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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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凡尘- 第6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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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去看了楚凤河,恭喜他就要做爸爸了,告诉他那笔钱他不用还,算自己在他公司的入股;如果他以后有位置特别好的楼盘时,给自己留个大门脸房,大哥大嫂的窗帘店一年要给别人交一万多的房租,他心疼的慌。

    他又去给小莘和小雲小雷送了一包巨无霸和香辣鸡腿堡,两个小阎王嗷嗷叫,说等他老了一定孝顺他,一天三顿给他买肉吃;小莘说,他可以给配上最好的白面、香米和蔬菜,免得柳侠营养失衡。

    小萱就在鑫源小区对面的二小上六年级,柳侠去给他送汉堡的时候,正赶上他们班的体育课,女孩子排球,男孩子篮球,小家伙灵活得像条鱼,矫健得像个小豹子,一路带球狂奔,然后跃起投篮的模样,帅气极了。

    看到柳侠,小萱狂奔过来,没到跟前就大叫:“小叔,我咋闻见鸡腿堡哩味儿了?”

    柳侠把鸡腿堡和酸奶递给他,顺手在脑袋上敲了一记:“怪不得胖咧。”

    看见小家伙吃到腮帮子上的沙拉酱,他想,要是猫儿小时候能吃上汉堡,没准儿就不会恁瘦了。

    晚上和大哥大嫂、三嫂、王君禹先生、楚凤河夫妇一起吃了顿火锅。

    荣泽这两年成了火锅的天下,传统的炒菜店被冲进的七零八落,除了几个形势特别大、能承接宴席的,中小型炒菜店纷纷倒闭关门。

    他们点的是鸳鸯锅,一边菌汤一边麻辣,服务员把菌汤说的天花乱坠,营养价值比人参加燕窝还厉害。

    柳侠想,如果猫儿能回来,他以后就天天带猫儿吃菌汤锅,多给他沏几碗汤,不过烩面还是要下在麻辣锅里才好吃。

    可能麻辣鱼吃得太多,柳侠躺在床上,嗓子和胸口都有点难受,和柳岸通了半个小时电话,感觉好了些,可凌晨醒来,更难受了,所以他一直睁着眼看窗户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他启程回柳家岭。

    初秋的清晨,空气中氤氲着熟悉到骨子缝里的味道,柳侠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下车,慢慢沿着上路走。

    到上窑北坡一半的地方,手机还有一个小小的弧形信号,他随手折了一枝叶子茂密的榆树枝当坐垫,坐在山路上休息。

    八点钟,外面的世界已经喧嚣一片,这里却除了鸟鸣水潺和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再无其他。

    他想给柳岸打电话,拿着手机翻了半天又合上了,这个点,柳岸已经开始忙了。

    柳岸没跟他说,但跟马鹏程说了,说他有点私事,三周后要回美国一趟,他们这边公司刚扎下摊子,柳岸如果想请假,肯定要提前把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事情做好,那他这一段时间应该会更忙,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起身,把榆树枝扔进凤戏河,柳侠继续走。

    路边到处都是不知名的黄色小野花,崖壁上伸出来的那棵楝树宛若一棵迎客松,却比迎客松更秀气优雅。

    柳岸在望宁上学的时候,个子长高了些,每次经过这里,都要跳起来够一下楝树叶子,不把叶子拽掉,只是用手碰一下,就感觉很美,也不知道到底哪里美。

    不过,他小时候好像也这样,每次都被四哥、五哥、六哥嚷,怕他一个闪失滚到坡下的凤戏河里去。

    后来他长大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不再跳着够了,柳岸也是,他都记不清柳岸是啥时候不够的。

    现在,他看着楝树,觉得很亲,伸长手臂够一下,好像,也有点美。

    走过去好远了,他忽然回头,心中恍惚,原来楝树已经长那么大了吗?他两个手都未必能环得住,他记得小时候柳长青抱着他摸树叶的时候,楝树好像才跟猫儿小时候的胳膊那么一点粗。

    猫儿小时候的胳膊,还真的有点像树枝,又黑又瘦,小萱瓜瓜他们都白胖藕似的,好几节呢。……

    走到关家窑,已经十一点了。

    柳侠没骑山地车,还是慢慢走,星期五下午大哥他们一下回来好几个人,山地车会不够用。

    关家窑到柳家的路比较平坦,两面都是缓缓的山坡,因为比较旱,地势较高的地方,草已经泛黄了。

    散落在山坡上的柿树,每一棵都像一副画,虬扎的树枝,红色的叶子,黄橙橙的柿子,还有旁边草地上悠闲散步的喜鹊们。

    很快,其他的树也会开始变色,凤戏山会迎来它最美的季节。

    在荣泽时,比这个再晚一点的时节,有一次下连阴雨,星期天他们回不来,猫儿说,要是他俩能挣可多可多钱,到秋天的时候,就啥都不干,专门搁家看风景……

    柳侠搓了一把脸,把脑子里有的没的甩走,举起右臂:“伯,妈,我回来啦——”

    家里今天吃饭的人少很多,一张大桌子就能坐得下。

    柳葳和燕来宜去燕家补三天回门的礼数了,在燕家停一星期后,柳葳直接送燕来宜回原城上班,然后他自己也回京都。

    其他人在外面有事干的也都走了。

    柳凌是走的最晚的,昨天天快黑才走,小萱骑着他的小山地车,一直把他送到往弯河拐的路口。

    大家都在家的时候柳钰也不愿意出去,大家都走了,柳钰这几天晚上就得加班,他的厂子生意越来越好,建宾又被他派去守五金一条街的铺子了,柳钰得经常亲自上阵领着人干。

    柳侠把瓜瓜抱到自己身边,小家伙会自己端着小瓯,用小勺子挖着吃,可勺子挖菜不方便,得有人帮忙给他夹菜。

    玉芳把馍菜汤都盛好了,过来说:“幺儿,你跑这么远,老使慌,叫他坐我这儿。”

    柳侠笑笑,先给瓜瓜夹了一小块茄子:“没事儿,你没发现四嫂?瓜瓜可待见叫我喂他。”

    瓜瓜非常捧场地及时发声:“下喜。”

    柳若虹说:“啊,就是就是,俺抱着瓜瓜哩时候,瓜瓜一会儿就着急,非得下地独个儿走,俺小叔要是抱住,瓜瓜多长时间都不吭。”

    柳侠以前还真没注意到过这一点,第二天他带着瓜瓜玩了,一天,发现还真是,他让小家伙走的时候,小家伙就在他附近撒欢儿,他抱着的时候,小家伙从来没主动要求下地过。

    柳侠在家带了一星期瓜瓜。

    背着他,赶着柳二狗,带着柳小猪一家四口去长荒的果树地里了几趟,收回来两编织袋跟瓜瓜拳头差不多大小的苹果,还有几个老南瓜。

    去给太爷送了一次蚕丝被,是秀梅店里的新业务,从南方发过来的蚕丝,现场给顾客制作,保证真材实料。

    柳葳结婚,秀梅给家里人挨着做,做了十来条,也有太爷和六爷的,柳葳结婚前家里只顾着忙,还有柳侠的事让全家挂心,就没顾上给太爷送过去,孙嫦娥听到广播里的天气预报说最近有雨,会降温,忽然想起来,柳侠就自己要求去送。

    他喜欢走从太爷家到自己家的那条山路,静谧廖远,老杨树他卧室里那副油画的背景,就是这条路。

    那副画上,他和柳岸并肩走在柿树的林荫道上,背后是广阔深远亘古永恒的天空。

    更多的时间,柳侠带着瓜瓜,看柳长青刻石板,看柳长春编躺椅,看曾广同写字或画画。

    曾广同现在跟柳若虹差不多,每天都要练会儿字,俩人还经常坐同桌。

    星期五,除了小莘和秀梅、洁洁,在荣泽的人们都回来了。

    小蕤带回来一大包照片,他偷偷对柳侠说:“我挑了可多美哩,先给俺五叔寄过去了,中不中,咱只管叫震北叔试试,对吧?”

    柳侠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给他挑了个大拇指:“明儿你继续照,以后继续寄。”

    而在他们没看见的地方,柳长青却被一些照片弄得心里非常难受,他把这些照片偷偷藏起来,带回了自己的窑洞。

    这些照片上都有柳侠,柳长青看见的第一张,是柳侠、柳葳和燕来宜坐在南边的矮石墙上,几个人都在看远方的风景。

    照片上的柳葳和燕来宜脸上都是温暖的笑意,眼睛里是满满的快乐。

    柳葳旁边的柳侠也在笑,可孙嫦娥看到照片泪就下来了:“孩儿,孩儿他从小到大都是快快活活哩,小时候日子恁艰难,我都没见他这样过,现在日子好了,孩儿他却……”

    其他的照片差不多也都是这样,其中还有一张,是柳凌和柳侠两个人的,还是坐在矮石墙上,正面的柳凌看着远方的眼睛倔强中带着茫然,他这样的眼神,当年高考落榜后,孙嫦娥曾无意中看到过。

    柳侠这张是侧面,他在看着柳凌,两个人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深深的担忧。

    孙嫦娥摸着照片上两个孩子的脸,泪水涟涟:“咱这么好哩孩儿,就因为待见个跟自个儿一样哩男哩,就成了见不得人哩人。”

    ……

    热闹快乐的星期六、星期天,萌萌、小阎王、小萱、柳若虹和瓜瓜成了窜天猴,一天到晚游荡在山坡和各种果树之间。

    孙嫦娥和晓慧、玉芳边切柿子边远远地注意着孩子们的动静,柳侠和柳茂负责把切好的柿子送到用完整的高粱杆织成的簸上给均匀散开,这是晾柿饼呢。

    曾广同整天的写写画画都是在玩,今天,他在柳侠那个窑洞的外间,摊开了一张丈二的宣纸,认真地作画。

    星期天的傍晚,回家的亲人们又都回城去了,柳侠又恢复了他安静的生活。

    下个周末,在荣泽和原城的家人都没能回来。

    下雨了,还是那种柳家岭最需要的不大不小的雨,这场雨过后,荣泽南部山区就可以种麦子了。

    秋日雨后的凤戏山美得难以描述,湛蓝的天空,云淡如丝。

    柳侠坐在矮石墙上,看着远山发呆。

    瓜瓜坐在他左边晃荡着小腿儿啃骨头;柳小猪一家四口在他右边一溜排开卧着,每狗一根比瓜瓜的骨头大好几遍的骨头,啃得如痴如醉。

    一个小时过去了,柳侠还在看山。

    孙嫦娥坐在堂屋前,膝盖上放着一个簸箕,里面是绿豆,绿豆从豆荚到豆粒,要摊在麦场用石磙碾压或棒槌敲打,这个过程,不可避免地会混入小土块和小石子,她就是在拣绿豆里的小石子。

    可她其实只拣了一会儿,就没再动了,一直在看着柳侠发呆,眼睛里的忧愁心疼几乎要化作实质流淌出来。

    柳长青和正在刻麻将的曾广同交换了一个眼神,放下手里的刻刀,过来把孙嫦娥的簸箕接过去,轻轻说:“嫦娥,我有点想法,想跟你说说,咱俩去屋吧?”

    第565章 云开雾散(捉虫)

    柳侠看着孙嫦娥,恍惚得整个人都有点飘,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太真实了:“妈,你,你,你再说一遍儿。”

    孙嫦娥伸出右手摸了摸柳侠的脸颊,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您伯俺俩商量了一下,你要真是老想猫儿,你也能肯定自个儿这辈子都不会后悔,那你就去找猫儿吧。”

    柳侠抬头,傻呆呆地看柳长青:“伯,俺妈,俺妈,她,说哩,是真哩?”

    柳长青温声道:“这事儿,你觉得您妈会哄你么孩儿?”

    “不是,不是哄,就是……就是……”喜悦从天而降,来得太突然,太大,柳侠被砸得有点懵,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疑惑和担心是一场美梦的恐惧感觉了。

    他看看孙嫦娥,再看看柳长青,然后再看看孙嫦娥,再看看柳长青。

    孙嫦娥和柳长青还是在含笑看着他。

    柳侠的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嘴巴也越咧越大,终于笑出了声:“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他突然起身,一下抱住了孙嫦娥:“妈,我就知你最好了,啊——mua。”他使劲在孙嫦娥额头上亲了一口。

    “呃呃呃呃呃呃呃……”亲一下还不足以表达快乐的心情,柳侠又用牙齿咬孙嫦娥的额头,还来回乱晃,就像小狗小猫咬亲爱的主人那样,看着好像很用力,却极有分寸,绝对不会咬出伤来。

    孙嫦娥红着眼睛,笑着推他锤他:“小鳖儿啊,你从哪儿学哩?一高兴就咬人?”

    柳侠大笑着放开一支胳膊,然后伸长了搂住柳长青,这样,他就是左边搂着柳长青,右边搂着孙嫦娥。

    在柳长青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在他额头上也“mua”了一口:“伯,还有你,俺妈您俩都最好最好了,啊——哈哈哈哈哈……,我咋这么美咧,我咋有这么好哩爹娘咧?”

    柳长青哭笑不得地任他发了会儿疯,才推开:“好了孩儿,好了,你高兴就中。”

    柳侠也松开了被他搂得快喘不上气的孙嫦娥,一个跃起跳上炕,盘腿坐在孙嫦娥对面,嘴巴控制不住地光想咧到耳朵后:“我可高兴,嘿嘿嘿……,可高兴可高兴。”

    孙嫦娥微微歪着头,脸上含笑,看柳侠的眼神暖意融融:“高兴就中孩儿,唉,妈别扭了这些天,叫你跟猫儿您俩都为难了。”

    “没。”柳侠十分干脆地说,嘴还是咧得露出一串白牙,“猫儿俺俩都知您是为俺好,您只是太担心了。”

    柳长青说:“你跟猫儿不埋怨俺,知俺是为您好就中孩儿。孩儿,虽然日子是自个儿过哩,可你活到这世上,肯定不能大门朝天开,真哩一辈子不跟外人打交道,就您俩守到个屋里过一辈子。

    您妈俺除了担心,怕外人知了容不下您,您以后没法儿搁世上立足,还怕您只是年轻冲动,等过几年年纪大了,经事儿多了,有了其他想法了再后悔。

    可现在俺看看,您现在这样,也不比叫外人磋磨好到哪儿,既然这样,幺儿,您就搁一堆儿过吧。

    只是孩儿,你跟猫儿心里得有个谱儿,咱就搁自个儿家关起门好好过日子,咱自个儿心里畅快高兴就中,咱不去外头招摇,中不中孩儿?”

    柳侠点头如捣蒜:“嗯嗯嗯,俺本来就是这样想哩伯。”

    ……

    看柳侠的身影从窗外一闪而过,孙嫦娥扭头看柳长青,眼睛里又恢复了忧愁:“也不知咱这样做,最后是成全了孩儿,还是害了孩儿。”

    柳长青拉过她一只手握着:“小侠跟猫儿都是好孩儿,小侠小事糊涂,大事清楚;猫儿从小就有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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