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城的面部肌肉抽动,这理由还真是充分。
。
何吕在门前的空地上堆雪人,不是他闲的没事干,是玩游戏玩的胳膊酸,没办法才放下手机出来活动活动。
来这边之前,部门开了个长达三小时的会议,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自己饿的直咽口水,大佬们都在严肃的讨论,他也不好偷吃东西,兜里的饼干都被他给裂碎了。
最后会议结束,何吕眼前全是星星。
至于回忆内容,主要是围绕长安以及他家。
由于他跟施张年轻有为,有思想有理想有担当,部门非常重视,所以才派他们过来……送死。
就是送死,何吕拿铁锹拍拍雪人圆滚滚的大肚子,根据搜集的资料来看,只要世上有人,就有谎言,那妖就弄不死,还玩个屁啊,没得玩,谁玩睡翘辫子。
上头说会想办法,头儿找他老师去了,情势挺严峻的。
现在就是有一天过一天,过一天是一天,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忽地感觉背后有道视线,何吕头也不回的说:“老张,弄个胡萝卜给我。”
施张回屋在厨房找了根拿过来:“头是歪的。”
“我特地搞了个歪头的造型。”何吕面子挂不住,他把胡萝卜摁进雪里面,睁眼说瞎话,“不是我说你,你这人是真没艺术细胞。”
施张:“嗯。”
何吕摆出大师兄的架势教训:“还有你的生活态度……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没劲,没劲你懂不?”
施张的目光扫过他脸上的美人痣,若有似无:“没劲?”
“没劲,忒没劲了。”何吕半蹲着拍拍雪人的脑袋,不够圆,“帮我搞点干净的雪过来。”
施张去灌木丛上面抓了一些白雪给他。
何吕把雪揉到雪人的脑袋上面,又是磨又是拍打,终于给弄圆了:“老张,你妈今早给我发了微信,叫我给你做做功课,你年纪不小了,该找个对象了,可以先谈着。”
施张看他一眼:“你跟我同岁。”
“我有哥哥姐姐,家里急也急不到我头上,谁让你家就你一个。”
何吕暧昧的笑,“说真的啊,头儿的妹妹珍珠挺正的,又白又美,还有大长腿,你要是喜欢,师兄我可以帮你制造些机会,让你跟她单独处一处。”
这话里别的意思施张忽略了,他只知道一个意思,何吕不喜欢白珍珠。
何吕是不喜欢,白珍珠那样儿的,他驾驭不了。
“长安回来没?”
“回来了。”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在忽悠我吧?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前面。”
“……”
何吕放下铁锹,让施张把他的雪人弄帅一些酷一些,自个去了隔壁。
施张看看丑不拉几的雪人,半响无语。
顾长安一进家门,就听到了施张的声音,从鱼肚子飘出来的,一共三条谎言。
“我昨晚很早就睡了。”
“有蚊子。”
“你没吃完的饭我倒了。”
顾长安见怪不怪。
自从何吕跟施张住进隔壁陈阳的家里以后,他就天天都能在大缸里面听到施张的谎言,少的时候一天一两个,多的时候三五个。
何吕在门口的屋檐下跺跺脚,把宝贝运动鞋上的雪跺掉:“长安,你们昨晚上哪儿去了?”
顾长安笑着说:“如果我是你,这时候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容易暴露自己的智商。”
何吕满脸黑线:“我暴露了?”顾长安说:“你猜?”
何吕:“……”
顾长安无意间瞥见了何吕的脖子上有个红印,他用手指了指,装作随意的明知故问:“怎么弄的?”
何吕说:“蚊子叮的。”
顾长安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二百五:“这么冷的天,人都要冻死了,你确定还有蚊子?”
“我也挺奇怪的,按理说是不该有的哈。”何吕咂咂嘴皮子,“可是老张说有。”
顾长安一个踉跄,要不是陆城及时搂住,他铁定会摔雪地里。
稳住身形,顾长安扭头:“你信?”
“信啊。”何吕自信满满的咧嘴笑,“他不敢在我面前撒谎。”
顾长安摇头,可怜的孩子。
一旁的陆城半抱的把顾长安往屋里带,那对师兄弟一个看着是人精,其实是个傻子,另一个表面沉稳冷静,内心骚动不已,让他们自己玩去就行。
顾长安还想再救一下何吕:“听说过闷骚吗?”
“听说过,网络用语。”何吕对他挤眉弄眼,“怎么,你家的是?”
顾长安摆手:“算了。”
何吕站在原地一琢磨,觉得有点怪,又不知道怪在哪里,他拿出手机对着自己拍照,看了半天照片,揣着一肚子疑问去找施张:“真有蚊子?”
施张在给雪人做眼睛:“嗯。”
“真特么的邪乎。”何吕拉下毛衣的高领,示意他看自己脖子上的印子,“我怎么越看这玩意儿越觉得像是人为的?就那种传说中的草莓,你看像不像?像是吧!”
说着就激动起来,呼哧呼哧喘气,眼睛蹬圆,一副见鬼的样子。
施张依旧在做眼睛,没有看何吕,他的话里有暗示的意味:“屋里就你跟我。”
何吕想也不想的说:“所以不可能啊。”
施张把手里的雪捏成团,沉默许久后松开拳头,直起腰转身离开。
何吕看看独眼雪人,扯开嗓门冲师弟的背影喊:“老张,还有个眼睛呢?不做完就走了?”
前面的人脚步不停,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里面。
“搞什么东西啊真是的……”
何吕使劲抓了抓亚麻色的头发,完了就赶紧心疼的顺了顺,才上理发店染的,花了好几百呢,强行从买鞋的存款里面抠出来的。
下午天空有雪花飘飘扬扬,顾长安不但没出门,连床都没下来过,寒冷封住了他的尿意,他窝在被子里面昏昏入睡,晚饭都是在床上吃的。
陆城抱着胳膊站在床边:“你准备长在床上?”
“别说的那么渗人。”顾长安很谦虚的说,“我不过就是多睡了一小会。”
陆城按了按额角:“是一整个下午。”
顾长安无视他的怒气跟委屈:“把空调的度数调高一点。”
陆城夸张的啧道:“准备起来了?”
顾长安说:“不是,我只是想去上个厕所,水喝的太多了。”
陆城:“……”
顾长安亲一下男人的唇角:“我又饿了,去给我下碗面,弄两个荷包蛋,不会就让大病教你,认真学啊,不要投机取巧,待会我要检查。”
陆城:“……”
顾长安去完卫生间回到房里,正准备爬上床的动作骤然一停,他看向衣柜方向:“出来。”
衣柜那里没有动静。
顾长安冷笑:“不出来是吧?那我动手了。”
几秒后,衣柜后面出来个中年人,身材很高,轮廓深刻,穿件长款大衣,戴顶帽子,一身黑。
顾长安一看中年人的轮廓,就知道是陆家人,八成就是陆城说过的四叔,他的脸明显的抽了抽,来就正大光明的来,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什么原因都可以理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还以为是哪个活够了的,偷东西偷到他家来了。
短暂的思索结束,顾长安决定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来的确实是陆城的四叔陆启明,他找地儿藏起来,是想看看侄子跟顾老头的崽是怎么相处的,两个人是不是真的好到掰都掰不开的严重程度了,哪晓得这小崽子会如此敏锐,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这才有了现在的尴尬局面。
陆启明板着脸给侄子打电话,指着他过来救场:“我在你媳妇屋里。”
第66章
陆启明活了一大把年纪; 心理素质还是很不错的,处境即便再尴尬,他也不会露出窘迫的样子。
不过; 现在这处境; 可以列入迄今为止所有尴尬事情的榜首; 恐怕有生之年都不会被突破。
刚才通电话的时候,陆启明用的是“你媳妇”; 而不是“顾老头的崽”,这小心思动的不可谓不妙,他指望大侄子来给自己救场; 不是来砸场的。
大侄子是个顶聪明的人,就算心里再怎么窝火,也不会在这时候给他难堪; 让他下不来台面。
毕竟他是长辈。
闹大了,陆启明就回去添油加醋,颠倒是非黑白的那么一说; 最后吃苦倒霉; 要死要活的绝对不是他。
道理大侄子懂。
这么一想,陆启明的底气顿时变得充足了起来。
其实那称呼也不光是说给大侄子听的; 还给房里的青年听; 增加好感度就不抱希望了,缓解一下氛围是很有必要的,这样待会儿说起话来,不至于太过生硬。
陆启明对自己的现场反应能力很满意; 接下来就等着大侄子过来了。
顾长安依旧静观其变,两三秒后他无意识的打了个冷战,快要控制不住往被窝里钻了,妈的,陆城怎么还没来?
不到一分钟,陆城推门进去,陆启明第一时间朝他看去。
叔侄俩大眼看小眼。
陆城面部线条绷着,不动声色的眼神询问,四叔,什么情况?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架势来势汹汹,随时都会大发雷霆。
陆启明理亏,打不过,说也说不过,他咳嗽一声,又咳嗽一声,心虚的回了个眼神,叔就是顺路过来看看。
陆城的额角青筋突突乱跳,顺路顺到我媳妇屋里来了?
陆启明挪开视线看天花板看地面,装死。
陆城阖了阖眼皮,试图压下被四叔突然来这么一下整出来的暴戾情绪。
顾长安把这对叔侄的眼神交流收进眼底,他没忍住的打了个喷嚏。
下一刻,陆启明就看到大侄子立刻关门关窗户,之后让顾家的小孩躺进被窝里,还体贴的压压被子几个角,完全不当他存在。
陆启明看得眼皮直跳,我的个天啦,大侄子从小到大,衣食住行都有一堆人伺候,从来不需要他自己操心,什么时候学会伺候人了?还伺候的有模有样。
之前只是听下面的人报告,这会儿亲眼所见,冲击要大很多倍。
老大要是看到这一幕,估计会吓的从轮椅上蹦起来吧?
顾长安刚躺好,还没怎么着呢,就发现陆城四叔满脸都是堪比见鬼的表情,他干脆坐了起来,现在这情况没法舒服的躺着睡觉。
陆城从衣柜里拿出件加厚的黑色羽绒服递过去,一看就是平时经常这么伺候,动作既熟练又自然。
陆启明无言半响对着天花板翻了翻眼皮,心脏有点受不了。
完了,完了完了,大侄子完了。
顾长安用余光去瞥男人,你还不介绍,等什么呢?等黄道吉日?
陆城也是凡人,遇到这种从来没碰到过的情形,难免会在短时间内陷入懵逼状态,现在就是,他被青年提醒,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吐口气,陆城抿着的唇角带出一个清晰的弧度:“长安,这是我四叔。”
顾长安的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笑容:“四叔好。”
陆启明没回应。
陆城唇边的弧度加深,他一字一顿,面带微笑的威胁:“四叔。”
陆启明的眼皮跳的更厉害了,向来不苟言笑,总是面无表情的大侄子竟然在笑,而且笑的眼角细纹都出来了,这个惊天动地的变化下面的人没报告,把他给吓的心脏病都差点犯了。
外面的世界比以前还有毒。
陆启明消化了一下震惊的情绪,摆出长辈的威严:“嗯。”
上次见面,大侄子还跟家里的时候一样,没这么多变化,他以为事情不算复杂,哪知道已经复杂到难以形容的地步。
陆城的所有变化说起来都是因为顾长安。
他出来的初衷是完成家族给的任务,狼予只是其次,主要是为了顾长安,因此才在接触的过程中趁机释放了一下压抑多年的自己。
在家里没办法释放,身份地位决定他受到的约束太多,不能随心所欲。
身为一个家族的族长,势必要跟族人拉开距离,把自己放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时刻谨记,不能笑不能哭,不能有情绪起伏,不能让族人看透你。
这样他们才会去仰望去敬畏。
否则发出的号令就会有人不去遵守,不去执行,家族很快就会出现内乱。
这是陆家过去的每一任族长积累出的东西,留给下一任族长用的,而且要牢记于心。
陆城在那样的氛围里面长大,影响不可避免。
四叔会吃惊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家族无论是谁看到现在的他,都需要一个缓冲跟适应的过程。
房里静的让陆启明怪不自在,他无意间发现了一包拆开的烟跟打火机,旁边还有个烟灰缸,于是他明知故问:“谁抽烟?大侄子,你抽?”
不等陆城出声,顾长安就说:“是我。”
陆启明的眼睛闪过几分赏识,不错,敢做敢当。四叔来之前肯定都调查过了他的情况,这是道送分题,顾长安不可能放过。
不多时,客厅的灯亮着。
顾长安裹着羽绒服窝在椅子里,手抱着暖手宝。
坐在上方的陆启明往他那暖手宝上看了好几眼,据说是大侄子送给他的第一样东西,当时的大侄子可能是中邪了,不然怎么会选那种粉嫩的颜色。
陆城从茶几上拿了茶叶罐,顾长安就主动去洗好杯子回来,从他手里拿走罐子泡茶。
陆启明轻飘飘来一句:“我只喝碧螺春。”
顾长安尚未说话,陆城就说:“没有。”
陆启明说:“那我不喝了。”
陆城示意顾长安继续,茶泡好后他端到四叔面前。
陆启明瞥一眼,之后又瞥,接连瞥了好几下,他端起茶杯,吹吹漂浮的茶叶,抿了口茶,好像刚才说不喝了的那个人不是他。
顾长安:“……”
。
吴大病在院里来回踱步,这面下好了,不吃就会糊锅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