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说的就没轻没重了,听着就伤人,盛愿一气之下跑去了E区,随便找了间没人的房间住下,不回来了。
楚徊以为这小崽子又犯毛病了,他知道盛愿脾气倔,要不然也不至于让西利把他就地销毁,但是这两年已经好多了没想到是从明目张胆地倔变成不动声色地倔,还愈发长进了,连离家出走这一套都学会了。
楚徊一开始也不管他,他整天忙的脚不贴地,从哪儿捯饬时间去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崽子?
但是过了小半个月,一向恨不能插着翅膀飞出E区的盛愿居然还没有回来求复合的意思,楚徊就开始觉得有点食不下咽了,干什么都不对劲。
W先生去接人,盛愿呆在房间里不走,怎么说也劝不动,楚徊没办法了,又亲自把人从E区接回来,顺路就把烟给戒了。
盛愿销烟事件之后,楚徊发现盛愿有点粘他。
盛愿以前也粘他,刚把他从E区接出来的那一阵,楚徊走到哪儿盛愿跟到哪儿,像是生怕他反悔了把自己送回去。
但是现在的粘跟以前的粘又有点不一样,盛愿的目光总是长了触角似的黏在他身上,形影不离地缠着他,一丝一丝往骨子里渗,经常让楚徊觉得后脊发凉。
时间不经晃,盛愿快成年的那阵,楚徊让W先生去买点飞机汽车机器人,让他送给盛愿,他本人是不会捣鼓这些哄小孩儿玩的东西的。
但是成年礼物没来得及送出去,楚徊临时接到了一个任务,马上就要走。
盛愿跟在他身后说:楚徊,我想跟你一起去。
楚徊拧起眉心,冷声道:我要去杀人,你跟着去干嘛?
盛愿说:我想去。
你去了能干什么?楚徊自上而下扫了他一眼,不温不火道:你想的事多了,别想起一出是一出,老实在这里等我回来,想吃什么让W出去给你买。
盛愿加重了语气:我跟你一起去。
楚徊语气烦躁:刀剑不长眼,万一受了伤回来别跟我叽歪。
盛愿:不会。
楚徊简直要给盛愿这驴脾气跪了,没办法只能带上这烦人的拖油瓶一起。
但凡需要楚组长亲自动手的任务,都是SSS风险级别的,往往还是单挑VS群殴,那是盛愿第一次见到楚徊动手杀人,冷酷强悍、精准利落。
在Gen呆了两年时间,盛愿不再是以前那个少不更事的哭包,他知道死在楚徊剑下的那些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和Gen不相上下的坏人,狗咬狗罢了。
楚徊的蓝剑在夜色之下闪着微光,挑起一簇又一簇的鲜红血花。
楚徊听到从背后传来轻微的响动,知道有人打算偷袭,他雷霆一脚将面前的人蹬出了七八米,正想转身
就见盛愿不知道从哪儿摸了一把短刀,一手刺进了那人的脊椎,咔嚓几声裂响,楚徊身后那个Alpha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楚徊先是难以置信地盯了盛愿半晌,然后莫名其妙发了火,平地一嗓子炸了起来:谁让你动手的?!
楚徊不愿意带盛愿出来,不想让他看到这种画面,他一直觉得盛愿不适合这些阴谋诡计、刀光剑影,手上也不应该染血。
楚徊想:他还要给我弹钢琴呢。
盛愿没想到楚徊会突然没征兆地冲他发火,瞳孔都吓的一颤,下意识解释道:我看到他想从背后偷袭你
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楚徊拎小鸡似的把盛愿拎到他面前,眉目间阴气翻腾,沉声命令:以后不许跟别人动手,听见了没有?
盛愿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他,那目光跟两年前初见时一模一样的固执拒不承认错误并且下次还敢。
楚徊又开始头疼了。
。
那次之后楚徊就下定决心不让盛愿跟他出门了,他每天水深火热的,每次出任务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把盛愿带在身边太危险。
但是架不住盛愿太能折腾人,楚徊总算是知道W先生说的磨人的小妖精是什么意思了,这几年盛愿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深,带着点楚徊看不懂的东西,也不是十六岁那时候指东不往西的小崽子了。
常年在刀尖舔血,强悍如楚徊也有翻车的时候,三月份的那次任务,就是特意针对他楚徊设计的一个陷阱。
那天晚上,楚徊还没下车就敏锐地发觉事情不对,不由分说把身边的盛愿藏了起来,怕他不肯老实在原地呆着,一手刀下去把他敲晕了。
这一架楚徊赢得非常艰难,身上被划了几刀,右边小腿更是血肉模糊,他疼的直倒吸冷气,咬牙扶着墙壁往前走,没走两步,就看到盛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站在阴影里看着他。
楚徊捂着腹部伤口靠到墙上,看了盛愿一眼,低声唤道:过来。
灰黑夜色之下,盛愿神色隐晦不清地走到他身边。
楚徊皱眉忍着伤口剧痛,从兜里翻出几张钞票,往盛愿的手里一塞,急喘了一口气,哑声说:你走吧。
盛愿的分化期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千呼万唤不出来,盛愿都成年几个月了,等到分化成Omega把他送走还不知道何年何月,不如就借这个机会让他离开他回去可以说盛愿这个白眼狼趁他重伤的时候卷钱跑了,他就这么半死不活地回到基地,上面的人不会怀疑他,就算西利起疑,也没有任何他故意放走盛愿的证据。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盛愿听了没什么反应,只是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楚徊看他又发呆,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你不是一直想走吗?现在就回北区,跟你家人一起走,走的越远越好,最近一段时间都别回来了。
盛愿一言不发,蹲到楚徊的身边,挽起他的裤脚,用随身带的消毒喷雾和绷带给他处理伤口。
楚徊彻底没耐心了,低斥道:让你走没听见吗?!
盛愿自下而上抬起眼,平静地说:我不走了。
楚徊:什么?
盛愿眼珠深黑凝视楚徊,一字一顿地重复:我不走了。
第二十三章 在黑暗处依偎生长的花。
楚徊浑身伤口滋滋的; 疼的神经直抽,他咬牙道:你犯什么毛病?你知不知
我说我不想走了。盛愿打断他,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然后直接把楚徊打横抱了起来,抬腿就往外走。
楚徊眼前一阵天翻地覆; 满脸难以置信盛愿什么时候能徒手把他抄起来了?这是要反天?!
第18章
你这个
混账东西四个字还没说出口; 盛愿就打开车门把他囫囵塞进了后车座,然后单膝跪了上来,用绷带把他的小腿和腰腹伤口包扎地严严实实。
楚徊感觉盛愿好像有点生气,眼皮抬也不抬; 下抿的唇线拉的很紧,大概是不高兴刚才留他一个人; 又跟他闹脾气呢。
盛愿将楚徊垂到脸侧的长发都别到了耳后,确认他脸上没有其他的伤口,语气硬邦邦地说:我送你去医院。
楚徊从来没受到过这种战后优渥待遇; 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到匪夷所思还是受宠若惊; 但是他实在是太疲惫了; 又失血过多; 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就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在车里直接睡了回去。
楚徊一直觉得皮肉不值钱,成天在刀山火海里摸爬滚打的; 身上无数新伤盖旧伤; 在他眼里只要不缺胳膊没断腿就不是大事,也是真的抗造; 刚从手术室推出来,就晃晃悠悠着醒了。
盛愿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会儿居然没在他身边,楚徊一个人睁着眼,把昨天晚上他们两个的对话从头到尾琢磨了一遍,就算他再直也能察觉到不对劲了,Gen这鬼地方堪比人间地狱,有什么让盛愿值得留恋的?
他为什么不肯走?
要说起来,恐怕只有
楚徊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荒谬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
盛愿发现自己喜欢楚徊,是刚过十八岁那一阵,他开始察觉到内心对楚徊非同寻常的占有欲,目光不知不觉追逐着他,想陪在他身边,想对他好。
这三年的时间盛愿眼里从头到尾都只有楚徊,别人谁也挤不进来,盛愿虽然经常被楚徊数落、嘲讽,但是他知道楚徊的刻薄其实往往并不伤人,不会故意戳人痛处,反而细致地面面俱到,内心思虑周全,一直在用他特有的温柔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
忽然有一天盛愿就感觉有点离不开他了,后来发现或许不止是有点。
楚徊不是一个逃避问题的人,还没出院的时候就把盛愿拎到了病床边,即便病殃殃地靠在病床上,还是那么气势凌人:过来,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留在Gen?
盛愿那时十九岁,青雉到连喜欢都不会掩饰的年纪,捧着一颗热烈而赤诚的心,就这么义无反顾地走到了楚徊面前。
纵然前方荆棘遍野,或者万丈深渊,我也想跟你一起走下去。
我喜欢你。盛愿长身直立站在病床边,垂目望着他,满眼都是楚徊的倒影,认真而直白地说:我想跟你在一起。
楚徊并不是第一次被人表白,但确实是第一次觉得尴尬的想原地蒸发,刚刚酝酿好的气势一下就塌了,这熊孩子说话完全不知道委婉含蓄一点,开口就是要命的直球,威力堪比呼啸而来的机枪大炮,精准正中靶心。
楚徊:
虽然盛愿只比他小了六岁,但是楚徊对他真不是什么社会主义兄弟情,这三年是真的很认真地把盛愿当儿子看的。
我把你当崽你居然想上房揭瓦睡爸爸?
但是这个错误逻辑被W先生更加缜密的思维逻辑完全反驳了。
两人后来的对话如下:
W先生:你把盛愿当儿子看,说明你重视他。
楚徊不情不愿地承认:我确实有点重视他。
W先生:如果你们真的有血缘关系,你重视他,那是亲情,但是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你还是重视他,这是什么?是爱情啊!
楚徊:
牙尖嘴利的楚徊第一次无言以对。
盛愿在楚徊这里确实是有特权的,毕竟是在眼皮底下看了三年多的小崽,换个别人过来跟楚徊说我想跟你谈恋爱,估计会让楚徊飞起一脚踹到宇宙黑洞里。
楚徊回头想想,盛愿从十八岁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好像就有点不太对劲,但是当时他压根没想那么多,试问一个万年单身Alpha怎么可能对刚成年的小崽子有任何非分之想?
楚徊感到非常惆怅。
然后楚徊就看到一根卷曲的长发从头顶颤巍巍飘到了地上,他难以置信地捡起那根英年早逝的秀发才二十五岁,居然就开始掉头发了?!
都怪盛愿!
。
自从跟楚徊表白后,盛愿就丝毫不加掩饰对楚徊的感情与热情,恨不能把满腔爱意写在眼底,让对方吸收的一干二净。
奈何楚徊头上没长接收天线,没有处理深情款款的脑电波,不是一般的不解风情,摁着盛愿的额头往外推了一把:别用老是那种眼神看我,烦死了。
盛愿说话不说话的时候老是喜欢盯着他,不知道跟谁学的那么粘,看的楚徊忍不住心里直发毛,他跟W先生吐槽这件事,谁知道这忠心耿耿的下属居然完全反水到敌方阵营去了,兴致勃勃地撮合他跟盛愿的美好姻缘。
W先生道:我看你们挺配的,盛愿是个好孩子啊,这种人的善良温柔是刻在骨子里的,一辈子都不会伤害谁。
楚徊杵着腮帮子:我不想祸害人家。
W先生啧了一声:你祸害的人还少吗?全属性ABO通吃,想给你生猴子的Alpha都能踏破贺兰山缺,现在还有人经常跟我打听你呢。
我不是说这个,楚徊慢慢地放下手,轻声道:我在Gen的情况你知道,有了今天没明天,我不想给他没有未来的希望,谈个恋爱成天提心吊胆的,有什么意思。
W先生有理有据道:万一人家就愿意跟你同生共死呢?别的都不说,你对盛愿真是天上有地下无的,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在你身边三年,还没挨过打、没受过重骂以本人为例,我平均每日被你冷嘲热讽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完,你什么时候舍得对盛愿说句重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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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徊但凡遇到盛愿的事就有点气短,摸了摸鼻子,强行狡辩道:他话本来就不多。
。
楚徊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他对盛愿的感情,就假装无事发生,以前对盛愿什么样,现在还是对他什么样。
盛愿这边就更不着急了,他本来就不是喜欢勉强别人的性格,从来不会把人逼的太紧,再说楚徊还愿意在他身边,盛愿就很知足了。
那时候他们两个人都想着,反正来日方长。
从十六岁那年开始,三年时间过去,Gen对盛愿的监视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严密,盛愿甚至可以不在楚徊的陪同下自由出入大门。
但是盛愿还是不能脱离Gen,他是楚徊手下的人,未来还有跟他坐实不正当男男关系的嫌疑,如果他无缘无故失踪了,上面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楚徊,甚至会做出对楚徊不利的决定。
盛愿不想给楚徊惹麻烦。
半个月后的某天下午,盛愿忽然跑到楚徊的办公室,语气带着隐约的期待,乌黑眼睛里像是碎着星光:楚徊,我晚上想跟你一起出去。
楚徊被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的莫名其妙:哪儿去?今天没任务。
于是盛愿换了个说法:晚上跟我一起出去。
楚徊这回听明白了,这是邀请他共渡一夜的意思?
楚徊每日行程让盛愿摸的一清二楚,根本找不出理由拒绝,只能老老实实跟他出门了。
楚徊对谈恋爱的了解都是从别的地方看来的,内容大都恶俗的很,他以为盛愿要带他去吃个烛光晚餐或者看弱智电影什么的,没想到是一间简洁明亮的琴房。
盛愿拉着他走到钢琴旁边,在长椅上坐下:我说过给你弹琴的。
楚徊一怔他都忘了这件事了,毕竟他当初答应盛愿会把他送出去,但是后来并没有做到。
没想到盛愿一直还记着。
这间琴房布置地非常素雅,漆黑的琴盖坚硬光滑,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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