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恶名远播的大佞臣原来是个美强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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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恶名远播的大佞臣原来是个美强惨-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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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的时候,福宝被石雕断在积雪中的胳臂绊了一下,于是与胳臂裹缠在一起的一角衣摆在积雪中显露雏形。
  “这是什么?”
  福宝捡起,犹疑问道。
  赵嫣伸手接过那件早已破损褴褛看不出形状的外衫,这外衫原来应该是被披在雕像身上。
  赵长宁,还有什么人会在这样的地方为你遮风挡雨?
  外衫中有一枚沾满尘灰的玉佩掉落而出,赵嫣在冰冷的雪中捡起,细眼瞧过去,手指微颤。
  渺远的记忆浮上心头。
  那还是赵嫣在陆家的时候。
  陆惊澜的生辰。
  赵嫣诸事繁忙并未来得及为他准备贺礼,陆惊澜便笑着用青玉剑的剑尖在赵嫣的腰间挑走了一枚玉佩。
  那剑尖不只挑走了赵嫣的玉佩,还划开了赵嫣紧紧束缚纤细腰身的衣带。
  衣襟从上到下半敞而开,半截胸膛裸露在空气中,双肩落满桃花花瓣,赵嫣拢住衣衫恼羞成怒。
  陆惊澜挑眉笑道,“你未曾给我备下生辰礼,我便自己来拿。”
  赵嫣许久未曾理会陆惊澜,直到后来陆惊澜亲自送他一条衣带赔罪。
  那条衣带赵嫣很喜欢。
  是陆惊澜。
  赵嫣的手握紧了那枚玉佩,恍惚还能想起当初在桃树下挑走玉佩的时候少年骄阳般的笑脸。
  马车离开的时候,福宝看到赵嫣将那枚玉佩挂在了腰间。
  直到许久以后福宝才想明白,赵嫣说要见的故人不是宁王,而是那个跪在宁王墓前罪恶滔天的自己。
  马车渐行渐远,宁王的墓前有一座石雕。
  它已狼狈不堪,却始终静默跪立。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宫灯映雪,急风乍翻殿前的金樽,清酒的香气濡湿案前的美人图,仿佛画中美人的珠泪。
  美人图旁边置放着一叠密信。
  每一封页边褶皱卷起,似乎被人拆开翻来覆去地看过。
  也不是什么秘密。
  那是影子有关于一个人事无巨细的汇报。
  今日的影子递过来新的密信。
  楚钰伸手打开,灯影照亮信中的每一行字。楚钰的脸上没有表情,他已失去自己的表情很久。
  那个人出了门,去了酒馆。
  酒馆中与说书人起了争执,听到很多难听的话。
  那个人在宁王墓前看到了自己残缺不堪的石雕。
  楚钰闭目,手中的信点入炭火中。
  在一叠又一叠的密信下覆着还有一本大儒所作之书录。
  那是从赵家抄来的书中一本。
  其中密密匝匝写满赵嫣的书注。
  这许多个日子,楚钰将书阁中赵嫣所作书注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从一本又一本的书注中看到了曾经的赵长宁。曾经的赵长宁就像是金冠上璀璨夺目的明珠,后来金冠跌落荆棘,明珠蒙尘坠入泥土,被人践踏与奚落。
  赵长宁毁在了什么人的手中?
  是先帝和这吃人的世道一起吞干净了他的骨头。
  让他不但流不出泪,连血都流不出。
  楚钰盯着眼前一行“岂因祸及而避之”,心脏如被芒刺穿透。
  赵嫣不是遇事逃避之人。
  而京城却是他宁愿去死也要逃开的地方。
  现在他却逼迫他重新回来面对。
  京城才是他的家。
  他还想要到哪里去?
  西北那蛮荒之地有什么好?
  就那么喜欢他的小皇叔?
  西北边境赵嫣那双主动揽住楚钦脖颈的手,刺的楚钰双目发疼,手指握紧腰间的刀。
  他想杀人,想砍掉楚钦的头颅扔在赵嫣的脚边。而他必须忍住血液中逆流的杀意。
  赵嫣总有办法让他难受。
  他与赵嫣的博弈从未真正赢过。
  赵嫣是他亲手交到刘燕卿手中。
  回京的漫漫长路,赵嫣因服了安睡的药物昏昏沉沉,赵嫣就在他怀中,由他亲口哺药,由他亲手更衣,唇舌相触的一瞬间楚钰想起了大理寺的那一夜。
  那时候的赵嫣是崩溃的模样,他看着赵嫣眼底的挣扎渐渐被绝望吞噬,并且亲手折断他的脊梁。
  赵嫣比当初他记忆中的模样又瘦了些,脸色白的像死人的皮囊,手臂细瘦的连女人都不如,难怪秦王要把人留在京城。
  赵长宁生病了,京城有救命的药。
  这样强弩之末的身体跟着秦王去了西北能活几天?
  西北的风沙都要生吃了他。
  楚钰看到了赵嫣肩背上的那道疤痕。
  青紫色的疤痕始终未曾淡去,在苍白的肤色上显得触目惊心。
  楚钰冷淡着眉眼,没有人看到他内心涌动着巨浪和潮水。
  楚钰没有办法面对醒来后的赵嫣。
  醒来后的赵嫣或许对他心怀怨憎,或许对他失望透顶,无论什么样的眼神都不是楚钰乐于见到的。
  赵嫣身子不好,丹砂未解,暂时放在刘府中是最好的选择。
  楚钰盯着画中美人,忆起哺药时候那双唇瓣冰冷柔软的触感,轻轻道,“且让你在刘府过两天安生日子。”
  从知道赵嫣未死的消息,年轻天子失眠的症状不药而愈,他的梦中再没有乱坟岗的千里横尸与野鬼哭嚎。
  楚钰曾经烧毁了关于赵嫣所有的东西,最后只能从赵家抄家的书录中寻一分慰藉,识人甚晚,无从后悔罢了。
  浮鸢在天子案前端上暖茶。
  美貌的宫女子身段婀娜,云鬓斜落在一侧,簪着鹅黄的花,水袖带着浅淡的香气,楚钰没有将眼神落在她身上分毫。
  浮鸢道,“夜深了,陛下该歇了。”
  楚钰手指按了按额头,将一叠折子扔给了浮鸢,“将这些折子处理了。”
  浮鸢细目看去,心中微微一跳。
  每一封都在催促陛下立后。
  荣家倒了。
  荣后自尽,待罪之身,尸骨不得入皇陵。
  人人盯着后位。
  陛下竟连这些折子一眼都不想看到了。
  浮鸢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大监朱旻盛,躬身行礼,朱旻盛道,“这些折子?”
  浮鸢道,“陛下让奴婢处理了。”
  朱旻盛摆手让她退下,浑浊的眼神落在寝殿内紧闭的朱门,手中拂尘晃动。
  陛下将那人寻回来,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第二日,听说宁王墓前的石雕不知被何人拆毁,只剩下零碎青色的石头。
  酒馆的说书人被官府抓捕。
  然而人言如洪水,此堵则彼疏。
  能抓一人,不能抓千万人。
  旧的石雕被拆毁,新的石雕重新被立起,九珠官帽,卷云纹的袍摆,奸滑面目可憎的神情,依旧跪在宁王墓地前栩栩如生。
  即便是朝廷,对于如水覆舟的民意亦毫无办法。
  风言风语传入福宝的耳中。
  福宝转述于赵嫣的时候,以为他会有悲伤的表情。
  而事实上福宝从那双漂亮的眼中什么都不曾看到。
  怎么会有人听着自己的事像是在听别人的事?
  是漠不关心,还是已经麻木不仁?
  福宝瞧着赵嫣挂在腰间的玉佩,心中在想,这玉佩的主人是什么人?
  一定是愿意为公子遮蔽风雨的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 
  剑客失去了使剑的手,便再也不能替别人遮蔽风雨。
  数月前浑身浴血的陆惊澜从汹涌的赤江中被捕鱼人捞起。
  冀州两岸在打仗,日日有尸体被冲到下游,捕鱼人不是第一次捞到尸体,却第一次看到浸泡发白的尸体手指动了动。
  捕鱼人带着陆惊澜回到了村寨,村寨里的大夫没有办法,最终请镇子上的游医来看。
  陆惊澜在到林河村的第十五日清醒过来,整天盯着自己不能做重活的左手发痴。
  陆惊澜不想死。
  他在冰冷的江水中被捆缚住手脚随波沉浮的时候,脑海中只有赵长宁一闪而逝的脸。
  他不在的时候,谁来护着他?
  即便像影子一样活在赵长宁身边,也好过毫无意义的死去。
  他的胳臂被绑缚的很紧,勒开数道伤口,猩红的血汨汨流淌湮入江中,染红了暗礁,被割断手筋的伤口溃烂发脓,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剧烈的痛楚与无处可逃的绝望如影随形。
  暗礁挂住了他的衣摆,让他得以有喘息之机。
  而挂在暗礁上的衣摆坚持不了多久,在最后的浪潮扑打过来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一寸一寸地断裂。
  江水倒灌入喉咙与鼻腔,很快覆没他的眼睛。
  濒死的时候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少年的陆惊澜立志要做天下第一剑客。
  而今剑客没了手,将要埋骨他乡。
  他与赵长宁的命途如此相似却又不似。
  所有的不甘,挣扎与痛苦被掩盖于波澜壮阔的江面之下。
  并不是太平的年月,人命菲薄的不值一提。
  陆惊澜没有想过自己能活下来。
  他清醒过来,心脏却像是经过滔天洪水之后满目疮痍的废墟。
  捕鱼人问他名姓,他说自己叫陆生。
  他随着捕鱼人的商队途经云来客栈,打听方知当日他被沉入江中,赵嫣被突厥人带走,不久之后他的小厮带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来寻。
  距这时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
  云来客栈的老板还记的清楚。
  陆惊澜从岭南至冀州一路跟着赵长宁。
  很多时候他默默在梁上看着,听着。
  于是知道了许多事。
  譬如刘燕卿给赵嫣带的药材只够三个月用,譬如那群突厥人并非普通鲜卑商贩,赵嫣怀疑他们是突厥的高阶军官,譬如赵嫣让福宝传递密信与秦王。
  于是陆惊澜想,那个后来跟着福宝至云来客栈的高大男人一定是秦王。
  秦王找到他了吗?
  陆惊澜不知道。
  他再也没有打听到有关于赵长宁的一丝一毫消息。
  直到不久之后传来赫连丹的死讯传遍了大江南北,于是方猜测赫连丹定然在当日的那群突厥人之中,若赫连丹已经死去,想必死于前去营救赵长宁的秦王之手。
  而赵长宁与秦王在一处,没有人能伤的了他。
  身无长物的陆惊澜在确定赵长宁无恙后在林河村留了下来。
  他还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
  或许等天下太平,他寻着赵长宁在的地方,远远看一眼。
  后来西征大捷,外夷皆平。
  秦王捣毁了突厥人的老巢。
  而此时距赵嫣离开岭南已经有四五月。
  刘燕卿只给赵长宁带够了三个月的药材,秦王送他回岭南了吗?
  陆惊澜给岭南的陆沉霜报平安信,顺便提及刘燕卿,却在阿姐的回信中除了通篇叮咛,还看到“已述职回京”五字。
  刘燕卿为何突然回京?
  若刘燕卿回京,赵嫣怎么办?
  秦王会送赵嫣回京城吗?
  陆惊澜握紧了自己无力的左手。
  他知道京城是什么样的鬼地方。
  那个地方的人喜欢吃人。
  陆惊澜觉得已经到了自己离开的时候。
  他与纯朴善良的捕鱼人辞别,一人踏上回京城的路。
  已不能替他遮避风雨,就远远地看一眼。
  陆惊澜除了少年时候有过鲜花着锦的风光,更多时候活在阴森炼狱,前路山洪曝野,后方赤血十里,只等着十殿阎罗得空来与他清算,拘走他的魂魄。
  陆惊澜在京城逗留多日后,终于在一处酒馆中看到了赵长宁。
  赵长宁带着斗笠,身边跟着福宝。
  即便只是一道背影,陆惊澜一眼便认了出来。
  他怕被赵嫣发现,在酒馆的角落里屏住呼吸,不敢错一下眼珠。
  他看到赵嫣被人群侮辱,而他再也不能挥剑斩杀伤害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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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小心翼翼地跟在赵嫣身后,看着他从酒馆出来,去了宁王的墓地。
  他看到赵嫣在宁王的墓前手指抚摸着另一个自己说,“赵长宁,你怎么这么可怜?”
  飞尘遮覆住陆惊澜的双目,也遮覆住他痛苦的神情。
  赵长宁离开的时候,陆惊澜看到他从福宝手中接过了什么东西。
  是一件被风沙吞噬已经褴褛不堪的外衫。
  陆惊澜心脏猛烈地跳动着。
  那是他自己的东西。
  尽管已经破损的看不出颜色,仍然认了出来。
  他从京城前往岭南之前,披在了石雕身上。
  从外衫中掉落一枚蒙尘的玉佩。
  玉佩是陆惊澜从赵长宁处抢来的生辰礼。
  他以为丢了。
  找了很久。
  原来藏在披着石雕的外衫中,伴随赵长宁历经风雨摧残。
  陆惊澜看着赵长宁弯下腰将玉佩捡起来,细长的手指拂去玉佩上的尘土,系在腰间。
  陆惊澜的手背青色经脉下涌动着沸腾的血。
  冷漠的眼瞳漆黑发亮,距焦在某一个点上一动不动。
  他生怕这是幻觉。
  直到那主仆二人的马车远行,枯枝树影被风婆娑卷动,才有了真实感。
  陆惊澜从未有过这样卑微的时刻。
  只得这样一个拂尘的动作,就能让他心甘情愿地为赵长宁去死。
  陆惊澜这一生原来并非一无所获。


第一百七十四章 
  正如楚钰所言,赵嫣在刘府过了一段安生日子,直到永历五年三月下旬的时候,宫中的琼林宴开。
  新科及第的士子三三两两入宴,一张张陌生又年轻的脸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们还不曾真正入官场,不曾领会其中的残酷与黑暗,也许心中还有着济世救民的美好理想。
  朝臣新旧交替,俨然换了荣家天下。
  年轻的天子高距华宴,看着阶下红袍状元郎,盯着那一袭大红,又饮一口酒,已有七分醉意。
  “宴罢,去刘府一趟吧。”
  朱旻盛敛目立在一侧道,“遵旨。”
  他是皇帝,即便是醉话,旁的人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端坐侧位的刘燕卿抬头看了眼殿上,似乎什么都听到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宴中诸臣子推杯换盏,程沐坐在案前,手执青色的笔。
  他是史官,要将每一年的琼林宴往来诸人诸事记录在册。
  今日的这群年轻士子,往后又是什么人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
  程沐低垂着眉眼,心中毫无波澜。
  他看着赵家没了,看着荣家倒了。
  知情或者不知情的,人人费尽心机卷入这权利倾轧的漩涡之中。
  昔日高门沦为阶下之囚,这样的事在史书与现实中日复一日地交替重演。
  当年新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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