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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你了，看什么呢？”
人潮外围的凉亭里，两个同样出类拔萃的男人正在下棋，执黑棋的男人即便是坐着，也能看出其身材挺拔，披肩黑发张扬肆意，将本就硬朗的五官衬托得更加棱角分明，而坐在他对面的男子身材修长纤细，肌肤如玉，五官精致得找不出半点瑕疵，浑身上下都透着无与伦比的尊贵与优雅。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宴会的主角，名义上镇守边关五年，实际上大半时间都在各国游历的凌王府世子凌啸天，以及一出生就被仙门看中，常年留在仙侠山修炼的七皇子南陵澈。
“呵呵……”
收回看向会场的视线，南陵澈绽开笑颜，霎那之间，周遭的花草树木仿佛全部绽放了一般，美得绚烂夺目，凌啸天无语的皱皱鼻子：“你个黑心的，又惦记上谁了？”
每个人都说七皇子温润如玉，当世无双，只有他们这些跟他一起长大的人才知道，丫的哪是什么温润如玉啊，简直就是恶魔，就像是现在，别看他笑得灿烂如花，估计下一秒就会黑得人哭爹喊娘，甚至黑完了对方还会点头哈腰跟他道谢，这种事，他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南陵澈没有回答他，淡淡的看他一眼后，视线越过他再次看向会场中央，焦点定格在斐夜的脸上，唇畔的笑容再度加深，二十年了，他终于等到他了。
“斐夜？看来二皇子是要利用他给太子添堵了。”
回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凌啸天翘起二郎腿，同样是异姓王世子，他们之间基本没多大交集，不过他对这个夜世子的事情还是了若指掌的。
闻言，南陵澈脸上的笑容淡了很多，眸底快速滑过一抹暗沉，片刻后起身站了起来，月牙长袍无风自舞，凌啸天奇怪的看看他：“你这是要帮忙？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小时候每次他们碰到斐夜，他都面无表情，跟个小老头一样，原因嘛，很简单，因为他跟斐夜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同时出生的，一出生皇帝就为他们指了婚。
“我的婚约者，即便是讨厌，也容不得别人欺负！”
南陵澈的声音并不高，表情也没多大变动，但给人的感觉却说不出的霸道强势，没等凌啸天悟出什么，修长的双腿已经迈开朝会场走了过去。
只能自己欺负，不允许别人动一根汗毛吗？
“这倒是有趣。”
凌啸天唇畔勾起一抹兴味十足的笑痕，看一眼两人只下到一半的棋，慢悠悠的起身跟了过去。
“母后多虑了，夜世子不伤别人就算了，怎么可能有人敢伤他？”
久久没有等到斐夜的回复，在场所有人都不禁怀疑了起来，端坐在皇后下首的太子南陵青冷冰冰的扫一眼今日沉默得有些过份的斐夜，凤眸深处盘旋着浓得化不开的杀气。
“对啊母后，夜世子什么人谁不知道？儿臣听说他昨天竟冲到丞相府想要杀了丞相的嫡长女轻幽小姐，要不是丞相府的暗卫阻挡，天澜王朝第一美人恐怕就香消玉殒了。”
“五皇子说得对，我也听说了，据说轻幽小姐都吓病了，昨晚一直梦语，今儿才没办法来参加宴会。”
“哼，他以为杀了轻幽小姐就能当上太子妃？做梦，太子皇兄怎么可能看上他这种人？”
“就是，七皇兄也不知道倒了几辈子的霉，竟会摊上这么个婚约者，从小到大成天跟着太子皇兄身后跑，口口声声要跟轻幽小姐换婚约对象，七皇兄和镇南王府的脸都让他丢光了。”
“七殿下……”
有了太子起头，周围的男男女女全都不客气的指责了起来，本来可以喝止的皇后默不作声，其余的皇妃也缄默不语，斐夜更是事不关己，从他们的指责中，他又得到了许多的信息，再一次对原先的夜世子表示刮目相看，唯一让他比较介意的就是夜世子的婚约对象七皇子，虽然他决定暂时留下来了，可没打算帮别人履行婚约，即便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时空，回去了也不可能跟云澈在一起，他也没打算跟别的人凑作堆。
就在他想得出神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气息逐渐逼近，当他分辨出那股气息属于谁的时候，凤眸一瞬间瞪大，身体猛然后转，怎么可能？这里怎么可能有冥澈的气息？而且还是比云澈身上更纯粹更直观的气息，仿佛就是冥澈本人一般。
他的动作太大，别人想不发现都难，顺着他的视线，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过去，人群中间慢慢分出一条道路，玉质般俊美无暇的南陵澈迈步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吊儿郎当的凌王府世子凌啸天，两人一前一后，一温润一张扬，说不出的吸引人，在场不少闺阁千金都红了脸，有些男子更是看直了眼，耳根隐隐泛红。
真的是冥澈！
虽然气质大不相同了，但长相简直一模一样，气息也是属于一样的。
直面南陵澈，斐夜瞳孔急速收缩，藏在宽大袖口中的手竟有些微微的颤抖，凤眸近乎贪婪的锁定着他，是他，不会错的，他就是真正的冥澈，可是，他的残魂不是轮回成云澈了？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的气息比云澈纯多了。
“不认识了？”
站在他的面前，南陵澈扬起笑容，斐夜不自觉的伸手过去摸上他的脸：“小澈……”
这声小澈绝对不是在叫云澈，而是在叫真正的冥澈，曾经，他和黑瞿都是这样叫他的，他也总是叫他们小越小瞿，每每别人听到的时候都会傻眼，但凡是跟小字扯上关系的字眼，貌似都跟他们的身份不符，可他们却从没有纠正，也没想过更改，依然小来小去的。
“不枉我等了你二十年。”
小澈两个字也让南陵澈心跳漏掉了好几拍，抬手附上他的手，南陵澈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拉下他的手握在手中。
“这是怎么回事？”
几乎用尽了全身的自制力，斐夜才强行压下了所有的激动与不敢置信，询问的声音不禁有些嘶哑，南陵澈挑眉一笑：“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顺着他说的话，斐夜的双眼缓缓扫过在场所有人，残留的激动消失无踪，现在的确不是说那些的好时机。
“老七，你跟夜世子……”
始终沉默不语的皇后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他们交握的手，眸中暗沉闪烁，七皇子无疑是最得皇帝喜爱的皇子，他天生就带着灵智，修为天赋惊人，在他出生的那一天，国师甚至预言，天澜如有他在，可保万年不灭，作为皇帝的枕边人，她从那一天就知道，只要他想，皇帝立即就会将皇位传给他。
可他，不是她的儿子，而是皇帝已逝宠妃之子，这些年为了巩固太子的地位，她一直在悄悄铲除他母族的势力，之所以没有动镇南王府和斐夜，完全是因为斐夜喜欢的人是太子，根本不可能履行跟他的婚约，所以没必要得罪手握重兵的镇南王，但如果他们之间有情……
一旦他跟斐夜成亲，镇南王必定全力支持南陵澈，到时候太子就算坐上了皇位也不可能坐得稳。
“夜世子是儿臣的婚约者，母后难道忘了？”
不是不知道皇后在想什么，南陵澈却似是而非，人间帝王，他还没那个兴趣。
“老七，你不是一向讨厌他？”
太子也皱紧了眉头，他是不喜欢斐夜，甚至是讨厌，昨天在得知他冲进丞相府想杀了他的婚约者轻幽小姐后，他更是恨不得杀了他，可这并不的代表他就乐于见到斐夜跟南陵澈成婚，很多年前母后就跟他说好了，让他先娶轻幽为太子妃，等南陵澈回来解除了跟斐夜的婚约再许斐夜侧妃之位，哪怕他不喜欢，这个名份也必须给，只有这样，他才能同时获得丞相和镇南王府的支持，稳坐太子之位。
“太子皇兄从哪里看出我讨厌他了？再说了，就算讨厌又如何？也没人规定现在和以后不能喜欢吧，他是我的婚约者，这辈子只能跟我在一起。”
南陵澈看起来温润如玉，说出的话却霸道强势，一瞬间粉碎了不少芳心，也刺激了不少有心争夺皇位之人，太子皱紧了眉头，视线下意识的移到斐夜的身上，却见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南陵澈的身上，眼底快速爬满了不悦，以往只要有他在的场合，斐夜眼底永远都只有他，目光追逐的焦点也只有他一个人，现在却……
搁在案几下的手无意识的紧握，太子近乎咬牙切齿，该死的，难道他真打算放弃他改而投向南陵澈？
“七殿下，斐夜他这些年一直追着……”
先前阻挡过斐夜的明珠郡主激动的上前，可南陵澈却拉着斐夜倒退了好几步，明珠郡主美丽的小脸瞬间惨白，剩下的话也硬生生卡在了喉咙深处，在场谁不知道明珠郡主从小就喜欢七皇子？看到这种情形，不少人眼底都染上了少许同情。
“明珠郡主，我不喜欢别人接近我三尺以内。”
无视女人哀怨的眼神，南陵澈依然说得清淡无波，他跟人习惯性保持三尺以上距离的习惯是从小就有的，连皇帝都要遵守，也没人觉得奇怪，但明珠郡主却突然指着斐夜失控的大吼：“那为什么他可以？他凭什么？”
经他一吼，众人这才想起，他和斐夜的手一直交握在一起，而且还是他主动的，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情，难道他真喜欢斐夜？那个声名狼藉成天只会花痴太子的斐夜？
第497章 番外四 冥澈的豪赌
“凭我是他男人！”
抢在南陵澈之前，斐夜松开他的手改而一手掌握住他的后腰，充斥邪气的凤眸懒散的一扫，不等别人反应，转身就拥着南陵澈准备离开，南陵澈也没有阻止，眼底爬满了纵容与宠溺，用最实际的行动告诉他，无论他做什么，他都会全力配合支持。
“嘘！”
“没想到本世子回来得这么及时，竟能看到如此好戏。”
两人说走就走，留下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凌啸天并拢两指送到唇边吹响口哨，一脸的兴味与幸灾乐祸，接收到皇后与太子等人不善的眼神后，凌啸天两手抱在脑后，吊儿郎当的踩着优哉游哉的步伐离开了会场。
为七皇子和凌世子准备宴会，现在主角却全都离开了，甚至皇上都还没有来，可以想见，今天的皇宫将会有多热闹。
宫门外，一辆简单大气的马车停在正门口，马车前坐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见到南陵澈和斐夜手牵手从宫里出来，男子明显的一怔，随即又迅速从马车上跳下来迎了上去。
“七殿下，夜世子。”
侧身站在两人身旁，男子恭敬的低头弯腰，斐夜什么都没说，甚至看都没他一眼，注意力全部放在南陵澈的身上，后者仿若毫无所觉：“回府。”
“是。”
不是不好奇向来不喜与人接近的主子为何会任由斐夜牵着，但相比好奇，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份。
“到底怎么回事？”
一上马车，斐夜就布下了结界，迫不及待的询问究竟，看他的样子，分明就是真正的冥澈，那云澈又是怎么回事？黑羽和擎天刀，以及他特别准备的空间都在云澈那里，如果他才是本尊，怎么可能轻易把那些东西交给别人？他到底隐瞒了他和黑瞿多少事情？
“能怎么回事？不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一扫面对别人时的优雅尊贵，南陵澈不客气的躺下枕着他的腿，见斐夜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南陵澈抬手摸上他的眉心：“有那么难以接受吗？”
“不是难不难接受的问题。”
有点不爽的挥开他的手，斐夜敛下眼看着他：“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那个空间……”
斐夜缓缓将那个空间和云澈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紧皱的眉峰半点没有松动，见到冥澈的震惊早已被心底陡然升起的猜想淹没了，不是他多心，种种迹象表明，他们似乎全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是吗？冥驭现在叫黑羽吗？他竟会带着我的擎天刀去那个空间做了守护神兽，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不是没察觉到他在想什么，听他说完后，南陵澈不但没有打消他的疑窦，反而因为黑羽的事笑了出来，斐夜一把抓住他的手：“冥澈，你玩够没有？”
任性的将他们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间，对他来说，他们到底是什么？他的玩具吗？
面对着他努力压抑的愤怒，南陵澈脸上淡然的笑慢慢消失，黑漆漆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玩？昊越，你觉得我不惜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做这一切就只是为了玩？”
“那你他妈到底是为了什么？”
从前世到今生，这是他第二次失控，第一次是在他陨落的时候，他和黑瞿愤怒得差点毁了整个神界，造就人间炼狱，没想到这第二次，依然是为了他。
“我以为我不说你也会懂的。”
短暂的怔愣后，南陵澈坐起来远离他，背靠着马车内壁屈起腿将头搁在膝盖上：“当年我们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即便没有挑明，各自心里也都有数，我们是这天地间存在最久的大神，那数不清的浩瀚空间，多少是由我们制造的？恐怕我们自己都记不清了，如果我没有发现我喜欢你，可能一切都不会改变，我们三人依然会永远长存，依然是最好的朋友，可是我偏偏发现了，昊越，你怪我把你们玩弄于手掌心上，那你可曾想过，如果我不这么做，当我们公开在一起后，黑瞿会变成什么样？”
或许他会退一步成全他们，就像斐夜在那个空间做的一样，但他也可能过不了情劫，疯狂成魔，甚至是死，那绝对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虽然他喜欢昊越，却也在乎黑瞿，他是他最重要的朋友，他不能去赌那二分一的几率，他要的是他们三个人都好好的，如果他们的爱情与幸福必须要建立在黑瞿的痛苦上，他宁可什么都不要，当初，他甚至试过摧毁自己的情根，这不是他三心二意，明明喜欢昊越还想着黑瞿，而是，不管人或神，一生中都不可能只有爱情，倘若他真为了昊越什么都不管，那他根本不配为神，不配让他们喜欢。
在这一点上，经过斐夜的叙述，他觉得他跟云澈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能力不同，选择的方式也不同罢了。
斐夜沉默了，亲身经历过之后，没人比他更清楚，爱而不得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