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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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白眼狼-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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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富贵能见到这位气象专家,还是多亏了钱老爷子介绍,私底下认识的,这位也是老物件换粮食的收益者。要不然公家单位的门哪里这么好进,公事来往都是要开单位和地方的介绍信的,哪里有随便来个少年就能咨询专家的好事。

    专家画出来的当然也不是什么准确的台风行经路线,而是几种可能之一,既然有老钱介绍基层群众咨询,他也是尽力解说,解释种种可能,当然也不可能下定论说一定会经过笔架山黄林村。

    曹富贵要的就是专家的名头,扯了气象站的虎皮,红头纸上描述的“可能”,就会引起大队的重视。

    “这事体我会通知下去,让各生产队多注意天时,万一有台风来,也能尽力抢收……”

    曹伟岩眉头紧蹙,把这台风的消息放到了心头。

    不管怎么说,富贵有一句话不会错,有备无患。只是提早收割对收成影响太大,不可能只凭这点“可能”的消息就决断,这种责任谁也背不起,只能是多作预防。

    “三阿爷,你看看这东西!”

    曹富贵招招手,让小乔把他做的收割利器拿了过来。

    “甚东西?”曹书记眯起眼,上下打量小乔手里的古怪竹制器具。

    “掠子!这可是抢收利器,关键就是一个‘快’字。只是要找一批人高马大有力气的队员好好练一练,万一台风真的来,这东西一个就可以顶得上四五个人工。”

    曹富贵拎起掠子作示范,以他的身高和力气用这玩意还有些勉强,像二傻这样的壮汉来用,真正是一个顶十个,好用,而且省时省力。

    三阿爷眼光毒,也是个能决断的人,看了“掠子”的示范,一眼就看出这是个收割的好东西,当即拍板,让各个生产队都赶制,拉上民兵们统一训练,哪怕就是台风不来,用这东西抢收也是好处多多。

    这些事务自然由曹书记分派下去,不必富贵哥一个群众百姓多担心了。把小乔亲手做的那只“掠子”丢给三阿爷,他便放下一半的心,带着小乔回家转。

    剩下的另一半,那只能紧盯天时,看老天爷的发落了。只要再撑过六七天,麦子就全熟了,到时整个大队的人员都会出动,全力抢收,确保大半年的辛勤成果颗粒归仓。

    小乔紧跟在富贵哥身后,很沉默,他望了眼骄阳似火,突然问道:“哥,你说台风真的会来吗?”

    曹富贵也抬头望望天,叹了口气,有些迷惘,低声道:“我也不晓得啊!总归还是但愿老天爷不要让它来。”

    梦里的场景太凄惨,惨到他根本不希望那些事情会发生,可这些像是预兆般的“噩梦”却总是真真切切地在现实里发生——幸好,他还有扭转“噩梦”走向的机会。

    尽人事,听天命。

    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没有真凭实据想要让队里提前收割,肯定要造成粮食损失,曹书记也顶不住“破坏生产”的罪名。既然有报上的天气预报和专家的可能性分析,又是自家人特地从城里带来的消息,曹伟岩书记也不敢轻慢,当即去大队部摇了一通电话,又派副大队长开了介绍信到城里相关部门咨询,想再探听探听台风的准确信息,可问来问去也都是模棱两可的答复。

    看看天上的猛日头,曹书记一拍大腿,紧急备战,让训练过“掠子”收割的民兵们轮流值勤,一有风吹草动就开干,可不敢轻忽麦收大事。

    离着曹富贵通风报信的时间,一天两天三天过去,天上仍是烈日炎炎,没有半点起风的动静,备战抢收的队员都开始嘀咕,大好天气劳命伤财防台风,曹书记是不是昏头了。

    曹书记两眼一瞪把几个生产队长的牢骚瞪了回去,麦收是当前的头等大事,别说多巡逻几趟守麦田,只要能保证麦收,个个睡在地头都是应当应份的!

    黄林生产队的石河生倒是没想那么多,听书记透露这消息是曹富贵从县城里带来的,不管真假,他都花足十二分力气召集队员防范。如今虽然不讲封建迷信,这特娘的曹富贵就是有那狗屎运,这半年来,曹家二流子鸿运当头,当真是不服气不行啊!

    曹富贵把这桩事情甩给三阿爷他们去担心忙碌后,肩膀顿时轻了一大半,果然天塌地漏还是要这帮高个子去顶啊!连纠缠不休的噩梦都时有时无,不再骚扰,让他好好睡了一觉。

    反倒是家里的大大小小,听说强台风要来的消息后都紧张不已,连宝锋都跟着英子她们一帮儿童团成员,积极去麦田站岗守卫,小乔更是好几天都挂着黑眼圈,神情严肃,时不时就抬头观天象,好似诸葛之亮。

    曹富贵和大伙一道忐忑地等了四天,眼见着麦子再过三五天就能收了,天气突然变了。

    那天下午,漫天的阴云忽然从东边吹来,狂风开始肆虐,虽然没有一点雨落下,天上的乌云却像是沸腾一般滚滚而至,和往年台风时节的流云大不一样。

    曹富贵死死盯着天边黑压压摧城压寨般推挤过来的乌云,嘴里发出了一声尖利得快变调的高喊:“……台风来了,来了!”

    石队长鼓腮咬着牙根,恶狠狠地瞪着天际,看看被风吹得直不起腰、快要完全成熟的麦穗,又盯了一眼曹富贵,猛然发出一声怒吼:“开镰,收割!”

    他青筋虬结的粗壮胳膊用力一挥,身后整个生产队男男女女二百来号能动的劳力齐声大喊,应声奔入麦田,当先就是几十个训练过的“掠子”手。

    连放暑假的孩子们都帮着捡穗子,运麦草,二傻更是挥舞着他早就用惯的“掠子”一马当先,冲锋在前,曹富贵也不好意思再躲懒,只得和阿爷二叔一道下地,参加生平第一次的抢收。

    镰刀他是不会用的,让他割麦,都怕他割断自己的脚,石队长就把这四体不勤的家伙踢到了半劳力堆里,跟着老弱病残一道捆麦子,捡麦穗。

    这活也不好干,弯腰又直起,直起再弯下,没捆几束,腰都酸得不像是自己的了,汗流浃背,麦芒扎得浑身刺痒,曹富贵累得欲哭无泪,真恨不得在能像是炼庐里那样,一动念就用精神力来干。

    再看看边上,栓子、宝锋他们几个小屁孩子都干得比他快,老早冲到前头去了。

    周晓岚那臭丫头背着比她人都高的一捆麦穗经过,居然还冲他撇嘴,鄙夷地翻了个白眼,惹得曹富贵勃然大怒,有种停下来跟阿爷一决雌雄!

    小乔掏出块帕子,递给富贵哥,自己默默把地上漏得乱七八糟的麦穗,快手快脚拾得干干净净,利索地拿麦杆一搓,双手一绕,立时把一捆麦子绑得整整齐齐。

    曹富贵看着这孩子眼花缭乱的一通动作,扛起麦子就走,一看就是干熟了地里活的,顿时大为感动。会干活不说,还能体贴阿哥帮着干活,这小崽子当真没白养啊!

    “哎,哎!小乔,走慢些,阿哥帮你一道扛。”

    他大呼小叫地赶上前,七手八脚地帮忙,虽是越帮越忙,多少也是片心么!

    风越刮越急,地里抢收的人们心头也是越来越紧,渐渐的,豆大的雨点开始稀疏打下,地里还剩下三成麦子没收起。

    “快,快!雨要落了,都特娘给我拼出性命来收啊!”

    石河生眼睛通红,声音都喊破了,队员们根本不必他再催促,哪怕是再没力气的老弱也豁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抢收。

    “掠子”手冲在前,在狂风中拼力挥舞,麦穗一片片倒下,身后的老弱立时蹿上前捆麦,捡穗,运走……

    最后一捆麦子被运到临时棚里后,暴雨终于瓢泼而下,瞬息之间地里一片泥泞。

    冲锋的“掠子”手队员们筋疲力尽地倒在田边,掠子丢在一旁,累得手指都动弹不了,任雨水浇在身上。

    “起来,都特娘的起来!要睡回去睡,不要命了!”

    石河生歪歪倒倒地踹了一脚躺倒在地上的壮劳力们,满脸是水,带着哭腔心有余悸地笑骂,贼老天,这可算是逃过一劫啊!地里零零散散的麦穗还洒着,可绝大多数的麦子收回来了,这收上来的是队员们口粮,下半年的命啊!

    曹富贵老早就拉着小乔,和孩子们一道躲在晒场角落的麦棚下头,一边用身体挡着斜刮的风雨免得浇湿好不容易收上来的麦子,一边看着老天爷的威势啧啧感叹,教育小乔:“这就是人定胜天,与天斗其乐无穷啊!”

    小乔望着天际狂暴的骤雨,紧紧拉着富贵哥的手,沉默不语。

    第50章 悲剧

    外面狂风骤雨; 乌云滚滚; 黄林生产队的小队部里却是热火朝天; 人人忙得四脚朝天,眼珠通红。

    “仓库里的油毛毡拖出来; 盖到麦棚里去; 快!”

    “队长,仓库要漏雨呢?”

    “侬憨大啊?!现在特娘库里有个屁!麦子淋湿就白收了!”

    “噢噢,对哦!”

    “大灶烧起来; 湿麦赶快烘; 等到明朝不弄干,芽都发出来了!”

    “队长; 柴湿了!咋办办?”

    “各家各户征收!以后算工分还!”

    曹支书去了前溪村的大队部主持抢收工作; 黄林生产队石河生队长独撑大局,把队里能动的队员个个都抽得跟陀螺似的拼命转。

    时光不等人; 台风风猛雨急,麦子虽是收上来了; 一个保管不好,要是被雨水浇透; 这么闷热的天气; 过上一夜麦子就能生生给焐出芽来,或是发霉,那就前功尽弃了。

    防风防雨、烘麦; 当真是跳上两脚也做不完的事; 这一晚; 谁都别想睡了。

    这么多的麦子,小队部里腾挪不开,打湿的麦又要尽快烘干,石队长一声令下,让十来户房屋宽敞,平时表现又好的人家把这批湿麦分发下去,连夜烘干。

    队会计施忠国和“铁蛳螺”两人顶着风雨站在麦棚前,一边点数,一边记账,扯着嗓子把湿麦一户户分派下去。等到风停雨歇,麦子烘干后上交队里,到时再算工分和柴草。

    老曹家根正苗红,又向来表现良好,也被分派到了千把斤的烘干任务。

    曹富贵穿了雨披,顶风冒雨陪着阿爷和二叔将盖得严严实实的一板车湿麦拉回家,麦子倒没打湿多少,三个男人已经淋得跟水里捞出来一样。

    回到家中,余下事情便让女人和孩子们抢了过去。搬麦的搬麦,生火的生火,三个大男人坐在边上歇口气,看着屋里忙忙碌碌。

    阿奶端来几碗姜汤,给屋里的男人们灌下。一口热汤下肚,又辣又甜,发出一身汗来,身上这才舒服许多。

    台风呼啸了一夜,生产队里的人们也忙碌了一夜,等到清晨时分,云散雨歇,台风已经过境了,只留下一地狼藉。

    村里被台风刮倒好些树木,好几户人家连屋顶都给掀飞了,还有两个队员被吹倒的树木、杂物砸到,一个伤了腿,一个脑袋挨了一下,总算是没什么大碍。

    碎金溪暴涨,混浊的泥水里裹着鱼虾汹涌直下,几个贪吃的孩子跑去捞鱼,差点让水给冲走,幸好让巡逻的民兵一把捞上来,回家后都让家里大人揍了个屁股开花。

    等到第二天的下午,麦田里、道路上都还是一片泥泞,天上日头已经火辣辣地又挂出来了。

    石队长一声吼,全队动员晒麦子。

    因为提前收割而损失的,再加上来不及抢收的,这次台风刮过,生产队的大田总计损失了有两成的麦子,足有近万斤,肉疼得队员们咝咝吸凉气。回过神来也是后怕,万一这场风雨没避过,损失的就不止这一点了,能捞回来一二成都算是老天爷开恩。

    没日没夜忙了两三天,曹书记也终于回家歇息。整个大队都防风备战,前溪村还好,有他亲自盯着,坎坡村的没怎么把台风的消息放在心上,这一下台风来得太急,收割慢了一拍,只抢回来一半多点的粮,真正是欲哭无泪。

    大队干部熬夜打了灾情报告送上去,接下来又要处置灾情,交公粮、翻地、抢种晚稻,整个大队都忙得喘不过气来。

    忙过抢收,已经要了曹富贵半条小命,抢种这种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他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奋勇退后,一力承担了家里的后勤保障工作。

    种田是种不好,做好吃的他可是一把好手了。

    拿到炼庐大半年了,里头老祖宗留下的花花绿绿各种方子,尤其是食方,曹富贵是刻苦钻研,精心试制,把材料配料齐全的通通都试制了一番。

    到了夏日里,各色菜蔬瓜果齐全,双抢期间,屋里一日三餐,除了早上那顿由二婶来做,中午晚上两餐,他是使出浑身力气十来天都不带重样的,吃得家里几个小的眼泪汪汪,就生怕开学再也吃不到大哥做的好菜。

    做的菜色多了,出特效的机率也高,时不时就冒出个红字加气血、加精力的好菜,倒是没有再出过金字的特效。曹富贵寻思着,炼庐大约是要更珍贵的材料,象是上次的熊掌,才容易出金字特效吧!

    这一年,像黄林生产队,尤其是老曹家这样幸运的只是极少数。天时、灾害和各种原因导致的灾荒,使得整个国家都笼罩在饥饿的阴影下。

    国家和政府想尽一切办法带领民众度过难关,不但从国外进口了许多粮食,救济灾害严重的地区,报纸上还刊登了各种开源节流、挖潜力的先进事迹和方法,什么“双蒸饭”、“小球藻”等粮食食用增量法和代食品,推广号召大家学习。并且对于饥荒引起的水肿等疾病,集中免费治疗,给予一定的粮食补助。

    日子虽然难熬,种种积极的举措也让困苦的民众没有在艰苦岁月里失去希望,历经过重重苦难的人民咬牙坚持,负重前行,一步步走过坎坷,向着希望的未来艰难前行。

    听说有些重灾区悄悄搞起了包产到户,大队里人心浮动,很多人趁夜偷偷进出队长和书记的家里,希望也能学着搞一搞。

    石河生也有些按捺不住,悄悄跑到曹书记家里探风声,话没说几句,生产队里突然闹腾起来,两人惊疑不定,刚打开房门,曹爱党冲了进来,脸色古怪地叫道:“孙婆子偷粮被人撞到,跌进溪里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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