日才伤在我的剑下,怎么这么快就已治好了?你家主人在何处?”
  那面具人被他戳到痛处,重重哼了一声,道:“贺宫主来得不巧,我家主人另有要事,早几日便已离开了。他与贺宫主缘悭一面,想必也是惋惜得很。”
  说着,缓缓抬起了右手。
  只要这只手一落下,就是万箭齐发的场面。贺汀州却是夷然不惧,只问:“前几日那一战,阁下可是诈伤佯败?”
  “伤倒是真伤,败自是佯败,要请得贺宫主来此做客,那可大不容易。”
  “这有何难?只消提前放出风声,说你们打算在落枫庄动手,我哪有不上当的道理?我只奇怪一事,你们如何确定……我一定会来落枫庄?”
  “曾有人向我家主人提过,此番慕容家与林家结亲,有一个人必会到场。那个人既然来了,贺宫主自然也会来。”那面具人一边说,一边似有若无地扫了许风一眼。
  贺汀州眸中煞气大盛。但只一瞬,就被他压了下去,反而大笑起来,道:“说出这番话的人,倒当真是我的知己。可惜无论此人是谁,那都是非死不可了。”
  那面具人道:“待贺宫主到了地下,自可慢慢去寻他报仇。”
  说罢,他的右手终于落下,冷冷道:“放箭。”
  贺汀州同那面具人说话时,一直紧握着许风的手,在他手心里悄悄写了几个字。此刻利箭一发,贺汀州就念出了他教许风的一招剑法:“有凤来仪。”
  许风早有准备,剑尖斜挑,剑招随心而走,自然而然地使了出来。
  贺汀州旋即转过身,与许风后背相贴,同样使出了这一招“有凤来仪”。
  两人同使一套剑法,一模一样的剑招连绵不绝地使出来,恰好互相弥补了破绽,登时威力大增。漫天剑光将他俩护得泼水不进,只听“叮叮当当”一片声响,四周飞来的箭矢纷纷坠地。
  一轮箭雨过后,竟是丝毫伤他们不得。
  那面具人咬了咬牙,道:“任你们武功再好,内力总有用尽的时候,接着放箭。”
  贺汀州气定神闲,继续念出剑招:“白虹贯日。”
  许风手腕一抖,横剑斩落飞来的箭矢。这一招“白虹贯日”之后,接下来该是一招“镜花水月”,贺汀州却没有说下去,只压低声道:“风弟,抓紧我的手。”
  说话间,他暗扣在掌心里的几枚暗器激射而出。只听“嗤”、“嗤”数声,四个角上的长明灯皆被打灭了,四周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贺汀州伸手揽住许风的腰,纵身跃下了蛇道。


第二十七章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许风的一颗心简直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快落进坑底时,下坠的趋势忽然一缓,揽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牢牢扣住了他的腰。
  原来是贺汀州将剑斜插进了石壁中,一手握剑,另一只手抱着许风,两人就这么晃晃荡荡地悬在了半空中。
  若非身负绝顶轻功,普通人可不敢这样冒险。
  许风缓过一口气来,听见头顶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依稀听得有人嚷道:“人不见了!”
  “怎么回事?”
  “是不是摔进蛇坑里了?”
  “快找!”
  也有人举着火把往坑底照过来,但他俩藏身于石壁的凹陷处,一时倒未被发觉。
  四周是深浓的黑暗,脚下是嘶嘶吐信的毒蛇,半空中不好着力,许风只得紧紧地攀着贺汀州的胳膊。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眉心一热,有黏湿的液体落在脸上。
  许风抬手一抹,闻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这才想起贺汀州握剑的那只手刚受过伤。
  他不由得低声道:“你手上的伤……”
  “无妨,咱们过一会儿就爬上去。”
  “不如换我来握剑吧?”
  贺汀州低笑一声,下巴从许风颊边擦过,搂紧他的腰道:“别乱动。”
  他俩贴得极近,那低沉的嗓音钻进耳朵里,勾得人心头发痒。
  许风心神一荡,随即定下神来,问:“我们直接闯出去么?”
  “敌众我寡,只怕外头已有不少人守着了。”
  “那怎么办?”
  “擒贼先擒王。”
  许风立刻会意:“先对付那面具人?”
  “他前几日刚伤在我的剑下,想来还没这么快痊愈。”
  贺汀州的唇贴在许风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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