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爹是孝帝,既然我儿喊你一声娘,你也是孝帝的妃子,我要你带着我儿离开这是非之地。”
章无虞缓缓道:“大火那晚你生母所说的话我一一都记得,她是个好人,在我被其他宫女欺负时救了我,又赏了我一顿晚膳。我也知道她让你认我作娘,是为了保你,宫外是非多,就算你能顺利出宫也活不下来的。
如今新帝也在位五年,人人也当琼妃和贤王葬身火海,你说大隐隐于市,入朝为官是上上策,我也随你。当了你五年的娘,守了五年的丧,也算是还了你生母的恩情。”
章无虞有些踌躇道;:“其实我还是挺乐意再当你娘的,反正你现在也不是皇家中人,养育之恩大过天,叫我娘不折煞你。”
“我心中的生母永远只有一个,她早就随着孝帝而去,不用你再多此一举。”
“带你出宫后,你也就喊了我两年娘,第三年就不肯再喊!你这小白眼狼。”
章无虞生气,她想不通,当娘人做的事她全做了,怎么就配不上这一句‘娘’了
‘因为我早就对你生了情义,要你做我的女人。’
戚书望心中已经将这话念了千百遍,不曾说是因为不想吓坏章无虞,也知她这五年为孝帝和琼妃守丧,若是忍不住先说了,只会让她提防无措。
“你当真想嫁?”
章无虞点头,“我也不是什么天仙,难得遇到个说要娶我的,那就嫁了吧。”
“那如果我说要娶你。。。”
戚书望话刚落脑门就被拍了下。
“没大没小,我可是你生母指定的养母,再没规矩我在梦里和你琼妃告状。”
看,果真如此,戚书望苦笑,将一腔的深情又再重新掩藏起来。
章无虞将这事说了后心放款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戚无望起身召进来新菊,独自出了门。
他先去了戚书闻的房间,在黑暗中盯着沉沉入睡的弟弟。
戚书闻干的事盗墓的行当,本来警惕性就高,迷糊中总觉有视线落在身上睡得不安稳,加上一个时辰前刚顶着水碗脖子酸痛,茫然的睁开眼睛,看到黑暗中的人吓得差点跌下床来。
“大哥?”
他起床点起油灯,打着哈欠问:
“有什么事不能明日说么。”
“之前我去赶考时,叮嘱你什么可还记得。”
戚书闻一怔,想了半天。
“让我好好帮娘炸油条,看着书问不许他惹娘生气。。。”
“还有呢。”
“还有得看好娘,不许那些登徒浪子把娘拐走了,大哥你放心,这几件事我做得很好呢,那时回来后娘都被养胖了好几斤,都是我的功劳。”
戚书望不说话,只目光沉沉的看着弟弟,直看得人败下阵来,怂拉着脑袋。
“我承认你走后我离家几日去干了一票,不过我发誓只离了小半个月而已,剩下的时间都有好好守着娘的。”
戚书望捶了捶闷墩的胸,千防万防,还是防不胜防,本来打算呵护好章无虞,等待她没有自己就活不下去的那一天再出手。
戚书望冷冷的捏着杯沿,那只拱了白菜的猪,他倒要见识见识。
☆、宜阳城城花二公子
次日清早,管家带着下人在饭厅张罗着早饭,余光瞥见一抹官袍后忙殷切转身,诧异脱口
“大人,昨夜可是睡不好。”
若不是睡不好,怎么眼下有那么重的淤青?
戚书望坐下,他并非是睡不好,而是根本就没有入睡,批了一夜的公文。
听见二公子打哈欠的声音,福伯忙站到一边,又惊,“二公子昨夜也没有睡好?”
戚书闻顶着对熊猫眼默默点头,昨夜见大哥面色实在凝重,以为出了什么事,一问才知道阴差阳错间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他只差戚书望几岁,章无虞对有恩于他,喊一声娘心甘情愿,若是和大哥在一起,顶多哥哥变成爹,可要是其他男人出手,他不愿意!
“大哥,我给你盛碗粥。”
戚书闻殷切的盛粥,昨夜因为觉得愧疚做了半宿的噩梦,光梦章无虞嫁人,章书望心如死灰跳崖去了。
福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问,眼巴巴的等着三公子来吃饭,再见三公子的黑眼圈也已经很淡定了,不再发问,帮忙挪了下椅子。
“你怎么了?”
戚书闻看向眼下一圈黑的三弟,戚书望有抬眸。
戚书望坐得摇摇晃晃几乎要闭眼,“昨夜我惹娘生气了,不知娘气消了没有。”
戚书闻嘴快,“就是因为你,娘要找个后爹管着你。”
从福伯手里接过粥的戚书问一怔,下意识看向一家之主戚书望,从后者的表情里意识到这不是一句玩笑话。
戚书望放下了筷子,背着手踱出门外。
福伯催促着三公子赶紧吃,吃完好去学堂。
戚书问站起来还没桌子高,小跑到二哥身边仰头问:“娘真的要找后爹。”
“当然是真的,我和大哥年纪大不怕,等有了后爹,你不去学堂他就抽你的屁股,每日霸占着娘,你连娘的面都见不到,而且还会生更可爱的小弟弟。”
福伯在一旁听得直摇头,以前二公子很疼三公子的,自从二公子大了一些成偏偏少年后,总爱欺负小少爷。
吃完早饭后,福伯亲自带着还包一眶眼泪的戚书问去学堂,回来后去查看下人干活情况,却见戚书闻在老夫人房间徘徊,地上刚撒水除尘,硬是走出了两行交叠的脚印。
戚府的看门狗都知道老夫人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三兄弟更是清楚,福伯让下人拿把椅子送给二公子坐坐。
戚书闻垂头丧气的对福伯道:“娘说要嫁人。”
福伯斟酌着回答,“老夫人对三位公子体贴入微,就算真的要重新择婿,也不会亏待三位公子的。”
戚书闻依旧恹恹的,“福伯你跟我说会话。”
“是。”
福伯站得笔直,戚书闻拍了拍长板凳一端,福伯撩起袍子,道了一句失礼后坐下。
“福伯,我好看么?”
“二公子宜阳城城花的美名不是白得的。”
“我长得好看,娘能捡到我是她的福气。”
福伯摸了摸胡须不说话,一脸自豪的戚书闻忽然捂脸
“都白捡了那么好看的儿子,看不够么,还要嫁人干什么。”
“二公子,儿子和相公还是不一样的。”
戚书闻身体一震,苦恼的抬眸看着福伯,好半响叹了口气。
“我从小就长得好看,是比爹娘卖去当兔儿爷的,我不认命,第一天接客的时候就准备跳窗逃走,恰好跳到了娘的马车顶上,”
再想起当年的惊心动魄的一幕,如今只觉好笑。
跳下去时他想着,如果活着逃就好,摔死了也无所谓,哪里摔到了一辆破马车上。
马车上下来一女一男。
女的面庞清秀稍显稚嫩,男的年纪小些,粗布麻衣都穿得贵气逼人,他已经听到龟奴的脚步声。
“小伙子,撞坏东西得赔啊,二十两不多不少,我这是祖传的楠木。”
戚书闻已经摔得要吐血,又听这女人在瞎糊弄,那破木头还祖传的楠木,诓人不打草稿。
“信你的鬼话。”
“没家教,叫我娘。”
戚书闻诧异的看着站在女子旁边的小公子,看两人的气质,就算这女人娃娃脸他都不相信能生出这样的儿子。
他本以为雪上加霜要被敲竹杠,没想这一男一女自个起内讧,龟奴声音传来:
“快,抓住别让跑了!”
“我赔,你们先带我走,多少钱都能赔。”
戚书闻快哭出来了,被抓回去一定要会被送到床上去的。
女子思索了一番,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身边的少年,后者则一脸不准,不许,不答应的模样。
当龟奴追上来,他终于躺进了破马车里,再之后就是没钱赔又走不了,还被逼着叫娘,那个女人还真的赚钱养家。
两兄弟有时候聚在一起喝茶,戚书望硬是要说章无虞喜欢捡东西的爱好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戚书闻狠狠掐了朵花,章无虞对他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叫娘是应该的,哪头猪想要进戚家做一把手,让他有来无回!
“二公子。。。”
福伯开腔。
“福伯,你不用再劝我了,就算娘要找相公,也得正正经经的找,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不要。”
“不是,二公子,我是想说。。。”
“就这么定了,我先去油条铺子,等娘醒来后再促膝长谈一次。”
“二公子,这花。。。。”
“没错,我长得和花一样,花都没有我美,相貌没我好看的,能力没有大哥强的,都配不上娘。”
福伯霍的起身,朗声截断。
“二公子,老奴要说的是您把老夫人等了几日终于吐蕊的山茶花摘了!”
“。。。。。。。。。。。。”
日上三竿,章无虞起床,新菊伺候她梳洗,并将今日判案的结果说与她听,道大人以三人都有错要各自打二十大板。
唯独那酱油郎愿意帮白家的闺女挨二十大板,那王员外呆在一旁哼都不敢哼气,大人便将白家闺女判给了酱油郎,周围百姓都叫好的。
说到自家大人的风采,新菊脸上散着崇拜的光芒。
“老夫人,如果你也在场,一定会叫好的。”
章无虞含笑听着新菊说话,每次三兄弟被夸时她最高兴。
“新菊,今日陪我去胭脂铺一趟。”
新菊心中咯噔一下,心想夫人终于要开始打扮了?
☆、狗眼看人低的下场
没过多久,戚家上下都知道老夫人要去胭脂铺了。
新菊被管家单独叫走,平日还算慈祥的老管家表情严肃。
“咱们下人在主人家不仅要干好本分的事,且还要有一张藏得住事的嘴。”
“福伯,我只告诉了小翠一个人,而且还叮嘱过别和其他人说的。”
新菊看到福伯皱眉后不敢再说。
“老夫人喜欢你,让你跟在身边,要是不知道珍惜,这戚府里还有大把的人想伺候老夫人。”
新菊扑腾跪下了,老夫人心肠好,对她和颜悦色,也从来没有打骂过,比以前的主人要好多了。
福伯将人扶起来,眉眼里又恢复之前那慈眉善目的模样,只让人以后注意一些便要离开。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唬得新菊放下的心又提起来。
“老夫人平日不注重这些,你们小姑娘懂得多,到胭脂铺得看着点。”
新菊忙道了句‘知道了。’
叮嘱过新菊之后,福伯利落的出了门,转个弯进了府衙里,找到戚书望将这事说了。
“要不要老奴先去胭脂铺与掌柜说一说,让他们照顾点老夫人?”
“让新菊好生照顾着。”戚书望背手而立,“再找两个小厮跟着,一个保护老夫人,另一个随时回来通报老夫人的行程。”
福伯道了声‘是’,跨出大门办事去了。
吃完早饭后,章无虞先去出摊,今日客人依旧不太多,保持半个时辰就一两个,客人们买完就走也从来不耽搁。
快日落的时候,章无虞收拾摊子准备走人。
隔壁几个卖豆腐脑,卖油炸裸子的小摊贩眼巴巴的看着县令的娘欢快的离开,他们这才叫养家糊口,县令的娘这叫体验生活。。。
章无虞兴致匆匆的跑进胭脂铺。
胭脂铺里的姑娘,新妇们看见居然有寡妇进门,十分好奇,时不时的偷瞄几眼。
“夫人,听闻这是新出的颜色,好多姑娘在用的,您看看这颜色多好看。”
毕竟是姑娘家,新菊看得眼花缭乱,兴奋的拿过一盒让章无虞看。
章无虞只扫了一眼,却挑了个颜色更深的。
“老夫人,这是给半老徐娘用的色,咱们不合适。”
新菊眼巴巴的拿者桃色胭脂,老夫人虽然头衔大,但年纪轻啊,应该用这些亮丽一些的颜色。
章无虞把选中的胭脂交给新菊,又拿了个眼色较重的口脂。
新菊满腔的纠结说不出来,老夫人选的这色也是上了年纪的女人涂的,要是买这些回去,又被得管家叫叫去。
章无虞连续挑了几盒,让新菊结了账,又说要去首饰铺子。
小厮一路小跑到了衙门,道老夫人买了胭脂,又说要去买首饰。
“知道了,且再跟着去。”
“是,大人。”
小厮心存敬畏的看着不苟言笑的县令大人,忙奔出门。
戚无望起身,背着手来来回回的走圈,冷茶都浇不灭心头火,当小厮第二次跑回来时,在大堂找不见县令。
守门的衙役说大人又去茅房了,他们也觉得奇怪,今日大人喝茶喝得特别勤快,这一个时辰不到已经喝了三壶茶水了,这天气也不热,真是怪事。
小厮等了一会才见县令背着手表情凝重的进屋,忙拱手道:“老夫人买了些朱钗首饰,又说要去布庄挑两匹料子。”
还去布庄!!戚书望一口干了冷茶,疾步走出了大门。
忍不了,当真是忍不了,一个五年来清心寡欲的女人忽然要为野男人打扮,养好的白菜自个出了篱笆要被猪拱走,不能忍!
布庄里,新菊犹豫的看着章无虞选的布料,布料是不错,但颜色太沉了,她不懂老夫人既然要打扮,为什么不挑些明亮的颜色。
周遭的人都在悄悄打量章无虞,寡妇居然进这种地方,真是稀奇。
掌柜看了一眼章无虞挑选出来的布料,道:
“一共是一两银子,多出来的两个铜板就算了。”
新菊正要掏钱,忽的从门帘后走出来个女人,看了眼章无虞的打扮。
“这布我们不卖。”女人说完又去揪掌柜的耳朵。
“什么叫多出来的两个铜板不要了,你家里是有金山银山还是看重人家寡妇春心荡漾?”
新菊一喝,“你们两夫妻吵架也就算了,凭什么扯上我们家老夫人。”
“老夫人?这么年轻就当了老夫人,莫不是嫁了个老头,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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