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由我认为十分正当,但发现我是唯一一个起晚的之后,我还是免不了自我检讨一番。
自制力太差!
我们在这里住了近十天; 总算把灭法国的情况基本摸清了。
灭法国一开始也不是灭法的; 甚至; 这里曾经还是一个颇为虔诚的国家,因为距离天竺乃至西天不远; 上上一任国王还派人去西天求经,花费了国库半年的积蓄; 取回了真经之后全国推广; 效果怎样暂且不说,但国王本人却是非常虔诚的。然后没多久,上上一任国王gameover,上一任国王继任,他继承了老爹的狂热,对僧人的优待进一步扩大,弄得国家财政都有些吃力,好在他也算是勤政不好女色; 唯一一点爱好都花在佛教身上了,除了这一点,让人也说不出他其他不好来。在他任上,国内的僧人数量有了极大的进步,等他驾崩之后,上位的就是现任国王了。
按理说,这位国王被祖父和父亲熏陶过,即使没成为一个狂热的佛教徒,但天然的好感度肯定不低,没想到,他物极必反,因为有僧人对他无礼不敬,就直接发下罗天大愿,要杀一万个僧人。
人家还不是随便说着吓唬人的,而是身体力行的在执行,短短两年,整个国家风气一下子扭转过来,他当年许下的一万之数也只差六个了。
嗯,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差我们六个。
要说这国王是个不孝子,专门跟自己父祖过不去吧,这个结论有些偏颇。尽管他把父祖的积累都推翻打碎了,但他并不是昏君,一个地方如果商业发达,至少能证明这个国家是太平的,而王城上方祥和的气象也证明,这是个明君。
很难说这种气象是怎么形成的,但是,它却可以真实反映出一个国家的现状。好,那就祥云笼罩;不好,被妖怪影响的,那种不详的黑云也是遮掩不住的。
虽然我听说国王是因为有僧人说他坏话而怒而杀僧以后,一开始觉得那个说他坏话的僧人也是西天指派,国王就像曾经的乌鸡国国王那样,嗯,能够成就个罗汉金身之类的,然后被西天派来的人给考验了。可以想到他立下罗天大愿杀僧还一直杀的很顺利,我就默默的给这个想法打了个叉。
当初说国王坏话的那个僧人肯定挂了,而如果那僧人是西天的,就凭那些小心眼,在觉得自己被冒犯之后,不可能不给灭法国动些手脚。
所以,这一切都出自国王主观意愿,他强硬的进行灭法,还成功了,不仅没引起西天的报复,还让观音来提醒我前路不可走。
唔,后面关于观音那一点也许是他的激将法,或者又是一种看我西行之心坚不坚定的考验,这点先不提,但他眼看着九千九百九十四个僧人被杀,我可不信这里面的僧人死前没有念着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的名字求救的。
关于西天信仰和信徒的关系,我总觉得有几分扭曲和矛盾。
在我这个功利主义者看来,信徒之所以会信仰,一方面是为了给自己找到一处心灵的寄托之地,在遭遇现实中不如意的时候获得一份安慰;当然,在这个有神佛的地界,还可以求得庇佑,祈求风调雨顺,这几乎是农耕国家的命脉了。不过因为后者所求而产生的信仰也不算牢靠,就像乌鸡国和车迟国,佛教不给力,那就换道教,还一点的就把原来信奉的佛教放在一边,报复心重一点的,车迟国的那些和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其中虽然有那三个大仙的功劳,但最终下命的,还是国王。
而那些神佛是如何对待信徒的呢?
没人指望神佛会把信徒当做衣食父母,尽管他们提供信仰香火和供奉,神佛之所以是神佛,就代表了他们的层次更高一层。但在我看来,偶尔的施手照顾却是必须的,神佛可以不理会每一个人的请求,这要求太高了,我都觉得不现实,但近万人信徒集中一国被害,还不能让他们施舍一眼吗?
要知道,在现代,无论游行示威还是上访,大家都默认人多力量大的。
而现在灭法国发生的事,给我的感觉却是,信仰给了,香火给了,全身心都投入了我佛,而神佛就那样顺理成章的把他们当做了所有物,一枚棋子,一枚可以为接下来安排牺牲掉的棋子,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的喜怒哀乐惧都不重要,只要能达成他们所信仰的神佛的目的。
也许今生灭,会得到来生福?
“不是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吗?”白晶晶意外的通透,“师父你之所以会觉得不平,是因为你还把自己当做普通信徒,觉得自己被辜负了,无力反抗,尽管你是金蝉子长老转世。”她一边吃着瓜,一边和我说,“但如果你成就了神佛,所看到的层次有不同,也就不会想这么多了。我见过一个山中猎户,他有一条好猎犬,为他猎了许多猎物,他平日里也特别爱惜它。但有一天,那条猎犬追猎物的时候一脚踏入了一个窄沟,别断了一条腿,那猎户看了之后,发现即使腿伤养好了,那猎犬也不能再为他捕猎了,就直接杀死了猎犬,美美的吃了一顿肉。而他家中还有别的猎犬,他依然可以每日上山,靠新的猎犬为他捕猎。”
“我讨厌你说的这个故事。”我说。
“事实如此,师父你也别太自扰了。”白晶晶用丝帕一点一点的拭着嘴角,“这些规律,我们身处其中,其实早就习惯了。有本事的生,没本事的死,如果投靠了一方人物,兴许可以得到靠山,但却少了自由。狮驼岭那事,师父虽然吃了个大亏,可我还是要说,那让师父,甚至师兄们吃亏的大妖,你没看到,见到主人的时候被骂一声孽畜,就乖顺的不得了。在我看来,还不如死了呢。”
我看着白晶晶头上被她改造的已经看不出原样的禁箍,心里忽然有些发沉。
“这些年,你怨过我吗?”我问。
“什么?”白晶晶一愣,看着我有些茫然。
我指了指白晶晶头上的禁箍,“要是没有这个,你也未必会受制于我,离开本来生活的地方,向西方一路颠沛流离,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白晶晶摸了摸头上的禁箍,“这些年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师父你也就最开始念过一段咒。再说,我当年的作为,虽然总是被大师兄一眼识破没有成功,但我本来是真的没有对师父你安好心,技不如人,也只能认了。”
“到底不得自由。”我摇头。
“自由不自由的,是另一回事,但我过的却也快活多了。”白晶晶笑颜如花,“而且,师父带我走上了另一条路,如今我也有香火供奉,可比我当年做白骨夫人有趣的多。当然,师父,你要是能管管大师兄,让他对我好一点,那就更好了。”
“你想让他对你好一点,还总去招惹他?”我无奈。
白晶晶笑的一脸无辜,“我就看不惯那猴子的嘚瑟样。反正他又不会打死我,招惹他几下又怎样?”
这不是m吗这?
第114章
如果给白晶晶加个标签; 那就是不作不死,而在她看来; 既然怎么也不会死,那就可着劲撩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白晶晶和我聊完; 也吃完了瓜,就起身打算离开了。结果才走到门口,就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往后跳了一小步,“你怎么在这?”
我好奇的往门口看。
猴哥施施然的进屋; 连一个眼角都没给她。
白晶晶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 然后一跺脚跑了。
“师父。”猴哥叫我; “咱们在此地还要停留多久?今天已经有人跟老孙打听马匹的事了,若待得久; 老孙就拔些毫毛,变出几百匹马; 给糊弄过去。”
“是不是八戒认识的新友打听的消息?”我好奇。
猪八戒这段时间又重新过了一把做买卖的瘾; 我们先前进城的时候,为了不太过于标新立异,我让几个悟都变成人类模样,本来猪八戒还嘟囔着说变不好,被猴哥砸了几拳之后,也成了一个面目端正的大汉,不算十分英俊,却符合主流审美。
我当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难怪当初他能去做上门女婿。反正,现在猪八戒就顶着这样一张老实诚信的面孔,在城中也算是交游广阔了。
“不像是。”猴哥摇头,“那呆子知道咱们那些马匹的来历,不会介绍人来买。那些人,倒像是听说了风声,就是为了马来的。不过他们来路似乎不正,有些遮头掩面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打着马匹贩子的招牌。这个年代的宝马,可不是现代的出行工具,虽然也有这部分功能,可更是被列为一种军需。
如果买家是走官方路线的,那没什么好说的。可猴哥说那些人遮头掩面,我就怕自己落入什么政治争斗中。
希望是我想多了,不是说这灭法国的国王还算英明吗?
晚上用饭的时候,白晶晶不出所料的又被猴哥找了茬,白晶晶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看向我,“师父——”
“别叫师父!”猴哥很不给面子的拆台,“我非得治治你的毛病不可,省的一天到晚的给我蹬鼻子上脸。”
白晶晶像是气得不行,“谁蹬你那塌鼻子了?!”
说句良心话,猴哥毛脸的时候那鼻子的确不怎么挺,但现在化出的这张脸,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塌鼻子。
白晶晶的话似乎没触到猴哥的痛点,他只是冷笑了一声,就继续吃饭了。
白晶晶愣了一会儿,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接下来用餐的动作别提多端庄多淑女了。
以我对猴哥的了解,我觉得这事没完。但直到晚上我回房间里睡觉,猴哥都没什么举动。
难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猴哥之腹了?
结果晚上我睡得正熟的时候,忽然被外面的尖叫声给惊醒了。
那尖叫声高且厉,充满了无限惊恐。紧接着,外面传来都慌不择路时的碰撞声,整间客栈从安静变得喧哗,外面的灯也被点亮了。
“什么人作死啊!大晚上的不好好……啊啊啊!!!”赵寡妇带着困意的声音从外面楼下传来,话还没说完,就化成另一声尖叫,“有强盗!!!”
这声尖叫更尖更厉,内容更醒脑,彻底的赶走了我的瞌睡虫。
我起床穿好衣服,把假发重新带好,推门出去。这时候其他几个悟早就把闯入的人给用绳子捆了起来,二十多个人被捆成一团,都丢在下面的大堂里,看起来十分壮观。
我缓了缓神,那些人原本用来遮面的面巾被拉了下来,我发现其中有几张面孔十分的眼熟,正是这客栈中的人,有的看堂,有的挑水,有的打杂,这几日对我们照顾的十分殷勤。
虽然我们住店是花了钱的,这里的活计对我们殷勤一点十分正常。可眼下的场面,却说明了那句老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老板娘。”我看向缩在角落里打着颤的赵寡妇,“这事,你可知晓?”
这算是黑店还是贼窝?
赵寡妇使劲的摇头。
接下来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直接报官就可以了。结果没想到,明明是那些人主动来招惹我们,偏偏反咬一口,说我们是杀人犯,手里有命案。
这种被抓了现行的案子我以为不会有波折,但再次被传唤过去知道了这事之后,我的心情简直和日了汪没有两样。
这官府该不会是想要暗箱操作搞包庇那一套吧?
那强盗还振振有词,“大人明鉴,我们兄弟只想做笔买卖,却没想过伤人命。下手也谨慎得很,先前也观察了半月,准备做的周详,要不是出了没想到的事,怎么会还没动手就惊了人?实在是这伙马贩子丧尽天良,我们才推开一道房门,就看见吊在房梁上的骨头架子,阴森森的下巴骨一张一合,向我们求救诉冤呢!”
骨头架子?额,没听说白晶晶有变回原形休息的习惯啊。而且,以她的本事,就算有,怎么也不该没有警惕心被人看个正着啊。
“笑话。”虽然这么想,我仍然摇头否认,“当时已是深夜,灯烛俱灭,就算推开一间房门,里面也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你不光看到了骨头架子,还能看清动作?”
“当时的确黑,可那骨头架子却是会发光的!”强盗头子梗着脖子看向我,“你们这些人,虽然打着马匹贩子的主意,这些天身边也就一匹马,谁知道你们私底下做什么生意?”
“那还来劫我们?”我觉得他把在场的人当傻子骗。
结果那强盗头子振振有词,“黑吃黑才更有油水!”
我:“……”
我居然无言以对!
然而,我有没有话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强盗头子口中的那个骨头架子根本不存在!赵寡妇也证明我们就是七个人一起投宿的,没多也没少,最后官府判决我们无罪,把强盗们丢入大牢。
回去的时候,我本来打算换客栈,这里一开始看上去条件不大好,但住了半月其实也挺舒心的。但再舒心,安全得不到保障也不行,即使没人能给我们造成威胁,可万一马甲掉了让人发现我们是和尚了怎么办?
然而赵寡妇母女哭的可怜,怕我们这一走她店里的名声就彻底没了,对我们苦苦哀求,最后我们还是留了下来。
我把几个悟叫到房间里开小会,重点放在白晶晶屋中把强盗吓尿的发着荧光的骨头架子。
这完全不像是白晶晶会犯的错误。
等白晶晶说完,我们确定,这件事的确不能怪她,至少,不能全怪她。
以白晶晶的精明伶俐,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故意生事,问题是,她变不回来。
“我好端端的怎么会把自己吊在房梁上。”白晶晶边说,还边用眼睛去看猴哥。
好吧,真相很清楚了,晚饭的时候白晶晶的确把猴哥惹着了,但猴哥没当场发作,而是吃完饭采取打击报复。
介于这是猴哥,我就不说他小心眼了,只能说他不缓不急,有大将之风……不行,我有点想揍猴子!
猴哥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让我揍,第二天,猴哥就出去了一趟,等他回来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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