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霄。”
祝长安穿着浴袍靠坐在床上,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宗霄,嘴角微扬。
“你要帮我按摩吗?”
修长笔直且白皙的小腿和部分大腿没有任何衣物的遮挡,就这么直接撞入宗霄眼中。
那日看见金为长安按摩,此后宗霄日夜肖想,没想到真的等来了这天。
他喉结一滚,哑声道:“好。”
第42章 女孩、娃娃、妈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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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霄额上微微渗出薄汗; 呼吸紊乱,手臂的肌肉紧绷,双手僵硬; 仿佛手是刚刚长出来的一般。
他宽厚的手掌贴在祝长安白皙细腻的小腿上,并不熟练地按摩着。
祝长安刚沐浴完,身上带着清甜的香气,体温比平时略高一些; 温热的触感和撩人的气味都让他心痒难耐; 几近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你很紧张?”
祝长安倚在床边,翻看着从吸血鬼副本带回来的书,期间半抬着眸注视宗霄; 语气很是慵懒性感,又透着几分古代君王高高在上的掌控力。
“没……”
“那你是累了?”
祝长安合上书; 放在床头柜上,直起身子半阖着眼睛俯视半跪在床边的宗霄,“不如你去休息,让金……”
“不用。我不累,我只是怕自己手没轻重; 捏痛了你。”
宗霄正甘之如饴; 怎么会轻易放过和祝长安亲近的机会。
祝长安俯下身,敞开的领口正对着宗霄; 肤如凝脂的白瓷肌肤近在咫尺,宗霄楞得手上的动作都慢了许多。
“宗霄; 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祝长安的温热呼吸打在宗霄的鼻尖; 像细软的羽毛扫过。他身体僵硬; 有些结巴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了。”
“我们相遇是在十三四岁的年纪; 我搬走那年都还没有成年。怎么,你有恋//童癖?”
祝长安的话让宗霄脊背发凉,可怜巴巴地摇头,“我也就大了你四岁,那个时候哪里懂情爱的事情。”
他默默收回了手,“我的父母感情不和,小时候的我整天生活在家庭暴力的阴影下,没有任何东西能让我高兴起来,直到那次我偷偷从家里跑出来,在马戏团里遇见了你。”
绚烂的烟花,欢腾的乐声与人声,精彩纷呈的表演,无一不是年少的宗霄不曾感受过的热闹。
正好赶上儿童节孩童免票的活动,宗霄踏进了让他一辈子无法忘怀的内场。
彼时灯光突然暗下,不知所措的宗霄在黑暗中彷徨时,正中央的舞台上打下一束闪耀的银光,照在一个小圆台上。
一个纤瘦的少年盘坐在圆台上,如月光皎洁的亮片白纱长衣在灯光的衬托下折射//出七彩斑斓的闪光。
少年的表演非常青涩,但却享受着舞台上的每一刻,明媚灿烂的笑容足以掩盖这份瑕疵。
宗霄就站在狭窄的过道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完了少年的整场表演,直到少年用稚嫩清脆的嗓音向观众解释道谢,他才明白台上身披月光莹莹的少年是马戏团团主的儿子。
而这场表演,是少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表演。
意识到这一点的宗霄慌慌忙忙地跑到了马戏团的后台,找到了少年,结成了他们的初遇。
之后宗霄拥有了一段十分美好的回忆,直到祝长安举家搬迁,从此失去了所有消息。
学会制作人偶的宗霄开始借物思人,亲手制了一个又一个祝长安样貌的人偶,因为不像而砸了一个又一个。
这份偏执的怀念在他死后进入游戏便更是达到了顶峰。
游戏里的重逢和物是人非让他突然迷茫困顿,不知所措。他怀念的曾经的长安已经彻底成了记忆,可他并不觉得难过,反而对如今的长安更加在意。
他暂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复杂矛盾的情愫,只知道眼前这个截然不同的长安,好像更适合自己。
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个都和曾经年少的自己不同了吧。
“如今的我和过去可是大不相同。你喜欢,也应该是喜欢曾经的我。”
宗霄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不再因紧张而躲闪,静静地凝视着祝长安,“那段天真烂漫的童年记忆是我的憧憬怀念,但我喜欢的是祝长安,没有任何前缀词,不管什么样的祝长安。”
“人都是会变的,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也有不同的地方。”
两个人一俯视一仰视,对视了良久。
祝长安眼睛一眨,收回了视线,极为轻声地嗯了一声,“睡觉吧。”
宗霄欲言又止,最终起身躺到床的另一侧。
熄灯后的房间里只剩下哗哗的雨声,他们背对背躺在床上,心思在雨声的伴奏下复杂难言。
——
一夜无事。
昨日下了整整一天的暴雨在黎明之际退的无影无踪,留下雾蒙蒙的灰色天空。
所有人还陷入梦乡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上响起,还伴着嘻嘻的笑声。
祝长安蓦地睁开眼,即刻从浅眠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刚起身,身旁不知何时已经面向他,睡到他身侧,距离他只有半个手臂远的宗霄也醒了。
“这声音有点耳熟。”
那阵脚步声和笑声由远及近,在由近到远,像是小跑着的步伐一路跑下了楼,蹬蹬瞪的下楼声十分明显。
“是海蒂。”
宗霄昨天和海蒂交流过几句,听出了她的声音。
祝长安顿了半秒,等声音彻底没了之后和宗霄一起离开了房间。
他们刚走出房间,对面的房间门也开了,鹿佰和纪云琥从里面出来。
“你们也听到了?”
鹿佰和纪云琥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的声音,所以不敢肯定,但祝长安和宗霄都出门了想必就是真的了。
几人说话间,隔壁的房间门也开了,温梦羊礼貌地向他们问好。
当他们打算下楼看看的时候,最晚出门的肖识站在房门口,不知用了什么道具,断掉的手臂又重新长了回去。
他探究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然后幽幽地开口。
“看在你们昨天帮了我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们昨晚的事情。昨天晚上我一直呆在房间里,歌唱完之后过了四五分钟,我听见了女人的尖叫声,只叫了一声就没动静了。”
肖识咂吧了一下嘴,“又过了一两分钟,隔着门传来了脚步声和重物拖地的声音,接着是下楼声。这个时候系统提示我触发了任务,让我阻止古德伊尔。所以我在后院和古德伊尔打起来了。”
他说完就不管其他人的反应,直接下了楼。
“阻止古德伊尔?阻止他什么?”
这个任务进入了里世界的五人并没有收到,所以不知道这个听起来没说完的任务是不是被肖识有意隐瞒了后半部分。
温梦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古德伊尔夫人的尸体就放在那棵樱花树下,会不会跟她有关?”
“那么大的雨,古德伊尔拖着具尸体偏偏要去树下……埋尸。”
鹿佰说到这里目露不悦,“怪不得肖识接受治疗后直接走了,是知道我们会搞定古德伊尔,自己的任务不用他再亲自动手了。”
真是会算计。
“哎呀,你起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会睡得晚一些,早餐都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做呢。你先坐一会,我马上去准备。”
古德伊尔夫人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打断了几人的讨论。
他们收了声,眼中皆有异色。
祝长安走在前面下了楼,看见肖识坐在沙发上,目光却是看向后院的。
“你们都起来了。快坐,我先给你们冲杯热可可。”
古德伊尔夫人站在厨房门口,带着温柔又有几分歉意的笑容朝玩家们打招呼。
她看上去和昨天见到的没有什么不同,脖子上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伤痕。
“海蒂,快过来帮妈妈照顾客人。”
古德伊尔夫人走到楼梯口,冲着后院喊道。
几人这才知道肖识是在看什么。
海蒂正蹲在后院的樱花树下,用小铲子挖着什么东西,专心地连听见妈妈的声音,她都没有抬一下头。等古德伊尔夫人又说了一遍才答应。
她放下小铲子,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跑回了客厅。
“你看你一身的土,快去洗手,帮妈妈端热可可给客人。”
海蒂娇声娇气地应了一声,笑嘻嘻地跑进了厨房。
母女俩都进了厨房之后,祝长安给宗霄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起身去了后院。
宗霄脚步快,一来一回半分钟都没有。
但他一回来并没有马上说结果,而是先取了一包消毒湿巾出来,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双手擦了一遍,然后才开口说话。
祝长安见状眸色一暗,若有所思。
“是个洋娃娃。”
因为这东西就露在面上,谁都能去查看,宗霄也就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在场的玩家都听见了。
“下半截还埋在土里,看土壤的紧实度,海蒂应该是在把娃娃从土里挖出来。”
宗霄说完突然凑近了一些,俯身在祝长安耳边说:“我检查了一下这个娃娃的表面,看那个质地。”
“十有八//九,这个娃娃是人皮做的。”
作者有话说:
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宗霄和长安的年龄,眉头一皱发现不妙,担心有小可爱会误会所以解释一下,宗霄比长安大4岁,初遇长安13岁,宗霄17岁,长安15岁搬家,宗霄对长安是友谊加上视他为生命里的光,没有任何爱情层面的情感!宗霄喜欢的是现在的长安,只是把对小长安的执念和现在的喜欢有点混淆了。
第43章 女孩、娃娃、妈妈(六)
他不会再来妨碍我们
难怪会用消毒湿巾擦手。
祝长安第一反应却不是在这个似乎很重要的线索上; 而是想到了宗霄擦手的动作。
他是因为自己的洁癖才这么做的。
祝长安心思复杂,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会留意宗霄的一言一行。
当初他只是为了看戏的心态如今都渐渐变成了另一般更为亲昵的逗弄。
他这个猎人,也有一天会被猎物的柔情迷惑。
“热可可来了!”
古德伊尔热情似火的声音打断了祝长安的思绪。
她和海蒂一人端着一个托盘; 上面放着香气四溢的可可,还有一大盘刚刚烘烤好的吐司。
“我去拿些果酱,可是我自己亲手做的,比镇上卖的要干净多了。”
古德伊尔夫人转身回到厨房; 海蒂则端完热可可之后就急匆匆地回到院子里继续挖她的娃娃。
“你们看墙上的照片。”
纪云琥正要喝一口热可可; 视线抬起的时候一眼瞧见了挂在对面墙上的一张全家福照片。
昨天,在这个位置上的是一面坏掉的钟,如今变成了一幅全家福。
而且全家福里; 有四个人。
古德伊尔夫妇,海蒂; 还有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和海蒂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但比海蒂高一些,头发是栗金色,比海蒂的白金发要颜色深沉点。
“怎么多了一个人?”
从起床开始,这座小小的旅馆就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过显然是不太妙的变化; 越是未知; 就越是容易产生恐惧。
祝长安盯着那幅画,脑海中意外闪现过一个词。
“昨天晚上的歌谣第一句是什么?”
“妹妹背着洋娃娃?”
鹿佰说完就意识到这句歌词里的关键字眼;“海蒂是那个妹妹?”
昨天听到这句歌词没有人怀疑妹妹这个词是专指还是宽泛的代指,更没有人会去想; 妹妹背着洋娃娃去花园; 那她的哥哥或者姐姐呢?
现在多了这幅全家福; 但却更加令人费解; 只觉得一切都罩在雾里; 只能看见些许又参不透。
“客人起得这么早吗?也不知道在我们这里睡得习不习惯?”
沉稳浑厚的嗓音自玩家头顶响起,他们回头望去。
古德伊尔穿着正经的西服马甲,面带微笑地下楼向玩家们问好。
他看上去和昨天那个醉醺醺的酒鬼是截然不同的气质,儒雅地像大学教授。
“谢谢招待,我们休息得很好。”
鹿佰摆出热络的表情,站起身来和古德伊尔随意地闲聊起来。
“夫人煮的热可可非常美味。”
古德伊尔夫人笑着从厨房出来,“谢谢客人夸赞。”
鹿佰微笑,又恭维了几句,顺势将话题扯到那张全家福上,“方才看见墙上挂着的全家福,还真是羡慕古德伊尔先生有两个如此可爱的女儿。”
“只是怎么只见海蒂,不见先生另一位女儿?”
古德伊尔夫妇的表情一凝,脸上的喜色顿时被一片阴云覆盖。
两人叹了一口气,似乎是被提起了什么伤心事。
“西塞莉她,出了意外去世了。”
鹿佰眼珠一转,连忙低声道歉。
恰好海蒂抱着从土里挖出来的娃娃进屋,并没有察觉到父母的低压情绪,开心地大声嚷嚷着,“爸爸,妈妈,你看我在树下挖到了什么!”
海蒂兴冲冲地蹦蹦跳跳到了古德伊尔面前,“妈妈,你看我挖到的宝藏!”
她扬着手中的洋娃娃,带起一阵细细的尘土。
“海蒂,你看你弄得身上脏兮兮的,这个娃娃这么脏,不知道有多少病毒,快去丢了它。你想要娃娃,妈妈去镇上给你买一个新的好不好?”
祝长安看着海蒂紧紧抓着的娃娃,那娃娃面朝玩家,表情是乖张的微笑,圆瞪瞪的黑色大眼珠直勾勾地盯着祝长安,面颊两坨鲜血般的红晕颇为渗人。
“我才不要,我去给布布打扮一下就会很漂亮了,一定比镇上最贵的娃娃还好看!”
听海蒂连娃娃的名字都取好了,古德伊尔夫妇也只能随海蒂去了。
古德伊尔夫人揉了揉海蒂的头,一拍她的小脸,“好好好,你喜欢那就留着吧,不过千万要洗干净了。”
海蒂欢欢喜喜地抱着娃娃上楼去了,肖识见状静悄悄地起身跟了上去。
祝长安在那娃娃身上发觉几分危险的气息,想再仔细检查一番,便也跟着起身上楼,宗霄自是寸步不离地一同跟上。
温梦羊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心思浮动,搭在腿上的手微微蜷缩,最终还是老实坐在位子上,没有轻举妄动。
“那你们先聊,我得去镇上工作了。”
古德伊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