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耳朵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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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耳朵竖起来-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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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脸愧色出现在褚少桀面前,褚少桀肩膀上过药,趴在床头无所事事,白细进来那一刻,他的眼睛瞬间发亮。

    “小兔子,你终于肯过来看看我了。”

    言辞间流露着希冀,褚少桀的嘴巴动了又动,听到白细对他小声言谢。

    他左等右等,撑起身子走到白细跟前,低声问他,“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了吗?”

    白细摇摇头,“没有了。”他又说:“我在学堂听过你说的话,可是我已经有心上人啦。”

    褚少桀:“……”他憋了半晌,在心里一个个摒除白细接触的人,想到最后脸色有点发白,“是霍武教?”

    白细轻声应他,褚少桀这才有点死心的念头。

    他想过方子尘和燕雪崇,却发现没有任何人比起霍铮,能让白细时刻露出眷恋的眼神。

    “……他是你哥啊。”话是褚少桀骗自个儿的,哪有兄弟是两个姓的。

    他盯着地板,胸口窒闷。处在幻想中的纯洁小兔子不再是他所想的那副样子,褚少桀轻飘飘地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两人无言,褚少桀压抑着失落,“我出去解闷,你、你随意吧。”

    白细余光看到褚少桀是跑出去的,三两步就不见他身影,仿佛急着躲开什么。

    ——

    失意的褚少桀走的不过是借酒浇愁的老方法,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白细或许拒绝他,他会腆着脸皮继续对他好,退后一步,白细有了心上人,他不比旁人差,白细能发现他的好。

    可那人是霍铮。

    褚少桀打心底佩服霍铮,白细又与他朝夕相对,他咧咧嘴,一口酒入腹,泛出酸涩感。

    那人即便是霍铮,他仍心有不甘啊。一壶酒见底,蔓湿衣襟,褚少桀叫小二继续上酒,嗤笑忽落入耳中。

    “你这家伙莫不是在借酒浇愁?”

    褚少桀贯下酒壶,偏过头,视线锁在靠着窗户闲雅落座的人身上。

    他抄起酒壶砸碎,啐骂几句,走到那人跟前,怒视对方犹如金色流光闪过的瞳眸,“你这家伙怎么也过来了?!”

    第78章 一更…1…

    蹴鞠大赛每年的获胜者皆是兴武院; 今年也不例外。

    卯时前; 大赛结束; 健壮挺拔的热血儿郎们轻松夺胜,欢笑高呼; 游人围聚一时才缓慢朝外散开。留下来的妙龄姑娘有的不肯离去; 含着羞怯与蹴鞠场内的意中人眉目传情。

    禹城有数千人,能遇到心仪的人实属不易,莫说要两个相互看不对眼的人遇上; 更是稀罕。

    褚少桀大咧咧岔开腿; 挤入胡俨边上的位置。三壶烈酒下肚; 他有些醉意; 眼睛熏熏的打量胡俨。

    胡俨闲洒小饮,他生得一副风流英俊之相,长眉入鬓,双眸狭长,暗金色的眼瞳细细凝视人时,却给人深情专注之感。七分不羁三分英气,绣有暗纹的月色华服衬得他超凡脱俗; 气度不凡。

    褚少桀摇晃酒壶; 含糊道:“你这小妖倒是会装,时间才过去多久,混出个人模人样来了。”

    胡俨浅笑不语,时间若放在几个月前,他定与褚少桀唇枪舌战一番; 两人都是傲气不饶人的性子,每逢会面针锋相对,扰得山里不安宁,否则褚爷爷怎么会赶他们其中一人下山。

    看着褚少桀醉醺醺的样子,胡俨难得没有挑刺,神态悠闲的看对方笑话,“你怎么作成这副样子了,竟来借酒消愁,酒是好酒,给你这样牛饮,可不是浪费么。”

    “你懂什么?”褚少桀喝醉了不忘讽他,眼睫落下,喃喃道:“我见过你的小兔子了,不,不对,他已经是别人的小兔子。”

    褚少桀失落笑笑,小二送上酒,他掰开壶塞,对口痛饮、

    胡俨停下举杯的动作,盯着他酒水打湿的衣襟,问:“你说的是小白?”

    眼前浮现出干净纯洁的小少年,胡俨的神色这才起了些变化,他追问褚少桀,“小白在这座城内?他在何处?你快带我去找他。”

    他看褚少桀顾着喝酒不回话,夺下他的酒壶,从腰间掏出碎银放在桌上结账,带起褚少桀,道:“走,带我去找白细。”

    褚少桀和胡俨推推扯扯,破口骂他有病,扰乱人饮酒兴致,胡俨被他扯得有些恼,怒着将人推开,褚少桀醉在头上,手脚软得跟棉花似的,胡俨不轻不重的把他一推,他便坐在地上,反应迟缓。

    胡俨立在原地冷冷看他,“酒醒了没有。”

    客栈内的人纷纷停下对他们指指点点,褚少桀酒醉后就如胡闹的痞子无赖,被不知哪家的有钱公子哥教训。

    小二笑容和气,狗腿的跑来劝解,生怕两人打起来把店里的客人全都吓跑。

    胡俨掸了掸衣袖,嫌恶地挥散开那股酒味,“我先离开了,这个酒鬼交给你们解决。”

    走在街上,行人的喧闹隔绝耳外。

    胡俨沿着长河船坊踱步,折下一只蒲团花拈在手里,回想褚少桀酒后所说的话。

    褚少桀和小白肯定有交集。

    “公子,你要花儿么?”

    途中路过的妙龄少女们把手里的花儿接连送给胡俨,在禹城,街上若遇到心仪的男子,便可将手里采撷的花送给对方,以示好意。

    胡俨笑着收下,少女们捂紧羞红的脸跑开,躲在远处激动地小声议论,不知他是哪家门户的公子,急于打探。

    ——

    蹴鞠大赛结束,弘扬管的一行学生没有急着散开,几位武教带领一大群学子沿街游玩,吟诗作对,偏偏白衣的少年郎成群相聚,引来无数行人停下注目。

    与白衣少年郎相隔的另一街头,是矫健的黑衣热血男儿。

    兴武院拔得头筹后,有武生提议众人去酒楼痛饮一杯,两头的院长却当众出面,道两院学生难得相聚,比起饮酒行乐,不如一块游街,领略入夜后的繁城之美。

    满城的蒲团花飘摇绽放,夕阳的照射下,花团镀上层层柔和美丽的光晕,花香弥漫,沁人肺腑,水火不相容的两院学生渐渐融合着并肩行走,黑融着白,白交加黑,武教师傅与夫子们当在前方带路,两位院长落在后方,慢悠悠踱步。

    长侦先生一派闲色,看着神色寡言沉默的弟子,笑道:“年纪也不小了,为何成日还板着副脸面。”

    院长尽力使自己看上去和蔼,“老师教训的是。”

    长侦先生摆手笑道:“罢了。”

    河廊是禹城夜色中的繁华一景,两岸有各色伶人弹唱卖艺,靡靡之乐混杂着风雅乐曲,打鼓的,卖画的,猜谜的,热闹的街尾中传来骚动。

    燕雪崇早早从队伍人群中溜开,就在今天,他察觉到褚少桀对白细怀有的不轨心思,他比对方先看上的人都没得手,趁褚少桀有伤不能外出,他要买些贵重礼物送给白细,博取他的‘芳心’,至于霍铮,他相信待日后两人的事传出,他们不会有何好的结果,自己再趁虚而入,何乐不为。

    他挤在喧闹的人群中朝珍宝店铺涌去,也不知怎地,一片吵杂的闹声中,犹如石玉相击的嗓音独独落进他耳畔,燕雪崇心神恍惚一震,回眸,后方人群中,一人气质浑然卓绝,风流洒脱,含笑的眼眸有暗金流光闪过,那人似乎朝他这看了一眼。

    燕雪崇手里捏的钱袋吧嗒掉落在地,他张口喃喃,忽然明白何谓一见倾心。

    第79章 二更…1…

    人潮交织; 街巷漫步的游人止下脚步; 锣鼓声咚咚敲响; 众人视线投到水上开台的戏曲当中。高架而起戏台上,人影交叠; 长袖飞舞; 咿咿呀呀的软声禹语从水面迎风飘荡开,花香裹挟,游人摇头晃脑; 如痴如醉; 他们唱些什么; 白细倒听不明白。

    乱成一团; 白细趁乱越过黑白色的人群窜到霍铮身侧,悄悄与他手指相扣,露齿微笑。

    今天在蹴鞠场险象环生,霍铮记挂了他整整一日,此时难得有了两人独处的角落,霍铮环视周围,反扣白细的身子; 将他带到远离人群的暗巷内; 捧起他的脸颊抚滑,揽他入怀拥紧,掌心却沿着他的身子一寸寸往下游移,问他:“身子可还有哪里疼?”

    关心则乱,霍铮忘记白细可是会骗人呢。

    白细小声发笑; 老实道:“屁股摔疼了。”

    他的屁股可金贵,每次做完那事后霍铮必须好好呵护的,如今他说摔疼,霍铮下滑的掌心准确探到那儿,轻细抚弄着软肉,道:“这里光线暗,我们尽早回去,给你抹些药。”

    “不用不用。”白细腆着脸皮,脑袋埋在霍铮肩膀亲昵的蹭,“铮铮给我多揉揉就好啦。”

    与另一头街集不同,巷尾阴暗的一角,高大男人把少年抵在墙上,以躯体遮挡,手臂小幅度的来回动作,低细吟声如幼猫儿叫般细细碎碎传出,霍铮给白细揉舒服了,替他整理好衣裳,牵着脸蛋红扑扑的他离开暗巷,与众人汇合。

    ——

    “哟,是燕小少爷,你的钱袋掉啦。”

    小铺的掌柜认得他,弯腰替他捡起钱袋,鼓鼓的一包,可见里面的碎银不少。

    财神爷上门,小掌柜决计要巴结,围着他问看上什么宝贝,嘴巴麻溜的说了一批新到美玉珍珠。

    燕雪崇魂不守舍的推开小掌柜,步伐不稳跑了出去。

    “等、等等……”

    他不知如何唤那人名字,艰难地拨开周围游人,眼底只有那抹月色的身影,嗓音干哑,心焦难耐。

    月色长袖划过,燕雪崇往前倾去半身,伸手一抓。

    他终于抓住那人的一截衣袖,同时步伐与擦肩而过的人相绊。

    嘶拉——

    燕雪崇手指泛白,揪紧了那截衣袖摔倒。

    他倒在那人脚底,啃满一嘴尘土。狼狈地抬头,便撞进一双流光溢彩的金色眼眸。

    暗金色光华渐盛,赶在对方生气前,燕雪崇急忙开口,平日还算伶牙俐齿的嘴巴,说话时牙齿磕磕碰碰,“请、请你等一等……”

    ——

    蹴鞠赛后,书馆让学生们暂歇一日,隔天清早,白细换好素白儒服出屋,霍铮在院外打水洗衣,他笑眯眯过去接手,将洗干净的衣物晾上木杆,搜了一圈,问:“铮铮,兰婆呢?”

    黑珍珠与猫儿也不见了。

    霍铮凑近,在他额头落了一吻,白细嘟起唇,“这里也要亲。”

    霍铮哑笑,“没说不亲。”

    低下头把舌头吮进口腔,两片唇红红润润,霍铮才松开他,

    “兰婆带黑珍珠和小猫出去溜达,要过会儿才回来。桌上有热粥,你先喝,我忙完就进去陪你。”

    白细晾好衣服跑进屋,捧了一大碗粥,坐在霍铮旁边的小板凳上。他吹凉了自己喝一口,再吹凉喂对方一口,兰婆溜着两只小家伙进院,便看到井边两人粘粘腻腻的分一碗粥喝,她老脸都看红了。

    白细与霍铮在弘扬馆门前分开,他跳下马车,另一边停靠的马车跃下燕雪崇的身影。

    白细有点怕他的,脸皮厚,缠人,低头绕开,燕雪崇眼尖尖呢,张口哼着小调儿跟紧他,眼睛发亮,“白细,今日起我决定不再纠缠你啦。”

    “呃。”白细狐疑,“你该不会又在想其他花招吧?”

    燕雪崇仰高下巴,挤眉弄眼道:“我遇到了比你还要好看的人。”

    白细:“……”他想那人可真倒霉。

    “怎么,你是什么眼神呢?不信我?”燕雪崇又道:“那人的容貌真的很好看,眼睛是金色的呢。”

    燕雪崇望天做叹,“我是燕家小少爷,能与我匹配的人,模样自然是要最好看的,我既已遇到那人,就不会想着你啦。”

    白细埋头疾走,燕雪崇黏哒哒跟着,“不过你也不赖,我们还可以当个朋友,你看如何?对了,那人叫胡俨,他的眼睛可是金色的呢!”

    白细匆匆踏进学堂,胡俨,他无意默念,心跳漏了半拍。

    这名字,莫不是褚少桀与他说过的胡俨,小蝶?!

    第80章 一更…2…

    卷帘半敞; 清风送入; 长侦先生持一卷兽文语录; 最后一堂兽文课,到此就真正结束了。

    白细应当学会的; 所学会的; 为时几个月的教学后,长侦先生对此满意,莞尔道:“明日课后起; 你就不用再过来。”

    又道:“学海无涯; 我教授给你的不过是漫长学识中的一段; 你天资聪慧; 往后还需自己探寻此道,老夫只是个平凡人,在兽学方面接触的总归有限,你好好走这条路,日后定能有大收获。”

    白细收好书卷,弯身鞠躬,对长侦先生行过大礼; “夫子; 学生谨遵教诲,定铭记于心。”

    长侦先生认真端详,“来书馆也有一段时日,你可曾想过,日后是与大伙儿一般; 胸怀远志考取功名,还是钻研兽医一术,当个大夫呢?”

    白细顺夫子的话应下,“我早已考虑好,等念完书,我就在城中开间医馆给动物们治病。”

    长侦先生道:“医者仁心。”捋过长须,“只是,我如今有一事不解。”

    “咱们相识也有半年,老夫早有疑惑却未曾问过你。”

    先生学识渊博,竟然也有疑惑之事,白细忙道:“夫子请讲。”

    长侦先生问:“你与那只龟是如何相识的?老夫瞧你年幼,你却说过你早时便与它认识。”实在好奇不过。

    白细低头,先生教诲他,待他宽厚和善,想来也不该隐瞒起来。他道:“不知先生可否相信,世间有妖怪。”他双手搅在一块,恐吓到对方,小声道:“夫子,我是妖怪,我的本体是一只兔子。”

    白细用余光悄悄观察先生的神色,没有他料想中的恐惧和惊讶。

    长侦先生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一忖,又道:“你和霍铮在一起,他是个人,而你是妖,可曾想过若他年暮老去,而你容颜不变,旁人该如何言论?人的寿命只有数十年,数十年后他离开了,徒留你一个人在世,你可能会遇到更多人,又或许用数不尽的时间去思念他,这世间为情所伤、所扰、所欢的人有许多,霍铮走了便是形散俱消,而剩下的所有东西,都由你来背负。”

    一个人背负两个人所有的回忆,度过漫长时光,目送他人来,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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