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门是北洲的一个二流门派,其中弟子大多擅长观石辨石,也算是小有名头。
但真正引人注意的是万宗榜上的排名,要知道每次万宗盛会,参加的修士足足有上万人之多,能在这么多人中取得前一百名,已经是十分了不起了。
一名须发皆白的修士摇头道:“果然是年轻气盛。”
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道:“白玉奇石设有擂台,不如去擂台上一决高下。”
白玉奇石内来来往往的修士本就不少,现在不少人停下了脚步看着这一场热闹。
祝黎抬眸虚虚一扫,已在人群中看到不少相识之人,都是一同竞争的门派弟子。
他本想无声无息的赢下这一场比试,但现在事情闹成这样,若是他退缩了,指不定会被怎么样添油加醋的说出去。
“既然不愿赌石,那还请移步至擂台之上。”祝黎装作大方的提出了两个选择。
周思危只问了一句:“生死不论?”
祝黎,“自然是生死不论。”
白玉奇石处理这种事情早就得心应手,立刻就有侍者带领着走向比试之处。
擂台是由整块的晶石堆砌而成,看起来暗淡无光,但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上面刻着各种奇妙的纹路,待到人一站上去,就会一一亮起。
祝黎轻轻一跃,就跨越了数个台阶落到了擂台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下面站着的人,目光在江容易与周思危一直交叠着的手处停留了片刻,随后拱手道:“还请赐教。”
江容易小声说:“这下你总该解开了吧。”
因为两人之间被困龙剑所化的锁链缠绕在一起,所以都是一直形影不离的站在一起,直到现在周思危才松开了手。
周思危一步步的走了过去,正要踏上台阶之中,突然感受到了身后的一阵拉扯,他侧过头。
江容易拉住了那一截锁链,越过了周思危,先一步走了上去,口中说着:“算了,让我来吧。”
擂台之上只能容纳两人,待江容易走上去后,四周缓缓升起了透明的隔离板,阻止其他人插手。
只有擂台上有人认输了以后,隔壁板才会消失。
“是你。”祝黎有些惊讶,没想到上来的竟然是被他当作玩物的炉鼎。
祝黎看到了对手,就觉得这场比斗不可能会输了,他还有心思说:“我会手下留情的。”
“真的吗?”江容易低垂着眼睑,卷翘的睫毛落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
“当然——”祝黎哈哈大笑,“待到你跟了我,我必定会好好对你的。”
说的好像,他已经是胜者了。
“哎。”江容易叹了一口气,“我不喜欢你的眼睛。”
话题转变得未免太快了一些,祝黎还没有反应过来江容易说的话有什么含义,就见到一道白光破空而来。
江容易的剑很快,瞬息之间就到了祝黎的面前。
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只能屏息等待着这一击,但是白光落下,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祝黎感觉到浑身上下都被一股冰冷的杀意包围,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差一点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江容易的手指抹过了十狱剑的剑锋,轻声问道:“好玩吗?”手指翻转,上面沾染了一丝红线。
话音落下,祝黎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眼角传来的疼痛,他伸手捂住双眼,从中流出的鲜血瞬间就将整个手掌染红了。
江容易微微皱眉,朝着手指呼了一缕气息,将这点沾上的鲜血化为了虚无,他打量了祝黎片刻,悠悠道:“我不喜欢你的左手。”
祝黎的双眼被鲜血所充斥,只能看见一片血红,双耳被嗡嗡声响所充斥着,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破开了嘈杂,直直落入了耳中。
“什、什么。”祝黎的疑问刚出口,就感觉到了左侧肩膀一疼。
“接下来是……”
江容易的话还没有出口,祝黎就急急开口:“我认输!”
一旦有人认输,这一场擂台战就算是结束了。
江容易收剑,还有些可惜的说:“没玩够。”
刚刚还无比嚣张的祝黎打了个颤,什么话都不敢说,捂着眼睛匆匆的下了擂台。
陈昌上去扶了一下,还说:“师兄,就这么算了?我的晶石怎么办?”
在外人看来,擂台上的切磋算不上凶险,不过两招就结束了。
他一听陈昌说的话,就冷笑着说:“都是你惹的好事。”
浑然忘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祝黎怪不了伤了他的人,只能全都推到了陈昌的身上。
“滚开。”祝黎推开了陈昌,捂着双眼仓皇离去,看着他狼狈不堪的背影,再也记不起之前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江容易回到了周思危的身边,凑到他面前问:“生气了?”
周思危,“没有。”
“如果你出手,肯定一剑杀了就完事了。”江容易主动的牵起了周思危的手,将那截锁链藏在了袖子之下,他撇了撇嘴,“那多无聊啊。”
周思危反手勾住略显冰冷的手指,十指交缠,他想了一下,说:“还是想杀了他。”又添了一句,“炉鼎是什么?”
那个人口中所说的“炉鼎”指的就是江容易,他认识了江容易这么多年,从未发现什么炉鼎体质。
江容易一想起这个就想要把那个系统揪出来狠狠揍上一顿。
什么金手指,一个破烂的天生万道体就打发了他,不仅没什么用,还总是被别人误会成炉鼎体质,惹来这么多麻烦。
可到了周思危面前却不能这么说,江容易只能将真相含糊带过,“许是,飞升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变化。”
周思危,“可有什么方法遮掩?”他并不愿意别人对江容易产生遐想。
“一般人看不出来。”江容易回想了一下,能够看穿他体质的,一个是实力深不可测的杂毛鸟,一个就是这个拥有异瞳的人,“所以应该没什么要紧的。”
周思危却不这么认为,那个人的眼神太过恶心了,一想到以后还有更多的人会用这种目光看着江容易,就十分想要把江容易藏起来,只能让他一个人能看到就好了。
江容易莫名的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转过头看向了身边的人,质问道:“你在想什么坏主意?”
周思危这次没有说出心中所想,装出了老实的模样,回答:“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周思危之前的形象太过老实了,连江容易都被蒙骗了过去。什么都没发现的江容易只好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说:“什么都不准想。”
周思危让人戳了好几下,过了一会儿才问:“想着你可以吗?”
江容易急忙缩回了手,“谁、谁管你。”说完了以后觉得没什么气势,又补上了一句,“想我可以,想其它的不行。”他还记得之前被周思危委婉拒绝了的事情。
周思危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回答:“都想。”
被人遗忘了的徐贞英跟着身后,仰着头看前面两个高大的身影,一时红了脸颊,一时喃喃自语,旁人看来就好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
祝黎生怕出了白玉奇石的保护范围就会被人报复,在里面待了许久,等到夜色将临的时候才从中走出。
即使是黄昏,外面也依旧是热闹极了。
祝黎站在门口等待了一段时间,确定没有危险后才从白玉奇石中走了出来。
还未等他庆幸,刚一走出白玉奇石的庇护范围,就有一道剑气从扭曲的虚空中而来,贯穿了祝黎的身体。
“呃……”他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缓缓的跪了下来。
旁边的修士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纷纷绕开了这个人。
这一道剑光虽没有致死,但至少削去了祝黎的大半修为,一下子掉落了一个大境界,回归到了去凡境界。
剑光转了一圈,回到了江容易的手中,他瞥了一眼身边的人,教育道:“杀心不能太重,给个教训就行了。”
身为主角,怎么能够比他这个反派还像是反派呢?
周思危没有反驳,表示同意的点了点头。
遇到别的事情他还能保持平常心,可若是与江容易有关,他就忍不住。
但是周思危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在江容易面前虚心接受,绝不会改。
作者有话要说: 炉鼎这个梗大概后面就不怎么会提到了,因为他们能惹到更大的麻烦。
第65章
离开了白玉奇石之后,没走上几步路就进入到了一条繁华至极的街道。
道路两旁挂着红灿灿的灯笼; 散发出来的光芒照亮了旁边店铺的牌匾。
江容易随意扫了一眼; 与身边的人又交谈了几句。
无论他说了什么; 周思危都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依旧是惯着他。
话音一止。
江容易忽然被一家店铺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一家锦衣铺子,可以从门口窥见里面挂着的衣物,对着门口的正好是一件红衣。
周思危注意到了这突然的停顿,顺着江容易的目光看了过去,又回头看了眼他身上穿着的衣服。
往日里江容易最爱艳丽的颜色,可现在穿的一身衣物不知道是从那个角落里面翻出来的,看起来灰扑扑的。
周思危与江容易相识多年; 早就摸透了他的这一点小爱好——要穿最夺人眼光的衣服; 要摆最大的排场。
可是自从来到了仙界; 各种麻烦事缠身,根本没有时间来购置衣物,赌石了以后手上也有了晶石,是应该换身衣服了。
想到这一点; 周思危主动拉着人走入了锦衣阁中。
这家店铺的店面不大; 但是走进去后才看见其中画栋雕梁,珠帘绮户,处处都是精致奢华。
徐贞英欢呼了一声,便钻入了一件件锦衣之中到处观看。
江容易嘀咕了一声:“两个大男人还来买衣服。”口中虽这么说,但还是盯着那件张扬的红衣。
好像两人心意相通似得,还未等江容易开口; 周思危就取下了那件衣服举在了他的面前。
“适合你。”周思危这么说,“去换上。”
江容易接过衣服想去换上,刚走出去一步就听见锁链叮叮当当的响起,他转过头问:“这我怎么换衣服?”
周思危看了眼将两人连在一起的锁链,说了一个办法:“我也去。”
更换衣物的地方是在一扇屏风后面,江容易先一步走了过去,还没开始换衣服,就听见周思危紧接着跟过来的脚步声。
江容易伸手抵住了周思危的胸膛,“你进来干嘛?”
周思危提起了手上抓着的东西晃了晃,回答:“我也来换衣服。”他选了一件水蓝色的衣服。
江容易明显不相信他的目的有这么单纯,抬眸瞪了他一眼,“快出去,我先换衣服。”
“不。”周思危现在是不想江容易离开他的视线片刻,就连换件衣服的时间都不行。
见周思危不肯出去,江容易无法,只能开始脱衣服,可一边袖子已经脱了下来,另一边却卡住了。
江容易抬手,上面缠绕着的锁链也随之晃悠,他催促道:“快点解开。”
周思危背靠在屏风上,没有立即做出回答,像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解开锁链。
有戏。
江容易见周思危还在沉默,悄无声息的蹿到了他的身边。
随后屏风后响起了砰的一声。
“唔……”
周思危的后脑勺磕上了屏风上所绘画着的几簇鲜艳绽放的春光,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疼,就感觉一片阴影盖了过来,随后唇上一软。
是江容易,他如蜻蜓点水一般,一点点的亲了上来。
可以说得上是毫无章法、乱七八糟,却引人心动。
江容易怕是把这辈子主动的份都用了,也不知道到底亲了几下,最后分开时嘴唇上还留着周思危的味道。
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之后,江容易忍不住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盈盈笑意。
“周思危,快点帮我解开,我保证不会跑了。”
啪嗒——
那晶莹剔透的露珠顺着翠叶脉络滚动,在那边缘将坠未坠,等了许久,终于义无反顾的滴落至周思危的心间。
打乱了一池假装平静的春水,泛起点点涟漪。
他伸手抓住了江容易的手腕,那只手可握、纤细脆弱的手腕,然后转过身将人按在了屏风之上。
“周思危,你……”
未尽之语全都淹没在了唇齿之间。
那屏风上镶嵌的玉石通透细腻,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牡丹,争奇斗艳的盛开,却不知根本比不上后面的一片春光正好。
徐贞英坐在外面晃着小脚丫,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室内走了出来,不知什么时候那条锁链消失不见了。
江容易走在前头,像是恨不得离得身后的人远远的。
他换下了那件朴素的衣物,换了一身红衣,在走动间可以看见宝相花纹在上面若影若现。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如此炽热的红色,可却是与江容易极为相配,衬得肤白胜雪,眉目中透露出一股少年意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身衣服所衬,能看出他的脸颊处也透出了一抹红意,嘴唇处更是泛着亮晶晶的一团红。
“别生气了。”周思危走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轻声哄道,“师妹还在看呢。”
徐贞英马上表明了态度,摇着小脑袋说:“没有没有,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江容易冷哼了一声,但还是没有甩开周思危的手。
“师妹。”周思危出来后表现得格外温和,“你选好东西了吗?”
“好啦!”徐贞英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晶石都花得差不多了。”
周思危对这位半路出现的师妹保持了非常好的耐心,甚至还安慰了一句:“没事。”
徐贞英立刻喜笑颜开,夸道:“师兄最好了!”
周思危牵着江容易走出了这家店铺。
落在后面的徐贞英突然伸头闻了闻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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