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当丞相了》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前任当丞相了- 第3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她怎么没有推拒?

    哭得嗓子都哑了,可文旌愣是不为所动,一个劲儿折腾她,看他那样子,好像还觉得自己是害了羞在跟他打情骂俏。

    她可没处说理了。

    所幸冷香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数落完了,还是仔细地将任遥扶去了浴房。

    用温水将身体洗净,拿出药膏给她敷上,换了干净的衣衫,才珍珍重重地把任遥送出来。

    文旌早已换好了衣裳等在外面。

    他玉冠束发,一袭深青色交领长袍,银箍束腕,打扮得颇为清雅利落,配上那瓷白玉肌,如画眉目,显得神采奕奕,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任遥没精打采地坐在绣榻上,看了看更漏,又看了看他这身装扮,奇道:“你不上朝了?”

    文旌温润一笑:“我让金明池给我告假了。”

    “哦。”任遥神色疲倦地轻应了一声,手抵着脑袋,胳膊肘拐在梨花木小几上,眼皮打架,呵欠连天。

    文旌凑过来,揽住她的肩膀,腻声道:“阿遥……你累了,我陪你再去躺一会儿。”

    任遥一个激灵,陡然清醒,忙睁开眼道:“不,不,其实也不累……”

    文旌语调柔缓,慢吟吟道:“那你要是不累,我们出去走走吧,我们去茶肆里听说书的,去樊楼吃饭,再去清泉寺烧香,怎么样?”

    少年时的文旌焚香继晷,夜以继日地埋首苦读,出仕为官之后又勤勉政务、日夜为国操劳不曾偷过懒。这就导致他的业余生活极度单调乏味,纵然一路爬到今天,堪称位高权重,富可敌国,照样不谙于享乐之道,有钱都不会花。

    听说书、去樊楼、清泉寺烧香是他搜肠刮肚之后,所能想到的最有趣的消遣了。昨夜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欢愉,心情大好之余,他觉得自己有义务让任遥也欢乐,便煞费苦心地将日程排得满满当当,要带任遥出去玩乐。

    任遥显然兴致缺缺,歪身倒在绣榻上,一步也不想挪动。

    文旌腻腻歪歪地抓着任遥的手将她扣进自己怀里,垂眸思忖了许久,突发奇想:“阿遥,你要是累,咱们就不出去了,把你最爱听的说书先生请到家里来如何?”

    文大丞相心无旁骛地守着小娇妻费尽心思耍宝,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曾和赵煦约定,今日要在朝堂上演一出君臣意见相左,争吵反目的戏码。因昨日任广贤和任瑾已被放出来了,所以今日赵煦大可扮演一个牵挂皇长兄不依不饶的君王,而文旌则是那因情徇私、不顾圣意的逆臣。

    赵煦难得有一个光明正大可以压文旌一头的大好机会,纵然知道是戏,依然磨拳擦掌,十分期待。

    可到了朝堂上,他……

    赵煦阴沉着脸听堂下臣子因韶关战事吵得不可开交,终于怒气达到了顶峰,倏然打断他们,冷声问:“文相呢?”

    满朝臣子噤若寒蝉,金明池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端袖躬身道:“文相……病了。”

    赵煦目光冷冽地盯着金明池,心道这两人怕不是把他当傻子了,他昨天才见着文旌,活蹦乱跳跟匹脱了僵的野马似得,今天就病得不能上朝了?

    他沉着脸喊了退朝,立即换了便服直朝任府而去。

    走了一路,刚看到任府那巍峨气派的绣甍飞檐,还没走到跟前,便听里面飘出节奏悠扬的鼓点声,夹杂着说书人那清亮通透、抑扬顿挫的嗓音,好一派热闹图景。

    赵煦冷哼了一声,见色忘友的人他见多了,可像文旌这样见色忘友得毫无羞耻心,他还是头一回见。

    第53章

    曾曦引着赵煦去静斋,里面的老先生刚说罢一阕才子佳人花好月圆的故事,小厮们帮着收拾话本和鼓槌,还给老先生奉上了一盏热茶。

    文旌正仔细剥了榛子,一颗一颗往任遥的嘴里塞,倾了上半身凑过来,满面春风,和月温煦,用能把人腻化了的声调问:“阿遥,中午想吃什么?”

    任遥依旧一副慵懒姿态,但面色好了许多。白皙雪腻的肌肤里透出桃夭般的红润,眼角眉梢轻轻一翘,微微泛红,流转着莹亮妩媚的神采,像是熟到恰到好处的蜜桃,跟从前相比,确实很不一样了。

    她摇头:“不想吃。”

    文旌怜惜地捏住她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摩挲,柔着声音哄劝道:“怎么能不吃,我让人去百香铺子买了你最爱吃的糖渍梅子,先吃些开开胃,再让厨房熬盅汤,给你补补身子。”

    任遥瞧着文旌那春波荡漾的双眸,温柔似水的微笑,以及……一下一下摩挲着自己手背的修长手指,不知为何,陡然生出几分恶寒。

    她哆嗦了一下,轻声道:“南弦,你好好说话,不必如此,跟平常一样就行。”

    好好说话!

    这也是赵煦想对文旌说的。

    他早就进来了,在一树白玉兰旁瞧着,他那手握重权、威慑朝野的卿相就跟个邀宠的小哈巴狗似得,腻歪在任遥那小妖精身边,一会儿端茶,一会儿喂点心,笑得跟朵花似得嘘寒问暖,半点威严也无。

    去他的孤冷!去他的寡言!去他的阴骘冷漠!都是扯淡!一碰上这小妖精全他妈成了浮云!

    文旌正展开臂膀,要把任遥揽进怀里,一回头,满脸的笑意倏然僵住,犹如春水乍冷,很是不耐烦道:“你来干什么?”

    赵煦气呼呼地奔到他跟前,指着自己的脸,冲他道:“朕来干什么?来来来,看看朕这张脸,有没有想起什么?有没有觉得羞愧?!”

    文旌没趣儿道:“你这张脸有什么好看的……”他揉着怀里的小娇妻,满不在意的模样,倏然,动作一僵,他……好像还真把什么事给忘了。

    尴尬僵硬地仰头看向怒气蒸腾的赵煦,他轻咳了几声,安抚道:“这是个意外,不打紧,咱们再从长计议。”

    赵煦显然没有被安抚住,咬牙切齿地狠睨了文旌一眼,指了指坐在文旌腿上懒洋洋的任遥,气道:“你,一边儿去。”

    任遥坐着没动,慵懒地抬起眼皮看向他,极具挑衅意味地冲他翻了个白眼。

    果然,文旌立刻冷下声道:“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你朝阿遥发什么脾气,她哪里惹到你了?”

    赵煦恨不得搬张铜镜来给文旌照照他这副色令智昏的荒唐模样。人一旦气急了,反倒显得格外平静,赵煦道:“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她走,咱们还有得商量。”

    文旌将任遥搂得紧紧的,犹如坚守着誓要守护的珍宝。

    眼看着演变成了两厢对峙,各据一隅,互相都不肯让,最终以赵煦的拂袖离去而告终。

    因为这么一段不甚愉快的插曲,所以两日后文旌休沐结束回去上朝,两人果真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掐了起来。

    源头自然还是刑部释放任广贤和任瑾。

    事情都过去两天了,这期间也不见皇帝陛下有什么要追究的动作,难为君臣两还能重新拾起、无缝对接,为此掐得热火朝天,唾沫星子横飞,满朝文武皆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当了那被神仙打架而殃及的无辜池鱼。

    一堂朝会狂风骤雨,掀瓦摧顶,结束后群臣议论纷纷。

    皇帝陛下与文相乃是患难君臣,有袍泽之义,陛下对文相向来恩泽倚重,而文相亦是投桃报李、忠心耿耿,两人从未在公开场合红过脸,更别提像这么针锋相对。

    众人唏嘘之余,不禁感叹,普天下也就只有文相敢这么明目张胆跟天子对着干。

    自那一日朝堂争执后,君臣之间就陷入了冷战,原本该由凤阁呈递至宣室殿的奏疏文旌统统指派下属去,而原本每隔三五日皇帝就要召文旌入宣室殿密谈的惯例也一去不复返。

    看热闹的文武群臣们深感朝堂环境一片冷肃,纷纷瑟瑟发抖地抱团取暖。

    但文旌的横眉冷对只停留在朝堂,回到家中依旧是那个温柔似水,体贴和煦的夫君。

    夏夜闷热,轩窗总是半开着,偶有丝丝微凉的风飘进来,带着青草的幽香与花的芳泽。

    文旌将任遥圈在怀里,一手轻轻抚着她,一手抬着韶关战报在看。

    任遥躺着他怀里,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想起这几日朝堂上的狂风怒浪,不免忧心道:“那天之后,你有没有跟陛下私下里商量过?”

    文旌视线紧黏在战报上,闻言眼皮都没抬:“没有。”

    任遥越发担忧:“那怎么办啊?陛下会不会真得生气了?”那一日赵煦造访正赶上任遥身体不舒坦,心情也不甚美好,所以她觉得自己有些地方也做得不是很恰当。若是放在现在,她心情平和,就算皇帝陛下跑到她家里来,指着她让她“一边儿去”,那她……也不干。

    所以最终无解。

    任遥开始长吁短叹。

    文旌握住她的手,道:“别想太多,没事,我了解煦儿……”任遥怔怔地抬头看他,文旌惊觉不经意间说出了赵煦的小字,‘以上犯下’四个字在他脑子里转悠了一番,他深觉好笑,道:“皇帝陛下旁的不敢说,戏是一等一的好,演起来足以唬遍天下人。”

    任遥摇了摇头,心道,可别你以为是演戏,人家当真是恼了。

    “阿遥,其实你们都不了解陛下。”文旌陡然收起了调侃,添了几分严肃在里面:“他的文韬武略并不逊于延龄太子,只是……生母出身低微,没有外戚可倚靠,这些年受了许多委屈,习惯于掩盖自己的光芒。即便是当了皇帝,也总带着些从小做皇子时的谨小慎微。”

    “其实,他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需要我。”文旌垂眸看向任遥,眼底添了几分笃深:“等这些事都了了,我想暂且离开长安,带着你去北疆转一圈,那里有养育过我的草原,也有你母亲的娘家,我父亲与你母亲当年无缘结成夫妻,如今我们结成了连理,也该向先人禀报。”

    任遥随着他的话生出几分怅惘幽思,但她仍保留着一丝丝敏锐,特别是在感受文旌的情绪这一点,她可谓无师自通,登峰造极。

    因此,她抬起身子,凝着文旌的双眸,颇为笃定道:“朝里一定出什么事了,所以你才会这样。”

    文旌定定地看着任遥,倏然一笑,带了几许无奈:“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他迎向任遥炯炯的目光,道:“殷天枢向刑部提交了一个人证。”

    “此人乃是延龄太子的心腹内官,是当年随延龄一起秘密出宫的,他侥幸逃脱,被殷天枢收留。若是从他口中说出当年发生在延龄身上的事,那将是极具分量与可信度的供词。”

    文旌神色极淡:“殷天枢声称只是感念延龄太子贤名才收留他的内官,并无二意。之所以迟至今日将人交出来,是不忍陛下与我因此事而君臣离心……阿遥,这些话我半个字也不信,这名内官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这之前或是之后出现,都有可能会被压下去。唯有如今,朝野尽知我与陛下因此事而翻脸,内外传得沸沸扬扬,无人敢怠慢。而魏太后那边,是她一力挑起延龄一案才迫使刑部捉拿了父亲和兄长,如今,她更不可能出尔反尔,不然这天下的非议与猜度也够她受得了。”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父亲与殷氏早就联合起来了,精心炮制了这么一个局,要把十三年前以及三年前的案子全都翻出来,查明真相。

    任遥听文旌说了一大通话,从西城到南城感觉绕了好大一个圈,她心里通透,了然道:“所以,你是因为魏太后才生出了要辞官离京的想法?”她自文旌怀里坐起来,神色凝重地问:“若这名内官有你所说的份量,若魏鸢当真跟延龄太子被害有关,能定她的罪吗?”

    文旌默了默,点头。

    她害死哥舒耶奇可以仁祖皇帝为挡箭牌避祸,她害死殷如眉可以因对方身份不够尊贵而安然无事,但是,若有确凿证据能证明她手上还沾了赵延龄的血,那满朝崇尚宗法的老臣,还有龙椅上韬光养晦多年的天子,全都不会放过她。

    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赵延龄只失踪了三年,他当年仁德贤明,慕其品行而真心追随之人不在少数,纵然这些人三年来惧于权势而缄然不语,但悲愤之心犹在,若是证据确凿,再加上天子圣意向之,必定一呼百应,群起而攻,到时,新仇旧恨,会把这风光了十几年的太后吞噬得毫无生路。

    任遥低头,心中情绪翻涌,既因将要为母亲报仇而兴奋,又替文旌难过,她沉默良久,手轻轻浮上文旌的手背,喟叹道:“南弦,父亲是对的,不该让你牵扯进来,从始至终你都该置身事外的。”

    文旌道:“我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在我心中,善与恶从来都是泾渭分明的,她是太后也好,是我的母亲也好,都该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只是……”善恶鲜明,道理凿凿,但人终归是人,有尘世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哪怕那人坏事做尽,可‘母亲’二字,仍旧担了不轻的份量。

    文旌深为自己过于多余的情绪而恼怒,他自罚似得狠捏了捏自己的额角,喃喃道:“会过去的,这一切早晚会过去的。”

    任遥握住他的双手,止了他自我虐待的动作,轻声道:“是,一切都会过去。”她视线流转,心思仍旧细腻,不忘提醒:“但是你的身份要不要告诉陛下,是该好好想想了。你若不说,这样下去,他恐怕迟早要从旁人口中知道了。”

    第54章

    文旌愣怔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阿遥不是毫无依据的在杞人忧天,而是意有所指。

    他沉吟片刻,神情复杂道:“陈稷。”

    文旌的身世,除了家中人和哥舒耶奇的旧部外,就只有陈稷知道,若是要泄露,便只有他会泄露。

    如果之前阿遥和他关于赵延龄失踪的事推断正确,那么此事陈稷势必也牵扯其中,更深一步,他极有可能是魏太后当年戕害太子的帮凶。

    虽然文旌至今也想不通,陈稷的生父当年也是死在与北狄的一役中,魏太后算是他间接的杀父仇人,就算他再贪慕权势,也不至于如此毫无底线吧。

    任遥觑看着文旌的神色,见他陷入纠结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