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越坐了一会,去西边耳房那边敲门,云霞开了门,“给本王把被褥换了。”
刚才梦中的事物似乎就在眼前,司徒越只觉得梦境荒谬可怕,云霞穿好了衣服,披着头发,扶着司徒越回了房间,点燃了烛火,看着司徒越的脸色发白也不敢说话,手脚麻利的去另外的屋子里抱出被褥来全部换了,又扶着司徒越躺了上去,吹灭了烛火,刚出门就见到程掬站在门外。两个人默默的走到院子里,云霞压低声音说“我看着主子的手脚都是凉的,被褥有点潮,估计是出了汗,明日你问问太医怎么调理。”
程掬点了点头,两个人分开,一宿无话,早上司徒越对着一桌子的东西没有胃口,秦五跑着进来了,带来了一个噩耗。
“方云统领殉职了。”
司徒越惊的站了起来,“这话是怎么说的,昨天还好好的,怎么,怎么殉职了呢?”
说着眼泪下来了。
“您别急,听属下说,庆王叛乱,侍卫们抓了他的家小,他的六个儿子当场自刎了,庆王听完之后痛哭流涕,就要求见皇爷,皇爷就在行营见了他,开始的时候,好好的说着些兄弟情谊,听御前的兄弟们说,说的是儿时旧事,然后说到了各自成家,庆王就哭了起来,下跪求皇爷宽宥子孙,皇爷弯腰去扶,冷不防着庆王从头上拔下了发簪,刺向皇爷,方统领挡了一下,刺在了方统领身上,那发簪上有毒,呼吸之间,方统领就殉职了,来不及出声人就没了。好在皇爷无事,如今在路上呢。”
司徒越呆呆的,再想不到表哥就这么没了。收了眼泪,让云霄找出来一套素服,坐了轿子到宫门口接驾。
皇帝起初还能忍着,打发了大臣,对着司徒越也掉了几滴眼泪。
“听说表哥以前成过亲,如今把他们合葬了也好,省的表哥孤单。”
“你不知道好孩子,他们是一对怨偶,你表哥是不愿意和那寻了短见的女子葬在一处的,朕想过了,附葬皇陵吧,让他一直陪着朕。”说完眼泪又掉了下来。
“让你来,是想想要告诉你一件旧事。庆王。朕的哥哥对朕小的时候也是十分的顾念,好端端的如何想着要走上这条路,朕这几天特意查了查。二十三年前,他的大孙子司徒越诚严出世,没错,就是和你一天出生的那个小子。有个江湖术士找上门,说诚严有明君之相。”
“一片胡言,那个时候一个小婴儿能看出什么?”司徒越就是看不上这种做出感知未来的骗子。
“但是,庆王信了。就留了那江湖术士在府上,日日和他把酒言欢,朕起初没有觉得什么,你猜朕这几日查到了什么?有人把你的头发指甲拿给让江湖术士,庆王弄到了你的假的生辰八字,有人做法要害了你。”
司徒越觉得不可思议,“祖父,这真真的是无稽之谈,孙儿不信这个,再说了,孙儿如今也没事。”
“听我说完,灵不灵的咱们不管,倒是那个江湖术士如今已经找不到了,听庆王府的家奴说,那江湖术士有师门,有师兄弟。朕想着,十六年前的旧事,是不是和庆王府有关。”
司徒越坐直了身子,皇帝说的十六年前的旧事就是东宫起火之事,一把大火把倾注了皇帝二十几年心血的太子烧成了灰,偏偏没了头绪。
“朕老了,魏武曾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朕纵想着给亲子报仇,如今已经精力不济了。说来,自先帝辞世已经有了四十多载,朕做了四十几年的皇帝,如今几年让朕感慨万千。朕老了,儿子们已经等不及了,侄子们又蠢蠢欲动。如今,司徒家需要一个壮年家主震慑家族了,朝廷也不需要一个老迈的皇帝了。越儿,朕欲效仿三皇,禅让皇位。”
司徒越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最后干巴巴的挤出来“望祖父三思。”
“朕这一路上都想着这事,禅让吧,朕老了,老了。”
说完,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边的浮云,“你父亲的仇你来报吧,抓住他们,千刀万剐,车裂腰斩,一样不能少。”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乃人子本分,司徒越定当完成。”
司徒越出了崇政殿,裹着厚厚的披风,身姿孱弱,走几步就要歇一歇,天边的云彩变得辉煌壮丽,脚下的青石板缝隙里枯草随风摇摆,扫地的太监远远的避开,司徒越一个人走的孤孤单单,她想起了徐侧妃和太子妃,还有东宫里面太子养的几只哈巴狗,甚至几个不常见面的妹妹都在她的脑海里生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了,明天就能回去了,但是我想总结一下我出差一个星期的感受,人生了病,干了活,天天跟着吃吃喝喝,作息不规律,买了太多的纪念品,重点是这里的山区环境好居然没去看看,窝在市区一天又一天。
爱你们,早点碎觉吧,(づ ̄ 3 ̄)づ
第54章
司徒越披着一件猩红色薄棉披风; 梳着金冠,穿着素服腰间一条玉带,在宗府大牢里捂着鼻子嘴巴咳嗽了一会。狱卒打开大门,里面还有三道铁质大门; 狱卒验明司徒越的身份; 才放她进去; 走不几步入目皆是精钢的笼子,关着一个个狼狈的锦衣男人们。
“越大哥哥; 越大哥哥,求求您; 救救我弟弟吧; 我弟弟发烧了,越大哥哥,呜呜。。。。。。”
牢门处一个七八岁的男童伸出手; 想要抓住司徒越; 荣王府的侍卫早早的挡着了他。
算起来; 这位是司徒越的堂弟; 隔了房的那种。
“找个牢靠的太医,说起来也是太宗血脉,皇爷没下旨前; 想活着的别让他们死了,想死的你们也别管了,管也管不住。”
牢头鞠躬退了出去。侍卫放下一张椅子; 也远远的退了出去。司徒越坐在椅子上,她面前的是一个剑眉星目的年轻人,端坐在笼子里的草席上,这位就是和司徒越一天出生的司徒诚严。
两个人相对无言; 周围的笼子里或坐或卧一些庆王一系的子孙,因为庆王的儿子皆自刎而亡,这边的男丁年纪都小,按照律法,纵然是叛乱也很少能处以死刑。
司徒越又咳嗽了起来,脸上一片潮红,看样子病的不轻,对面的司徒诚严开心的笑了起来,“怎么,滋味不好受吧?”
“太史令说过,人终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你我相比,我死了,天下缟素,你死了,众人放心。严弟,你说呢?”
“成王败寇四个字而已,若是我成了大事,如今在这里苟延残喘的就是你了。”
“你说的极是,然而你没有成事,严弟,识时务才是俊杰。若想要你的儿子活的好好的,你懂得该做什么。”
司徒诚严大笑,笑的极为猖狂,“我不管做了什么,他都不会好过,你哄那边那几个贱种他们还信,你哄我,司徒越你早点歇着吧,哈哈哈哈。。。。。。”
“你我生于皇家,自然知道身后荣辱,没错,你儿子特别你的嫡子日后过的怎么样,自然要看君王脸色,纵然君王什么不说,自有底下的人磋磨他,他忍得下去,自会活下去,他忍不下去,自我了断了就好。”司徒越又开始咳嗽,“我就有这个自知之明,你看,我没有儿子,要是你成事了,我也学学你老子,用剑抹了脖子。来去无牵挂,多好。”
“那不一定,司徒越,别人不知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你呢,是不是皇家的种子还不一定呢,怎么会让你留后。”
司徒越十分感兴趣的看着司徒诚严,“你这话说的,就像是知道点什么似得,呵呵。。。咳咳。。。。咳咳。。。。”
“你看看你的名字就知道了,皇家,特别是你天天喊祖父的那个人,最看重嫡庶,太子的儿子们呢,长子是庶子叫做承衍,次子叫做承诺,太子妃所出的嫡子虽然没名字,但是也是承字开头的。到了六王家的独苗,叫做承岳。你呢,连诚字辈都没排上。”
司徒越点点头,“名字,算不上什么,本王是族谱上写的清楚明白的太子长子,就是祭祀,本王也是排在诸位叔叔之前的,正儿八经的承重孙。”
“司徒越,我小的时候记得清清楚楚,东宫三男四女,长女是徐侧妃所出,性子嚣张跋扈。接下来是赵良娣所出的长子,资质愚钝。再接着是刘美人所出的次女,天生体弱,还有就是太子妃所出的第三子和第三女,车美人的第二子,一个没名分的宫女所出的第四女,你说说,你是那号人物?你的生母又是何人?”
司徒越沉默着没说话。
“鱼目混珠,你个西贝货真的以为能进了太庙就是太子长子了吗?呵呵,太子长子早就化成灰了。”
“你说的没错,他是化成灰了,和他父母一样,混在一起,都不知道哪一撮是他的,哪一撮是太子的,诚严,当年的事儿让你们得意了是吧?神不知鬼不觉,太子就这么灰飞烟灭了,很得意很高兴,如今再等不下去了是吧?”
诚严的嘴就闭上了。
“诚严,你父亲叔父自杀是对的,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来人,把他带出来,本王要严刑拷打。”
司徒越来到总府的大堂上,因着庆王叛乱,胆小的楚王把宗令的职位交了出来,皇帝转手把族谱给了司徒越,她如今身子骨孱弱,也就在大堂上翻了翻族谱,看着自己的名字下面缀了一个“恣和郡主司徒乔”的名字,和人家家的排行一看,单薄的可怕。司徒越笑了一声,合上族谱,坐着轿子回了王府。
她接着养病,躲开了朝廷上的纷争,皇帝前不久说了要禅位,可是没有说明是谁成为下一任的皇帝,皇子王孙看谁都是敌人,京城诡异的可怕。
宝贝女儿乔乔如今开始吃辅食了,吃的圆嘟嘟的,抱着压手,赵氏抱不动她,加上天气冷了,两个人窝在屋子里不动弹,乔乔天天都是看见东西都放在嘴里,赵王妃看着乳母喂了乔乔吃了蛋羹,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司徒越晃晃悠悠的回来了。
乔乔就急急的爬起来,摇晃着小身子扑到她怀里。
“咱们姑娘这是又重了,父王就抱不动了。”
赵王妃看的十分的心疼,赶紧让乳母把乔乔抱回来,看着司徒越脱了大衣服歪在炕上,连忙把今儿家里的事儿说了一遍。
“我想着,大公主又是长辈,就出了门去见她,谁知道她也不说别的,单说送一箱子东西给您,还说是遗物,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还是接了下来,最近外边风风雨雨的,说什么的都有,一连几天,咱们家接到的帖子能放好几筐了,王爷,这,咱们日后该如何应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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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除了咱们姑娘,两个大人都病倒了,拒了,咱们要养病呢,整日的换了衣服去见客,亲戚不亲戚的又有什么?他们未必看好咱们,只不过是不想得罪任何人而已。”
司徒越的病还没好了,就拖着病体去了户部,一通公务忙过去之后,已经到了晚上,回去的路上着凉了,司徒越晕晕沉沉的去上了朝,朝臣关于皇帝禅位的事儿吵得不可开交,从门口官阶低的到御座下官阶高的各抒己见,司徒越只觉得周围嗡嗡嗡嗡的,摇晃了几下,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还是在崇政殿,皇帝一脸忧心的看着司徒越,“哎,你年轻也不知道保养,如今,亡羊补牢还不算晚,朕已经吩咐下去了,日后你用的补药,从朕的私库里出,朕有几支好参,日日吃那个对身子好。”
有人说,人参的营养不如萝卜,燕窝的营养不如粉条,也不知道这话真假,反正这年头能天天吃人参燕窝的还是少数人。
果然,按照太医的方子,司徒越的病渐渐的好了,临近年关,司徒越连日里召见户部官员,但是常常的有吏部的人招来,那些镇守各方的封疆大吏打了申请要回来朝贺,司徒越一一批复,皇帝打算在大年初一禅位,打申请的官员特别的多,于是,司徒越苦恼了一阵子。
加上吏部要在年底对官员进行考评,这是一项关系着官员升迁的考核,千万人注目的事情,司徒越好胜心就上来了,暗暗咬牙要将这事办的漂亮。以至于每每到了午夜,司徒越还在熬油费蜡,尽管两只眼皮都睁不开了,还要坚持着把今日该做完的事儿给做了,如果有一点点的时间,要把明日的东西也做一点,毕竟今天做了今天的,再做一点明天就不用太费劲了。
司徒越困得喝了几杯浓茶,一个户部负责清查的官员拿着一个盒子上来了。
“大人,这是今年皇商交上来的用物。”
司徒越放下茶杯,接过来盒子看了几眼,一般来说,官员们很少把东西抱到堂上请司徒越看,毕竟大部分的事儿是不能让一部长官亲自处理。
“何物?”
“江南皇商金陵薛家交上来的宫花。按照宫中采买的规矩,宫花分主子们的宫花和宫女们的宫花,主子们的宫花,以各色纱罗为主,装饰以琉璃,宝石等物,直径在一寸。。。。。。”
司徒越打断他,“这宫花到底怎么了?”
“尺寸和材质不对,给主子们用的太有失身份了,给宫女们用也太华丽了。”
宫花而已,司徒越佩服死他了,“给宫女们用吧,做出来了不用太过可惜,让他们重新做一些给主子娘娘们用,要快,如果薛家做不好,后年也不用来了,直接撸了皇商的资质就是了”
司徒越看着官员带着几个小吏抱走了几盒子宫花,那点子睡意彻底的没有了,用小银勺到了一些水在砚台了,拿起墨锭开始磨墨,脑子里开始回想着今日见了那些人,说了什么话,一点一点的回忆起来,在皇帝禅位的关键时刻,尽管知道自己没戏,由不得不谨言慎行。
作者有话要说: 刚下火车,现在困得迷迷糊糊的,喜欢能在回到家前别睡着。
第55章
腊月三十; 司徒越裹的和熊一样去太庙跟着众人祭拜,和往常一样,司徒越站在皇帝身侧放盘子,执壶; 焚香祭拜。皇帝冷着脸跪在太…祖和太宗前面; 说了几年庆王叛乱之事; 说到心疼处,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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