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间,那眸色深浓的眼底,满含担忧之色。
莫言之的手心温热,指尖传递而来的温度令秦卿脸颊发烫。
“你今夜迟迟未归,我等你用膳。”秦卿轻声地回应。
随即,更是体贴地替莫言之拿着手提的雅致灯笼……
“我今日外出跟楼雁青和慕鸿歌商谈要事,随后又去陆府跟表兄谈了长辈回迁之事,这才回来晚了。”莫言之平缓地言毕,便稳稳地拉过秦卿温暖的手。
“嗯。”秦卿自然的与之手指相握。
那帽檐下的容颜被灯笼微光照亮,其神态温和的脸上色泽并不难看。
两人身形合称地往别院深处缓行。
当晚用膳时,两人坐在膳阁内,满桌佳肴暖酒。
未免他人打扰,丫鬟们都在苑外候着,未入阁内伺候。
秦卿慢条斯理地吃着第三碗饭;莫言之则是镇定如常地亲自为其夹菜。
当初在寺庙时,秦卿时无胃口进食,可这近月来却又胃口大增。
他每日都吃数人的饭量,夜里还必须得加餐,否则便是饿。
“你近来可真是够馋嘴,似是怎都喂不饱,可是身子有何处不适?”莫言之眸色深浓地注视着秦卿,眼底流露出几许探究之色。
秦卿温顺地依靠着莫言之,轻缓地动了动身,细嚼慢咽地回视着莫言之。
而此刻,莫言之则是从容无比地拥着秦卿。
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正停留在秦卿的衣袍华美的腰侧,不着痕迹地轻捏着秦卿微微长圆的腰;“我正是壮年,又身为男子,如今怕是身子气力不足突然需要补足。”
秦卿平和地回应莫言之,期间还轻缓地为莫言之夹了爱吃的菜,将菜送至其唇边。
莫言之若有所思地吃下秦卿喂给的菜,便沉缓地拿过桌上的锦帕擦了嘴。
随后,待秦卿用膳时,他便如此与秦卿闲谈。
最后,更是将头埋在秦卿的肩颈出,嗅着其发丝的淡雅香气。
直到,秦卿快吃完时——
“秦卿。”莫言之平缓地唤其名字。
秦卿止住了进食之举,并微侧过头不解地看莫言之……
因莫言之极少如此唤他。
“添喜之事你无需再记挂,往后他长大了随时都可出宫来探望你。”莫言之近距离地注视着秦卿,言毕更是缓缓地拥紧了秦卿些许。
秦卿眸色平静,待吞咽完食物后,便轻声地回应……
“嗯,他过得好即可,其他的我也别无多想。”
秦卿坦然接受现状,无任何不满或多言。
随后,莫言之沉默地留意着秦卿的神情;
而秦卿则是继续安静地吃饭。
柔和的烛火中,两人身形极为陪衬,远远地瞧着更是赏心悦目。
加上,秦卿的面色再昏黄的烛火之下,似是那朦胧之色融合一般,瞧不出气色欠佳。
半个时辰后,莫府的后花园内,假山奇石旁的观雨亭内……
桌上摆着精致的糕点与热气腾腾的香茶。
亭内的烛火极其昏暗,还不及庭院别处的烛火明耀。
此处,是莫夫人极为喜欢的赏雨亭。
莫言之正拥着秦卿靠坐亭内依栏赏雨,两人正轻声蜜谈着。
今夜雪雨甚大,猛烈的冲刷着大地,似洗净铅华般澎湃,偶尔还伴随着隐隐雷鸣之声。
“前些日子要你随我奔波,你也受累了。”莫言之从容地半拥着秦卿,双手自然地捂玩着秦卿的双手。
秦卿温和地侧过头,安静地目视莫言之:“你待我甚好,随着你岂会受累。”
再说,战火无情,非他与莫言之能左右。
“你可知晓,那日我为何要当着他们的面如此直接地道出‘那件事’?”莫言之放低声音询问秦卿,且双手稍稍用力地牵握着秦卿的手;
如此两人十指相扣得越发深紧。
凉亭内,悬挂的灯笼被夜风吹得轻轻地晃动,但秦卿依旧眸色平静、内心清净地点了头。
他知晓莫言之所言的“那件事”,是指鬼面之事。
“你不想我因那件事太难过。”秦卿轻若无声地道出心中所想,且温顺地回视着俊朗的莫言之。
要所有人陪他一起难过,他怎好意思消极应对?
“看来为夫是没白疼爱你。”莫言之烧缓地拥紧了秦卿,更在其耳畔近似温柔地耳语道:“往后你我还得好好过。”
秦卿轻轻地点了头,眸色温和地注视着满目俊雅的莫言之。
莫言之一边用指尖捏玩秦卿的手指,一边眸色沉静地靠在其脸庞低语:“距离上次我疼爱你,已过去数月了,现下怕也是该有了。”
最近这数月,秦卿的反常都是有目共睹。
但因上次彼此未能受孕成功之事,使得两人都不好开提此事。
可秦卿近来腰也粗了些——
“肚子是稍稍大了些。”秦卿不确定地回答。
他心中不敢确定,毕竟肚子还未全然出怀。
他也不便让莫言之去请大夫来号脉。
“前阵子忙碌于东洲之事疏忽了你此状,明日我请位御医来为你把把脉。”莫言之慢条斯理地替秦卿拉拢身前的衣袍,以免秦卿被凉寒所侵扰。
秦卿沉默着点了点头。
没过几日,莫言之便请了御医来,隔着屏风为秦卿号脉。
结果便是秦卿已有快五月的身孕。
第268章
此事无疑对两人而言都是好事,毕竟莫言之也到了该有子嗣的年纪了。
这孩子无疑是莫言之的。
自从那次莫言之想要孩子,那数日莫言之碰过他之后,他便没再与人做过那些最最亲密的事。
然而,之后一段日子,秦卿都过得还算清闲……
近来因为东西两洲都需要开荒之事,使得莫言之以及慕鸿歌与楼雁青都异常的繁忙。
慕鸿歌是处理一些官僚阶级替换人选之事;
而楼雁青是处理生意上之事;
莫言之最近也是与宫中书信来往繁多,比当初在寺庙的时慕鸿歌收那些前线捷报都还要多。
每次秦卿进莫言之书房,那书桌上都是堆满了密函。
他有时会替莫言之整理,但莫言之从不责备他乱动其东西。
因近来外界事多,楼雁青和慕鸿歌来的时间较少,反倒陆漠寒时常带子崖过来。
当然,有时秦卿也会去陆府。
自从他怀孕之后,莫言之不会再干涉他与谁见面,还给他派了马车,方便他去陆府。
甚至,楼雁青也随时都可到莫府找秦卿,即便是莫言之不在时。
只因,秦卿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虽然平日里,有衣袍掩盖肉眼瞧不出异样,但只要一碰秦卿的腰便可感觉到异样。
所以现下,几乎陆漠寒、慕鸿歌、楼雁青都知晓秦卿又怀上了。
但几人的态度却是诡异默契,待他跟往常无异……
也许正因鬼面的牺牲,才会令他们有了此番的妥协。
这日夜里,厢房侧阁的书桌前,香炉内缕缕幽烟溢出。
秦卿正站在桌前替莫言之整理书信,而莫言之则是坐在桌前看秦卿……
“其实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此事你迟早要知晓,但我希望你知晓真相后别生我的气。”莫言之放下手中的茶杯,平缓地起身来到秦卿身边;
秦卿平静地放下手中的书信,看向身旁的莫言之,轻声道:“你可是打算娶妻了?”
“怎么,你这是打算要主动嫁给我?”莫言之黑眸静静地注视秦卿,且缓缓地将秦卿拉拢了些。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秦卿呼吸平缓地摇头。
他是男子,岂能嫁人。
但是,莫言之如此回答,明显已给了答案。
要娶便是娶他,否则不娶。
“那是何事?”秦卿平静地问莫言之。
莫言之平定地揽着他,巧妙地稳住其身体,不许其动:“其实我与慕鸿歌事负责辅佐九王爷的人,我们莫府和慕府由始至终都与九王府有很深的牵连,若是九王爷倒台,我们也等跟着一起死……”
莫言之将事情说得极为详细,并表示当初隐瞒秦卿,是不想秦卿因此事而对他与慕鸿歌有别的多余看法。
现下大业已成,其他事可另当别论。
更是道出……
莫老爷、莫夫人、慕老爷都是九王爷派系之人。
“当初老皇帝弑父夺位,诛杀皇室血亲,我娘亲对他极为不满。”
“……”
“而且慕鸿歌的爹也就是曾经的慕太傅,是先皇钦点教导九王爷读书的夫子,待九王爷如亲子般疼爱。”
秦卿安静地听着。
他不知其中竟是如此复杂的关系。
莫言之则是继续平静且耐心道:“慕鸿歌更是九王爷义弟……”
义弟……
秦卿眼神波动,眼底浮现出几许错愕之色。
那慕太傅岂不是九王爷义父?
难过,曾经的太傅会被贬到西洲去,也难怪慕鸿歌连状元也不愿做……
“那你与慕鸿歌许早就认识楚千秋?”秦卿缓声轻言。
柔光烛影下,其眸色轻和如水。
“也没多早,也便是打从娘胎生下来……”莫言之轻缓地将头靠在秦卿的额头。
秦卿沉默着。
但许久后,才缓缓动手回抱莫言之:“算起来楚千秋也与陆漠寒一样都是你表兄弟,你们渊源颇深,你助他也应该。”
只不过,陆漠寒是莫父家的亲侄,而楚千秋是莫母家的亲侄。
楚千秋是莫言之的皇表哥。这是他早知的。
“你不怨我?”莫言之轻声问。
“你也说了,往后我们好好过,我不怨你。”秦卿给予了回应,更是轻缓地将头靠在莫言之肩头。
莫言之稳稳地拥着秦卿,俊逸的脸上浮现出几丝笑意。
“若是往后有一天,我的身份使得楚千秋为难你,你可否会舍弃我?”秦卿轻似无声地询问莫言之,但问得极为含蓄。
若是莫言之没听见便作罢……
“我不会,慕鸿歌也不会。”莫言之的回答肯定无比。
秦卿缓缓地抬起头,面色平静地看莫言之:“若是你真的舍弃我,我也不怨你,只愿你今生安好便足以。”
莫言之让秦卿别再说傻话,随后便转移了话题,牵着秦卿的手教其写了几个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而秦卿知晓这几个字的意思时,时数日后,慕鸿歌过来看他时,他才知晓。
他正在莫言之的书房内,闲暇无事地练字。
慕鸿歌刚一来,他便让慕鸿歌看字是否有进步。
然后。
慕鸿歌则是夸奖他写得好。
而此时,秦卿正站在书桌前,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捏着慕鸿歌腰侧的衣袍,一只手捏着其身前丰软的雪绒衫;
慕鸿歌则是轻巧地稳住秦卿的腰。
秦卿的头靠着慕鸿歌的肩膀,整个脸都被慕鸿歌给挡着。
整个房间极为安静,无两人交谈声,更无别的动静声,只有轻微地呼吸声。
秦卿稍微地捏了慕鸿歌身前的衣袍,如示意般——
随后,便响起一声清浅的“啵”声。
“甚美,此番亲近,怕是有半个时辰了。”慕鸿歌满意地放开秦卿,平和地轻笑声,透着几许深意。
秦卿出了嘴唇泛红外别无异样,随后,便放开慕鸿歌到旁边去饮茶。
“近来事物缠身都无时间来看你,我心中甚是挂念你。”慕鸿歌平静地说着,已走到秦卿身后,替秦卿系松掉的发带。
那温柔的手法,令秦卿片刻失神。
“莫言之已将我与他身份之事都与你详说,那你可否有想单独问我的事?”慕鸿歌眸色平和地替秦卿整理发丝,手指耐心地为其梳理发尾。
他的动作不快,但极为细致。
“言之将事情都说了,你是‘那人’的谋士。”秦卿将茶杯放下,转过身看眼前人。
并替其将衣襟上的轻绒给理顺好。
那人,便是楚千秋。
“我不是他的谋士,他的谋士是其自己,我只是从旁给些建议罢了。”慕鸿歌沉静地目视着秦卿,回答得极为谦虚。
随后,则继续温和低声道——
“也许我义兄对你而言并不是一位好相好,但是对天下而言,他一定是一位好国君。”
随后,慕鸿歌也不提楚千秋。
秦卿在桌前坐定后,慕鸿歌也便坐在他对面,两人继续交谈别的事。
“这月的月末,我与莫言之要入宫,我让好友过来陪你,以免你想起那些不顺心的事。”慕鸿歌平缓地交代,且结果秦卿递来的茶杯。
“最近,楼公子回西洲打点府邸的事物去了,恐怕无时间陪我。”秦卿端过茶杯浅饮,嘴唇红红的色泽为褪。
“他过两日便会回来,西洲的事他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有他陪着你,我较为放心。”
“这回入宫,你们是去领赏?”秦卿问慕鸿歌。
他本不想问,可是,不由自主便问了。
“还不知晓,但最重要是观礼。”慕鸿歌平和地言毕,便转而改口询问秦卿,近来身子是否有异常。
第269章
“除了肚子稍稍大了些,比往昔能吃些,无其他不适之处。”秦卿沉稳地坐着,不由自主地隔着衣袍轻浮肚子。
比起以往怀子崖时,现下肚子是要大些。
他以前怀子崖和添喜时,这个阶段几乎瞧不出肚子。
但现今他的肚腹,也并非女人那般特别突出。
他觉得这次与以往不同,他怀孕时虽无女人那般痛苦症状,但这次的暴饮暴食与颗粒不食都是从前不曾有过的。
这日夜里,莫言之在外处理事物并未回府,二慕鸿歌则是在此地留了宿。
现下距离鬼面的事已经过去大半月,秦卿平日里虽是如常的面对众人,可夜里有时会忆起鬼面曾经为他所做。
有时,也会盯着面具沉思。
此刻,慕鸿歌已在侧苑的浴阁沐浴完毕,换了净丽的锦雪长袍回到厢房……
而秦卿则是比慕鸿歌早先回来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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