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O互换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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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O互换人生了!-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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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对高度的恐惧,是天生的。

    明明恐惧到呼吸受抑,却在某一瞬,会生出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这被称作“入侵性思维”的正常现象几乎会发生在每个人身上。

    信标建立之初,这里是著名的自杀圣地,无法适应信标上生活的人们翻越栏杆,从千米高空坠落,砸进下方的海中。

    很快,各处的外壁挂就都设立了严密的安保系统,别看眼前一片空旷,但真当什么东西探出去时,电子幕墙就会立刻展开,将人拦住。

    信标之上空气稀薄,然而人类早就在千年中适应了这样的高度,清爽夜风拂过脸颊,带来海的湿润,身后传来游人们的谈笑声,像是看不见的线,将飞翔的思绪牵住,留在这人世间。

    陈词伸出手,群星落在他的指间。

    在这里极力远眺,似乎能看到更远更远的地方。

    他需要站在怎样的高处,才能望再次望见远在格陵兰冰雪高原上的月光?

    海浪拍打着信标基座,溅起白色的浪花,它是大海中孤独的灯塔,永恒地亮着,成为人类的信标。

    在信标四周,是一座座散落分布的探测平台,作为信标的屏障,千百年来它们挡住了无数次原初生物发动的进攻。

    人类竭尽所能的扩大生存地的面积,然而能做的事情极为有限。

    他们沿着栏杆一路散步,就像其他任何人一样,无人知晓戴着口罩的Omega是辰砂的选帝侯,未来的皇子妃。

    此时此刻,他们只是辰砂信息处理区里的机修工人,和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

    走着走着就遇到了告示栏,表明后方的区域已被废弃,禁止通行。

    “为什么封起来了?”傅天河咦了一声,探头探脑地望向警戒线后。

    他尝试着拉了下警戒线,发现根本没人管。

    傅天河和陈词对视一眼。

    Alpha拉起警戒线,直接矮身钻了进去。

    陈词和他做了同样的动作,于是五秒钟后,两人共同出现在了警戒线后。

    “快走快走!”傅天河压低声音,两人做贼似的迅速开溜,远离了人群的视线范围。

    确定到了没人能看得到的地方,陈词才抬起头,打量周围。

    周围没有灯,其余地方传来的光线被墙壁挡住,使得一切笼上难以言喻的阴森。

    精神力早就迅速蔓延,探明这里不过是一片废墟。

    大概是年久失修,又遇见了一场暴风雨,曾经的建筑整个垮塌下来,砖石堆砌在墙边。

    陈词迈开步子,向着更深处前行。

    有不少废弃的桌椅和基础用具掩埋其中,走得远了,就连景点处的喧嚣都不甚明晰,周围重新寂静下来。

    一张告示牌倒下来,塑料板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陈词正要凑上去仔细看,就听傅天河喊道:“九月,来看这个!”

    陈词循着声音扭头,发现傅天河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废墟之上。”

    倒塌的建筑残骸堆得很高,站在上面非常危险,但作为在遗弃郊区里露营数天,还打劫了拾荒者营地的两人来说,根本不在乎这样的风险。

    陈词寻找着落脚点,爬向傅天河那边,就看到Alpha吭次吭次地,努力从废墟中拽出一架老旧钢琴。

    傅天河费了老牛鼻子劲儿才把钢琴拖拽出来,他又翻了一会儿,找出破烂不堪的琴凳。

    立式钢琴的顶盖和外围都被砸烂,但内部结构应该还好,琴键也一根没少。

    傅天河坐在琴凳前,兴奋地搓了搓手。

    他右手放在琴键上,找准中央C的位置,食指按下去。

    铛——

    音符立刻飘了出来,有点走音,音色也陈旧。

    傅天河挨个把附近的键全都按了一遍,音阶逐渐攀登,最后在高音袅袅散去。

    “给你弹个曲子听。”傅天河回忆着,摸索寻找第一段旋律的位置。

    “好。”陈词坐在一旁凸起的水泥块上,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包辣条,撕开包装。

    他低头嗅了嗅味道,有点冲,这玩意会好吃吗?

    傅天河磕磕绊绊地弹了一曲《友谊天长地久》,不过因为走音和错音,调子听起来更像是《老死不相往来》。

    “太久没弹了,都有点忘了。”一曲终了,傅天河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

    平日里他不是在工厂上班,就是在垃圾场拾零件,哪有什么功夫练琴,现在还记得这些旋律都已经属于奇迹了。

    “你要试试吗?挺好玩的。”傅天河让开位置,作为稍微会点乐器的人,向陈词发出邀请。

    陈词点点头,他将又一根辣条咬进嘴里,掏出纸巾擦去手指和嘴角的油迹,起身坐在琴凳上。

    陈词仍然很难说清名为辣条的食品的具体味道,和他吃过的所有东西都不一样,麻辣中带着一点点甜,口感劲道,很有较劲,用力咬起来,还会发出吱嘎吱嘎轻响。

    很廉价,却很美妙的味道。

    他双唇都被辣得有些红肿,又覆了一层浅浅油光,微微张着嘴,让凉气儿缓冲辣意,陈词抽着鼻子,将双手放在低音区。

    音乐自他指尖流淌出来,双手的十指流畅地爬起音节。

    傅天河在陈词弹出第一个音时,就愣了,这基本功有多坚实,只要有耳朵,就能听出来。

    等一下,九月原来是会弹琴的啊?!

    还弹得那么好!这种技术得练好几年才能有吧!

    那他刚才……

    傅天河想到自己弹奏那曲支离破碎,脸上一下子烧了起来。

    从最低到最高只是一个来回,陈词就确定了钢琴的走音程度。

    他在原曲的基础上降了半调,更改了第一个音符。

    旋律像是雨,一滴滴落下,却又缀连呈线,牵动着谁的心弦。

    傅天河怔怔地望着陈词,一时间有些呆了。

    少年低垂着眼睫,十指在黑白键上跳跃,破旧的钢琴,歪斜的琴凳,孤寂到足以让人落泪的音乐,月光从头顶的裂缝洒下来,是夜幕的聚光灯,落在他的身上。

    点点灰尘在周身飘浮,似缓慢轻舞的精灵。

    傅天河抬起手,用力按在胸口上。

    从看到九月的第一眼,他就怦然心动,而如今,经过四十多个日夜,那种本能的心动,已经酝成了更加浓烈的感情,灼烧着,淹没着他。

    他从未说过,但从那双冷静眼眸中,傅天河看出九月应该是知道的。

    曾经傅天河觉得才刚认识就告白有点太唐突了,现在他们结伴同行,开始对彼此托付信任,他却不敢说出来了。

    越了解,就越意识到他的喜欢是多么不自量力。

    九月追寻着冰雪高原上的月光,而他,也在追寻身边这一轮明明近在咫尺,却不敢伸手触碰的清冷月亮。

    第76章

    这首曲子是陈词和陈念第一次互换结束,回到白塔后亲自谱的。

    桂芷棋是它的第一位听众。

    自那天后,陈词就再也没弹过了,他不是很想在白塔里演奏这首意味着自由的曲子。

    他独自一人坐在信息存储区的古旧长椅上,隔着厚厚的玻璃幕墙,望向遥远的海洋,灰尘和脏污模糊了视野,但所见之处,仍是一片湛蓝。

    身后是熙攘的街道,陌生的人们步履匆忙或闲散谈笑,从他的世界路过。

    低音的和弦庄严,似唱诗班里神圣的咏叹调,而高音区旋律空灵,螺旋而上地攀升着,轻盈,却不似无根般浮空。

    傅天河听得入迷了。

    无论耳边的旋律,还是眼前的少年,都诠释着人间至美。

    他想起自己从有记忆起就未曾停歇的旅程,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不辞而别,带走了一些眼泪,他踽踽独行,在无边的海上飘荡,远渡重洋,寻找崭新的世界和生命的可能。

    也许人生来就是孤独的。

    陈词以最后的和弦结束了演奏。

    余音袅袅散去,傅天河过了几秒钟才缓过神来,他拍起手,由衷叹道:“好棒,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陈词老实回答,他只谱了曲,还没起名,“这是我自己写的。”

    “你自己写的?!”傅天河更惊讶了,到底是什么水平才能谱曲啊?而且还写的那么好听!

    “为什么不给它起个名字呢?”

    “我不知道该叫什么。”

    傅天河想了想,他本身是个取名废,而且觉得这么好听的曲子绝对不能有一个太普通的名字,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的。

    傅天河想得眉头都皱起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陈词则重新将视线投向前方的黑暗。

    这首无名曲是他在第一次互换的短暂五天里的所见所感。

    而如今,他又在地下城里自由度过了将近两个星期,从信息处理区到侧室的遗弃郊区,再到生产车间。

    他在残破高楼二层见到水母的残骸,坐在矮墙上看海市蜃楼中坍塌的月光,又在摩托车的后座躲进雨披,感受着大雨中的温暖。

    因为傅天河的自告奋勇,他身边多了个同伴,于是不再孤身一人,遥望远方。

    陈词再度将双手放在琴键上,思量片刻,按下了第一个音。

    崭新的旋律流泻而出,是温柔的速率,不同于之前谱曲,总在高潮处断断续续地停下记录谱面,这一次陈词手边没有纸笔,他也不曾打开手环的虚拟屏。

    乐声持续着,从轻柔的前奏,到紧张高昂,却又显露出几分克制的中段,让傅天河自然而然地回想起两人在暗夜中同巨型乌贼缠斗,以及袭击拉尔营地时的热血沸腾。

    无论做着怎样惊心动魄的事,九月永远冷静而自持,他既能在一片漆黑中准确射中乌贼的眼睛,又能当着所有拾荒者的面,自顾自地煮上一碗热饭。

    长达数分钟的曲子,陈词从开头到结尾一气呵成,没有片刻的停顿。



    第102节

    就连让他自己重弹一遍,都没办法原模原样的复现。

    因为只是想记录当下的心绪,时间一刻不停地向前走过,心情也在每个不同的瞬间变化着。

    好在傅天河听了个开头就反应过来,赶忙打开终端的录音功能,将大部分曲调录了下来。

    这可是他第一次听九月弹琴,得好好记录,珍藏起来才行。

    旋律最后重回宁静,轻柔地萦绕耳边,如皎洁月光,清冷洒在演奏者身上。

    然而陈词作为当事人,根本不可能看到自己此时此刻是何种模样。

    能被他记录的,只有身边的其他人。

    这场演奏会里,他唯一的听众。

    松开踏板,陈词重新抬起头,看向傅天河。

    “你还想听什么曲子?”他问。

    傅天河能说出的曲目两只手数得过来,都是些非常出名的经典曲目,他想了下,突然道:“对了,你知道这首吗?很早之前我听过几次,但不记得它叫什么名字了。”

    傅天河轻轻哼起调子,陈词只是听了两个小节,就将手放在琴键上,弹奏起来。

    琴声和傅天河哼的曲调完美贴合。

    傅天河兴奋道:“对,就是这个,它叫什么名字?”

    陈词:“水边的阿狄丽娜。”

    “希腊神话中孤独的塞伯利斯国王,皮格马利翁雕刻了心目中的少女,每天痴痴的望着她,最终无可避免地爱上了雕塑,他的虔诚感动了爱神,阿芙洛狄忒赐予雕塑生命,从此国王和少女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陈词顿了顿,又道:“故事还有另一种版本,主人公并非国王,而是一位雕塑家,在被母亲抛弃后,他发誓终身不再雕刻女人,然而某一天,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雕刻了少女。”

    这些都是老师上课时讲给他的,了解背景故事有利于感受曲调中的情绪。

    傅天河一怔,忍不住问:“他的母亲为什么要抛弃他呢?”

    陈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摇头道:“我不知道,故事里没讲。”

    傅天河噢了一声,不再多问,只是忍不住去思考故事背后的含义。

    但很快,他就专注了精神,因为陈词再一次按动琴键。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演奏,也是陈词第一次弹琴给除了老师之外的人听。

    陈词从头弹起,前奏的琶音让人想起水面上的粼粼波光,明媚而浪漫,又似乎带着难以言说的忧伤。

    这架钢琴的音质实在不算好,就算陈词竭力将所有的走音用其他键代替,也还是存在些微偏差,共鸣仍然很弱。

    但对傅天河来说,这就已经够了。

    仿佛一下子被拉回了童年的时光,他坐在琴凳上,听身边的母亲演奏,傅天河的双脚悬在空中,还不够踩到地面,坐不住地向四周张望。

    对一个天性活泼的小孩来说,把他按在琴凳上教他弹琴,确实是一种折磨。

    他只记得母亲纤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和飘荡在耳边的浪漫曲调。

    傅天河很后悔当时为什么没能认真些。

    这些年他在心中无数次回想起这段调子,却一直没能再度听到。

    而如今他仰慕的少年将他重新带回了那段记忆。

    弹完这曲,陈词并没有停下,自从来到地下城,他已经很久没碰过琴了。

    往常陈词都把练琴当做消磨时间的方法,毕竟在白塔里的生活实在太无聊,就算他并非真正喜欢音乐,也只能静下心来练习。

    如今,他好像找到了除消磨时间之外的其他意义。

    一首首曲子自少年指尖流出,有傅天河熟悉的,也有他从未听过的。

    他发现九月特别偏爱那种带着点宗教宿命感的乐曲,风格宏大而空灵,让他想起圣子、献祭和牺牲。

    陈词一口气弹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有些累了,终于停下,从琴凳上起身。

    傅天河回过神来,才发现终端的录音一直都开着,记录下了陈词这场演奏会的全程。

    “辛苦了。”傅天河赶忙掏出水杯递给陈词。

    陈词喝了一口,在傅天河身边的另一块石头坐下。

    傅天河叹道:“真不知道你弹琴这么好,学了很多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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