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蒂裳:“那是个什么玩意?”
左驭圭:“这里是凡人界的地盘,当修士脱离了灵力之后,我们比起凡人来还有什么优势呢?智商?不。钟粟门弟子日常的用脑多是思考学术、人性等书面知识,可破案,它是一个实践的工作。”
左驭圭:“理论知识掌握得再好的学院派,刚开始进入破案领域时,都会遇到很多茫然;而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很多时候他甚至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觉得,为什么在线索都指向另一个方向时,他却偏偏对一个好像根本没有嫌疑的家伙消不去怀疑。”
左驭圭:“现实非常复杂,比书本复杂很多。书本知识是将现实事件中可以总结的部分汇聚到了一起,并进行了精炼,以便于后来者学习、快速掌握、少走弯路;可现实事件中还有很多东西难以总结、无法提炼、无法成文,被以任何形式记录下来都会出现偏差,这些是只有亲历者才能感受到的……使直觉强壮的养料。”
07539…理解
嬴蒂裳:“……所以?”
左驭圭:“所以,你开工吧。七大之中,剑宗是最接近直觉系的,剑宗的剑修已经可以算是直觉的人形化了。”
嬴蒂裳:“好像不是夸奖?”
左驭圭:“明显是。”
嬴蒂裳:“你刚刚才说过我近乎于是直觉的人形化。”
左驭圭:“你看你这次的直觉有多么的坚定准确。”
嬴蒂裳打量了左驭圭片刻,笑了一下:“其他方面的直觉我估算不好,但当我的直觉告诉我我能揍趴下你时,我肯定相信。坚信不疑,还想验证。你同意让我验证吗?”明明口中说的是威胁的话,但那笑容又显得十足友好。
我:“对于剑修来说,无论是想要了解自己的敌人还是朋友,打一架都是最具效率的做法。”
嬴蒂裳:“为了给非剑修的左道友一个心理缓冲时间,我和裴道友可以先打一场。”
我:“光听你的句子,感觉你像是在威胁、警告我,但结合你的神态语调,你又好像是在与我友好交流?”
嬴蒂裳:“当然是友好的,我跟你又没有过节。”
我:“虽然我也觉得我跟你没仇,不过实事求是地说,我经常不自知地得罪了很多人,以满世界的黑为证。”
嬴蒂裳:“你的黑里一个剑宗弟子都没有对不对?”
我:“我的粉里也没几个剑宗弟子。”剑宗弟子对我主要是偏粉的中立派。
嬴蒂裳:“不管有几个,反正是有粉。有与无,这是质的不同。”
嬴蒂裳:“对于完全不想打架的人而言,我无论什么时候与之约架都是在找他们的晦气,但裴道友你,虽然也不是打架爱好者,可至少能理解打架的乐趣吧?”
裴简卓:“理解。”
小随:“不理解。”
裴简卓看着小随:“如果你真的不理解,你就不会屡屡试图对我动用武力。你承认武力是非常好用的手段,面对我时不用只不过是因为在这方面你一定会输给我。没有胜利几率的场面扼杀了你坦然承认自己爱打架的信心。”
裴简卓:“爱虽然经常与无私奉献连在一起说,但实际上,爱是非常需要回报的,物质上、精神上,都需要,这中需求经常还非常贪婪。”
第1864章
07540…突然的联想
我问嬴蒂裳:“你的剑是灵宝了吗?”
嬴蒂裳:“不是。是灵器。如果顺利,它应该会在我结婴的同时成为灵宝。听说你的剑已经是灵宝了?正好这次可以见识一下。”
我:“我的剑器灵已经成形,不过还不是完整意义的灵宝。根据多方分析,他成为完整灵宝的时间可能也是在我结婴之时。”
裴简卓:“不要那么悲观嘛,那是最后期限。顺利的话也许明天我就完整了。我距离成为灵宝只差临门一脚而已,比裴林你与结婴之间的距离近多了。”
小随:“修炼之事,哪有什么远近。属于你的,隔着千山万水也会落入你的口袋;不属于你的,咫尺转眼成为天涯。”
裴冰鼓掌:“随随怼得漂亮,有理有据,完全贴合主人的要求。”
小随微微昂头:“当我想贴合的时候,我随时可以贴合;凡是我没贴合的时候,都不是我不能,而是我不想,我用叛逆来换取主人的关注。”
毛球:“你……觉得傲娇人设不错,所以决定大张旗鼓地使用了吗?当你将自己评价为叛逆之时,你就已经不够傲娇了。”
小随:“你鉴别错了,我的人设是撒娇。”
毛球:“你演得过于敷衍。”
我心中突然有点紧,因为我想起来喜欢‘扮演’的孙泗骁前辈。他现在依然是疯疯癫癫的元婴巅峰期,到处游荡、折腾人,找寻着他的机缘。所谓机缘,一般是当事人以前没见过或者起码见得少的,高隐藏能力的妖兽家族应该归属这一类,我这次的任务不会和他撞上吧……
嬴蒂裳:“裴道友你突然变得很严肃。”
我:“因为我想到了一件颇为可怕的事情。这份联想来得很突然,我怀疑我是感知到了某些我的理性还没有清晰分辨出来的东西,然后我的直觉先我的大脑一步给了我示警。”
嬴蒂裳:“就是预言。原来你这技能还在。”
左驭圭:“从未特意使用,也未特意训练,但一直都会,且越来越强,这就不是技能,而是修为体系的一部分。”
我:“谢谢夸奖。作为回报,我告诉你们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们可能会在任务中与一个特别麻烦的元婴巅峰期前辈相遇。这位前辈的部分表现比元婴巅峰期妖兽还疯。”
07541…无可奈何
元婴巅峰期的妖兽怕崩了自己,所以日常还会收敛着;孙泗骁前辈是时不时就要破罐子破摔,风平浪静的他都能突然找死,关键是顺便还要拉一票无辜人士下水。
嬴蒂裳:“那位前辈打架还有章法吗?没章法我们就有赢的机会。”
我:“主职业是法修,肯定比妖兽打架有章法。”
剑宗和钟粟门任务处之所以会把我们在进行的这个肯定包含了越级战斗的任务挂到常规的金丹巅峰级任务列表中,就是因为妖兽的破绽大,对于擅长在战斗中找寻对手弱点的剑修而言,这是良好的靶子,是常规意义上可以战胜的对手,并不需要特殊机缘。
也即是,这是一个披着越级皮的不越级战斗项目。
但孙泗骁前辈不是这种情况,不管他的部分言行表现得有多疯癫,客观地说他依然是一个合格的修士,心魔还没有摧毁他,也就是他不会露出满身的破绽随便剑修刺穿。如果孙泗骁前辈有那么好对付,我爹也不至于有时还躲着他了。
嬴蒂裳:“那是有点麻烦。不过你们云霞宗的前辈,面对低他一个大等级的小辈时,顶天了也就是找麻烦而已,不会真对我们造成严重伤害。”
我:“我提了他与我同门吗?”
嬴蒂裳:“看表情就知道了。被你觉得麻烦又能让你忍耐的前辈,除了你的同门外,很难想到其他情况了。”
我:“让我无可奈何的外门派前辈也有好些啊。比如说喻桥……哦,现在我完全不用叫他前辈了。还有蒲颂延前辈。”
嬴蒂裳面露诧异:“蒲前辈?蒲前辈随和得简直难以相信他是散修,你头疼他什么?”
我:“你与蒲颂延前辈近距离接触过?”
嬴蒂裳:“算是吧,也不是很近,就稍微交谈了些事情,断断续续相处了快两天。”
我:“你见过蒲颂延前辈的剑灵宝吗?哪一个都可以。”
嬴蒂裳:“差了两个大等级,我见到蒲前辈的剑灵宝得是什么危险情况?‘哪一个’是什么意思?”
我:“蒲颂延前辈有两个剑灵宝,一个是他的本命剑,另一个是……养岔了的。”
嬴蒂裳:“养岔了的……”他琢磨了一会儿这个形容,笑了起来,“真想见见。”
07542…不矛盾但也无法证明
左驭圭:“好了,在聊天的同时,开始干正事吧。”
嬴蒂裳:“你找到那妖兽了?别真指望靠我的直觉吧?我的直觉说他不干。”
左驭圭:“那我们从理论分析开始找。首先,裴少能汇总所有自称看见了那白色影子的人的详细叙述吗?”
我:“需要大范围询问吗?我已经从警方那里拿到了他们收集到的有关这事的很多线索,其中就包括了目击者的证词。不过一方面看见的人不会都在警方那里留下记录,另一方面,这事并没有明确被定性为灵力类事件,所以警方给我的不会是完整记录。”
左驭圭:“暂时你已收集到的这些就够用了。根据这些线索,你认为这涉及到了强隐藏能力的妖兽吗?”
我:“如果先假设了有那么只妖兽参与了此事,那么现有线索都与此假设不矛盾。可如果按照凡人界警方倾向的推测,认为这是地势、空气、道路角度等引起的群体看错,也说得通。‘眼角余光瞟到有影子飘过’这本来就是一种很常见的错觉,树叶、塑料袋、反光等等很多东西都有可能造成这种看错。”
我:“重点是,所有证词中,没有一句描述清楚了那个影子的形态,连到底是一团还是一片都说不清。”
我:“我认为凭现有条件不能得出‘此事有妖兽参与’的结论。当前的已知条件像是在说‘我们现在面前有一只隐身程度达到让我们看不见、感知不到地步的精灵’,确实不能笃定地说这不可能,但概率小到不值得花力气去验证。”
嬴蒂裳:“是啊,一个普通任务而已,放弃几乎谈不上代价。”
我突然想起来:“只因为觉得任务无聊就放弃,属于任务执行者单方面的错误,要赔款吧?”
嬴蒂裳:“……你这个重点抓得非常对,所以我不会只因为一点无聊就放弃任务,这个无聊度必须大于我对灵石的心疼度。”
我:“所以你的存款足够赔偿这次任务?”这可太了不起了,陶夭寂这次给的委托费是在药宗一贯的壕风格之上的更壕,所以,任务执行人在放弃任务时如果给出的理由不够充分,那赔偿金也非常惊悚,是连一般药宗弟子都会感到心疼的额度。
面对我的惊叹,嬴蒂裳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07543…达成一致
左驭圭看着嬴蒂裳:“你刚才对这任务指点江山的时候,该不会是忘了赔款的事情吧?剑宗当药宗保镖的次数不少,我以为这方面你有基本意识?”
嬴蒂裳:“以前我是当过药宗道友的保镖,但每次,即使中途我与药道友发生冲突、即使我没把保镖任务做到底,我也都是把药道友保护到安全地方、看着他找到接任的保镖后,我再走人,所以,药道友即使心里有气,也没对我索赔过。”
左驭圭:“我跟你保证,这次如果你中途退出任务,哪怕是退出后又找了剑宗的其他剑修来加入此任务,陶夭寂也会对你索赔。一开始时可能不会按标准的委托费翻倍法来索赔,但也肯定会让你痛、让你的接任者不敢再轻易放弃这任务。”
左驭圭:“陶夭寂索赔不是为了要钱,是为了挽救任务的成功几率。”
左驭圭:“以前保镖任务中途换人也就换了,反正剑宗剑修保护外人的技术都差不多,药宗弟子觉得没必要为了一点小插曲而在自己不介意的金钱问题上斤斤计较。但这次的任务,给了这么长的磨合期,一旦换人就几乎得重头开始,而这份重头磨合又还可能导致其他队员的烦躁放弃,也就是更换更多参与者。接连的更换导致的时间拖长都还是小问题,关键是,训练用妖兽可能不够,于是训练不完美,最终对目标妖兽的猎杀就很糟。”
左驭圭:“失去了看重的妖兽原材料,也就是没了看重的新丹药,知道这对药宗丹修是什么概念的事情吧?你觉得他有可能不愤怒、不报复吗?”
嬴蒂裳声音有点弱地问:“我中途退出任务时陶夭寂就会对我索赔一笔,如果这任务最终失败,他还会再次追究我的责任?”
左驭圭:“是啊。你觉得他的追究有道理吗?”
嬴蒂裳:“……有。”
左驭圭:“很高兴我们的看法达成了一致。”
嬴蒂裳:“剑宗任务处接错任务了。根本就不应该接这么阴险的任务。”
我觉得如果不是左驭圭一层又一层地分析,如果我们就顺着任务指示一直做下来,可能我们根本感觉不到阴险?
左驭圭:“好消息是,以药宗弟子对灵石的习以为常,即使陶夭寂理性上知道剑宗弟子穷、灵石对剑宗剑修是很大的压迫,但他不会将灵石作为优先手段,他的优先手段还是会选择用猎物来吸引你。也就是陶夭寂会优先选利诱,而不是威胁。”
第1865章
07544…脑力活通吃
左驭圭:“顺着这个思路我们便可以笃定,第一条线索一定对应了一只妖兽,而且这只妖兽应该是所有线索里最容易找到的一只,容易到我们几乎不用费任何气力、只站在这里等,那妖兽便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左驭圭:“这也是我舍近求远一定要将这条线索作为我们第一站的理由。它是陶夭寂送给我们的示好礼物。”
左驭圭话音落下,一道白色的影子在我们身边一闪而……没过。嬴蒂裳非常顺手地一剑柄击中了白影,我凝了一个冰牢笼接住挨了一击便翻滚个不停的白影,囚禁了它。
左驭圭矜持一笑:“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所以你刚才让我收集目击者证词是干嘛的?你不是在选定此处为第一站时就料到了这一幕吗?还是你说的时候虽然表现得信心满满,但其实是有五六成把握就先往外说,之后看事态发展再对前面的发言进行补充修正或者推翻重说?
钟粟门儒修也有说话这么随便的吗?
裴空:“哪里随便了?你这好不容易才逮住一个漏洞,之前不是完全被左驭圭唬住了吗?他已经拿到了这个三人队伍的实质话语权。就算左驭圭没有表现得十分完美,但反正比同队的你们俩有条理、有计划。”
他也就是遇到我和嬴蒂裳才能这么快、这么轻松地拿到话语权。他要是与大师兄同队试试,只要他有抢话语权的企图,最多三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