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李磊看得比较透,“间哥是怕咱们感冒了传染家属。”
“……”吴涛:“没有更温暖一点儿的解释了吗?”
“温暖的间哥是怕咱们感冒了传染温暖的家属。”李磊满足他。
吴涛:“……”
温暖的间哥收拾了战场的残局,抹干净桌子,把锅碗瓢盆洗干净,整整齐齐摞回了厨房。
时亦跟着他帮忙,又在抽油烟机那儿绕了两圈,被林间笑着拽回来:“行了行了,我同桌要是真准备上手修这个,我就该考虑要不要搞个回收旧家电的三轮车了。”
“赚钱吗?”时亦问。
“……”林间仔细想了想:“完了,好像还挺赚的。”
两个人沉默着对着站了三秒钟,绷都绷不住地开始笑,谁都刹不住,最后又一点儿不意外地乐成了一团。
“完了,我是彻底把我同桌带坏了。”
林间笑得肚子疼,用力揉了好几下眼睛:“不行,我们现阶段还是学生,要以学习为主,赚钱是副业。”
“两手都要抓。”书总挺严肃地纠正。
“也对,两手都要……”林间下意识配合着接下茬,说到一半觉得这句话怎么说怎么不对劲儿,清了半天嗓子都没说下去。
……
他也被带坏了。
没事不能老研究时老师那些奇奇怪怪的英语资料。
两个人在厨房里收拾完,外头的人也已经消汗消得差不多,进入了吃饱喝足聊天胡侃的正常环节。
“说真的。”梁见眯着眼睛,“我哥那个摇沙锤的技术,出神入化,据说是专业级的,一点儿不比吹……”
林间从里屋出来,正好听见最后半句,咳嗽了一声。
梁见忽然回神,飞快改口:“一点儿不比吹——吹唢呐的差,两种乐器各有所长,各自都有它们独特的艺术性,在广大音乐作品里,谁都代替不了谁的作用。”
“虽然仔细想想都对。”吴涛说,“但仔细想想,你好像还是说了一段废话。”
“有吗?”梁见问。
“没有吗?”吴涛想了想,“广大音乐作品也不能允许你用唢呐吹沙锤的部分啊。”
梁见挺深奥:“你不懂艺术……”
林间实在听不下去,敲了敲手里的盆:“行了,歇过来赶紧回家。”
“……好嘞。”梁见长舒口气,飞快结束了话题,“间哥你们也走吗?”
“走。”林间说,“过两天有个小比赛,直播两天练练手。”
特训那段时间没怎么顾得上正常直播,虽然广大无聊的吃瓜群众对围观一个学傻了的业余电竞选手暴躁开团很有兴趣,但真论手感还是多少有点儿下滑。
尤其时亦这一个假期都在帮他给手腕做疗养,按摩热敷艾灸仪试了个遍,他也不舍得往狠了用。
本来这次的比赛也没打算去,结果特训意外地迎来了它结束的那一天,闲也是闲着,至少赚个出场费。
还能给男朋友买把护腰的工作椅。
再买个不带弹簧的床垫。
偷鸡摸狗的事儿短时间内都不会死盯着一个地方,尤其火锅店这种几个月都没营业了的,偷一次发现没什么油水,再往后通常都没什么二次作案的风险。
林间检查过一遍水电煤气,把门窗锁好,下了卷帘门:“行了,各回各家。”
蹭火锅吃小组热闹了一会儿,走到路口才意犹未尽地挥手道别,相约明早教室抄作业再会。
林间看着这群人走远,摇摇头笑了一声,跟自家男朋友一块儿溜达着回了家。
这一个寒假都埋头学习,时间表让时老师安排得满满当当,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究竟错过了多少细节。
林间看着小书呆子好像又比之前单薄了点儿的背影:“书总。”
“嗯?”时亦刚跳到一块绿色的地砖上,回头看他。
“能稍微透露下吗?”林间笑了,“我男朋友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都跑出去做了多少事儿。”
时亦显然没意识到他会问这个,抿了下嘴角,抬头看着他。
林间跟上他,走到小书呆子面前,伸手揉了两下男孩子微凉的脖颈:“能吗?”
时亦站了一会儿,握着他的胳膊,抬头在他嘴角碰了碰。
……
男朋友会耍赖了。
还非常特别极其的有用。
居然。
林间懵了两秒钟,低头:“跟谁学的?”
小书呆子这种问题回答得倒是挺快:“林阿姨。”
“……”林间觉得自家母亲这种把自己卖干净了的行为很不可取:“林阿姨还教什么了?”
时亦抿了下嘴角,没说话,一点一点顺着耳廓开始往下烫。
林间:“……”
完了。
他最近可能还得办个上天的月卡。
每天两次以下、一周十次以下都免费那种。
“回去……”林间清了下嗓子,把要不得的念头团吧团吧塞进角落,“写会儿作业?”
“今天没有重点。”时亦摇摇头,“你直播,我写。”
“不复习不会忘吗?”林间愣了下,有点儿没把握。
“需要掌握好复习节点。”时亦算了算,“定期强化,艾宾浩斯曲线……”
“好嘞。”林间决定向时老师严格的技术流低头,“我同桌说不会。”
时亦闭上嘴,看了他一会儿,先笑出来。
林间也绷不住乐了,跟他一块儿踩着地砖格子往前走:“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拯救了几个星球。”
“什么?”时亦没跟上他过于跳跃的思路。
“拯救星球啊。”林间说,“我上辈子应该是干了特别多的好事儿,才能遇见这么螺旋爆炸无敌好的男朋友。”
小书呆子对这种直球几乎没有抵抗力,脚底被灯光绊了下,红彤彤地变成小僵尸蹦着走了两步。
林间眼疾嘴快,飞快低头,在他男朋友的脑门上用力亲回来了一大口。
校庆的事儿整个学校都非常积极,除了被隐形结界隔离开的高三暨复读年纪在楼里不能参加,高二跟高一都准备得挺轰轰烈烈。
甚至还有个节目评比的晚会,每个班选送节目,还非常正规地找了艺术班的辅导老师当评委。
“相比于咱们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广播操表演。”
梁见坐在单杠上,看着努力跟上节奏的一群人:“我觉得二当家的手语歌有着相当高的胜出几率。”
“就是不够有气势。”李磊举着手机负责录像,抬头看了看,“舞台大的话,一个人,最多两个人,稍微有点儿单薄。”
“目前要的就是单薄。”梁见很有经验,“先靠二当家的脸入选,然后靠我们的不要脸跟着混上去。”
李磊:“……”
“说得对。”吴涛挺赞同他的意见,“上台了学校真给发对象吗?”
李磊实在跟这几个人待不下去,换了个机位,继续兢兢业业地给广播操表演录像。
班委会对两个选送的节目都挺重视,时亦那边的歌刚定下来,还得抓紧时间给他们间哥传过去个内部消息。
从理论上,手语当然是能在技术角度比划几乎所有歌的,但比划起来不能太像某影忍者结印打架这个客观存在的局限性就筛掉了一大批。
还要考虑到艺术班辅导老师的年龄局限。
……
这个不太用考虑,毕竟歌最后是老万定的,他们万爷对潮流的理解可能至少要比他们晚了十年。
“什么歌?”
吴涛凑过来,看了一眼他间哥的手机屏幕:“《我们都是好孩子》……完美,我猜老万是看歌名挑的。”
“至少挑个十年以内的啊。”梁见抱着脑袋晃晃晃,“比划这个难道要穿白衬衫吗!”
“白衬衫不好看吗?”林间问。
“好看。”梁见说,“穿在你跟二当家身上肯定是好看的,甚至能升华出那种校园风纯净而澄透的效果。”
“区别在哪儿?”林间把手机拿回来,查了几页谱子。
“气质。”吴涛叹气,“跟脸关系都不大了……算了,你们这种天生体会不到。”
“他是说会不会耍帅。”梁见帮忙翻译,“你们这种从小帅到大的人,是不用在这件事上感到忧愁和彷徨的。”
“……”
一群人在命运的安排下叹息着凑到一块儿,打开购物软件开始寻找能稍微显得不那么不帅气的白衬衫。
林间到头也没能想出来一件衬衫能帅到哪儿去,没多刺激无辜群众:“什么时候选节目?”
“下周末。”梁见说,“还有正好两个星期。”
林间算了下:“你们这几天多补补课,每天加到两个小时。”
“……”猴子举手:“间哥,我——”
“怎么了?”林间挺和气地转过来看他。
“没事。”猴子迎上他的视线,老老实实坐回去翻购物车,“我再买个充电宝。”
其实什么东西都是学会容易学通难。
尤其是乐器这种东西。
要想能磕磕绊绊断断续续地弄出个能听出来是什么调子的旋律很容易,但要想把这段旋律弄通顺,甚至还得通顺到能上台的程度,就有着相当的难度。
林间练了快一个星期,隔壁卖坚果的终于过来串了个门,顺便给他们送了点儿炒栗子炒瓜子。
“说什么了。”林间从房顶上下来,“扰民了吗?”
“没有,感谢你的。”梁见咔擦咔擦嗑瓜子,“他们家新养了个鹦鹉,现在都会唱了。”
吴涛咔擦咔擦:“每天给来的顾客唱,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猴子咔擦咔擦:“鹦鹉还是白的。”
林间:“……”
邻居的反响挺好,送栗子瓜子主要是希望他还能再接再厉,多练一段时间,直到他们家白鹦鹉会唱第二句。
“加油间哥。”梁见给他比划了个握拳,“我们的瓜子就靠你了。”
吹口琴别的都挺好,就是有点儿费嘴。
林间懒得跟这群人废话,把他握着的拳扔回去,抓了把瓜子在手里捏着壳剥。
“间哥,你今天是不是还有线下赛?”李磊没跟这群人起哄,凑过来问,“家属跟你一块儿吗?”
“今天周五,家属去兼职了。”林间说,“我比完赛过去接他。”
李磊答应了一声,犹豫一会儿:“还是那个网吧?”
林间点了下头:“怎么了?”
“不是什么大事。”李磊说,“就我那天躲年级主任抓,去那边儿上网,听见人说那个……人渣。”
林间蹙了下眉,转过来看他。
“不是,没那么大的事儿。”
李磊抓紧补了一句:“就是——他最近不是没来烦你吗?结果是跟着他们那一片哪个收保护费的不知道怎么混到一块儿去了,最近狐假虎威的挺威风,到处……报复以前招惹过他的人。”
林间没什么表情,手里的口琴转了两圈。
“你要是过去的话。”李磊说,“我们跟你去,打个帮手——”
“不用。”林间说。
“……间哥。”李磊皱眉。
“真不用。”林间看了看柜台上那个还挺显眼的凹坑,“他应该还没忘了我跟他说的话,要是真忘了,我就帮他想起来。”
李磊沉默一会儿,没再坚持:“那……你比赛加油。”
比赛其实也用不着加油。
线下赛,打得根本没什么悬念。他们这一片没什么正经的电竞选手,pluto这种业余出租选手参加名字都打到了宣传条幅上,不少人甚至还是慕名过来的。
林间这段时间的手腕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戴着护腕打完了整盘比赛,都没怎么再像以前那种支撑不住的疼。
“多年不见。”
老板给他结奖金的时候还有点儿没好气:“您还认识路啊?”
“找了几圈。”林间笑了,“有劳。”
“一点儿劳都没有,有些人号称是带着无家可归又生病的小同桌来打个游戏,然后就连同桌带人带沙发床一块儿不见了。”
老板很冷漠:“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多半是私奔了吧。”
林间差点儿笑出声,咳嗽两下堪堪压住。
老板看他乐就格外来气:“滚滚滚,赶紧去过美滋滋的好日子。”
“没美滋滋。”林间跟他客气,“就一般吧。”
“一般是多一般?”老板问。
“直播还能吃上热乎饭。”林间想了想,“直播完有人帮忙给手腕做理疗康复,平时有人聊天有人盯着学习,睡觉有人一块儿……”
林间拿着钱,被老板大风车哇呀呀呀轰出了网吧。
线下赛的时候网吧要比平时热闹,林间戴上口罩,趁着没人注意从后门绕出来,回头看了一眼。
日子过得快的时候还注意不到,确实有格外长一段时间都没来过这儿了。
有时间可以带着小书呆子回来绕一圈,回忆回忆往事。
要是录个记录他们俩一步一步走来的vcr,肯定得把这儿算成重要一站,专门拿出来半分钟拍特写,再拍拍包间跟包间外头那个小阳台……
格外轻松的念头在脑海里晃晃荡荡盘旋了一阵,又在看见眼前围过来的几个人的时候彻底消散干净。
林间看了看眼前的人,摘下口罩:“你们不如直接叫他出来。”
“叫谁,你亲爹?”为首的人脸上道挺狰狞的疤,叼着烟嗤笑一声,“他算什么东西,冲你来要点儿钱花不行吗?”
林间扬了下眉峰,视线落在他身上。
“还挺有范儿。”疤脸回头看了看那个宣传条幅,“破……撸什么玩意儿?”
他身边的人东倒西歪地笑成一片。
“烂泥里生出来的玩意儿。”疤脸走过去,点点他肩膀,“糊上墙就以为自己是刮大白的石灰了?”
林间看着他,神色没什么变化,抬了下头。
疤脸格外看不惯他这个眼神,啧了一声,抬腿要踹,还没从他肩膀上收回来的手忽然被他抬手钳住。
林间没给他反应的时间,锁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扯,抬膝结结实实照着疤脸的鼻梁骨撞上去。
疤脸反应也快,骂了一声拧身闪开,没等站直,林间抬起来的腿往前先抢了一步,回肘重重照他后心一砸。
变故太快,四周的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林间转身踹上他腿弯,避开一个边上摸出个什么东西扑过来的,往小巷尽头跑。
这条路是个死胡同,这些人动手的时候专门喜欢找这些不起眼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