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我没有与人时刻连着通讯的习惯。”
我:“所以你们是提前商量好的吗?”
蓬长老:“也可能是心有灵犀。”
我看看通讯器中的蓬长老,又看看老爹,觉得……这个后妈接受起来需要心理准备。当然,在准备好之后,也不是不能接受。我尊重老爹续弦的权利。
老爹:“不可能。”
我抹了把脸:“那什么,学术地探讨一下:两个十大弟子,不同门派,元婴期以上才发生交集,有没有可能成道侣?”
蓬长老:“从纯理论的层面分析,不可能。不仅十大弟子之间不可能,任意两个元婴期或以上修为的修士都不可能。”
我:“因为从元婴期开始,修士的道便已经成形,或者也可以叫高度固化,而道侣之间的道需要一定程度的柔化才能相互融合?道侣的两条或多条道需要融合,但元婴期及以上修为修士的道已经失去了那份柔?”
蓬长老:“不过事实是,你的爹娘把这种理论给推翻了。更不幸的是,即使已经有了这份实例,我们依然无法从纯理论的角度去证明之前的理论错误。我们依然没有找到那理论的逻辑推翻点,以至于建立不出新的完整理论。现在这方面的所有理论都破破烂烂的。”
第1464章
05944…提前熟悉
我:“错误的可能不是理论,而是我爹娘?主要是我娘?她用那份残卷之后让她的道柔化了?或者……崩溃了?”
老爹:“没有崩溃。元婴修士的道已经高度成形,所以道如果崩溃了便必然会有外显反应,也就是其外显修为必然也会崩溃,起码会碎婴。如果严重,则是整个修为全废。”
我:“碎婴之后修为的下滑可不可能止步在金丹期?”
老爹:“概率很小。‘碎’与‘退化’不一样,‘碎’是毁了,没有了婴,如果没有其他力量临时弄出丹来替上,那么最起码也会退到筑基期去。就像一个大活人死容易,伤也容易,但要退回到胚胎状态,那就需要一些非常特殊的条件,不是自然伤害可以达成的。”
我:“所以那份残卷在不崩溃道的前提下柔化了元婴修士的道,使之能够去迎合化神修士的道?”
老爹:“理论上说,有这种可能,但没有证据。正向和反向的证据都没有。”
蓬长老:“裴林,你之前提元婴期以上发生交集成道侣的可能性时,为什么要局限在十大弟子?你觉得十大弟子的道的固化度比其他元婴期更严重吗?”
我:“首先,我用‘固化’来形容元婴期的道,可以吗?”
蓬长老:“性格可以顽固,道当然也可以。”
我:“十大对弟子的培养路线很清晰,比散修、二流门派清晰得多,而且十大的元婴期对化神期都非常熟悉,包括对拥有化神级修为的前辈的熟悉,也包括对‘化神级’是什么力量层次的熟悉;包括感情上的熟悉,也包括理论上的熟悉。所以十大的元婴期在对自己道的塑造上已经部分融入了对化神的理解,而化神与元婴之间的质变,类似于筑基与练气之间的质变,十大的元婴期可能从元婴初期开始便触到了那个‘质’,其他元婴期则可能得到元婴巅峰期时才能有同样的碰触。”
我:“也正因为此,所以十大的元婴期出化神的比例高于十大之外的元婴期。”
我:“我猜。”
05945…小聪明不管用
蓬长老:“猜得像模像样的,起码不能一口说你错,最多说‘还不够严谨’。”
我:“十大也有到了元婴巅峰依然不懂化神的元婴期,十大之外也有从元婴初期起便对入化神有完整规划的元婴期。概率的事情,没有准话,甚至,以为能提升概率的行为,有时候在某个范围内反而就压低了概率。”
蓬长老:“你还不来昆仑与我当面聊吗?”
我:“感觉上您似乎对旁观我与我爹聊挺有兴趣的?”
蓬长老:“是有兴趣,但有你爹在时,有些话我不好对你直说。”
我:“为什么?我爹又打不过您。”
蓬长老:“但那不代表他整不到我。”
我:“我有可能对您下套成功吗?”
蓬长老:“别一直用‘您’,听多了感觉我像个假人。你对那两个假蓬沁儒过于恭敬,同样的态度挪到我身上,我就觉得你还在怀疑世界。”
我:“‘您’字不代表什么,你得听我的真实语义。我现在在问你我挑衅你的事情。”
蓬长老:“从概率上来说,你对我下套成功的可能性不为零,至于如何才能成功,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知道的方案你都不可能成功,你得找出我不知道的方案。我这把年纪的人,看过太多,世间于我已经没什么新鲜事了,很多人的举动他们刚起个头我便已经知道了结局,毕竟同类的事情我可能已经看过成百上千遍,甚至已经有了思维定式。”
蓬长老:“可也正是因为有了思维定式,所以,如果你能在旧行为中突破出全新的方案,那么我便可能被固有思维坑住。不过我要提醒你,试图利用我思维定式的人也有过很多,他们的推陈出新方式我同样看过很多,连创新在我这里也已经成为了定式。”
我:“想通过耍小聪明让你吃惊太困难了,毕竟每一个人都有小聪明,你在数千年的时光中,每一年……哦,不对,以大乘期的感知范围,应该是每一天你都看过上亿的小聪明事件,小聪明在你这里已经翻不出新花样了,所以,能震惊你的,必须是更彻底的更新、世界级的颠覆。”
我:“不能是对某一个理论只改变叙述方式的换汤不换药式新,而必须是重建一整个理论体系的新。”
05946…需及时卸任
蓬长老:“你能做到吗?”
我:“如果我解释清楚了我的出生?”
蓬长老:“如果云霞宗有两位裴长老,这两位裴长老还经常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不太好称呼啊。”
我:“全名加长老的格式哪里难?当代十大里好像没有重名的长老吧?”
蓬长老:“长老不分高低贵贱,即使是不入流门派的长老,正式场合也是要规规矩矩称呼人家为长老的。”
我:“那你现在就可以叫我裴林长老,我还没卸任净锦峰的客座长老之位。””
蓬长老:“客座长老不入正式场合。我说的正式场合是论道类的,或者攸关修真界生死存亡类的,再不济也得是关系到重大理论更新类的。这些场合如果你出席,你会代表净锦峰?”
蓬长老:“你得知道,‘长老’与‘道友’不一样,后者是与个人绑定,只要你是修士,那不管你在哪儿、代表谁,你都是道友;而前者,绑定的是门派。门派内的正经长老还有叛宗的时候,客座长老那种利益交换物品,除了当打手时之外,几个时候扯得上‘代表’?”
蓬长老:“另外,良心建议你,在入元婴期之前,找个机会卸了那客座长老身份吧。不然等发现净锦峰被你影响过重后,你说不定会在愧疚中滋生心魔。”
我:“元婴期之前我肯定会卸任,我知道客座长老不能高此门派正式弟子大等级。要不是胡凡长老去世还不久,又有狄隙陡作为缓冲,加之祝义岭结丹有望,我早就卸任了。”
我:“即使现在我还挂着这个名头,我也很注意与净锦峰保持距离,现在净锦峰基本已经成了我的通明果小代理商,没有其他利益牵扯,应该就……还好吧?”
蓬长老:“裴骥长老以为呢?”
老爹:“还在可控范围内。”
蓬长老:“但也有些压线了。裴林,你的部分特质越级,有好处、有坏处,说不清楚到底是弊大于利还是相反,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部分越级的影响是覆盖了你的所有行事及行事导致的后果的。”
05947…在不可逆伤害出现之前
我:“包括也影响到了净锦峰?虽然我整体的外显修为还不到元婴期,但当我的部分特质提前越级到了元婴级时,也可能会对净锦峰造成元婴级的压迫?而现在没有正经金丹长老的净锦峰,无法安全挺过这份压迫?”
蓬长老:“这就看你的越级与你和净锦峰的接触点有没有重合了。如果净锦峰直接接触到的都是你的非越级面,那么他们便不会被你的越级面压迫到;但如果他们直接接触到了你的越级面,那么还分两种情况,一是他们意识到了那份越级接触,则,压力很大,二是他们没意识到他们接触了什么,那么就还有缓冲的余地。”
我:“可我觉得如果我现在跟净锦峰提我卸任的事情也不太适合,当然,只要我提他们肯定会答应,并且可能并不会感到惊讶,也许他们觉得我什么时候提都不奇怪,但我感觉,还少了一点契机,似乎现在就这么延续之前的状况便可以了,不必改变?”
蓬长老:“暂时来说,是可以延续,净锦峰还没有出现被你伤到的症状。”
我:“有多少大能观察了净锦峰?”
蓬长老:“顺眼一看的有很多,但可能绝大部分还谈不上观察,毕竟净锦峰的情况比你简单多了,而且有很多先例。就净锦峰迄今的遭遇而言,无论是从三流跌到不入流,还是最后一个金丹长老给自家门派留下了重回三流的机会,或者是灵脉的演变,再或者是与散修合作共赢,都可以说是常规操作。”
我:“如果净锦峰被我伤到,而我没有及时意识到这一点,你们会提醒我吗?”
蓬长老:“在不可逆伤害出现之前,你爹肯定会出声。不过我们都觉得不至于到那一步。你对伤害的敏感度很高,无论是别人伤害你还是你伤害别人,你都能很快察觉,有的时候简直像是本能反应。可能在你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前,你便对那件事产生了排斥情绪。”
蓬长老:“而你排斥的,经常便对应着伤害。”
我:“如果是这种定义,那么我对别人伤害我是很敏感,不过反过来……只能说在不可逆伤害造成之前可能意识到吧……似乎是已经够用了。”
蓬长老:“不,对于你伤害别人的事情,你比你以为的更敏感,因为你很追求共赢,所以无论是损人利己还是损己利人都会让你感到不适,你对后者的反应更直接,而前者,因为最终的总收益无法最大化,所以也会让你感到难受。”
我:“这好像是在积极地夸我?”
蓬长老:“夸出新鲜感了吗?”
我:“可能没有。”
第1465章
05948…必须去的理由
蓬长老:“倒是并不意外。你还是不肯立刻来昆仑与我当面聊吗?”
我:“你这么积极地诱惑我……让我本能地感到危险。”
蓬长老:“但并不是感到厌恶、排斥、不愿意,而是一边有点怕,一边又有点跃跃欲试。”
我:“……您真了解。”
蓬长老:“毕竟观察了这么多年,如果一点深刻东西都说不出来,我岂不是太对不起我的修为了?辛辛苦苦修到这个修为,要是连点观察力都养不精致,这修真界就废了。”
……你养不精致你的一条能力,为什么要迁怒修真界?观察力不怎么样、完全不将心思放在观察上的大能还是有的吧?
我问老爹:“我现在应该去昆仑吗?”
老爹:“想去就去。多数时候,没有应该与否的说法,凭心情就好了。”
我:“蓬长老,假设我现在去昆仑,除了商量其实我人不到昆仑也能交流的吸引灵魂因子的方案外,还有其他如果我不去就得不到相应好处的理由吗?”
蓬长老:“隔着通讯器不能完全体会我的美貌?”
我:“金丹期本来就体会不完全大乘级的美貌。”
蓬长老:“但隔着通讯器会连金丹期本来可以体会到的部分也打折扣。”
我:“没事,看美人不是我的刚需。”
蓬长老:“哦?快入元婴的人,看极美与极丑之人都是刚需,只有当将二者视为等同、只有无所谓二者的外在差别、能平等地对待二者的内在时,才算是抓住了元婴的边角。当我故意欺负你的时候,你会不会因为我的美貌而对我少几分怒气呢?如果会,你当然应该来见我。”
我:“好像很有道理。不过如果将你对我做过的事情换成另一个大乘期来对我做,我觉得我对那位大乘期并不会比对你产生更多怒气。熄灭我怒火的并不是你的容貌,而是你的修为。但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还不到让我生气的地步。毕竟,没有不可逆伤害不是吗?”
蓬长老:“造成不可逆伤害后对应的应该是恨。区区生气能对应的当然是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05949…表情
我:“……是这样吗?”
蓬长老:“不然呢?如果一个人杀死了裴骥,你会对那人生气?那是生气可以形容的感情吗?”
我:“当然不是。”
蓬长老:“所以咯。”
我:“……我觉得我好像被你套进去了……”
蓬长老:“因为隔着通讯器。有些细节的东西,比如我身遭的灵力波动,你现在没有办法感知到,所以你便少了很多分析依据,也便不能完全理解我的下套。你知道的,大乘期与环境高度相融,这种相融不仅体现在大乘期可以隐藏进环境中不被小辈注意到,还意味着环境中的很多变化也反应了大乘期的变化。”
蓬长老:“比如我生气之时,可能你从我的表情、动作、声音等所有直接语言里都无法察觉我的生气信息,但在距离我数米远的地方,可能一棵树落叶、一朵花枯萎、一滩水微微波澜,那都是我生气的表征。一般通讯交流时是无法看到那么大范围的。这也是十大长老层交流时往往会选择面谈、而不视频会议的原因,有些信息必须身处其中才能完善把握。”
于是我就到了昆仑。直至走到蓬长老面前后,我还在思考我离开裴峰时老爹那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肯定包含了对我智商的怜悯、无奈、不想管、眼不见为净,不过好像还有与这些常规嫌弃不太一样的成分?
裴空:“我建议你直接问裴长老,而不要自己琢磨。不然你把自己琢磨进坑里,裴长老还得反思一下到底是不是他不小心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