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棋笙继续道:其实,你觉得是你连累我,但换言之,你每次离开,何尝不是因为我,因为我不够好。不能让你安心留在我身边。
程湛眼底莫名涌起一种酸涩,怎么压都压不住。
洛棋笙敲了敲摄像头:你明明一直在担心我,却别扭的不愿见我,你难受,我也不好过。你到底是在折磨你自己,还是在惩罚我。
程湛闭上眼睛,冰凉的水珠从他眼角悄无声息的没入枕头。
洛棋笙,早点回来。
傻学长
洛棋笙忽然笑了。
温暖的笑容,滚烫得有如他身后的阳光。
程湛和项目组的人连续开了几天的会,赶了一份详细的项目报告邮件给洛棋笙。
程湛在机场候机时,接到洛棋笙的电话:项目书我看了,如果能确定乌干达的那座矿场的产值,内部的过会应该就没问题。
我打算亲自去看一看。程湛站在机场航班信息的显示屏前,啧,正好和你的航班错开。
洛棋笙亦是不满:说要我早点回来,结果你订的飞机比我还早。
洛棋笙回江城的机票,和程湛飞乌干达的刚好差了一天。
程湛逗他:你多久没回公司了,就算回来也是忙得见不到人,我还不如早点过去,办完事回来见你。
对了。洛棋笙想起什么,叮咛说,学长皮肤太嫩,记得多涂点防晒。
程湛:晒成黑炭回来!!
江城没有直飞坎帕拉的航班,加上中途转机,经过三十多个小时,飞机终于降落在恩德培机场。
一走出机场,非洲大陆的热浪扑面袭来。
程湛碎碎念:还好刚刚在飞机上涂了好几层防晒霜,不然真的要晒成黑炭了。
嘟嘟
机场的出口处等着一长串接机的车子,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摁了几声喇叭。
左锐锋斜靠在车门边,只穿了一条军绿色背心,光着两条胳膊,手臂上面的纹身在太阳下泛着油光,格外扎眼。
左锐锋几步走到程湛面前,眼神冰冷,和这里的天气截然两个季节。
程湛这次的行程由盛哲负责,出发前,程北山跟他说,到了坎帕拉会有人来接他,只是想不到来的居然会是左锐锋。
坎帕拉比程湛想象中的要繁华一些,这座临海港的城市,现代和陈旧的风貌在这里交叠。
从机场到下榻的酒店,仿佛跨过两个世界。
经过拥挤脏乱的穆诺区,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的左锐锋吭了两声:这里是贫民窟,几乎每天都有骚乱,你不要瞎逛到这一带。
程湛像个新来的游客,就着街景,饶有兴致拍了几张照片。
酒店位于坎帕拉的港口附近,是一家很有当地特色的别墅酒店,大片大片的林荫中,错落一栋栋独立的客房,屋顶是类似茅草铺陈的尖顶。
别墅门口竖着两根圆柱形的木头,上面画了古古怪怪的图形,酒店的人介绍说,这是当地土著部落里的一种图腾,可以保佑住客平安。
左锐锋把程湛的几个行李箱搬到门口:矿区在卢兹卡,明天下午我来接你。那边的条件不好,信号也很差,你要是有什么资料要下载,尽量在这里搞好。别怪我没提醒你。
另外我不住这里,你要是有事,可以打我电话。左锐锋说完,转身要走。
左锐锋,你到底是宫家人,还是程北山的人?程湛的目光在他身上探究了两圈。
左锐锋不假思索:我只听小姐的。
听说你之前在非洲做亻用兵?
左锐锋僵硬的脸上有了些动容:是的。所以在这里,你最好听我的,这里不比江城。早上出门,晚上死,也很常见。
呵。程湛拿房卡打开房门,这么一说,我真不该来。
左锐锋那张脸又绷回去了。
酒店是当地为数不多的五星级酒店之一,内部的装饰别有一番风致。
卧室的正前方座庭院,两扇巨大的落地玻璃门,门外有个室外泳池,这里可以直接看到坎帕拉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海水,海光剧烈的冲击着视线。
大床正对庭院大门,床顶上挂了一张透明薄纱的笼帐,垂下来的时候,整张床都被朦胧的罩进去。
程湛草草的收拾完行李,洗了个澡,在睡觉和吃东西之间纠结了会儿,还是决定先填饱肚子。他点了一份晚餐,等客房服务送过来。
等餐的时候,程湛疏懒的摔在床上,远眺屋外的海水,时差导致的倦意爬上眼皮。
他又怕自己睡过去,听不到门铃,百无聊赖的骚扰洛棋笙,把之前拍的几张照片全都发了过去。
国内和坎帕拉时差五个小时,江城已近晚上十一点。
洛棋笙的消息很快回过来:【到酒店了?】
闲人程:【刚到,三十多个小时飞机,人都傻了。】
闲人程:【你呢?到家了?】
棋子:【到了。】
洛棋笙今天下午的飞机落地江城,这会儿已经回到别墅了。他发过来一张沙布列的表情包,懒喵肚皮朝天,正呼呼大睡。
棋子:【刚准备睡觉。】
闲人程:【那你早点休息。】
程湛看到四平八仰的沙布列,觉得自己快被传染得睡着了。
叮叮叮
下一秒,洛棋笙甩了个视频邀请过来。
程湛接通电话:不是说要睡觉了吗?
卧室里一览无余,全都通过摄像头传过去。
洛棋笙换了一身居家服,坐在书房里的沙发上,手边撸着猫:酒店看上去还行。
程湛似睡非睡,应付了声:嗯。
洛棋笙:床挺大的。
程湛在床上来回滚了几下:是的,不会掉下去。
洛棋笙:还有笼帐?很有趣味。
程湛把摄像头往床边的垃圾桶里扫了扫,里面一堆红色的花瓣:我进来的时候,床上还铺着一堆玫瑰花瓣,被摆成了一颗心。
洛棋笙:是适合情侣住了。
程湛眼珠子忽然一转,拍了拍床褥:缺个你。
学长,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撒娇。
纽约一行之后,洛棋笙发现,程湛在他面前所有的伪装全部卸掉了,各种样子,彻彻底底的暴露给自己。
往日里,强撑的外表下面,分明是颗敏感,乖顺,还会无意中卖萌撩他的灵魂。
哦,原来洛总不喜欢。程湛故意遗憾得很大声。
不是。洛棋笙举起沙布列的猫爪,投降,是喜欢死了。
喵喵沙布列表示严重同意。
土豪说啥,就是啥!我就是脑残喵!
程湛心里暖得要命:我明天去卢兹卡,左锐锋说那边环境不好,信号会差,后面几天可能联系不上。
好。洛棋笙蹙眉道,卢兹卡偏远,不比坎帕拉。进了矿区后,少往外跑。
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程湛听到门铃声,这才挂断。
程湛拉开房门,顿然愣住。
站在门口的不是酒店的客房服务,却是一个程湛许久没见的旧人。
邢白萱。
邢白萱身着一件绛红色的连衣裙,一条米色的披肩斜斜的搭在肩上。单手抵着门框,抬眸勾唇,依旧是那样风情万种。
程湛。邢白萱眼眸一弯,身形轻轻一晃,就要扑向程湛。
程湛连忙往后一退,抬手挡住她:邢总。
邢白萱扑了个空,也不尴尬:我早就不是什么总了,你可以叫我名字,或者,叫我白萱。
程湛把邢白萱让进客厅,女人往沙发上一坐,见客厅的角落里并排摆着一大一小的两只行李箱:就你一个人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程湛问道。
邢白萱晃着两条白嫩的大长腿,咯咯咯笑道:我一直在这里,左锐锋来这里很久,我就跟着他来了。
你和他?
邢白萱眼尾轻挑:我离不了他,他在床上可得劲了。
咳咳。程湛哪会想到邢白萱会这么直接的跟他谈论这种问题。
邢白萱却是不以为然,脸不红心不跳:何况,我也喜欢他啊。他跟我保证,说会忘了宫旻雪的。我就来喽。还有,你在这里,也是他刚才说的。
看来你们相处得挺好。
那是因为你,你让我认清自己了。邢白萱一把拉住程湛的手,往门口走,走走,带你去个地方,感谢你一下。
去哪里?
喝酒啊!坎帕拉的酒吧,你肯定没去过。
第53章
临近午夜,露天酒吧里仍是人声鼎沸。
除了最中央椭圆形吧台,这里没有卡座,四下里往外延伸的,是一大片的沙漠地带。
沙漠上乱七八糟的铺着各色的地毯,三三两两的人群拿了酒,坐在上面闲侃。
邢白萱拉着程湛挤过层层人群,来到中间的吧台前。
两杯香蕉酒。邢白萱丢了两张先令,往桌上一拍,熟门熟路的嚷道。
人高马大的酒保从背后的酒桶中灌了满满的两杯香蕉酒,递到两人跟前,收起先令时,多看了邢白萱两眼。
邢白萱的注意力全在酒里,她举起一只木桶形的酒杯,碰了碰程湛的那杯:cheers!
程湛小抿了一口,嘴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味。
邢白萱瞧见他眉头紧皱的样子,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味道很不错吧,冲鼻。
女人早就喝惯了这种口味,仰着脖子,大口灌着酒,溢出的酒色从她的嘴角滑落,顺着脖子流下。
几双聚在周围喝酒的眼睛,都纷纷朝邢白萱瞧过来。
香蕉酒是这里的特色,据说是把很多香蕉扔在木桶里,经过人工踩踏,碾碎之后,再进行发酵酿成的。邢白萱边喝边解释。
人工踩踏?
是啊。邢白萱原地蹦跶了两圈,像这样,光着脚,踩呀踩呀。
程湛望了一圈周边的人,瞬间脑补这些人光着脚踩在一堆香蕉泥上的情形,杯中的酒更加古怪了。
邢白萱三两口喝完了酒,把空杯子朝桌上一搁:再来一杯。
可以了。程湛对这酒味实在有接受无能,就开始喝了两口。
邢白萱连续喝了三四杯,眼神的酒意逐渐溢出:你怎么和左锐锋一样,老不许我喝酒。
这时,酒保把新的一杯酒摆到女人面前,邢白萱也不是真醉,还是假醉,手肘支在桌上,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酒保:喂,你今晚盯着我很久了。
酒保神情一尬,朝她露出一口大白牙:姑娘你真好看。
说完,快速移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邢白萱一手拿着酒杯,一边挽住程湛的胳膊,大咧咧的蹭过去:啊,那种黑鬼,我怎么会瞧得上。还是程湛你好。
你喝醉了。程湛不动声色的拨开邢白萱的手臂。
两人游走到酒吧的边缘,找了一张空着的地毯。
邢白萱一下子躺了上去,占据了大半张毯子。程湛在毯子的角落里坐下,和周围人一样,抬头望着深蓝的星空。
第40章
这里没有什么耀眼的霓虹,和奢侈的工业。星辰璀亮,在眼前闪烁,仿佛触手可得。
邢白萱躺平,望着星空:像不像普瓦加我办公室里的那张土耳其大地毯。
她翻了个身,如同那时一样,侧卧着,目光潋滟,带着几分醉意,投向程湛,我那时还勾引过你。可惜,你是第一个对我不感兴趣的男人。
到了今时,邢白萱说起这件事,依旧有那么些失落。
她向来自信自己的美色,没想到一而再,在程湛的身上失败了。
程湛徐徐说道:不是你魅力不够,是我不喜欢女人。
啊?你喜欢男人?
也不算,我只喜欢一个人。
啧啧,喜欢一个人吗?像我一样?邢白萱坐起来,拉好自己的披肩,怔了片刻,旋即摇摇头,其实这样不好。
为什么?程湛奇怪。
谁先喜欢谁,在感情中就一定会是卑微的那个。因为不舍得,我就是好例子。
邢白萱酒一喝多,就开始唠叨自己喜欢左锐锋,我以为我忘得了他,结果还不是灰溜溜的滚回来。
邢白萱没头没脑的叹了一声:宫旻雪让他来这里看着矿,这又乱又穷的地方,找点乐子的地方都没有,还不如普瓦加,没事能飙个车。他每天又忙得要死,我只有晚上才能缠到他,除了喝酒,真是无聊死了。可是又能怎么办,谁让我喜欢死他了。
啊啊啊
邢白萱想起左锐锋不陪自己就来气,拿出手机,醉醺醺的发了几段语音过去。
左锐锋!你不来接我,我今晚就去陪黑鬼了。
姓左的,我馋你了,快来哄哄我。
左锐锋,我喝醉了
程湛瞧着邢白萱又哭又闹,抬头仰望满夜的星辰。
无法控制的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酸甜纠缠。
他和洛棋笙之间,被时光冲刷了这十几年,彼此滋长的思念没有淡漠,反而更加浓郁了。
邢白萱多喝了几杯酒,就要去找厕所。
程湛等在原地,给洛棋笙发消息,配了一张夜色的照片。
闲人程:【坎帕拉的香蕉酒真难喝。】
棋子:【这么晚,还在外面喝酒?/发怒/发怒】
洛棋笙一般很少会发表情,难得发张沙布列的已经是极限了。
程湛看到两个冒火的小人,忍俊不禁的回了一条:【邢白萱,她和左锐锋一起来的。】
棋子:【老板娘?】
棋子:【学长,我要吃醋了!】
闲人程:【那要不要给你颗糖?/奸笑/奸笑】
棋子:【是什么?】
程湛犹豫了会儿,笑着敲了几个字:【我只喜欢一个人,就是我的小学弟。】
洛棋笙这次没有秒回,而是好几分钟后,才回过来。
棋子:【今晚要蛀牙了。】
闲人程:【哈哈哈哈!】
程湛一和洛棋笙发消息,就会忘记时间。
五分钟,十分钟
二十分钟,程湛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邢白萱还没有回来。
程湛顺着指路牌,来到洗手间。他不能进女厕所,只能干巴巴的在外面等着。等到一个女生从里面出来,忙是上前问询。
女生答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