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萧抿着唇,十分不开心:“……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变强。”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楚宴微愣。
“我努力变强,让老祖可以不再使用这种能力!老祖只要一直高高在上就可以了!”傅云萧看楚宴的眼神带上几分狂热和兴奋。
楚宴眼神复杂:“……你不恨我一直这么对你?”
“老祖并未对我做什么,再说了,方才还是老祖救了我……我真正的敌人是傅家,不会如此亲疏不分。”
楚宴的嘴角扬起些笑容,不由的眯起了眼:“这话虽然是奉承,但你已经比刚来时进步多了。”
傅云萧方才的话自然是假的,为的就是一步步瓦解楚宴的心防。
他才不想去什么云仙宗,就只想这么待在楚宴身边。
这样让一个人逐渐信任他,再狠狠将他踩在脚底下的过程,岂不是去那什么名门正派更让人觉得快意?
傅云萧在心中算计,而楚宴轻柔的笑了起来,朝他伸出了手:“你资质不错,又合我心意,不若做我的徒儿如何?”
这简单的一句话,打破了傅云萧所有的防备。
傅云萧狠狠的睁大了眼:“……徒儿?老祖是想收我为徒?”
“嗯。”
那双朝他伸过来的手,是如此让人眷恋。
傅云萧忽然心头发酸。
他从小就受了太多的嘲笑和漠视,傅家所有人都因为他生下来就灵骨受损的关系,不给他好脸色看。
就连他病重的娘,也被傅家一同欺辱。
傅云萧凭借自己的天资总算修到了筑基期,却因为灵骨的缘故,也只能止步于筑基期。
否则这次傅家选鼎炉的事,也不会落到他身上。
“你不愿意?”
“我愿意。”傅云萧几乎脱口而出,深深的凝视了楚宴一眼,最后朝他跪下,“拜见师尊。”
那些假的说久了,他总觉得真的骗到了自己,成了真话。
原来最大的快感,就是霸占他所有的注意力。
只要被楚宴这样注视着,他就觉得莫大的欢喜。
“那我们怎么处置夏轩?”
楚宴淡然道:“带他回倾欢宫,看管起来,务必让他吐出云仙宗想干什么。”
傅云萧点了点头,原来楚宴是这么打算的,用了最小的力气就控制住了夏轩,果然厉害。
当两人准备回倾欢宫的同时,刚刚转身,正在此时,从阵法外面走出来一个人。
“请师叔手下留情。”
因为阵法被破,外面的人自然很容易就能进到倾欢宫。
等他走进,楚宴才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淮。
江淮的腰间别着的不是玉萧玉佩之类的东西,反而是一张妖娆的狐狸面具。他的五官长得钟灵毓秀,带着梨花一般的淡雅,仿佛佛祖拈花一笑,极是悠长深远,有种对众生怜悯之感。
“手下留情?”
竟然是江淮来了!
常言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可在楚宴这里却完全不是这样。
他眼底满是玩味之色,江淮的到来只会让他觉得兴奋和刺激。
“请师叔放过夏轩。”
楚宴努力压下快要扬起的嘴角,板着脸说道:“你要我放开他,莫不是想拿自己做抵押?”
两个容貌同样出众的人互相对视,火光四溅,丝毫不让。
这一幕,竟然让人觉得也是美的。
江淮微垂下眼眸:“师叔既然这么说了,我为何不应允?”
楚宴挑眉,这个江淮,莫非真的要代替夏轩留在倾欢宫?
他打的什么主意?
偏偏,楚宴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夏轩还你。”楚宴眯起眼,“你,过来。”
第64章
江淮并没有反抗,而是一步步的朝楚宴走进。
他寻遍了山川万里; 都没有碧落草的下落; 却在偶然经过魔修聚集之地的时候,听说了魔尊苏墨垣也在寻找碧落草的消息。
江淮知道; 这世上最有可能找到碧落草的,就当属这个魔修第一人的苏墨垣了。若是守株待兔; 兴许能真的替沈青阳得到碧落草。
碧落草乃九阶仙草可修复一切。青阳前些日子突破元婴失败,金丹严重受损; 需要传说中的碧落草来修复丹田。
江淮和夏轩汇合; 果然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就知道了碧落草的下落。
苏墨垣真的做到了旁人都做不到的事; 将碧落草找回为楚宴治脸。
现在碧落草的灵气尚未融化; 就在楚宴的体内。
因此当江淮走向楚宴的时候; 脚步并没有迟疑。
“师叔,我已经来了; 请你放过夏轩。”
楚宴和他对视,朝江淮走进了一步,似乎要打起来似的。
傅云萧连忙喊了一声:“师尊……”
楚宴并未理会; 而是低声在江淮耳旁问:“你有什么目的?”
江淮眼神微闪:“师叔多虑了。”
“那你为何改了云仙宗交代下来的任务,想让夏轩带我走?”
楚宴勾起嘴角,这一笑让他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外表看上去清冷如月,实则像是冒着黑水的沼泽,裹着浓重的靡艳。
饶是江淮; 此刻的心跳也快了些许。
他分明是为了沈青阳才在这污秽的魔修聚集之地; 眼前的这个人背叛了云仙宗; 还作恶多端,他该唾弃他才对。
江淮连忙收回眼神,心道夏轩定然也是被这美丽的皮囊所惑,才会没能将楚宴带出来,自己断然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师叔当年的时候多有蹊跷,我只是觉得云仙宗该把当日的事情查清楚。”
楚宴讥笑起来,对沈青阳的事情,他所有的高傲清冷都会消失,转而暴露出自己最黑暗的一面。
“查清楚?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正派的人不是应该一口咬定说我背叛师门,坏事做尽吗?你竟然还相信我?”
坏事做尽?
在江淮眼底看来,楚宴的确是坏事做尽。
江淮的心底充满了厌恶,楚宴不知道的是,他也是这件事情的当事人。
八十年前曾经发生过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直接导致了江淮对楚宴的恶感。他当时还只是个幼童,他看见楚宴满身鲜血的站在尸山火海,那一刻江淮便深深的记住了他的脸。全村的人就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其余全被诛杀。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千万别轻举妄动。
等碧落草一到手,再来报仇不迟!
如今,是要取得这魔头的信任。
“那件事情我是不信的,一直以来与世无争的师叔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屠杀那个村子?”
楚宴脸色难看,只要一想起当年的事情,便满是厌恶。
“就是我杀的。”
听见楚宴亲口承认,江淮睁大了眼,一瞬之间气息不稳,几乎要将自己的杀气暴露出来:“师叔为何要杀那些人?”
“那群人该死,如何杀不得?”楚宴身上的魔气快要抑制不住。
江淮捏紧了手,面对楚宴的这些话,他想要立马朝他质问清楚。
自己唯一的亲人被他万剑穿心,尸体被碎成了满地的肉块,连个全尸都无法保存下来。
他恨!
江淮低下了头,将手心捏得紧紧的,就连直接在手掌上留下了一个月牙,他都没能发现:“那些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师叔这么做可是有什么理由?”
楚宴深深的凝视了他一眼,没想到话说到这份上,江淮还在为自己开脱。
真是好生奇怪。
楚宴非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戒备了。
虽然如此,他还是放开了对夏轩的控制,想顺水推舟,看看江淮到底想做什么。
楚宴解开了术法,夏轩才慢慢清醒了过来。他的脑子仿佛被人敲了几下那么疼痛,夏轩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发现江淮已经走到了楚宴身边。
两人的容貌皆是不俗,一起站在那个地方,美得犹如一幅画卷。
夏轩的注意力却大多数集中到了楚宴的身上,恢复了容貌的楚宴让人无法忽视,清冷尤艳,风姿不凡,宛如傲雪的红梅一般。
“夏轩,我已经和师叔达成了协议,你等下自行离开倾欢宫。”
还是江淮的声音将他拉了出来:“江师兄?”
夏轩有太多想问的,而那边的江淮只朝他淡淡的点头,示意他赶快离开。
天马上就要亮了,楚宴的修为也差不多快恢复了。
若再留在这里,只怕自己会逃不掉。
眼见江淮一直在给自己使眼色,没办法,夏轩只好先撤退。
等他离开以后,楚宴才对江淮说:“你代替了夏轩,可知我会对你做什么?”
“师叔对我做什么,这是师叔的事,并非我考虑的事情。”
楚宴眯起眼:“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不对沈青阳下手了?”
江淮沉默了下来,并没有说话。
天空的黑暗逐渐被撕裂,很快就慢慢亮开。
当阵眼之中的梧桐成了灰烬,这个阵法之中的东西也全然不见。
桃花与落雪不过是幻象,外面的景色逐渐露了出来。
暮春柳絮纷飞,倾欢宫外有一池碧水,岸边种着垂柳若干。当春风拂栏而过,吹得垂柳微微摇曳。方才楚宴所站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那些杨柳在他面前随风微动,而他就站在美景之中。
天已经彻底亮开,楚宴的脸又恢复成原先毁容的样子。
江淮和傅云萧亲眼看到了这个画面,美到极致的东西被毁掉,心底涌现一种莫大的遗憾。
“很害怕?”楚宴在问傅云萧。
听到这话,傅云萧终于回过了神:“只觉得惋惜。”
楚宴呵了一声:“有什么值得惋惜的?”
“……那师尊为何要想方设法恢复容貌?”
“我的脸被剑气所伤,带着那些伤疤,就像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信错了沈青阳的事。”分明是傅云萧在提问,楚宴却是看着江淮说出了这话。
两人之间,完全是水火不容。
楚宴从储物袋中拿出了白色的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江淮,我会让你后悔用自己换了夏轩这件事。”
“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他莫非是挑衅自己不成?
楚宴冷笑了一声,正想动点手脚的时候,那边的傅云萧再也支撑不住,狠狠的倒在了地上。
好歹是自己方才收下的徒弟,楚宴走了过去,查看傅云萧的情况。
蓝莲火已经融进了傅云萧的灵骨里,三大异火之一的蓝莲火楚宴养了太久,为的就是治好他的体质。可蓝莲火迟迟不肯择主,他就知道自己不是蓝莲火想要的容器。
楚宴将傅云萧抱起,走到了倾欢宫里面。
他脱掉了傅云萧的衣服,企图用自己的水灵气融到里面,为他舒缓些蓝莲火霸道的火之灵力。
因为没来得及处置江淮,他也跟了进来。
看见楚宴这样帮傅云萧梳理灵气,江淮便轻声的说:“师叔这样亲密的为别人梳理灵气,倒是十分亲密呢,看上去就像双修道侣一般。”
楚宴的手一抖,哑声说道:“你是在羞辱我?还是在羞辱云萧?”
江淮微愣:“师叔误会了。”
他只是不想让楚宴还记挂着沈青阳。
楚宴哼了一声,不再言语,而是专心致志的为傅云萧梳理。
等水灵气融入傅云萧的身体里,那些被使用过度的经脉才终于好受了些。
傅云萧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楚宴才收回了自己的灵气。
楚宴从须臾芥子取出一件衣袍和一个法宝,前者被披在了傅云萧的身上,而后者却用在了江淮身上。
他依旧对江淮放不下心。
“认得这个是什么吗?”
“这……上面有青阳的灵气波动?”
楚宴放低了声音,笑容仿佛沾染了毒:“江淮,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当日他尝过的种种痛苦,便让江淮尝上一二分。
沈青阳约莫会心痛致死吧?
楚宴默念着咒语,早已经被他炼化过的法宝瞬间开始变大,直直的朝江淮过去。
没多久,江淮就被关入其中。
'当一个反派的感觉真爽。'
'这个反派还得洗白呢。'
'我知道,可还是爽。想哔哔就哔哔,想作恶就作恶。'
'……'
江淮已经被他关在笼子里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楚独秀表演的时间到了!'
系统很想骂一句mmp。
楚宴还特别无辜的问:'我这样会不会挡住你看戏呀,统大钊同志?'
系统呵呵了两句:'开始你的表演吧,独秀同志。'
楚宴:'……'怎么感觉系统像是理解了这个梗似的?
“这法宝是谁的你知道吗?”
江淮额头滴下冷汗,原以为他都已经那么说了,会得到楚宴的信任。
没想到才刚到里面,就被这东西给关起来了。
“师叔莫非想说这是青阳的东西?”
楚宴看了他一眼:“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无知。”
江淮顿时气闷。
楚宴看着他,冷得犹如孤高之月:“别忘了我们什么关系,你就这样放松警惕?”
江淮被楚宴的话噎得毫无反击之力:“情敌?”
“不,我们是仇人。”楚宴凑近了笼子,声线低沉的说道。
的确是这样没错,只是仇人两个字,被楚宴咬得很暧昧。
那根本不像是仇人的语气,反而念得跟情人似的。
不知为何,在见面之前,江淮曾以为自己会恨楚宴,这也是这些年支撑他下去的动力。
可真的见面,江淮却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在看清了楚宴的容貌,又亲眼看见他被剑气所伤的脸之后,江淮对他有了几分同情和怜惜。
楚宴再没有跟他说话,而是径直的走向了灵泉。
这东西是苏墨垣为他寻来的,若一日不泡,艳骨和身体的契合大大降低,从而让楚宴变得痛苦。
合着衣袍,楚宴直接下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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