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强松了口气，怪不得白彦让他不要慌，原来是他赶回来了。
两个警察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看着穿制服的中年男人，谄媚的模样就像两只癞皮狗。
“张局，您怎么过来了？小案子，小案子。”
张荣的目光扫了两人一眼，并没理会，而是走到顾云青身边和他握了握手，随即把他们三人带六丑回了办公室。
“白总，你怎么回来了？”安强跟在后面小声问，心里莫名其妙就觉得踏实了，也没想张凡是死是活，反正他出现了就感觉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出去说。”
安强摸摸头，“哦”了一声，他怎么感觉白彦有点奇怪呢？
几个人进了办公室张荣也就实话实说了，“我已经了解过情况了，对方一口咬定是他故意伤害，我不知道之前你们发生了什么冲突，但目前的情况对你们很不利。”
张荣有些可惜地看向贝贝，挺可爱一个孩子，要是就这么毁了真是太可惜了。
顾云青低头看着贝贝，伸手摸摸他的脸，满脸痛惜，“要是张凡没事儿呢？”
“张凡没事儿只能减轻对他的处罚，如果受害人和对方说辞一样，故意伤害这个罪名他是逃不了。”
张荣靠坐在办公桌上一脸严肃。
跟进来的安强有些急，他又是个直性子，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白彦忍不住道，“白总，怎么办啊？你到是想想办法啊！”
坐在沙发上的人眉头一皱不满地看他一眼，“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留到现在的。”
安强一头雾水，这都哪儿根哪儿啊？
他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不过……”
张荣一出声，顾云青立马一脸紧张地看了过去。
“张凡如果不追究，那这件事儿就非常好解决了。”
顾云青叹口气，让他不追究，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张凡性格懦弱，胆小怕事，只要楚晴那边稍稍施压他绝对会无条件顺从。
“顾云青，你现在去医院。”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的男人脸上终于滑过一丝不耐烦，“要什么给他，要是他不识时务自然不会让他好过。”
安强嘴角抽了抽，他们白总难不成喝多了？不然怎么可能在警察局说出这种话！而且面前这人是局长诶！
这不就相当于，你站在警察局门口大喊我要去抢银行嘛！
顾云青握着贝贝的手犹豫不决，他看向张荣，对方直接明确地摇了摇头，“他不能走。”
贝贝身子一僵，恐惧好像一滴墨水掉进水盆里越散越大，他深深吸了口气，把手从顾云青温暖的掌心里抽出来，被迫点了下头。
“贝贝。”顾云青心里不忍，嗓子发干。
这一声直接击垮了贝贝好不容易才伪装的坚强，他扑到顾云青怀里抱紧他，小声地啜泣，“你快点来接我好不好？我害怕，我想回家。”
顾云青鼻子一酸，伸手抱紧他，不停地吻着他的头发，“我去完医院马上回来陪你，别害怕，就算生气也不要和他们争辩知道吗？”
贝贝哽咽着点头，又抱了一小会儿主动放开了手，一张白净的小脸挂满泪痕，红着鼻头忍住眼眶里打转的眼泪。
“我不会让你有事儿的。”顾云青抬手擦掉他的眼泪，咬了咬牙才将目光移开，大步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安强，你也去。”
“哦，好！”
白浩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足足显示有15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谢闫打的。
“你还不走，等我请你喝茶呢？”张荣拍了一下贝贝的肩膀，示意他坐到沙发上，随后走到了白浩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要不是因为我哥，你以为我愿意来。”白浩挑了下眉，不耐烦地道，“你这局长也当的太失败了，手下一群败类不说，这么点事儿半天解决不了。”
“嘿！你说你长大了怎么就这么招人讨厌？”
张荣和白彦是同学，从小学到大学一直都是，白浩小的时候他见过挺多次，尤其是像块狗皮膏药和白彦撒娇的样子他见的最多，不过那时候多好玩儿啊，白嫩嫩的小团子，哪像现在牙尖嘴利。
白浩捏在手里的手机又嗡嗡嗡地叫了起来，他把电话挂断发了条短信过去，然后有些烦躁地拧起眉头，“人在你这儿没问题吧？”
“我这办公室不比高级牢房强？”
“行，我先走了，公司有事儿。”白浩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看了贝贝一眼，他没那么好心陪个不认识的人在公安局坐一天。
张荣点了点头，等白浩离开倒了杯热水放在他面前，“你打算怎么办？”
贝贝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满脸困惑。
“我是问，如果顾云青和张凡谈判失败，你准备怎么办？”
“……我不知道。”贝贝垂下头，没精打采地看着放在膝盖上的手。
他好害怕坐牢顾，好害怕和顾云青分开。
“额……”张荣摸了摸鼻子，“你别哭行吗？我就是假设一下。”
如果能说服张凡那肯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要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也就只能为了兄弟插自己两刀了。
第183章 转机
一路上顾云青都心不在焉，安强看着他，恍惚又有种回到几个月前的感觉。
那时候他被张凡陷害，一组整体受到打压，组里的人几乎背地里都在骂他，这一切他都知道，可他一点儿都没有利用职权去打压他们，每天面对大家依旧是笑脸温和。
只有他见过顾云青在人后狼狈不堪的模样，而他现在的样子和那时几乎如出一辙。
“顾总监，你别太担心，白总给我发信息了，他肯定有办法。”
顾云青看着窗外沉默不语，眼里是浓到化不开的担忧。
安强叹口气没再说话，专心把车开到了市三医院。
顾云青脚步虚晃地走向服务台，踟蹰许久才开口，“请问前不久送来的一位头部受伤的病人在哪个病房，姓名是张凡。”
“还在手术，上五楼。”
“还在……手术？”顾云青垂在身侧地手抖了抖，距离救护车离开公司已经快三个小时了。
护士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好心说了一句，“池院长主刀，你别太担心。”
顾云青麻木地点了下头，一颗心凉了半截。
他恨张凡吗？
恨过。
他并不是什么圣母，对于张凡虽说谈不上喜欢，但确实真心对他好过。养只宠物就算他不会朝你摇头也不至于倒咬你一口，可张凡就是这么一个恩将仇报的人。
不知不觉步子已经停在了手术室门外，头顶的红灯分外刺眼，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门，从心里祈祷，张凡千万不要有事。
手术又持续了一个小时，头顶的红灯啪的一下灭了，顾云青眼睛干涩得几乎流泪，随着手术室门的打开心脏狂跳起来。
“手术很成功，病人会在24小时醒来。”打头一个年轻男人鼻头沁着汗珠，朝顾云青微微一笑。
“谢、谢谢。”
张凡被转去了加护病房，床头摆满了仪器，心电图起起伏伏画出生命的轨迹，显示着这个人还活着。
顾云青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将脸深深埋进了手心里。
“顾总监。”安强像个木桩子似的一脸为难地站在顾云青身边，吭哧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安慰人的话。
“没事儿。”顾云青搓了搓脸，长长吐出一口气，“咱们就在这儿守着，不能让楚晴她们先和张凡碰面，否则事情就没有转机了。”
“我知道了，有我呢！”安强拍着胸口，横声道，“就算她来了，我也绝对拦住她不让她进来。”
“嗯，辛苦了。”
两人在病房里一直守到后半夜，时间越久顾云青脸上的担心就越明显，他抓着手机在病房里来来回回地走，恨不得立马能回到贝贝身边。
想知道他吃饭没有，想知道他睡在哪里……
“顾总监！醒了！”
突然传来安强的惊呼声，顾云青蹭得一下转过身扑到了床边。
张凡睫毛颤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先是痛苦地皱着眉，随后略带迷茫地打量起了面前的一切。
当他把视线转向顾云青时，突然变得有些怯生生的，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但更多的是茫然。
“我去叫医生！”安强一个箭步冲出了病房。
张凡被安强的大嗓门一震，感觉头上的伤口越发疼了起来，他看着顾云青，轻声询问，“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不是，救护车。”
“我……出车祸了吗？”
顾云青错愕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试图在他脸上发现什么，可张凡的表现没有一丝的不自然，不管他的眼神还是表情都不像是伪装。
“……是我错手打伤了你。”顾云青嗓子发干，这一刻他竟然感到一丝窃喜。
张凡眨了眨眼，又问：“那……你是我的家人吗？”
“是。”顾云青握紧了拳，心脏不规律地跳动着，他迎上张凡的视线，用肯定地语气道，“我是你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张凡静静地打量着他，就在顾云青一颗心高高地提在半空中，他却突然笑了一下，“有一点印象。”
顾云青心里咯噔一下，哑着嗓子问，“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张凡摇了摇头，但却没有表现出一丝难过，而是抬起手碰了碰他的衣摆，揪着眉头苦思冥想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顾云青。”
就算是失忆，一个人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却会记得讨厌的人叫什么呢？
顾云青疑虑重重地微微退后躲开了他的手，正好安强带着医生跑进来大喘着走到他身边。
“他怎么说？”
顾云青一言难尽地摇头，只是复杂地看着张凡，他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病人有什么异常吗？”值班大夫给张凡检查完朝顾云青走了过来。
“他，好像忘了很多事，甚至是自己的名字，但却记得我的名字。”顾云青每一个字都说得十分艰难，他身边的安强更是瞪大了眼睛。
医生沉思了一会儿才道：“这是正常现象，他头部受到重创是有可能会引起失忆，医学上失忆分很多种，永久性的、暂时性的、选择性的等等，不过明天最好还是带他再检查一下。”
顾云青张了张嘴，撞上张凡的目光后缓缓点了下头。
医生走后安强便一下冲到了床边，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眼睛看着张凡，“我谁啊？”
“不、不知道。”张凡吓得抖了一下，目光戚戚地看着顾云青，缓缓开口，“哥。”
安强傻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就笑了，“顾总监，天大的好事儿啊！”
看看张凡现在看着顾云青的表情，那就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鸡崽看着老母鸡啊！还叫哥！这简直就是天无绝人之路呀！
顾云青揉了揉额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走到床边问：“哪儿不舒服？”
“嗯，没有。”张凡勾起嘴角只是看着他笑，小声嘀咕，“你是我哥哥吗？真好。”
“嗯，是你哥哥，休息一会儿吧。”顾云青帮他拉好被子，坐在了椅子上，心里无比煎熬。
是真的吗？直到现在他依然无法相信张凡是真的忘记了一切。
可他到底想做什么？
第184章 逃跑
顾云青在医院守了一夜，天色刚染上一层鱼肚白张凡就开始出现重度脑震荡的症状，起初只是剧烈的干呕，到后来便再次陷入了昏迷。
医生进进出出好几次，顾云青被挤在了外围，他说不清看着这样的场面心里是解恨多一点还是可怜多一点，他只是觉得过往的一切似乎都可以就那么消散了。
“嗡嗡——”
顾云青被手机的震动拉回了思绪，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立马接通走出了病房外。
“贝贝？”顾云青靠着墙，所有的话一起堵在嘴边竟然不知道该先说什么。
电话里只有轻轻的呼吸声，对面并没有说话就一直沉默着。
“贝贝，和我说说话好吗？”顾云青心里隐隐作痛，语气近乎哀求，“对不起，昨天张凡的手术做了很久鸿鹄，我怕楚晴会过来所以没有赶回去，生我气了吗？”
电话里隐约传来微弱的啜泣声，似乎是在极力忍耐，声音断断续续的怎么都听不清楚。
“下午我一定回去好不好？”
顾云青说完这句话又过了许久，手机里的声音终于清晰了起来，他听到贝贝哭着说：“我想回家，我想你了，你快点回来。”
“好，贝贝乖。”顾云青抬手遮住眼睛，声音微微发颤，“我马上就去接你，我们一起回家，做你喜欢的蛋挞，我陪你玩游戏，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
对面传来一阵杂音，接着响起了张荣的声音，“人在我办公室你放心吧，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失忆了，但……”顾云青回头朝病房望了一眼，神色复杂，“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先观察一下吧。”
“嗯。”
顾云青这边刚挂上电话，走廊另一边楚晴带着几个二组的人便走了过来。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只看楚晴那张面目狰狞的脸大概就知道了。
“顾云青，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楚晴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推门进了病房里。
顾云青叹口气，只是眨眼的功夫里面便传了尖锐的争吵声。
急忙跟进病房里，安强拧着楚晴的胳膊把人压在墙上，和楚晴一起来的几个人又拉扯着安强，几个人几乎拧成一团乱麻。
“哥。”张凡惊慌失措地看向顾云青，因为强烈的晕眩感和呕吐感让他一张脸白得像个死人一样。
“这是你的同事。”顾云青走到床边淡淡地看着他，随后指向楚晴，“那是你的上司，有印象吗？”
张凡十分费力地看着撕扯在一起的几个人，很快摇了摇头，“不认识。哥，他们好凶，让他们出去行吗？”
听到张凡的话安强直接一甩胳膊把身上一推臭虫甩开，“听到没有！让你们出去！”
“张凡！你疯了！”楚晴横了安强一眼，怒气冲冲地走到床边一下掐住了张凡的手，“就是顾云青和他那个恶心的同性恋情人把你害成这样的！你还叫他哥？你是不是真的是疯了！”
楚晴像个泼妇朝张凡一顿嘶声力竭地吼叫，她红色的长指甲几乎掐进了张凡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