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士兵胆怯的看向陛下。
楚千秋也似有似无的点头,允许了此事。
随后,那两位士兵便冒着风雪朝大木桩走去。
由于楚千秋与两位士兵先前所站距离稍远,所以先前楚千秋对秦卿所言,旁人亦是不可听极。
而那两位士兵从头至尾也只是见到陛下,与逢情大人在纠缠的耳语……
在清流将军的指挥下,两位士兵将赵妃的尸体从木桩上松绑,并托抬着已魂丧九幽的赵妃,朝着涉猎场外而行。
“陛下,臣先行告退,不打扰陛下与逢情大人相谈。”清流将军恭敬地请辞,面色依然沉静。
期间,更是未多看秦卿半眼。
秦卿已风干的泪水结成了单薄的冰晶,沾染在浓密的睫毛之上。
待清流将军离开后,楚千秋才将捂着秦卿嘴的手给移开,且捏过秦卿的脸颊在其唇畔道:“朕的爱将都已走远,你再看亦是无用。”
楚千秋微皱着眉头,气态沉稳的注视着秦卿眼泪已风干的脸颊。
秦卿双眸泛红透着感伤之色,脸颊已被冻得浅粉微红。
“你为了将我流困在宫中,不惜用如此方法,竟将自己的爱妃如此残忍地杀害,你当真是——可恶至极!”
秦卿气息不稳的轻声低语,睫毛被冷冽的寒风所轻震。
言谈间,其唇内湿润之色似溢出的浅红般,使得秦卿唇内色润红如渐变……
由内而外,由深至浅,显得其“血气”虽好,但神情却薄弱无助。
楚千秋沉默地目视秦卿片刻后,才语气平静,面色如初的有条不紊道:“嗯,朕便是如此可恶,那又如何?”
第306章
完了。
秦卿心中深知,楚千秋如此态度,无疑表明这一切都是有心安排好的。
如果要想洗脱谋害赵妃之名,可谓是难上加难。
“你可不能怪朕,这可是她自行要求的。”楚千秋慢条斯理的语气,沉定如初。
秦卿安静地未动,眼眶微微的泛红。
“她说朕若执意要将你留下,那她便死给朕看,如今朕可算是替她了却了这桩心愿。”楚千秋睫毛虚掩的双眸之中,隐隐含透着几许不明深意。
其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许。
“你……”
秦卿被楚千秋所言,给堵得全然失语。
随后,便细微地挣扎了两下,尝试着摆脱其牵制。
但楚千秋沉默着,纹丝不动地抱着秦卿,目光顺着秦卿的脸颊,缓慢移至秦卿神情不安的双眸。
彼此的视线相遇。
冥冥中,似尽透无尽着几许纠缠。
“你放开我。”秦卿低缓而沉静的轻声要求。
“哼。”楚千秋若有若无地低哼一声,便眸色沉静地。沉着地松开了手。
且稍稍地将秦卿给推开了些。
由于秦卿先前哭过,再加上被楚千秋捂、捏过脸颊,所以清素的容颜上残留着微微泛红的浅浅指印。
脱离楚千秋的掌控后,秦卿便想动身往清流将军所离去的方向追去。
可是,楚千秋却先一步,稳稳地挡住了秦卿的去路。
浩雪弥漫间,风声呼啸凌厉。
秦卿垂在身前的发丝上,略微沾染着少许的水晶,发丝略微的湿润;其唇边溢出的气息,更是被烈风激散。
“你这是要去何处,是想去追朕的爱将,还是想去追朕的‘爱妃’?”楚千秋气态沉敛地站在其面前,慢条斯理地动手替秦卿拂去衣袖上的浅染的雪花。
其修长白皙的手指,白玉无瑕的悦目。
那肤若凝脂的净丽肤色,更是不染纤尘的迷人。
但是,此刻。
秦卿却稍微地后退一步,巧妙地避开其动作。
楚千秋帽檐下的容颜养眼依旧,但面色却微微有了变化。
当即,便冷飕飕地看了秦卿一眼。
那短暂一眼——
似携着能吞尽天地的酷寒风雪一般,森然幽冷,寒气铮铮。
秦卿无言以对,试图移动脚步离开此处。
可此时,却听到楚千秋幽幽一言……
“你若是敢追过去胡搅蛮缠地瞎闹,那朕便命人去让天玺将那只獒犬牵来,将你心疼的那女人给吃了。”楚千秋慢悠悠且不痛不痒地言毕,便缓步地靠近了秦卿。
其逆着风雪静步而行,踩雪之声清浅。
所处之位,正好巧妙地替秦卿地挡着了寒风侵袭与雪雨侵扰。
那雪风之中飘动的发尾,逸然翩翩,墨丝浮游。
闻言,秦卿微微地睁大双眸,满含惊愕地目视着楚千秋。
随后,才难以置信的轻颤道:“你此言是何意?”秦卿缓慢地退步,不可置信地摇头,无法相信楚千秋所言。
吃了……
将你心疼的那女人给吃了……
让狗……吃了……
楚千秋慢步逼近。
秦卿节节缓退。
“朕先前所言,你难道没听清?”楚千秋略显不耐地抓住秦卿的衣襟,失去耐心般将秦卿拉至身前。
未免秦卿再多加抵抗,便干脆一把拉扯秦卿的腰带。
当即。
秦卿便不敢再乱动,只能无意识地依靠着楚千秋。
且轻稳着松掉的系带。
那纤长的手指,轻扣着腰间华美的腰带,微微泛白的指尖略微轻颤。
未免衣衫滑落,也只能站立不动。
“朕说,你若敢追去,朕便将她的肉割下来喂狗。再将她挫骨扬灰,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楚千秋不慌不忙的语气格外平缓。
其一只手牢牢地稳着秦卿的后腰,手指轻捏着秦卿丰软的狐裘外袍;其另一只捏秦卿衣襟之手已移开,正慢条斯理地替秦卿将垂在身后的连衣帽,给拉扣至头上,以此抵挡风雪。
其眸色沉静的眼中,倒影出秦卿眼泪风干的清素面容。
“你怎能如此草营人命,她是你的爱妃,你为达目的便说杀便杀,你究竟……”秦卿轻声所言被无声阻断。
其睫毛轻颤了两下。
随即,呼吸也变得沉稳。
只因楚千秋的手指隔着秦卿的裘袍,稍加用力的捏揉着秦卿锁骨下异症发作之处。
“朕暂且不想听你多言,你最好别再惹朕厌烦,否则……”楚千秋不痛不痒的在秦卿唇边,缓悠慢慢地提醒。
那平定的双眸之中,隐含几分告诫之意。
“你究竟……唔……”秦卿还未言毕,双唇便被楚千秋嘴唇给稳稳地封堵住。
楚千秋面色如常的微垂着眼,眼底神情平静如初,毫无波澜惊动。
其略显苍白的容颜之上,脸色略微隐显薄弱。
茫茫的雪风中。
楚千秋的帽檐笼罩着秦卿容颜,丰软的狐裘轻绒,掩挡着两人的鼻尖。
秦卿惊愕地睁大双眼,满含困苦与难以置信,眼下隐隐有泪光浮现。
轻缓地眨眼间……
秦卿那清丽的睫毛,已被泪水悄然染湿。
那泪水在眼眶内打转,眼角滑落的泪珠微微湿润了脸颊。
秦卿下意识地抵抗,尝试着想要推开楚千秋。
可惜,反之被楚千秋给直接抱紧。
楚千秋面色如初,气息平缓。
那睫毛暗影笼罩的双眸中,眸色平静依然。
“唔……”秦卿含糊地哽咽声,略显虚弱。
第307章
两人鼻峰交错,眼下的睫毛暗影深浓,侧颜皆乃完美。
秦卿呼吸不顺,几度险些窒息。
再加上气恼过度,最终心气攻心,便晕了过去……
待其再度醒来时,已是隔日傍晚。
浩瀚的夜雪笼罩着东洲,气候严寒依旧。
陌生的寝宫内,碧翠浮华,富丽万千。
主阁的寝卧殿中,烛火微明,四方有铜炉燃烧着。
居卧内,暖意流淌,丝毫不受外界寒气所侵。
那轻纱幔帐虚掩着床榻,而床帐间——
秦卿独自静躺在床榻上浅眠,柔滑锦被盖在其腰间。
榻间,锦缎柔媚、暗华潜藏。
其正微微侧着头,轻枕着刺绣软枕;那精致无暇的面容,依然清素动人。
秦卿已醒片刻,可始终躺着未起身,仅是静定地闭目养神。
可想到昨日之事,便面色惨白地、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那毫无杂质般清澈的双眸,其眸色温和沉定,且似水般静定迷人。
在哪隐隐烛火,微亮映衬之下,其眼下略有浅浅波光隐动;只是再迷人的浅华,亦无法掩盖其眼底的轻愁之色。
此刻,秦卿喉头微痒,便浅咳出声:“咳咳……”
这清浅的低咳声,悠悠绕绕的回荡在寝殿中,略显苍凉。
其白净修长的手指,轻掩微微泛红的嘴唇;
其鼻梁细挺,暗光侧影,倒影在清丽的脸上;并与其眼下的睫毛暗影辉映,将其面容衬显得更为清丽。
短暂浅咳后,秦卿便缓慢地拉好锦被,盖好。
并轻缓地垂下眼,掩去眼底波动之色。
是被楚千秋将风寒传染给了秦卿。
现下秦卿已无法再入眠,仅是安静地侧躺着歇息,静态美好且沉然;然而,赵妃临死前的情景,皆历历在目。
那声声凄凄地低泣之言,使得秦卿心口作痛。
可如今赵妃之死,木已成舟。
短期之内,秦卿是别想离宫了。
既然事已至此,想再多扰乱心神之事,皆是费神徒劳。
待秦卿小歇片刻后……
便平静地坐起身。
随其动身之举,那披散在华褥上的顺滑发丝,清然地聚拢,自然地顺垂在其身后……
其身上染血的衣衫已被人更换过。
锦白色的寝袍上勾勒出细致的轻羽暗纹,领口与袖口处都轻绒围裹;领间的轻绒簇拥着其白皙的颈间,衣衫下摆轻笼着地面。
秦卿赤脚踩着柔软的华毯,平缓地步至桌前。
桌上摆放着陶瓷药盅,且药盅下还垫着用以保暖的羊皮垫。
药盅旁边置着些许精美的琉璃茶器,以及数盘品相精致的糕点。
秦卿沉默地目视着桌上摆放之物。
随后,便平缓地揭开了陶盅盖子。
徐徐热气溢出药盅,药香之气微涩,但夹杂几许清露气息。
是安神静气,且能治愈风寒之药。
沉寂片刻后。
秦卿才平静地坐下,拿过药盅旁的勺子,清浅地饮了几口温热的汤药。
期间,其始终都安静的留意着,此寝阁内的摆设与布置。
此寝宫,极为富丽,暗纹华毯铺地,似乎凰羽般柔滑轻软;笼罩着华毯的罗帐流光侧逸,金银交错的丝绒轻盈无比,随着殿外灌入的微风轻柔而动,如梦如幻,轻逸悠然。
寝宫中的摆设精美,诸多关内外罕见的玉器、瓷瓶,甚至还有诸多金雕之器;其中布置桌椅、床榻、窗栏等纹理雕刻都极为繁复,釉色精绝;物品、摆件、隔殿皆繁复华丽至令人神往。
此处,比百花宫寝殿要大一倍,更胜华美。
先前秦卿睡的床榻,比起百花宫乃是更加倍舒适。
此寝卧虽不及楚千秋寝宫那般极致富丽,但仍是华贵悦目,富贵非常。
秦卿默然地、缓慢地饮着药,眼底隐约浮现出几丝不解之色。
然而,寝宫外,异常幽静,偶闻落雪风鸣之声。
却无任何士兵巡逻的动静。
秦卿华衫锦袍的静坐在满目琳琅的桌前,心绪繁重地低声自喃:“这究竟是为何,他为何不治罪于我,还将我安顿至此……”
其神情复杂的眼底,倒映出烛火的轻摇之影。
“他究竟是何意?”
秦卿轻声自问。
其未戴面具,脸上的赤龙印精致绝伦,将其白皙的面容衬的更为白净。
可空寂的寝阁内,无人回应其心中的困惑。
这夜秦卿并未到处走动,未免惹出事端其饮完药后,便在寝阁内休息。
隔日清晨,天刚亮。
便有数位锦衣华服的大宫女端着梳洗热水以及新衣,恭敬地来至寝阁殿请安。数位大宫女将物件,整齐摆放后,便整齐地跪地说道——
“奴婢们给霜妃请安,霜妃若是醒了,便请起梳洗。”
秦卿已醒来,但始终在闭目养神。
可闻言,便睁开双眸,透过轻纱幔帐不解地注视着一行宫女。
第308章
待众人离去之后,秦卿才重新、平缓地将轻纱幔帐拉开,不慌不忙地下了床……
且清平素素地起身,缓缓地走下榻阶,慢步地走进桌前。
素衣着身甚是清美,平添几许无尘不染的净丽之色。
秦卿面色沉静,气态温从,先前眼中浮现的动荡之色,也早已随其心绪平复而悄然消散。
寝阁内,烛火微明,流光碧翠。
阁中宽大的桌上,整齐摆放着熟悉盆器。
牡丹造型的铜盆器从大到小有数个之多,分别用以浴手、净口、洁面;几张如荷叶般造型精美的铜制贡盘之中,更是工整叠放着色泽各异、款式各异的锦绣华衫、及长短各异的裘袍外袍与披肩;更有数张小巧精美、造型别致的面具,静躺在桌上那雕纹精美的首饰箱内。
送来的衣衫都甚为艳丽,非红即紫;
唯有放置居中的那件衣袍,色泽较为淡雅、净丽。
秦卿沉着地伸出手,指尖触碰那件衣衫的领口轻绒。
其触感柔滑而美妙。
青色的衣袍之上配饰繁多,有繁复的珍珠点缀,及银丝勾勒出的麟纹,肩领处的用以点缀的银色流苏链,细碎且流光泛滥;桌上放置的小木箱内,虽是搁放着数张花纹繁复的面具,但还一并放置着几根发链及精美的脸帘。
而秦卿仅是将其中最为别致的面具取出,便将盒子平缓地盖上。
微黄的烛火笼罩之中,色泽青釉色的面具之上,有细致的花藤金银纠缠交错;唯有此张面具与送来的这件青色华衫最为匹配。
秦卿简单地梳洗后,便慢条斯理地自行穿戴。
先前命司善们退去,是因其异症并未消失,着实不便让人伺候更衣……
秦卿穿戴好衣衫后,也为着离开寝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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