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这么久,楚宴倒是觉得有些累了。
他仍然惦记着一件事:“允泽,你说你有两世的记忆,我虽然记得萧宸的时候,但对于叶霖的记忆很模糊了。”
对于萧允泽来说,无论哪一段都弥足珍贵。
他缓缓道来。
前面都是楚宴熟悉的,直到萧允泽说到齐国的事情之后,楚宴才追着他问:“我就是这段记忆很模糊了!你能不能仔细说说!”
萧允泽有些无奈:“燕国攻占齐国后,我发现齐国新王同你有几分相似,便迟迟没有动手。没想到那真的是你。”
他可是通过时光镜回去了一次,坑爹着呢!
不补足因果,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次的世界结束过后,他恐怕得世界读档回到萧允泽还是燕擎那一世所在的世界了。
“可有遇到什么大的事情?”
“有。”萧允泽抿着唇,“春狩出行,我受了重伤,是你救起的我,那日之后我才认出了你来。”
楚宴默默把这些记在了心里,其实若是没有在这个世界遇上萧允泽,他不会在意这些,想怎么就怎么,毕竟他可是个随心所欲的人。
但既然在这个世界遇上了他,楚宴就无法弃之不管。
“还有吗?”
萧允泽心里疑惑:“自然,后面还发生了许多事情,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楚宴只套出了这一件事,已经算很难得了。
他只要在这个世界的一天,就不能太骚操作。
楚宴垂下头去,决定还是不要冒着强制驱逐的风险问萧允泽了。
“我之前对你冷淡……因为并不确定你的身份,你现在还怪我吗?”
“啊……不怪不怪!”楚宴随口应了一句,后来他才知道,给自己立下了多么大的fg。
画舫又缓缓驶回了皇子府里,两人回到屋子里,又温存了许久,直到中午才醒来。
萧允泽不再拘着楚宴,反而在这几天里带他去陵济四周玩耍。
楚宴也玩儿得很开心,他不喜欢过于悲伤的分离,总比萧允泽独自伤心难过的强。
原本韦柯还在反对,但看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他一个外人看着都觉得甜。
这才是新婚啊!
好事不长,等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楚宴忽然倒了下去。还没来得及回门,他的身体就开始恶化,再多的灵丹妙药都阻止不了。
韦柯一直在对楚宴用猛药,可破败的身体已经救不回来了。
萧允泽命令韦柯出去,屋内烛火燃烧了一夜。
韦柯在外面急得打转:“殿下怎么能让我出来呢!救治还未结束!”
诗儿在一旁擦了擦眼泪:“你太过投入救人,没听到那句话,我听到了。”“什么话?”
“公子说疼,殿下才命你住了手的。”
韦柯沉默了下去,心脏似乎也跟着这句话而难受了起来。
因为公子喊疼,殿下忍不下心来让他继续疼。
他们在外面站了一夜,等第二天萧允泽推开门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的却是楚宴的尸体。
韦柯终于一语成谶,新婚,变成了新丧。
之后为楚宴举办葬礼的时候,周家父母哭得泣不成声,反观萧允泽却一点儿没哭。
韦柯听到萧允泽亲耳对他说:“我答应了阿珏,要等来年三月,替他看完梨花再……”
再什么?
韦柯的心里忽然升起了几分惊恐来。
现在才十月初,离三月尚有五个月。
萧允泽在那之后,一直活得犹如行尸走肉。楚宴的坟埋在别处,正是那片梨花林。
把自己正妃的尸身埋在家里,所有人都说萧允泽疯了。
陵济城里又传出了些谣言来,说周珏就是周盼,当初萧允泽娶的乃是一个男子。否则周盼死了没多久,周珏为何突然也消失了呢?
萧允泽没有管那个,数着天儿似的等到了三月。
他又去了一趟花灯节,竟然在杨柳轻垂的岸边,看到了一盏飘来的荷花灯。
他破天荒的想起楚宴那日说的话,写下的句子。
——有缘自会明白。
他就是他的缘,到哪里也挣不开的。
萧允泽看向了荷花灯里的句子,那双灰败的眼里,终于渐渐有了神采。
直到最后,他笑了起来:“阿珏,我还会见到你的对吗?”
萧允泽回到了皇子府,又到了那片梨花林里,这个地方弥漫着清香,放眼望去尽是梨花落下的花瓣。
楚宴的坟,就埋在这里。
萧允泽掬了一捧,洒在他的坟上,里面不止是梨花的花瓣,还沾染了些淡粉的桃花。落入他简陋的坟土上,花瓣都被沾染了污泥。
“不知你能不能看见,但我替你看见了。”
“这一片梨花,真的极美。”
春风携暖,徐徐的吹拂到了脸上。
萧允泽的笑容苍白无力,却半点感受不到这些温暖,仍觉得寒意凛然,像是还没过寒冬似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站在梨树下,众多的梨花被春风这么一吹,就像是下起了一地的梨花雪那般。萧允泽不由的垂下了眼:“这些梨花,是不是也在笑话我?”
笑他痴。
第七卷 燕王(下)
第139章
当楚宴再次返回这个世界的时候; 繁星璀璨挂于天幕之中。
就算不需要火种; 这个世界也能发光。
这次的别离楚宴走得并不算痛苦; 因为他知道自己会选择世界读取,并不是永久的分离。
'原主的三个心愿已完成。'
'其一; 让乔翰秋一生幸福安康。'
系统的话一落下,系统便告知了楚宴乔翰秋的后半生。因为甩脱了纪子尘、聂思语、聂靖云三个人; 他下半辈子虽然时常怀念楚宴; 仍旧平淡幸福。
楚宴忍不住问:“如果乔翰秋没能摆脱这三个人呢?”
'那么喜欢乔翰秋的所有人,他们都会插手乔翰秋的未来,乔翰秋喜欢的人或者未来的妻子,就会像周珏一样被他们害死。最后乔翰秋会心灰意冷,最终落得个孤苦一生的局面。'
楚宴干笑了两声,乔翰秋也是真的惨; 不是基佬还遇上这些人。
'其二; 让害死周珏的聂家得到惩罚。'
'其三,和乔翰秋退婚,并恢复自己的男儿身。'
'每个任务完成的深度不同; 但三个任务下来,结算分数一万八千二; 结合ooc扣除一万点数,最终所剩九万点数。'
楚宴:“……也就是说我拼死拼活就八千二的结算?”
'谁让主人ooc?'
楚宴心碎了一地; 那是他真的忍不住了; 谁让萧允泽躲着他的?
算算他现在的分数已经有九万了; 楚宴暗搓搓的说:“统大钊; 我想世界读取。”
'一共五万。'
有钱人的滋味真好,一花就是五万!
楚宴觉得这滋味酸爽极了:“我还有四次可以ooc的机会呢,爽!”
'……友情提示,第一次ooc扣除一万点数,第二次ooc扣除两万点数。'
“窝草,你们还2的倍数呢!”
'不,我们是幂次方。'
楚宴:“……”
系统问:'还爽吗?'
楚宴笑容有点僵,还是不能输了面子:“爽。”
'还有更爽的。'
“??”
'等进入那个世界,你依旧得顺带完成任务。'
楚宴还以为系统要说什么呢,就任务而已嘛,他又不是没做过,楚宴侥幸的松了口气,还以为系统这个严肃的口吻,是世界读档必须付出什么代价呢。
'点数已扣除,剩余四万点,正在世界读档——'
熟悉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楚宴闭上了双眼。
他恍惚间听到了那些人的呼喊声,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扇了好几巴掌。楚宴被人给灌入了苦涩的药水,一旁的太王后还哭喊着:“湛儿,你别抛下母后。”
脑子嗡嗡的响着,耳边的声音嘈杂极了。
楚宴下意识不想喝那些苦药,有些无力的挣扎起来。
太王后睁大了眼,连忙朝四周大喊:“吾儿没死,快来人!”
楚宴仍不知发生了何事,头疼得快要裂开。
“母后……”
他的声音极小极轻,这不是楚宴自己控制的力道,而是这具身体还存留着的习惯。
外面刚好下了一夜的雨,宫殿之中爬满了青苔,这么冷的雨天,宫内竟然没有燃起炭火,冷的楚宴抖了两下。
因为楚宴苏醒的缘故,太王后失了仪态,竟然亲自去请了医师过来瞧楚宴。
她华丽的宫裙上都沾满了泥泞,发丝也沾染了些许烟雨。
医师很快又去而复返:“真是奇了怪了,之前大王分明脉象虚弱,我还特意下了一剂猛药都没能好转,这会儿怎么……”
“医师,我儿究竟如何了?”
“回太王后,大王的胸腔的淤血已经散掉,但身子仍是虚的,得好生调养。臣先去为大王抓药,先行告辞了。”
太王后眼露欣慰,拿着锦帕擦了擦眼角:“太好了……止烟,快送送医师。”
“诺。”
等屋子里只剩下楚宴和她二人,楚宴脑子昏昏沉沉的起身:“母后,我的胸腔怎会有淤血?”
太王后见他表情懵懂,像是真的什么也忘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湛儿,咱们的处境已经如此艰难,你若真的什么都忘了,可如何是好?”
楚宴喉咙发痒,忽然狠狠的咳嗽了起来,声音撕心裂肺。
等他好不容易才喘过气,却见自己的掌心里全是咳出来的血,楚宴脑子发懵的看着这些:“我,我快死了吗?”
太王后抱着他哭:“都是燕国那贼子,不仅攻占了咱们齐国,还害得你变成这样!”
“谁害的我?”
“就是那燕擎!是他一掌朝你打过来,你才受了内伤,导致胸腔淤血!”
楚宴睁大了眼。
不得了了,都打得内出血了!
可是燕擎打他干什么啊?
因为这不是正常的任务世界,一切福利全都没有,不仅没有原主的记忆,所有的一切全靠猜。
楚宴了解燕擎,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做的。
于是楚宴沉默了片刻,问道:“母后,我做了什么?”
太王后眼神微微闪烁:“现在齐国上下都被燕擎霸占,你能做什么?”“他无缘无故把我打成这样,就不怕惹得齐国上下怒极反扑吗?母后还是告诉我吧,到底我做了什么,惹得燕擎如此?”
楚宴分析得的确在理,只是那件事情太过难以启齿。
她想了白天,还是告诉了楚宴:“之前燕王势如破竹,不仅攻破了周国,让周国只剩下最后一座城池,又转而不管,过来攻我们齐国。”
楚宴皱紧了眉头,静静的听了起来,他没有原主记忆,有个太王后在身边,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否则初来这个世界,他很容易穿帮。
太王后又接着说道:“原本齐国也是挡不住的,可不知为何燕王见到你之后,就没再攻打齐国都城,乃是将燕国大军镇守在了此处。”
“燕王这么做肯定有原因的。”
太王后完全难以开口:“然也,仔细打听后,才发现是湛儿你的脸长得像三年前死去的一个人,所以燕王才没有再攻过来。他们出了计策,就、就说……”
见太王后吞吞吐吐,楚宴有些着急:“说了什么?”
这种事情总该是羞耻的,太王后紧紧闭上了眼,心一横便说出了口:“齐国不能毁在你我母子二人手里,我们背不起这千秋骂名,再说了,如果国破后,齐国的王室皆会被那屠夫给杀了的。湛儿,你便用容貌,好生勾着燕王吧……”
楚宴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齐湛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这都什么招儿啊。
他忽然感觉到了微妙的不爽……
“这究竟是谁出的馊主意!?”
太王后不敢答,王室的人可都怕死啊,燕擎比三年前还要疯,自从那个人死了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太王后只说:“燕擎对那死人一往情深,不会真的碰你的,你只需要用你的容貌稍稍勾着便是!”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些,似乎要将一切淹没。
楚宴垂下了眼眸,长睫轻颤,鸦发逶迤而下。他只穿了薄薄的单衣,方才黑色的药汁还撒了些在衣裳上面。
他的脸色原本就苍白着,现在这个样子更是惹得太王后心疼极了。
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是不愿的。
“虽然不知这计策成不成功,但燕擎真的没对齐国做什么了。”
“那我为何会被燕擎给打伤?”
太王后涨红了脸:“那是王儿你被那些贪生怕死的齐国王族喂多了酒,他们把你送到燕擎的床上去了。”
楚宴头疼的扶额,总算是把这前因后果给弄清楚了。燕擎看到他之后的脸色有多么黑,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来。
纵然因为这张脸的原因放齐国王室最后一条生路,但燕擎也不至于真的做什么。
顶多就是……看看。
睹物思人,他就是那个物。
楚宴揉了揉胸口的地方,无比悲催的想,他是被燕擎一脚踹出来的,还是真的一掌打出来的?
'贼疼,家暴!'
系统也帮腔:'都打媳妇儿了,这还得了!'
楚宴啧了一声:'你说谁媳妇儿呢!重说过!'
系统:'都打老公了,这还得了!'
楚宴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母后,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总该让那些躲在我背后的人知晓,有的事情该做,有的事情不该做。”
太王后也是这么想的,对于燕擎她反倒是没那么憎恨了。
那群躲在她们身后的小人,还差点害死她王儿,着实可恶至极!
“可我们现在……无权无势,如何能对付得了他们?”
楚宴的表情变得有些冷漠:“母后不觉得我的容貌乃是一把利剑?既能刺伤自己,也能刺伤别人,就看怎么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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