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四起，人们捂着头疯狂逃命。
乱了，全乱了。
被人潮挤的东倒西歪，近藤勋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还不走吗？”匡扰从容路过，他手指点点额头：“等那些天人反应过来，可走不了了。”他望向一旁浑身戒备的土方：“虽说以你们的能力倒也不怕？”
“只不过是乡下武士而已。”土方十四郎口中毫不在意的说着，终于移开自己的目光。
“可是…”近藤勋还有些迟疑，他目光扫向周围奔逃的百姓，出了这种事，这些百姓的性命很可能…
“走啦近藤先生！”冲田总悟一把拽住近藤勋，跑的飞快。近藤勋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跟随大流逃窜。
谁都没有注意，一层层结界笼罩在在场所有天人幕府士兵身上，如同一个壳，将他们紧紧包围，无论是子弹还是人，在到达一个界限后都无法继续往前走。
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百姓因为天人的枪弹而受伤。
逆向结界。
是匡扰根据系统设定的结界技能，将正负极力量对转，结界内部固若金汤，而外部的攻击却会进入结界内部。
“今天还是有点赶时间了。”匡扰闭眼感受了一下结界的状态，加快脚步，扇面五芒星微晃，他眼中皆尽漠然。
‘嗤嗤’几声轻微的声音，道道青色豪光闪过，所有被结界包裹着的天人和士兵接二连三的倒下。
因为逆向结界的存在，导致被困在结界内部天人的攻击无法穿透，而匡扰在使用增加伤害的群体增幅技能后，一道又一道基础符咒射入他们的额头中央。
这次出现的天人保镖和幕府护卫，全灭。
匡扰趁乱，结果了他们。
严格来说，这城中的天人和士兵都太弱了，弱到匡扰一人就能碾压他们，弱到提高基础符咒的一定伤害后对准要害都能了结他们。甚至不需要式神，应该说死于安乐吗？城外和攘夷志士战斗的天人们，远比这些弱旅强不止一倍。
那些对手可是能挡住或躲开基础符咒的天人啊。
“放心吧，没暴露式神的存在，不会引起注意的。”匡扰轻声说。他能感受到，这里一开始，就有一个式神在监视此处，而当他用出结界后，那名式神就死死盯着他。应该是他们本土的阴阳师吧。匡扰思忖着。
忽然，他神色一变，身影蓦然消失。
蝴蝶精和桃花妖的存在，消失了！
在奔向银时他们位置的过程中，匡扰还打开式神录查看了一下，桃花妖与蝴蝶精，确确实实的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心中浮现了一个猜测，虽然不敢相信，但是匡扰的理智告诉他，这绝对很有可能。
蝴蝶精和桃花妖，死了。
面无表情的望着地上的血迹和空气中消散的气息，匡扰深深吸气，缓缓闭上眼睛。
万籁俱静中，他冷声说：“别躲了，滚出来。”
没有声息，一切静悄悄的。
各种情绪一波一波的涌上心头，匡扰强忍着，面上始终不动声色，忽然，他动了！
快如闪电，匡扰冲出，一把掐住破庙残垣后阴阳师装扮之人的脖子，膝盖顶住对方肚子，重重按在地上，腾起大片尘土。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碎发遮住眼睛，看不清匡扰的神色。
“嘿；嘿；你不是想到了吗？她们死了。”那人挣扎着笑着：“辅助性的孱弱式神，嘿，根本不费…”
匡扰手微一用劲，那人发出痛苦的嘶哑声，渐渐的不动了。
啪啪啪的掌声响起，带着斗笠的男人走出来：“本以为是和那些孱弱的阴阳师一样，只会依赖式神，没想到，还是个心狠手辣的武士？”
匡扰直起身子，静静的望着他。
“你们同出一脉，就这么杀了他，真的好吗？”男人说着，又自顾自的回答：“不过也是，他早已被剔除阴阳师之名，就算也会些阴阳术，也不能算是一脉了，只可惜你那两个娇弱的妖怪式神，宁死也要护住那三个人，只可惜…”
宁死。
匡扰目光一凝，他似乎想明白了。
他们是冲着银时等人而来，现在的样子，银时他们很可能已经被带走，而式神，却。
匡扰死死握紧折扇。
蝴蝶精和桃花妖都是纯辅助性的式神，本身战力就不强，相对弱小，而他下了命令让她们照顾好银时他们，所以她们根本就没想过要逃避或是躲开是吗？
宁死…
因为式神的特殊性，他从没想过这个世界中会有人能杀死式神，可是现实却是，桃花妖和蝴蝶精死了。
不，是他太轻率了。
该死的，早就该想到，既然有阴阳师，那么式神也不一定会百分之百的安全，进入城门第一时间就该想到这个问题，可是现在，已经迟了！
从未像现在这样懊悔，一股杀意几乎冲破他的胸腔。
“好了，说点正事吧，”男人停顿了一下，用一种猫爪老鼠的戏弄语气说道：“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和坂田银时都在我们手里，现在，就剩你了。”
“是自裁于此，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究竟是什么，让你产生这样错觉呢？”匡扰声音平和，漆黑的瞳孔闪过一丝冷光，直叫人不寒而栗。
男人只稍稍一惊，就畅快的笑起来：“果然呐，能和白夜叉在一起的人，”
他低下头，手缓缓拂过腰际：“记住了，我们是天道众！”
第36章 迟暮的时代（10）
“终结这个迟暮时代的先者。”自称天道众的男人说着。
“茨木童子，”匡扰眼眨也不眨：“将死之人的名字…”
“需要记吗？”诡异的符文中，传来华丽低沉的应答。
沸腾的妖力咆哮，手中的珠子发出璀璨光芒，白发的大妖怪一步跨出。
这是什么东西！？妖怪，式神！可是没有资料说有这么一个棘手的存在啊！斗笠男人神色剧变。他狼狈的避开忽然蹿起的黑色火焰。
“你进步了。”匡扰说，他打量着应召唤而出现的茨木童子，心中又一想法被应证。
茨木童子笑的分外嚣张：“你以为我是谁，虽然休息的时间太短我还未恢复巅峰，但对付这种杂鱼？”他轻蔑的扫了一眼，又说：“倒是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你现在的实力变化程度？还是你们SSR可以不与阴阳师挂钩，单独自行锻炼增长实力？”匡扰反问。
他一直紧密注视着茨木童子，自从和茨木童子干过一架，他心中就估算出茨木童子的当时的基本实力，之后茨木童子虽然出手机会极少，但一次的压迫比一次强，匡扰就猜测SSR级式神可能会自行增长实力，而非与阴阳师的等级挂钩。来到这个世界，最开始和银时干过一架，又在战场动过一次手，剩下时间匡扰都任由茨木童子呆在式神录中休息。
一来他后期在战场的定位都是辅助，不需要茨木童子这个杀器，二来，匡扰想确定茨木童子是否在式神录中也能增强实力。
眼下，已经完全证实。
茨木童子显得有些失望，匡扰一双眸子洞若观火，根本完完全全的将他的想法和变化看透了嘛。
枉费他隐藏那么久，就想要出来显摆一下。
心情不好，茨木童子也懒得多做些招摇的展示，他冷戾的目光一闪：“做好觉悟的了吧。”
“地狱之手！”在高亢的声线中，来自地狱的手腕拔地而起，紫光与黑纹交叠，劲风肆虐，妖力咆哮，转眼淹没了斗笠男人。
“他死了吗？”小心翼翼的问着，童男童女拽着座敷童子露出了头。
“当然…没有。”匡扰单手搭在座敷童子的头上，他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团耀眼的紫色光芒，耳边是土地被轰碎撕裂的声音。
“童女，座敷，”
“是！”心灵相通，匡扰对于战斗的指示完全被两个式神准确的执行。
不断的战斗已然消耗了他大多灵力，在茨木童子一个地狱之手后更是完全枯竭，座敷童子的生命也几乎见底根本无法再次制造灵力。但，还有命。
“命之献祭”童女献出一定生命治疗座敷童子。
“祸福相生”座敷童子马上献出生命补充匡扰的灵力。
快了，那个天道众的男人。
就要出来了。
的确十分厉害，茨木童子的地狱之手没办法完全要了他的命。
“阴阳师，的确厉害。不过这么简单就被。干掉了，我就根本不会加入天道众。”低沉充满杀意的声音响起。
“以你现在的灵力，还能发出一次那样的攻击吗？或者说，还能挡住我吗？阴阳师，说到底，不过是一群借着外力的手无寸铁的弱者罢了！你凭什么，还能挡住我多次的攻击！”还未散尽的紫芒中乍起一道冰冷的弧线，泛着金属的光泽，以诡异的轨迹凶狠的刺向匡扰——
匡扰抬手，慢条斯理的凭空画出一个五芒星。
近了，近了！
“白狼。”
匡扰目光依旧平静不为任何动摇，他手向前一推。
就是现在！
赤红的光芒从侧面射来。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住。
霎时，已经分出了结果。
短矛距离匡扰的胸口，只有一寸。
接触短矛的位置的衣服，已经全部裂开，化成碎片。而匡扰的胸口，缓缓渗着鲜血。
而那个带着斗笠的男人，脖子以上，血肉模糊。
远处白狼缓缓收弓。
“阴阳师的灵力确是重要，没有灵力就无法召唤式神作战。”但反应的灵敏，时机的把握以及眼力的捕捉，才是他战斗的，最大的仰仗。
战斗结束，力竭，匡扰一下子坐在地上。
他闭上眼睛揉了揉眼角周围的穴位。
保持着最高的集中力捕捉斗笠男人的动作随后在适当的时机令白狼射出‘无我’，这对他的注意力和视力都造成极大的负担。
不停的按揉，依旧没法减除太多疲惫。
匡扰忽然出声：
“童男，你能否复活桃花妖和蝴蝶他们么？”
童男愣了一下，还未答话，童女眼眶立即就红了。
“当桃花妖和蝴蝶精被复活后，桃花妖可以复活你。”
童女拼命摇头，眼眶依旧泛红，她努力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其余式神也均是沉默了下来。
“怎么回事？”匡扰察觉到不对，他睁开眼。
“童男的复活，是献祭自己，以自己的死亡来复活他人”姑获鸟叹了口气，抱起童女和童男：“桃花妖复活后，童男就消失了。但桃花妖的复活，是只能复活自她之后与扰大人存在契约关系的式神，也就是说，”
“当童男献祭自己复活桃花妖和蝴蝶精，就是真真正正死亡，离开这个世界。桃花妖无法复活他。”白狼补充。
童男倒是显得不太在意：“其实，对我们来说没有真正的死亡，所以献祭什么的根本无所谓，”
“只是”他声音低了下去：“与扰大人有关的，和大家在一起的记忆也会全部消失。虽然时间不久，但是我真的很舍不得，这些。”
“扰大人，不要让哥哥去死！”童女大声哭起来。只要阴阳师有要求，他们这种弱小的式神，根本无法反抗，只能听从，就像是一件件道具。
“很抱歉，我怕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匡扰揽过童女，抱在怀里。
童女也懂事，听到匡扰这么讲，马上忍住眼泪，说：“不关扰大人的事，是我们自己，没有说清楚，谢谢，谢谢扰大人。”
安抚了一下童男童女，匡扰就让他们回到式神录中。
桃花妖和蝴蝶精的事，是他的错误，而且已经无法挽救，说什么都晚了，他能做的，就是取那些混蛋的命。
但眼下，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去做，还能挽回的一件事。
揉着太阳穴，匡扰沉声说：“去找银时。”
匡扰不相信神的存在，但现在，他觉得头上可能真的有什么一直都在阻碍着他。
直到两天后，他才找到。
只有坂田银时一人，穿着破烂的衣服，在大雪中，如同一个游魂。
“银时？”
坂田银时游移的目光停住，愣愣的看着匡扰：“啊，是你啊。”
匡扰一步步的走到他面前：“傻了？”
“啊，”坂田银时面上丝毫未变，就僵着那双死鱼眼，一动不动的站着，弓着腰，不知是不是因为下雪太冷的原因，他的身体有些瑟缩。
“高杉和桂呢。”
坂田银时终于动了动，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搔了搔头：“是啊，高杉和桂他们呢，在哪啊，应该是想要杀了阿银吧，毕竟阿银自己也想这么干啊。”
说着说着，他嘟囔着低下了头。
如果声音也会流泪的话…
匡扰没有打断那几乎破碎的语调。
“我会将他们欠的都讨回来。”匡扰说，眼帘低垂。
听到这话，他被银时一把抓住：“过了中二的年纪就不要做傻事啊，”
银时通红着眼睛：“已经结束了，已经结束了！”
“无论是…他，还是我们。”
就在不久前，他亲手，斩断了松阳的老师的头。天道众擒住了他们，逼迫他在松阳老师和自己两个同伴做出选择。
“你的弟子们是选择与你一同赴死呢，还是用那双手，即使是杀掉老师也还要选择活下去呢？”天道众的话似乎还在耳边，银时痛苦的闭上双眼。
他们，愿意和老师共同赴死！
可是，当松阳老师的目光转过来，温和而坚定，无声的透露一个信息：“努力活下去。”
嘶吼着，痛哭的亲手杀了松阳老师，救下那两个家伙。血与泪，已在脸上横行。
手刃亲人的痛苦，杀死老师得以苟活的罪恶感，耳边是高杉和桂嘶哑的喊叫悲泣，已被绝望包围。
明明最开始走上这条路，就是为了救老师！！
他们，已经全部结束了。
匡扰甩开银时的手，脸上依旧挂着那丝微笑，瞳孔却漆黑一片：“什么结束了？”
“你还有呼吸，而看你的样子，高杉和桂应该也有呼吸，结束的，是这个时代，而不是你们。”
坂田银时呆呆的望着匡扰，似乎还无法反应。
“属于攘夷志士惨烈厮杀的时代，已经结束，记得吗，辰马说过，对抗只会徒然增加同伴的死亡，他要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