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不好辜负了梅舒晗的心意,尚川按照地址开了过去。
不过这家酒店长得奇奇怪怪的,图标是两个面对面亲吻的黑天鹅,没有招牌。进门了也没有服务员,要自助入住。
尚川拉着行李,夏元凌背着包,两个人虽然都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说什么,梅小姐总不会坑他俩的。这么想着,两个人就登记入住了。
于是乎两人便拿着房卡提着行李箱按着上面写的房间号找到房间,刚一推开门,夏元凌背着包通过了狭隘的走廊,一看到房间的全貌,夏元凌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直接撞到尚川怀里。
“怎么了?”
“梅小姐她她她她——”
夏元凌舌头都打了结,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尚川好奇地丢下行李箱,绕过夏元凌看了一眼房间内部。
卧槽!
尚川拍了下额头。
梅舒晗,可真有你的啊。
这哪里是正经宾馆啊。
房间内部被装修成了教室的样子,还煞有介事地放了黑板和讲台。黑板一边挂着一件水手服,另一边挂着乱七八糟的手铐还有鞭子。
“梅舒晗这个人她——”
尚川正想找梅小姐算账,但没想到却被夏元凌从身后抱住了腰。
“那个——”夏元凌红着脸,声音还有点颤抖,“尚先生以前的梦想是当老师对吧。”
“那你能给我上课吗?”
“尚——老——师?”
作者有话说:
哦,要命。
第82章
入夜了,夏元凌已经睡过去了。
梅小姐安排的房间确实不错,只不过因为两个人舟车劳顿,只做了一次就上床休息了。
尚川披了件睡衣起身,走到了窗边。
通过这里,能看到远方的海。
或许是海吧,那在黑夜里涌动的,起伏的,与呼吸频次一致的潮起潮落。
背后传来了一阵吐泡泡的声音,也不知道夏元凌是做了什么梦,哼哼唧唧的。
尚川被他的声音逗乐了,笑了一声之后,转又看着窗外的海。
在这个静谧的夜里,他不可控制地想到了那个从未看过海的女孩。
尚淼。
尚川伸手碰到了窗户的玻璃,像是要把窗外的景色尽收掌心。
他想起刚才夏元凌圈住自己,媚眼如丝地喊他尚老师。
他到底是回不去当老师了,也不可能重拾书本和教案。
其实前段时间扇子给他发了消息,说找到了工作,在本市一所普通大学里讲大学语文。他问尚川是否有兴趣,可以安排尚川去做一次讲座。
尚川拒绝了。
不为什么,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当老师,也不会再喜欢文学了。
只因为——
他的傲慢和自负逼死了他唯一的妹妹。
他要永远背着这样的惩罚,直到他被黄土永远掩盖的那一天。
尚川和夏元凌出去旅游,这对罗飞鸾来说又是个绝佳的捡漏机会。
这段时间安潜也算是难得有空休息了一下,他把自己,夏元凌和安悠悠注册的工作室所要的手续跑了个大概,然后把几个刚雇佣的员工的劳务合同签了一下。虽然手续看起来是挺多的,但每天跑一次就够了,比起跟着夏元凌拍戏来说,要轻松不少。
罗飞鸾这段时间要帮有个做音乐的朋友拍MV,不过工作量也还好。这边一收工,他就屁颠屁颠地跑去找安潜。
他最近在某个社交平台种草了一家烤鸭店,记得之前安潜提过一次喜欢吃烤鸭,罗飞鸾就想带着他去尝尝鲜。
安潜这次被他约出来也是莫名其妙的,说是要喊几个导演一起吃饭,结果到了发现又只有自己一个人。安潜对罗飞鸾自然是没什么警戒心的,但是罗飞鸾这段时间一而再再而三地单独约自己,也让安潜心里起了嘀咕。
他本就是心思敏感细腻的人,一旦抓住了不对劲的点,就会开始疯狂联想。
“你尝尝看这家店味道怎么样?”罗飞鸾哄着安潜尝尝看最嫩的那几片鸭皮,趁着安潜不注意,又顺手给他用荷叶饼包了鸭肉黄瓜和葱丝,递给了安潜。
他热情的行为没有引起安潜的好感,反倒是让安潜的疑惑又上了一个等级。
“不是说还有别人吗?怎么就我一个?”
“啊他们都没时间,放我鸽子了,”罗飞鸾扯得谎言漏洞百出,或许是最近和安潜出来的次数多了,他也就懒得下心思去敷衍,“你也知道我们这个行业时间就是不太好安排的。”
安潜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如果这种谎话他都识别不出来的话,他还真的不用去当夏元凌的经纪人了。
“你是影帝啊,别人怎么好拂了你的面子?”安潜把手收到桌子底下。
罗飞鸾继续编着假话:“那不一定啊——”
“别骗我了好吗?”安潜的头又低了下去。
“你别说骗这个字,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想单独约你出来吃饭。”
“为什么?”
安潜侧过头去看罗飞鸾。
他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罗飞鸾注意的。
罗飞鸾也侧过头去安潜。
已经出来这么多次了,罗飞鸾心里泛着嘀咕,要不就告诉他。
告诉他自己认出了笔记,告诉他自己喜欢着他?
只是——
罗飞鸾低估了安潜对他的了解。
他侧过头来看安潜的眼神,安潜太熟悉了。
他追了罗飞鸾很多年,知道他笑是什么样,哭是什么样,委屈是什么样,他的表情,安潜了如指掌。
这幅表情——
安潜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踉跄的,慌乱的步伐,让椅子被迫移动发出与地板摩擦的哀鸣。
“我,我觉得我喜欢——”
表露爱意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安潜以尖叫声阻止。
“不可以!”安潜往后退了好几步,“不可以——”
罗飞鸾不能理解:“为什么?”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啊?
因为那个那个晚上,在酒味升腾的房间里,我的身体给另一个人残忍的撕开。
因为从那个瞬间开始,我所有关于爱的,性的美好幻想,迅速破碎消亡。
“因为——”
安潜缓缓地低下了头,他没哭,只是颤抖地声音回答了罗飞鸾的答案:“我脏啊。”
对他而言,罗飞鸾永远都是天空中的星星。
美好,璀璨,却遥不可及。
他给自己方向,他给自己漫漫长夜掌灯。
能够借助夏元凌的面子偶尔拿眼神瞥一眼星星对他来说都已经是恩赐了,他如何能独占星辰的美丽?
以这幅身体。
以这样肮脏丑陋的灵魂。
可听了安潜的话,罗飞鸾却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你在说什么啊?”
安潜鼓起了勇气,厉声将自己心里最痛的,刚刚结疤的伤痕全部扯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骨肉。
“我被人强奸了!我被人操过了!我不配得到你的喜欢,罗飞鸾你听到了没有!”
罗飞鸾完全不能理解,成年人了谁没和谁上过床啊,再说了安潜是被迫的,这点警方都能证明,为什么要背上这么严重的心理负担?
“你又没错——”
“别再和我说这些了,我听厌了!”
每个人都在和我说没错。
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没有办法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每个人都对我很宽容。
可我还是觉得无法抬起头走在阳光之下。
安潜拿着手机,从餐厅里跑了出去。
罗飞鸾也跟着追了出去,但刚到门口,就被认出自己的粉丝给拦了下来。
他只能放任安潜跑进黑夜,然后消失不见。
他们之间隔着人群。
明明那么近。
却又那么遥远。
他永远都是星星。
而他永远都是在沟渠里,凝望星星的野草。
安潜跑回了家,他没敢进门,就在门口站了好久,收拾好了心情才敢走进家门。母亲出来跟他打招呼,安潜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跟母亲说自己今天很忙,在外面有事。
母亲能感受到他情绪的不对劲,但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安慰他注意休息,工作不要那么辛苦。
安潜打哈哈说自己没事,进了浴室洗澡。
他坐在浴缸里,哗啦啦地水声掩盖了啜泣。
冰冷的水让他的情绪平静下来。
在这个黑夜里。
他好想对着自己的手腕划一刀。
他配不上罗飞鸾的。
安潜没有告诉任何人,在辛翰强奸他的时候,他产生了感觉。
明明灵魂那么抗拒,但身体却给出了最诚实的反应。
他好讨厌自己。
明明那么恨那个人,这个身体却那么下贱。明明事后想起这件事就会作呕,但那个瞬间的自己却没能有力气推开作恶的人。
安潜咬着自己的手臂,好像真的希望能够咬出血来。
他感受不到疼痛了,只是肆意地发泄着自己对这个身体的恨。
如同杀红了眼的野兽。
不过,说起来——
罗飞鸾的话并没有说完。
对啊,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这么短的时间里,罗飞鸾怎么可能喜欢自己?
就算是喜欢夏元凌都比喜欢自己看起来合理吧。
对啊,说不准罗飞鸾喜欢的人是夏元凌,自己是夏元凌的表哥,说不准罗飞鸾只是想拿自己当夏元凌的替代品而已。
安潜侧过头,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和夏元凌还真的有点相似。
又或许,罗飞鸾只是觉得自己便宜,想找个上床的情人而已。他的交际圈子挺窄的,估计也找不到什么合心意的情人吧,而且那么多人都知道自己脏了。
罗飞鸾那么完美,如果说他和一个肮脏的人交往,没有人会信的。
他或许只是想宣泄欲望。
安潜松了口,手臂上被自己咬出青紫的痕迹。
他从浴缸里站起,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体。
这是他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直视自己的身体。
如果已经脏了,那么也就不用担心再脏一遍。
只要自己变得淫乱,滥交,就不会有人用同情和心疼的眼光打量自己。
只要这样——
他擦干了身体,换上睡衣,回到房间里重启手机。
有三十多通未接来电,全部都来自罗飞鸾。
安潜深吸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安潜!你去哪儿了!”
“我到家了。”
罗飞鸾松了口气,他刚才就差直接打警察电话帮忙找人了。
“对不起我今天晚上不该——”
“明天我们找个时间谈谈吧,我什么时间都可以。”
“好,”罗飞鸾回答,“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家楼下接你?”
“不用,我去你家吧,”安潜打量着手臂上的咬痕,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青紫的痕迹都有些看不清晰,“你把地址发给我,今天已经晚了,我想睡了,晚安。”
“嗯,晚安。”
作者有话说:
首先,尚淼的死和尚川无关,尚川一直搞错了,具体的我就不剧透了。
其次就是,罗飞鸾确实不够成熟,他低估了这件事给安潜造成的心理压力,他以为自己表白能够让安潜早点从过去的事情中走出来,却没有想到安潜的性格很容易走极端。
如果没有强奸这件事,罗飞鸾告白之后,安潜大概会纠结两天,然后就天不怕地不怕地跟罗飞鸾甜甜蜜蜜了吧。
可惜,没有如果。
第83章
罗飞鸾一夜未眠。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起床做了几个平板支撑和俯卧撑都没办法安然入睡,反倒是让他的心情越来越急躁。
罗飞鸾一拳锤在了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对安潜说那些话,现在好了,两个人的关系没解释清楚,反倒是吓到了安潜。
与罗飞鸾情况不同,安潜倒是睡了个好觉,他按照时间早早地到了罗飞鸾家,按了访客按键,让罗飞鸾给自己开了电梯。
“早啊,”罗飞鸾站在家门口等着安潜,他眼下印刻着疲惫的痕迹,虽然强打精神,但还是能看出精神不济。
“早,”安潜点点头,进了罗飞鸾的家门。
罗飞鸾大多数时间都在拍戏,家里都是请人定期上门收拾,所以看起来干净又整洁,就是少了点家的味道。
“想喝什么,汽水还是茶?”
“白开水就行。”
安潜的声音听起来轻快,就好像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罗飞鸾给他到了杯水,又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
刚喝下第一口咖啡准备提神的时候,安潜就说起了昨天的事情:“关于昨天的事情,我想可能是我太激动了。”
罗飞鸾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安潜,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就是想找个炮友吧,我明白的,大家都有生理需求。”
“不是——”
“没关系我会好好听话的,不会打扰你的事业的,你也不用给我什么东西。”
“安潜,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喜欢什么类型,我都可以学,不过时间可不可以定在白天,晚上我必须回家不然我妈妈会担心的。”
罗飞鸾发现,他说什么,安潜都听不进去。
安潜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不断地用语言去确认一个现实。
他伸手抓住了安潜的胳膊:“安潜,你听我说话!”
卫衣的长袖从手腕往下落,堆叠在手肘,露出了白色手臂上青紫色的咬痕。
安潜赶紧拉下衣袖遮住伤口。
“这是什么?”
“没什么,我自己咬着玩的,也不是很痛,就看起来有点吓人。”
罗飞鸾松开了抓住安潜胳膊的手。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对安潜来说,痛苦比自己的爱更容易承受。
他宁可成为炮友,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爱。
这样的安潜,如果继续放任下去的话——
“安潜,”罗飞鸾沉声喊了他的名字,“你的要求我都接受。”
那就成为炮友吧,如果这样的关系能够让你轻松一点。
“只是有一点,做爱之后,你必须让我抱着睡三个小时以上。”
“你不可以拒绝我送你的礼物,你不可以拒绝我的亲吻,我讨厌自己的情人身上出现伤痕,所以你不可以伤害自己的身体。”
安潜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印记:“嗯,好。我以后不会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