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师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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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师表-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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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袁易阳抵达公寓,一跟竹言蹊打上照面,他表情马上变了:“你脸色都成这样了还拖一下午?”

    “哪样了?”竹言蹊照常和筠筠说了几句离开前的悄悄话,关门下楼,“说实话,我目前除了提不起劲儿,胃里还怪恶心的,真没什么别的感觉。”

    “你嘴都发白了,能提起劲儿才怪了。”看着他那张脸,袁易阳心里揪了一下。

    竹言蹊的长相属于浓墨重彩那卦的,平时神采飞扬,一病起来,瞧着像被人欺负狠了一样,妈不疼爸不爱的,谁看谁心疼。

    上了车,袁易阳带他去了就近的医科大附院。

    挂号诊断,急性胃肠炎。炎症加脱水,还发了低烧。

    “……胃肠炎不是肚子疼吗?”竹言蹊憔悴着小脸纳着闷。

    医生是个老太太,笑容可亲:“谁说胃肠炎必须肚子疼的?腹泻和腹痛只是胃肠炎最常见的临床表现,还有很多其他症状。”

    竹言蹊可不敢说是网络诊断诊来了,他接了药单,笑眯眯地向医生道了谢,被袁易阳拎着去注射室,皮试、配药,准备输液。

    “您可真是我大哥,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袁易阳不能不服,“路上还让我开慢点,说你头晕,你们家头晕跟发烧一个感觉?”

    “和胃里的反应比,低烧的感觉不强烈啊。”竹言蹊理亏干笑,伸手让护士扎了针,用脚勾出输液椅的踩杠,曲膝弯腰,又拧着眉坐起来。

    “怎么了?肚子疼了?”袁易阳问。

    “不疼,蜷着舒服。”竹言蹊说,“……但是这个踩杠太低了,一弯腰头更晕了。”

    “你活该啊你。”袁易阳道,“让你平时不注意,有得罪受了吧。”

    竹言蹊抬手打住这个话题:“是是是我活该,你快看看几点了,早点回去上课吧,省得迟到了又怨我。”

    培训机构的排课主要集中在晚上,袁易阳送他只是占了晚饭的休息时间。

    “不怨你怨谁,都是你惹的。”袁易阳低头看了眼腕表,“那我先走了,你这头顶好几瓶药,估计也得挂到八九点钟,我下课了再过来接你。”

    竹言蹊点头摆手,等袁易阳走了,掏出手机连上耳机,想搜期综艺打发时间,连翻了好几个app,没看到一个感兴趣的。

    他切到音乐app,随机播放,头靠着椅背发呆。

    外面的天大黑了,和室内的白色灯管呈出两个分级。

    三月气温不稳,生病,注射室并不旷荡寂静,坐着不少大人孩子。

    也是赶巧,竹言蹊周围坐的多是小孩,旁边有人陪着,或被搂在怀里打盹,或叽叽喳喳地和家人说话。

    人一生病就矫情。

    竹言蹊没矫情起来,就觉得药水输进血管,搞得他手背小臂一阵冰凉,连着腹部都凉飕飕的。

    这种凉飕飕的感觉烘托了环境,他甚至慢慢觉得注射室有点安静,尽管过道对面的小鬼嘴巴一直没闭上。

    发呆了半瓶水,竹言蹊决定还是身残志坚地玩会手机。

    出门前给孙助理发的短信还没回复,他惦记着家里的筠筠,正犹豫要不要再联系一次,手机嗡地震麻他的手心,暗下去的屏保重新亮了起来。

    是谈容。

    不是昨晚的视频通话,而是单纯简单的一通电话。

    竹言蹊强打起精神,清了清喉咙,接通后一个字没蹦出来,就听对方问:“你在哪?”

    竹言蹊半张着嘴,把没说出的招呼咽下去,改口道:“在外面。”

    答完修缮一下漏洞:“和几个朋友出来玩,约着一起吃个饭。”

    “吃饭?”谈容似乎笑了声,又似乎没有。

    竹言蹊动了动插着针头的手,聪明地没有很快应声。

    听筒接着传来的动静证明他不应声是对的。

    “他几点给你发的短信?”谈容这话不是问他的。

    竹言蹊听到那端响起偏低的熟悉女声:“五点四十分。”

    竹言蹊:“…………”

    他是不是耳朵出毛病了?他怎么好像听到了孙助理的声音?

    “谈教授,你……现在在哪啊?”竹言蹊差点磕巴。

    回应他的又是一声车门关合的轻响,就和今早那通电话里的一毛一样。

    不过很显然,这次的关门声不代表男人要去会场,也不代表男人刚从会场离开。

    谈容的声线是一贯的清冷无波。

    他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说:“机场。”

    竹言蹊:“…………”

    要了命,明明没有前缀词,他还是一秒反应过来是哪里的机场。

    第28章 好腿

    竹言蹊瞬间不磕巴,更不吱声了。

    通话中的手机暗了暗屏,他没再动动指尖,把亮度点回来。

    “你呢?”谈容给他留了点缓冲时间,轻描淡写地反问道。

    没有任何思维障碍的,竹言蹊迅速将“你呢”扩句成,“那么你现在又在哪里呢”。

    直觉使然,他认为自己不能重复说聚餐吃饭的屁话。

    竹言蹊腾出右手的两根手指,推了推同边的耳机,糊弄着说:“我还在外面,过一会儿就回家了。”

    说完他不给谈容细问的机会,扭转话题:“对了,你不是说要在帝都待三天么,怎么今晚就回来了?”

    “对接会和推介会大多集中在前两天,明天没有什么特别议程,我爸留在那里就可以了。”谈容答道。

    竹言蹊一只脚踏在踩杠上,另一条腿抻直,在心底道了声“也对”。

    谈教授给他的感觉太过沉稳持重,以至于他一时忽略了谈爸的存在。谈容归国不久,年纪也轻,目前还在逐步接手国内生意的阶段吧。

    竹言蹊默默感慨完,正想续着这话题往下聊。

    谈容又开口,不跟他兜圈子了:“好了,直接告诉我吧,你去了哪家医院?”

    这问题来得毫无预警,竹言蹊听着懵了一下。

    “是在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还是复兴南路的市三院?”谈容抛给他一道选择题,二选一,简练直白。

    男人出题的声调冷淡平和,却让听的人一懵接着一懵。

    竹言蹊缓了好大一阵神,吸了口冷气道:“……谈教授,你这样让我很惊恐啊。”

    就算是孙助理告了密,也不该这么确定他人在医院,还精准定位到具体地点的吧?

    “你仔细看看自己发过的消息。”谈容能领会到他的意思,出言提醒。

    竹言蹊缩小通话界面,切去微信,上滑两下。

    都是稀松平常的聊天内容,刷题、吃饭、等外卖,没有什么特别昭着的虚假成分。

    他把今天的部分翻了一遍,仔细看到最后一条,谈容突然发给他两张截图。

    竹言蹊点开放大,是谈容视角的历史记录,时间分别在上周五和前天。

    看了截图中的消息,竹言蹊闭了闭眼,脑袋后仰,靠住椅背上沿。

    谈容上周五和华东合作方约了会面,竹言蹊是一个人吃的晚饭。换种说法就是,他上周五和前天一样,自己在公寓订了外卖。

    在这两张截图里,竹言蹊一提吃饭就说自己在吃什么,一提外卖就说大约要等多长时间,和今天发的那些消息相比,详略差别极其明显。

    “你回答得越笼统,越是说明你没有在做那件事。”谈容语气淡淡,“这是你的说话习惯,你意识不到很正常。”

    竹言蹊生起病来脑子也钝了,只顾着惊讶和反思,没能考虑到更深层次的问题。

    连他都意识不到的小习惯,为什么谈容会拿捏得这么清楚。

    “……好吧,我在医科大附院。”竹言蹊如实坦白,“医生说是急性胃肠炎,给我开了几瓶水,我正在这儿挂着呢。”

    他收了收声,又问:“谈教授,你是打算过来吗?”

    “不然呢?”谈容反问。

    竹言蹊点开缩放的来电页面,再缩小回去:“那我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请求?”

    “你说。”谈容道。

    竹言蹊索性全招了:“能给我捎个暖宝宝过来吗?这个药水太冷了,我感觉左半边的身子凉嗖嗖的。”

    在大冷天里挂水太痛苦了,从手背到胳膊,简直像浸在冰窟里一样。

    谈容没答话,半晌短促叹了气:“好,还想要什么?”

    “没了,只想要这个。”竹言蹊说着翻过右手,让两手手背贴靠了一下。

    左手的冷意疾速蹿去右手,半天才感受到一缕若有似无的和暖。

    *

    江城的机场和医科大的附院都离学府区不远,竹言蹊几首歌没听完,注射室的玻璃门便被从外推开。

    来人步履稳健,一身挺括严谨的正装大衣,进门时像位偶然路经的考究绅士,和门里的事物格不相入。

    他走到竹言蹊身边,并不坐下,先扬起了下巴,抬手扶正输液架上的透明药瓶,将上面的标签逐一扫过,接着才低头垂眼,盯住坐在椅子上昂头看他的小青年。

    男人肩背宽阔,个头又高,足足把天花板的灯光遮去大半。

    竹言蹊坐在他的影子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扯起唇角,酝酿措辞。

    一声招呼还没出口,谈容先从大衣口袋取出一个浅灰色的小物件,递到他眼前。

    竹言蹊只好下移目光,看去谈容手上。

    是个挺小巧的电暖宝,扁椭圆的形状,正面还有硅胶质地的粉圆点,排布成动物肉垫的图案。

    他伸手接下,不禁发笑:“这还是个熊掌造型的,也太可爱了吧。”

    “不是猫爪?”谈容解开两粒正装的纽扣,坐到旁边的椅子。

    竹言蹊按下制暖开关,捧着这个更趋向于肉食动物的掌垫,违心道:“像这种小商品,熊掌猫爪都长一个样,叫哪个都可以。”

    他喜欢猫,谈容肯定是想到这点,才在店里选了这款。

    谈容不在意究竟是熊掌还是猫爪,视线聚焦在对方脸上。

    竹言蹊生怕谈容也拿自己脸色说事,先发制人:“谈教授,筠筠现在怎么样了?有人去接它了吗?”

    “孙晓会去的。”谈容道。

    孙晓是孙助理的名字。

    竹言蹊“噢”了声,把热起来的暖宝宝塞进外套里,靠着胃的位置放。

    身上多了块热源,药水入侵的凉意多少减轻了一些。

    “你在发烧?”谈容眉头微皱,打量他脸色打量出了成果。

    竹言蹊一怔,这都能看出来?

    “稍微有一点,低烧。”他刻意加重后两个字的读音。

    “口渴吗?”谈容扫了眼他干出唇纹的嘴唇,“我去给你接杯水?”

    竹言蹊摇摇头,九转十八弯地长“嗯”道:“我不能喝水,我一喝水就想吐。”

    谈容环视四周,找到饮水机的位置,闻言又看向他。

    “我中午本来只吐了一次,后来喝了一杯水,越吐越凶。”竹言蹊不动声色地抵了抵肚子,偷偷压下胃里的那股不适。

    他一边进行着小动作,一边带着玩笑意味的说话吸引谈容注意:“我甚至怀疑是我吐多了,肠胃产生应激反应,消化不良进阶成了炎症。”

    “胃肠炎是感染引起的,和消化问题无关。”谈容道。

    竹言蹊眼光上瞟,回想了一下:“可是我最近没有乱吃东西啊。”

    昨晚的夜宵是他常下单的老店,卫生合格。

    他事后也只喝了一袋酸奶,虽然是刚打冰箱拿出来的,不过就算是酸奶的锅,那也该是着凉拉肚子,总不该直接得了胃肠炎吧。

    谈容大体有了猜测,只是目前没机会证实。

    他不反驳对方没乱吃东西,说道:“我先去给你接杯水,你小口小口地慢慢喝,润湿喉咙就行,不会吐的。”

    竹言蹊显然处于极度缺水的状态,输液尽管可以补充身体的水分,但嗓子眼里的干渴是没法缓解的。

    谈容走到饮水机旁,从取杯器抽了支一次性纸杯,接了小半杯开水,原路返回。

    竹言蹊伸出右手,作势想接。

    谈容手一躲,没让他碰到:“等等,很烫。”

    纸杯隔热性差,开水的温度不打折扣地熨热杯壁,饶是谈容也单单用五指扣住空出的杯口,没有接触下面的部分。

    医院的输液椅普通简约,扶手是不锈钢的细杆,没有置放杯子的空间。

    谈容始终扣悬着纸杯,手腕轻晃几下,杯中未满的水跟着摆动,释出的白汽氤氤氲氲,升腾翻涌。

    竹言蹊光是旁观看着,就能想象出水汽呵在手上的温度。

    谈容一脸波澜不改,审视艺术品一般瞧着杯口,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热似的。

    “来,试试看。”白汽稀薄了稍许,谈容递交纸杯,虚虚握起刚才扣悬杯口的右手。

    “谢谢谈教授。”竹言蹊道谢,唇面贴上纸杯,抿了相当小的一口。

    温温热热的水滑进嘴里,沿着嗓子一路往下,没等流到胃部,水分就荡然无存了,只有喉管残留下被润湿的舒适感。

    竹言蹊脱水一下午,又烧着头,之前也是渴极了,怕吐没敢喝。

    当下摄入一丁点儿的水分,品味半天没品出不适,连忙放心大胆地再喝一小口。

    “我现在竟然觉得纯净水都是甜的。”竹言蹊扯了句嘴皮子。

    谈容偏头看他,神情深沉不明,鼻腔短促又叹一口气。

    “干、干嘛这么看着我?”竹言蹊重把水杯举到嘴边。

    “有点后悔。”谈容低缓道。

    后悔什么?

    竹言蹊不解地掀高眼皮。

    “以前不该说你好养,”谈容轻笑,长腿交叠,跷腿都翘得优雅得体,“太让人操心了。”

    两天不见折腾生病也就算了,脱了水还能谨慎小心地让自己渴着,能不让人操心么。

    竹言蹊在杯口的遮掩下撇撇嘴,少量多次喝完杯里的热水,不吭也不响,只用眼神和谈容交流。

    这模样简直像在无声顶嘴,就算不好养,该乖的时候也能乖的起来啊。

    谈容唇角微挑,任凭他卖乖,心里一半无奈一半好笑。

    纸杯丢进过道边的垃圾桶,竹言蹊借着玩手机的机会,给上晚课的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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