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亲密地拥抱,传递着两人的体温。
只要曜在,不管是在山洞里还是在大草原,他都能睡个好觉。
此时,不知哪个山脚下,地底。
一个硕大的圆洞之中,干草堆积,还有不少绒絮。
洞里干燥,很适合睡一觉。
地鼠部落的兽人们此刻聚集在一起,漆黑的洞穴里满是瓦亮瓦亮的圆眼珠子。
“兽人们回来完了吗?”
本是按照惯清点数量,可忽然一声焦急的声音传来:
“族长,五个幼崽没有回来!”
第90章
“谁没回来?!”
“最小的那五个。”
幼崽在哪个部落都是珍贵的; 部落里就这么五个调皮捣蛋鬼,现在一个都没了。
一时间,所有兽人都疯了。
他们爪子抓着身侧的毛; 不停地在原地打圈圈。
族长气得直喘,嗓门都大了。
“那五个崽子!”
“这是第几次了!”
洞里兽人停下; 圆亮亮的眼睛看着他。
地鼠族长气得直接挥爪刨了个洞中洞:“还不快给我找!”
“哦哦,找!”兽人们一哄而散; 从四面八方的通道离去。
地鼠部落的兽人生活在草原上的一座小山脚下; 除了山后头有连续几座小山坡,其余的位置都是草原。
他们擅长打洞,一半的时间生活在地底。
这也是他们能在残酷的大荒生存到现在; 日子过得还不错的原因。
夜色中,迷宫一样的地洞里动静不断。
地鼠兽人们迈着四条腿儿狂奔; 偶尔停下嗅一嗅洞里的气味。
五个小地鼠是部落里所有的幼崽,他们年纪不大,正是活泼好动不听管教的年纪。
他们不回部落是常有的事儿。
但那都是白天。
早在他们第一次晚上没回来,被族长追着收拾了之后; 此后再也没有晚上不归部落。
之前那次教训很足; 有足够的威慑力。
但是现在已经晚上了还没回来,那只能是遇到事儿了。
地鼠幼崽常在洞里撒欢儿; 每一条地洞都是他们留下的气味。这就搞得兽人们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几条道钻来钻去。
草原大; 他们为了找食物,几乎每一个方向都有他们打出来的通道。
一直找到了后半夜。
离自家的山头已经几十里地; 有兽人发现一个被刨了的地洞; 以及地洞里残留的浓烈的崽子的味道。
兽人们惊恐地望着洞口上的星星。
被刨了洞; 崽子们不会被其他的兽人抓去吃了吧!
“快!回去告诉……咚……”
酸果树的花香还在溢散; 地鼠们还没来得及回头; 便像醉了酒,摇晃着睡了过去。
一晚上,没有收获不说,回去的兽人竟然越来越少。
地鼠部落的族长意识到问题不简单,立马停止部落兽人们分头搜寻。
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匆匆把部落里的事务安排好,立马领着兽人们继续出去找。
*
天亮了。
兽人们生火做饭。
谷兴冲冲地往昨天刨出地鼠的地方。本来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里面竟然又多了不少。
“哟!捅了地鼠窝了。”
他跪趴在洞口,将地鼠一个一个掏出来。
五六个之后,空了。
他低头凑进去看了看,正正好,地鼠的族长带着部落的兽人们雄赳赳地杀了过来。
他们一抬头,望见一个比他们爪子张开还大的眼睛。
兽人们惊恐地叫了一声。
谷眼睛一亮,立马去抓。
“吱——”
“出来玩玩儿啊。”
恐惧的力量是无穷的,地鼠们在僵硬过后愣是躲开那一只巨大的手,并成功在酸果树花香味浅淡的情况下远离了这个地方。
跑得一干二净。
谷遗憾地张了张自己的爪子:“可惜了。”
回头,他冲自家黑狼激动道:“麦!快来,我又抓到好多!”
地底,已经晕乎乎的地鼠兽人们听到他的声音,一个激灵,又撑着身子在洞里撒着腿儿跑了一段。
最后实在撑不住,双眼一翻,倒了个干干净净。
洞口的地鼠全被麦挪开,谷蹲在洞口鬼鬼祟祟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
他失望地叹了口气,回到了篝火旁。
“可惜了,刚刚那么多个,给跑了。”
白杬笑着道:“你是打算把他们全部抓完?”
谷腼腆一笑:“阿杬你不觉得在洞里找东西很好玩儿吗?”
白杬明了。
就跟掏兔子窝一样,掏出来的兔子越多,越让人有一种满足感。
“是好玩儿。”
“不过吃完早饭我们就要走了,带五只就够了,你带这么多咱们还得拉着走。”
谷:“那我等会儿把他们放回去。”
饭后,谷留下原本的五个幼崽,其余的全部塞进洞里。
他们拉上拉车,继续往北边走去。
以狼山为中心,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领地,最远的就属北边。
几乎一直到雪山脚下,上千公里的地界都可以算作是黑狼部落的。但是兽人们并不热衷往这边跑。
这边动植物少,部落也少。
所以就连北边的巡逻,也一年才有一次。
又两天后,他们往北走了一段距离。
黑狼兽人的速度快,耐力好,可以连续跑七八十公里不停。
眼看着有大荒牛群的时候,他们停下。
饿狼抓捕食物去了。
白杬一边听着牛群奔跑的闷响声,一边生火。
曜守在白杬的身侧,四处眺望着。
这里区别于他们上次停留地地方。草地浅浅一层,还有不少碎石裸露。寒风烈烈,带着雪山上的寒气,迎面而来。
刮得脸有些疼。
有了前面几次生火的经验,白杬好歹是把火生了起来。
“怪不得大家很少来北边捕猎。”
越往前走,兽人们就不是饿了停下,而是找到了兽群才会停下。不然随便找个地方,兽群可能会跟他们相隔几十里地。
风大,火堆边离不了人。
白杬就一直守着,顺带烤烤火。
木头架起来,白杬又想到那几个已经睡了一天一夜的地鼠兽人。
他起身,将他们睡觉的拉车挪过来一点,也跟着烤烤火。
他看着抱成一团的兽人们,不怎么确定地拉了拉曜的衣摆。“曜,你说他们这样睡下去会不会饿死啊?”
曜:“不会。”
他握住白杬的手,又给他拿了一层兽皮披上。
白杬不怎么舒服地动了动:“太厚了,没这么冷。”
曜弯腰,大手在他的脸上碰了碰。
“红了。”
白杬脑袋一歪,埋在他的手心:“风吹的,回去就不红了。”
曜坐下,看他喜欢,双手便一直捧着他的脸。
“明天就可以回程了。”
“那他们……”
“明天也该醒了。”
那就还是要处理这件事儿。
身体在火光下回温,白杬有心情打量周遭的景色。雪山离这里还很远,不过已经清楚能看到雪线的位置。
山体上端是白色,下边是黑灰色的。像一幅水墨画。
整个北段,都是这样的高山。
山下是细长的雪水融化形成的溪流,流到他们现在这个位置,便汇成了小河。
小河再一路奔腾往南,汇聚更多的水系,到狼山的时候就更加宽阔。
“太空旷了。”
天空是安静的,没有林子里追逐的群鸟;雪山也是安静的,它们静默伫立,望着身前无垠的草原。
只有风在肆虐,深草在低语。
曜环住白杬的腰,整个人趴在他的后背。
风被他挡了去,白杬只用面对温热的火光。
他低喃:“所以我们才会来到东荒。”
曜:“也是。”
“那西荒呢?西荒的北边是什么样子的?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这边到西荒的北边?”
曜下巴搁在白杬的肩上,懒散地眯着眼睛道:
“雪山大部分是在东荒。从这里往西,草原会变成碎石、黄沙,要是能穿过千米长的大裂谷,就到了西边的林子里。”
“那里只剩一段雪山,土地依旧富饶。”
白杬沉默,皱着脸皮道:“好不要脸。”
曜低声笑开,他鼻尖拱着白杬的侧脸,脖颈。“阿杬怎么这么可爱?”
“你才可爱!我在打抱不平。”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西荒被兽王城那么糟蹋,现在大概率已经没有先祖说的那么好了。”
白杬拍拍肩膀上的大脑袋:“你说得对。”
*
肉拿回来后,胃口大的兽人们直接一整个架上去烤。白杬用自己之前没用完的红柳木,又串上不少,做他的烤肉。
兽人们烤的填饱肚子,自己烤的当餐后零食。
肚子吃得饱饱的,再睡上一觉,早上起来便收拾东西走了。
回程路上,又遇到之前的那个血腥味十足的大坑。
白杬被捂了眼睛带过去。
谷戳了戳兽皮袋里的地鼠,疑惑道:“怎么还没醒?”
曜看了一眼:“已经醒了。”
狼兽人们纷纷围住拉车,笑得阴恻恻的:“咯咯咯,原来醒了哦,再不起来,我们就……”
“吱吱——”
兽皮袋里一阵混乱,像七八个兽人在里面打拳。
白杬听着声声惨叫,走到拉车边。
“醒了?”
“醒了就出来。”
兽皮上只有颤动。
谷:“出来,不然我们就动手了。”
“呜呜……”
里面的小兽人哭得惨兮兮。
麦:“不许哭!快点出来。”
五个幼崽噤声,怯生生地闭着眼睛从里面爬出来。他们后背抵着拉车,抱成一团,一动不动。
白杬凑近曜耳边,低声问:“地鼠吃什么?”
曜:“肉。”
白杬点点头,拿了一点肉干过来。“来,先颠颠肚子。”
“吱!!!!”
白杬猛地后退一步,手里的肉干险些散了。
“不吃?之前在地下的时候不是肚子还叫吗?”
“呜呜呜……族长救命!阿爸阿父救命!”
谷和麦捧着肚子大笑:“阿杬啊,他们不吃肉的。他们是食草部落。”
白杬转头,见曜脸上的淡笑。
白杬手肘往后,打了他一下。
“你故意的。”
肉干换成果子放在他们跟前,但是地鼠依旧一动不动,瑟瑟发抖。
“算了,看他们这个样子都不能交流。放一半的兽人回去,让他们的成年兽人来。”
“哦。”谷随手拎起两个,走到之前的那个山洞里。
他挨个拍了下脑袋,沉声道:“去吧,早去早回啊。”
“呜呜……”
洞口,哭泣声远远传来。
剩下的三个幼崽紧紧抱成一个圈,背对着黑狼兽人,无声流泪。
白杬轻叹一声:“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偷东西。换做是其他部落的兽人,你们早没命了。”
麦将他们重新塞回兽皮袋里,顺带将白杬给的果子放进去。
拍了拍兽皮袋:“吃吧吃吧,不然饿晕了,你们就见不到家人了。”
“呜……”
麦耸耸肩,拉着其他兽人坐着等。
*
一头头大黑狼灰狼,体格健壮,隔着毛毛都能看到下面垒块的肌肉。眼眶大如铃,身躯高如山。
地鼠们一冒出洞,就看到十几头黑狼。
狼眼冒着绿光,那锋利的大爪子蠢蠢欲动。
一声惊叫,地鼠兽人们来不及缩回去,立马被逮住拉了出来。
“族长!!!!”
“出来,又不吃你们。崽子不要了?!”谷冲着洞口,语气不怎么好。
滑溜溜的,就知道跑。
洞里逃跑的兽人们一顿,委委屈屈地拉住同伴,蔫头巴脑地爬出来。
谷将十几个地鼠驱赶到狼群中央。
晃了一圈,没在这群地鼠里看见之前放走两个幼崽。他笑笑,将剩余的两个抓出来跟他们凑一块。
“呜——”
“闭嘴。”麦抱双臂,冷声道。
“你们偷了我们的东西,还好意思哭?”
“好了,我们赶着回去。问你们,你们是哪儿来的部落?为什么会跑到我们的领地来?那么臭的地方是不是你们弄的?”
“说!”
白杬摇着头。这么吓,不行。
他想上前,但是腰上一紧,又被曜提着带了回去。
地鼠族长颤颤巍巍地张开爪子护住自己的族人,一边仰头看着面前的黑狼。
“我、我们也是没地方去了。”
“你们没地方去关我们什么事儿?”
“谷,闭嘴。”曜道。
“嗷。”
地鼠族长没见过黑狼,但是不妨碍他看得出能说得上话的是曜。
他冲着曜弯了弯腰,道:“我们是从雪原部落来的。我们是流浪部落,生活在地下,走到哪儿就住在哪儿。”
“冬季的时候,我们从雪原部落的边界迁过来的。”
地鼠族长悄悄地看了一眼曜,面上紧绷地肌肉稍稍松了一些。
白杬眼珠微动。
假话。
地鼠族长见他们不说话,以为他们信了,继续弱声弱气道:“那边、那边的大坑不是我们弄的,不知道是谁弄的。我们都没去过。”
白杬软着骨头抱住曜的腰,额头抵着他肩膀。小声道:“没去过怎么会知道那里有大坑?”
“就是!敢骗我们!吃了!”
“吱吱吱!!!!!”
“闭嘴!”
白杬好笑又无奈,他撞了下曜的肩膀:“别吓傻了。”
谷去拿了个小木棍,蹲下,轻轻戳了戳着地鼠族长鼓鼓的肚皮。
“你能养成这样,按理说在部落的日子应该不算差。”
“别装可怜,再不说实话,那边的坑就是你们最后的归宿。”
地鼠族长一声不吭。
白杬轻叹,松开手。
曜立马拉住,重新环在了自己腰上。
白杬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快点,等着回去呢。”
曜看着垂着脑袋的地鼠们,道:“要是你们想待在这里就说实话,黑狼部落不会允许不了解情况的兽人待在领地。”
“否则,你们藏得再好,也能找到。”
“到时候,你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曜的声音很平。
他看着比他们弱小太多地兽人,并没有多余的同情心。
被狼兽人包围地地鼠们打了个哆嗦。
“我们,我们就是从雪原部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