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竹马暗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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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竹马暗恋我-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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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暴雨常至,他前脚刚到,随后豆大的雨滴就敲打在瓦砾上,如珠落玉盘,不绝于耳,给过于清冷的晚照阁添了些热闹。

    沈璧以前最喜下雨的时候沏一杯茶,倚门而坐,听雨滴落在栏杆上,落在树叶上,落在草丛中的声音。

    泛起的雨雾会很快笼罩住晚照阁,将空气、衣衫都染上湿漉漉的,泥土混合着青草的气息。每每此时,他总是像个馋极饿极的孩子使劲嗅着饭香般来嗅着这种气息,他喜欢这样的强势霸道,直达胸膛,让他复又有了我还活着的感觉。

    房中的一切还是他离开时留下的,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一切却都已改变。

    木板吱吱响了两声,沈璧回头,面色带笑,“舅舅来了?”

    莫云春手里拿着两块草垫子,拍了拍地板,示意沈璧坐上去。

    “当初后悔吗?”

    莫云春因早年丧妻桑子,悲痛欲绝,欲要落发为僧才来到菩提寺的,没想到主持不收他,他便到长颂书院,做了教书的山长。沈家的事,他多少也听过一些,所以沈璧来书院后,他一直没问这些事,怕在他伤口上撒盐。

    后悔?后悔什么?离家出走还是……沈璧摇摇头,“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莫云春望着银线一般连绵不断的雨柱,叹息一声,“你那时逃出来便好,何苦搭上一双眼睛?幸亏如今看得见了,如果一辈子都医不好……”

    “那又如何?”沈璧漠然一笑,别人珍之重之的东西,在他这里却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若不是这双眼睛不顶用了,沈秋泓当初会放我走我?我就是要绝了他所有的念头。”

    莫云春在那双年轻的眼里看到了刻骨的仇恨,他知道沈璧已坠入了深渊,却无能为力。

    “他到底是你爹,虎毒不食子……”

    “舅舅,我没有爹!”沈璧断然道,“他沈秋泓不配为人父!”

    “阿璧……”莫云春轻轻喊了一声。

    沈璧浑身一震,像陷入某种可怕的梦魇,脸上惊惧的表情越来越盛,复又缓缓归于平静,“他死了,再也不可能折磨我了!”

    也许环境确实能影响一个人。

    在白云观听季云烟说那些话时,有那么一瞬间,沈璧是真的想要原谅沈秋泓。可来到这里,那受尽冷嘲热讽,孤独凄苦的日子全都像刚刚经历过一般历历在目,他怎么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忘记仇恨。

    “好了,不提那些伤心事了。阿璧,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平平淡淡的几个字,竟如蝼蚁般摧毁了沈璧心头筑起的长堤,泪水瞬间溢满他的整个眼眶。

    他可以受伤,可以流血,可以九死一生,却无法承受一句这般温情的问候。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坚强,果敢,你是你母亲的骄傲,是所有人的骄傲。”莫云春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沈璧偏头,擦去泪水。

    “阿璧,你后来……又遇到季延了吗?”

    当初除了莫云春会暗中对他多加照料外,季延是对他最好的人了,所以莫云春一直记着季延,总说沈璧能有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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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间升起一层蓊郁的水气,缭绕在阁楼外,沈璧从那氤氲湿气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晚照阁小跑过来。

    近了,更近了。

    “舅舅刚才问我,后来是否又遇到季延?”沈璧笑容清浅,睫下却藏着狡黠,“不曾。再说,遇到又如何?年少时的事,我早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季将军心碎成一地。感谢在2020…05…03 21:00:00~2020…05…04 21:33: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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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静舟

    莫云春颇感遗憾,“阿璧,人生能得一知己,是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

    这个曾经一度想要跳出红尘,皈依佛门之人在这些事上,反倒不如沈璧看得开。

    沈璧凉薄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难不成因为他短暂的相伴,我就要投桃报李一生,感恩戴德一生?”

    莫云春轻轻叹了口气,他曾以为季延会是破开沈璧黑暗世界的一束光,能涤去他内心仇恨的一场雨,甚至是拉他出深渊的唯一的希望。

    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沈璧竖起耳朵,听到木制的走廊上,那极轻的脚步声再度响起,最终消失不见。

    他起身,看夏雨在狂风中凌乱飘忽,唇边不由得泛上丝丝讥笑,这些暴雨也就只能欺负欺负那些弱柳残红和失去雨伞庇护的行人罢了。

    就像当初在这书院里,欺负他的那些人。

    “一个瞎子也来读书,真是天大的笑话。将来又不能科考,有什么用?”

    “沈瞎子,给我们演一遍你当初是如何上山的。听说你真的是‘爬’上来的,手脚并用地爬,哈哈哈哈,你快再爬一个给我们看看。”

    “沉静舟,你叫一声哥哥,像女子那般叫声哥哥,以后再书院,哥哥就罩着你。”

    ……

    有人鄙视,有人看不起,有人言词轻佻,也有人始终护着他,护着一个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住着拐杖,敲敲打打走路的瞎子。

    “哎,沈瞎子,前面是石阶,你还不把你那根破拐扔了,爬上来!”阮凌大笑着说完,扭头对同伴解释,“你来得晚,没看到,他浑身血淋淋地出现在书院门口,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夫子叫人去扶他,他还不干,一把把人推进草丛里。”

    阮凌正笑着,沈璧却将手中的拐杖甩了过来,看热闹的人立即一哄而散。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沈璧身上那不要命的狠劲儿,有时候还是能镇得住这帮人的。

    季北城极低极轻地笑了一声。

    沈璧看不见了,听力却极好。他朝声音发出的方向,冷冰冰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即便是模糊不清的一声,沈璧也听出来了,这个人之前从未在书院出现过。

    季北城在一丈外停下。

    沈璧清减了很多,也长高了很多,不过还是矮了他一头,这个差距似乎是他们从遇见开始就一直保持的身高差。

    他的双眼依然如从前一般通透纯粹,却不再有光泽。季北城盯着那双眼睛,心头发胀。他没想到此生还有机再见到沈璧,一股想要走上前,与他狠狠拥抱的冲动从脚板窜至四肢和胸口。

    “你是谁?”沈璧又问了一遍。他微微弯下腰,浑身紧绷,像一只随时准备攻击却又做好了防守的幼狮。季北城在他的身上见过太多次这种神态了。

    果然骨子里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季延。”他唇角微弯,声音柔软。“你呢?”

    沈璧没有理他。

    “季延,你怎么晚了三个多月?我们都以为你不来了呢!”一个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沈璧趁机转身离开。

    “有事耽搁了。”季北城嘴里回着话,目光却随着沈璧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说沉静舟?”苏越摇摇头,“不知道,听说三个月前,井修在山道上发现了他,当时他浑身上下全是血,喝了半个月的药,才下床。哎,季延,你去哪里!”

    沉静舟……原来,他改了名字。

    不做沈璧也好,至少他可以重新开始了。

    沈璧扶着山道上的木栏杆,试探着往前走。虽然他已来书院三个月了,虽然这些路他在人前和人后,白天与黑夜里练习着走过无数遍,可他还是不敢大意。

    忽地肩膀一重,沈璧被人箍住。

    他大惊,挣扎着想甩开那手的桎梏,却听那人道:“是我,季延。我去学堂,正好与静舟同路。”

    “松开!”沈璧恼道。

    每个人刚开始都说想帮他,最后还不是都在戏耍他?沈璧受够了这种把戏,索性离所有人都远远的。

    “好,好,我松。”季北城见他反应激烈,不敢再与他争执,只一路远远地看着。

    进了学堂,沈璧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那个位置比较特殊,靠近门边的最后一排,大约是夫子考虑到他看不见,特意为他安排的。

    其实书院的很多学生都不能理解沈璧的行为,既然看不见,为什么还要来读书,读了书又有什么用?不过这个问题,沈璧很快给了答复。

    今日课间,夫子提问昨天布置的课业,一半的人没有答出来,同往常一样,唯有沈璧全部完成。几个调皮的学生不服气了,私下议论起来。

    夫子看了那几人一眼,蹙着眉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答不上来,还看不上能答的人。静舟虽眼盲,心却不盲,不像有些人,眼不盲,心盲。”

    季北城接了夫子的话,“夫子说的是!静舟身残志坚,将来眼睛治好了,必大有所为!”

    沈璧最听不得这种带着目的的夸赞,冷淡道,“修身养性而已。”

    下了课,季北城将座位换到了沈璧的旁边,他支着头,凑近沈璧道:“小舟从此逝,江海度余生。静舟的名字真真好听。”

    沈璧讥诮,“静水之舟,无波无澜。与江海何干?”

    季北城:“……”

    在这些学生里,最爱欺负沈璧的,当属阮凌。他就是那种有钱人家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小少爷,娇纵跋扈的紧,这一干的学生里,他谁都不服,唯把季延放在心里。这会儿看到许久不见,心心念念的季公子刚回来就跟个瞎子聊得热络,简直打翻了一缸醋。

    “季公子,沈瞎子不识好歹的很,仗着自己肚里有点墨水,深受夫子喜爱,更是目中无人,你最好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阮凌眨着星星眼,恨不得将季北城收入眼底。

    “本公子与谁交往,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季北城甩了这句话给阮凌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沈璧,“我对静舟一见如故,但不知道静舟对我如何?”

    沈璧一字一句,“滚、远、点。”

    沈璧那时候就像一只鸵鸟,什么事都不愿去想。但凡他能多加留心,都会发现季北城与他相处时露出的破绽。

    哪有什么一见如故?

    哪有人会无条件的对一个陌生人好?

    哪有人任凭怎么骂,怎么赶,都死皮赖脸地粘着不走?

    那个时候,唯有季延做到了。

    做到了,又如何呢?

    不过几年,沈璧依然忘的干干净净。

    季北城看着檐角挂着的风铃在暴风雨里瑟瑟发抖,忽然觉得那风铃像极了自己。

    沈璧听不到脚步声了,他有些坐立难安,起身道:“舅舅,我想去别处转转。”

    莫云春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点点头,“阿璧,照顾好自己。”

    沈璧应下,却见莫云春从怀中摸出一物,“你走后不久,井修也走了,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如果你再回来的话。”

    那是个拳头大小的海螺,沈璧以前常听井修吹奏,他宝贝的很,谁都不给碰,没想到却留给他了。

    说起来,井修也算除了季北城外,沈璧为数不多的朋友。

    “舅舅有他的消息么?”

    “没有。他没有回来过。”

    沈璧点点头。

    晚照阁悬建在山顶,房外一圈皆是两臂宽的木制走廊,观景视野绝佳。沈璧转个弯便看到了季北城,他正盯着廊檐那朵小巧精致的铜铃发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干爽的地方。

    “季将军怎么会在这里?”

    季北城伸手拨弄着铜铃,回道:“朱承轩说书道比试明天开始,我便想寻你一起逛逛,没想你倒先走了。可惜……我来的不巧。”

    季北城回过头,看着沈璧的眸子幽亮中带着怅然若失。

    作者有话要说:  季北城:扎心了。

    第24章 故人

    沈璧心里一动,以为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心里盘算着怎么去反驳,却听季北城叹了口气,“下雨了,就看不了夕阳了。”

    沈璧靠着墙,抱胸望着山间的阵雨,声音平淡,“雨总不会一直下。”

    季北城道:“听说你过几日要回福州了?”

    外面大雨滂沱,檐下这一方之地,被衬的清冷又岑寂。沈璧连开口都恹恹的。“你也该回西南了。”

    “此一别,又不知何年何日再见。侯爷贵人多忘事,说不定过个三五月,已不知道我是谁了。”一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季北城心里就堵得慌。

    “那倒未必。”沈璧抱拳,说不出是真心还是故意,“季将军威名远振,沈璧怎会忘?”

    季北城哭笑不得,想起上次入宫的事,敛了神色,“前些日子,皇上跟我说过朝中一些事,只怕太平日子不会有多久了。你走了也好,省得在这里被他们惦记。”

    沈璧冷哼一声,不置言辞。

    “高骈如何了?”他平时不怎么上朝,对朝中的局势也不大关心,这会儿听到季北城提及,才想起高骈的事,一时好奇问了一句。

    季北城道:“说是三司会审,其实你也知道,有刑部侍郎顾庭芝和大理寺卿何舒月在,结果必是皇上喜闻乐见的。高骈玩儿完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季北城忧道:“符卓会把这笔账记在你我头上的。如今的云楚,东北有赫连瑾,西北有薛时,我居西南,你守沿海。赫连瑾与他关系匪浅,薛时又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唯有你我二人是他欲除之而后快的。我猜符卓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其中一人手上的兵权。侯爷,你虽是天生的将帅之才,可论心计,远不是符卓的对手,他一定会选你。”

    “你倒是对自己足够自信。”

    季北城摇头,“我自幼便同父亲上阵杀敌,西南的那些人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他想从中离间,抓住我的把柄,几乎不可能。反倒是你……”

    季北城没有说下去,沈璧岂会不懂?若论在军中凝聚力,沈璧自认远不如季北城。

    符卓如果不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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