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此。”他对他摆了摆手,将一样东西扔进叶云尧手中。叶云尧低头看去,见是个小银镯子。
“这是?”叶云尧抬头看他。
“这才是我来此的最终目的……”
…
安静的日子不过短短几日,当秦意之再次踏上雾沉国土的时候,他摸了摸鼻子,对叶云尧说:“看来,我这辈子算是被绑在这儿了,阿修那么讨厌我,我却总要在他面前晃。”
“他又该说我是烂苍蝇了……”秦意之越说越小,“天天嫌我话多。”
雾沉国封锁了大门,他二人翻墙进,这一番路行走而来,果真如传说中所说那般,形势很紧张。或者说,出乎他二人的意料之外。雾沉国外头虎视眈眈的修士之多,人数之广,着实不可小觑,竟不知,这次会来这么多人,难道都是所谓的“替天行道”?亦或是,有其他目的?
虽然已经将影响缩小到最小化,不对无辜百姓出手。但城中这种危险的气息还是顺着风一直蔓延了下去。
大街小巷很少有人出来走动,路上空空荡荡,突然就没了早些时日那热闹的景象。
秦意之只是看着,就觉得心揪的厉害,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他走在荒无人烟的道路上,心里的滋味当真五味杂陈。
为什么,与他相关的,总会如此没有好下场呢。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往往便是如此。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不论是你太强大,还是你拥有强大的法器,这都可以成为众矢之的的原因。
世间万物皆不惧,唯惧人心。
二人简单的易了容,潜入修久澜的寝宫。
那里黑灯瞎火,没有一盏灯。
修久澜站在窗台前,望着天边。一身黑衣就快融入无边的黑暗中,冷到彻底,也寒凉到了心底。怕是吹来的风,都不如他无声的眼神凌冽,叫人不敢直视,只得以低低臣服。
“滴溜溜——”有个黑色圆圆胖胖的东西滚到他的脚边,他看了一眼,根本不理。
不多会儿,又一声响,有什么被扔了进来,他还是不理。
一时间,小石子,小野花,烂野草……什么能招呼什么就往里头砸。
修久澜的身边不一会儿就累积了一个个小山包,东西叠的到处都是。
最后,砸的那个人受不住了,一咕噜从上面翻了下来,站在窗外,与修久澜大眼瞪小眼。
“你是木头人吗,我砸了那么多东西你看不见?”秦意之气呼呼的瞪着他,再见修久澜那刀子般的眼神,自觉的将视线转移:“咳咳,那什么,这大晚上的,我怕你站在窗户口被风吹傻了,你不是要与我打架吗,我告诉你,我可不与傻子打,免得说我欺负人。”
“无聊。”修久澜终于有了反应,只是丢给他一个白眼,换了扇窗。
秦意之:“……”
巴巴的跑过去,他趴在窗棂上,半个身子都嵌了进来,红衣落在窗子里头,偏生在黑暗中,因那灼眼的颜色而亮了几分,吸了几分神采去。他耍着无赖,像百年前那样软声下来:“阿修,你别不理我嘛,你若非要与我将那架打了,我答应你便是,现在就打?”
修久澜皱了皱眉,眼看着脸色掉了下来。
秦意之连忙道:“你别生气你别生气,我就问你两个问题。”
修久澜欲离开。
“别,你别走,我就问一个问题,就一个!”秦意之拉住他的袖口,小心的拽着。
修久澜深吸了口气,沉声道:“问。”
“阿修,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没有那么讨厌我,不然为什么,你会帮我守护身体五百年呢。”
修久澜扯过自己的袖子,语气不太好听:“这是两个问题。”
等了良久,无人出声,而当他回头时,却有些不知所措。
那血色般的人站在那里,低着头,肩膀微微的颤抖,也不知他在做什么,但是修久澜本能的回身,想同以往那样伸出手去拍他,但是抬起手的动作被他自己抑制住,拳头在手中紧了又松,只得冷哼一声。
听到声音,秦意之抬起头来。这一抬头,二人视线对上,从他的角度,修久澜看见的,便是他嘴角扬起的笑容,还有他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睛。
居然……他真是白担心了!
“你最好快滚出雾沉国,被在我面前碍眼。”
“我才不走。”他站在那里,风吹起了衣衫,像黑夜中刺眼的玫瑰,带着刺,散发着芬芳,又让人垂涎欲滴,他说:“我答应过别人,要护你,护雾沉国百年千年,我秦意之,一诺千金。”
“那你就在这站着。”
又是这般无赖,修久澜气恼的欲拂衣而去,却在转身间注意到他的眼角深处,有什么在闪着微弱的光。
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修久澜还是眼尖的抓住了。
秦意之嘴角弯弯,似笑的宁静无害,他说:“我就知道,阿修,我就知道你一定不讨厌我,我好高兴。”
心慌意乱,修久澜离开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要先迈哪只脚,他冷哼了一声,骂道:“出息!”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秦意之过了很久,才动了动身体。
而当他离开时,一道惯着灵力的东西朝他飞来,直奔面门。
他伸手一招,将那东西执于手中。
是个普普通通的方巾,一点多余的花样都无。
一看就知道是修久澜的。
冷冰冰。
“切,死阿修。”秦意之笑骂了一句,将方巾收好,揣在胸口离开了。
第二日,他又跑到修久澜这里来骚扰他,修久澜索性将窗户都关了起来,眼不见为净。
秦意之可怜兮兮的连连哀求,不理,还是不理。
第三日,连叶云尧都被他弄来了,他说:“叶九,我真的是拿阿修没办法了,他不开门啊,我若再在他院子里晃,别人真的要发现我了,你快去帮我和他说说情,毕竟有无尽梦回这层关系在,他不会不管你的。”
于是第三日,叶云尧被请进去喝了半杯茶,一杯都不到,就出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秦意之急匆匆的问。
“本来相谈甚欢,但是一听到你的名字,他就将我赶了出来。”叶云尧对他说,恰在此时,有人路过,叶云尧紧张的将秦意之塞在了茂密的芭蕉叶中,把秦意之身形遮的严严实实。
待那些人走近,他发现,被簇拥之人,为修久澜之子,修翎。
一路见修翎进了书房,叶云尧的眼神就未从他身上离开过,秦意之在旁戳戳捣捣了半天,他都没有将视线收回来。
这是第一次,一向面瘫的叶云尧会对一个人注意这么长时间。
“你怎么了,叶九?”秦意之也伸个脑袋去望,结果只看见了一群人的后脑勺。
又盯着秦意之看了半天,叶云尧摇摇头:“没什么。”
也不知几顾茅庐了,修久澜都没有松口的意思,照样将他二人拦在外面,理都不理。
秦意之逼不得已,只能道:“你若不见我,你信不信我立刻将你这房子给烧了!”
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叶云尧拉都拉不住,就这样见他一把火将修久澜最爱的那株兰花给烧没了。
那一片焦黑熏的,院子中一会儿就充满了焦干的味道。
“砰——”的一声,门是被修久澜踹开的。
他手中提着双刀,气的浑身都在哆嗦。
秦意之见他这模样,张了张嘴,就喊了声:“啊——”,修久澜的刀就来了。
快如鬼魅,不让他有任何说话的机会。
“修——”
一刀从左方斩过,秦意之扭头转身。
“你——”
刀风带着凌厉的气息,近在咫尺,只觉得凉到心底里。
“的——”
秦意之大概成了结巴,每说一个字,都要避闪好几番,修久澜一点儿不客气,刀在他手中舞出了残影,他一脚踢出,秦意之横挡,红衣簌簌,带起一院子的枯叶。
“面——”
不管不顾他说什么,只知道一招一式不要命了似的往他身上招呼。
动静越来越大,修久澜却不管那么多,而一旁的叶云尧见他们你来我往打的越来越不可开交,这才伸手去阻止。
秦意之什么武器也没拿,东躲西藏,上扭下扭,躲的姿势奇怪至极。
直到听见“噌——”的一声,逍遥扇与双刀相击,他赶紧一口气将没说完的话一咕噜讲完:“具没带!”
“哎哟我的天,一句话怎么那么难说呢,阿修你就不能让我将一句话说完了再动手嘛!”
秦意之在一边顺着气,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修久澜。
修久澜也打的有些气急,方才也没想那么多,知道秦意之将他兰花烧了,直接拎了刀就冲了出来。
然而……
秦意之刚刚说了什么?
“那个……”秦意之摸摸鼻子:“阿修,你的面具,呃,没带。”
修久澜突然就变了脸色,立马冲进了屋中。
“哎,阿修,你别这样。我,我跟你说对不起,但是,你这样挺好的啊。”
大步追上去,趁着他还未关门的时候挤在门缝中,拼命朝里头挪:“阿修,你,你开门,我,我要挤死啦。”
叶云尧在一边看的不知该帮谁,修久澜的脸……
他看清了,那上头,有一道刀疤。
从眉骨,到鼻翼。
许是很久了,颜色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别。秦意之手在颤抖,回忆翻涌而上,他扯了扯嘴角,装作不在意的模样一边挤着一边道:“对不起,我和你道歉,我再也不回手了,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好,怎么打随你。但是阿修,我有一句话一定要说。”
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言语间带着玩笑的口气:“多了一道疤,你现在比以前有男人味儿多了!”
片刻的死寂,叶云尧转过身体。
我不认识他……
第66章 埋葬的秘密
这个世界上最厚颜无耻之人; 舍他其谁?
秦小公子敢叫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到底是谁能让他如此每日不重样的叨扰修久澜?人家已经不仅仅是给他下逐客令了; 而是三番两次用武力招呼他“请”他离开。但秦意之第二日还是能面不改色,啊不; 笑脸相迎的跑来继续找打。
叶云尧后来索性不来了; 丢人,太丢人。
一开始,秦意之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是,他得赖着修久澜啊,修久澜那个死傲娇; 他比谁都了解; 对付这种人,就要有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回的气势来应对。
修久澜被秦意之这么几次三番搞下来,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因为; 秦意之赶得时间总是巧之又巧; 要么; 是鸡鸣报晓之时,那时人们还在清梦中; 要么; 是夜半三惊之时; 那时,天上的月亮都藏起来了。
总之; 他是诚心诚意的不想让修久澜睡好觉。
这一日,修久澜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开了扇窗,一脸不爽的与外头那人狠狠瞪着。
秦意之摸了摸鼻子,站在他的院落中。天刚蒙蒙亮,隐约之间,远处有那火烧一般的红。他笑嘻嘻的从身后端了盆东西出来,隔着窗棂,塞进他的怀中:“送给你。”
修久澜低头看了眼,是那盆被他烧焦了的兰花品种。
又抬头看着秦意之,一脸嫌弃。
“你,怎么不带面具啦。”秦意之指了指他的脸,有些没话找话。
修久澜挑了挑眉,不吱声。
“我真的没骗你,真男人!”竖起大拇指,秦意之点了点头。
“你不如被我也划一刀,变得更男人?”这大约是修久澜对秦意之说的最正常不过的一句话了,虽然充满了威胁性,但是秦意之真的激动了好半天,跃跃欲试的想一把扑上去抱他。
看准时机,修久澜砰的一下关上了窗,外头留下一个撞上窗户的剪影。
“真是……笨蛋。”修久澜骂道。
大概是这么多天的黏糊,修久澜终于松动些了,秦意之大着胆子敲了敲他的门:“阿修?我,可以进来吗。”
等……
还是等……
没人应他。
又敲了敲门,手还没抵上,门突然从里头被拉开。
两人你望我,我望你,修久澜道:“你什么时候敲过门了?这门没锁,按你以前进门的方式就行。”
还敲门,装什么装。
秦意之未免想了想,我以前是怎么进门的?大约是……踹开的?
不行,那样有损形象,他要注意注意。
进了修久澜的房间,他坐在客厅中央,修久澜将一切都收拾好了以后坐在他对面,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坐姿极其随性。
这是他放松下来的模样,秦意之松了口气,这些天的骚扰还好不是无用功啊。
“你到底要干什么?直说吧。”修久澜道。
“我是来帮你的。”秦意之说。
“哦?帮我?怎么帮?是帮我灭城,还是帮我杀人?”修久澜忽而勾起唇角,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屑,有些自嘲。
“我。”秦意之咬了咬牙,“阿修,一码归一码,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不会后悔我做的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那是你爹爹欠我的,我只是讨回来。”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事,修久澜眯起了眼睛,笑的冷酷无情:“你知道我俩之间隔着什么吗,是否发生过的事你全忘了?杀了我爹爹,屠了我的城,几百年后到这跟我说要帮我,你到底算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仇人?”
秦意之抬眼看他,语气坚定:“那是你爹爹欠我家的。你对我家做的,和我对你做的,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首要之事是你们雾沉国,那些事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我想来帮你,帮你对付外敌。”
“你帮我?谢谢,但我不需要。”
一声出鞘之音,修久澜双刀抵在秦意之的脖子上:“你给我滚,越远越好。”
“我不滚。”秦意之丝毫不愿退缩;“阿修,你是想一个人抗下来,对不对。不然你不会一开始就什么也不发声,任凭别人将脏水全泼到你身上。你和叶云尧一样,你们为什么总想将我藏起来,为什么总想保护我,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需要你们护!”
“保护你?呵呵。你在做梦吗?”修久澜笑的声音都在颤抖:“你居然会认为你的仇家是在保护你,你是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