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贺泽抬起背绳将篾筐将林煜的背上取了下来,林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下便让他得了手。
你
转眼贺泽已经将篾筐背在了自己背上,他这会儿也忘了自己还是个弱鸡。所幸东西虽多,可除了几斗米有些重量,旁的倒也不重,也没有出丑就是。
走吧,还怕我占了你的东西不成?贺泽调笑了一声,这些重量级的活可不都是男人干的事。
林煜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生出了几分怪异之感,一时之间却也弄不明白,只得愣愣地跟了上去。直到贺泽问了一句,对了,镇上有没有医术比较好的大夫?
得请回去看看贺老爹的伤才是,顺便也安了家里人的心,叫他们不再担心自个儿。他听小安说林煜的阿姆也是常年多病,这大夫之事林煜应该清楚的吧。
贺泽转头看了林煜一眼,后者也没让他失望。
跟我来吧,我们去西街徐叔那儿,他的医术可是镇上最好的。林煜收了心思,也加快了步子,顿了顿又开口道,你要是累了就告诉我,我力气大,我来背。
看来他弱的形象已经深入了人心,真是贺泽对自己的嫌弃又加深了两分。
当两人回到早上约定的地点,看太阳影子,大约刚刚过了申时,赵富贵已经等在那儿了。
贺家小子,煜哥儿,回来了?你们要是再不回来,赵叔可要着急咯!
赵叔,对不起,我们让你久等了。林煜有些懊恼地摸了摸头,一下便多了几分孩子气。
贺泽见他的样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赵叔,不怪林煜,我要买的东西多了点,您见谅。
停停停,你们两个这是说的什么话!把你赵叔当什么人了这是?再说我可生气了!说着赵富贵从牛车头跳了下来,将牛车上装蔬菜的空筐子都架在了一起,扭头冲着贺泽道,快放上来吧?背了一路也累了吧?
贺泽闻言几步走到了前头,将背上的篾筐放在了牛车上,又往里面推了几下。赵富贵双手在腰间抹了抹,抬头看向了林煜,煜哥儿还不赶紧?咦,这位是
此时他才察觉到林煜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人,三四十岁的年纪,还背着个药箱。
哦,赵叔,忘了跟您介绍,这是镇上的徐大夫,这几年常帮我阿姆看病,贺泽想请他给贺叔看看手伤。
徐叔,这是村里的我赵叔。
林煜说着又转了头给徐庆生介绍道。
这样啊,徐大夫,您可得好好给那贺老弟看看,他干的是木匠活儿,手可是他的命根子啊!赵富贵叹了口气。
一定一定,这是我分内之事。
徐庆生双手抱拳向着赵富贵作了一揖。
那快上来,你们仨都快上来,把筐都垒在一起,我赶车慢着点儿,能坐下,放心吧。赵富贵扬了扬手,视线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
林煜顿住了步子,贺叔,我来帮您赶车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不用不用,当初你婶子有了身子那会,我去镇上请接生医婆,这牛车可是一回坐了五六个人,还没算我呢,赵叔技术好得很,身子骨也好,快上去,再耽搁太阳都快下山了!
林煜见赵富贵坚持,也不再说话,扶着徐庆生上了牛车之后,自己才跨了上去,只是这回却是和贺泽坐在了一块儿。
作者有话要说: 贺泽:我有特殊的撩媳妇技巧【认真脸】
早安,宝贝儿~
☆、谎言
一路上颠颠簸簸,两人不时便蹭上了对方的肩。
林煜还是第一次与张氏之外的人离得这般近,到底是个哥儿,或者是对贺泽的偏见已然消失的缘故,这下子也难免有些不自在,耳根子都红了。
你怎么了?
贺泽见林煜一直往里面挪,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没事。林煜看了贺泽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心里便陡然生了两分对自己的懊恼,随即转了话题道,贺叔的手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上次的大夫怎么说?
上次的大夫说是伤了筋骨,能是能治,但是最后就算治好也不能干重活了,再加上这两天又断了药,估计情况不乐观,贺泽轻摇了摇头,转瞬便将视线移到了徐庆生的身上,徐大夫,待会就拜托您了。
伤了筋骨确实难养回来,我也只能勉力一试,若是能治好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徐庆生皱了皱眉。
若是不能,还请徐大夫帮小子一个小忙。贺泽双手抱拳向徐庆生作了一揖,我阿爹做了半辈子木匠活,手受伤的这些日子总是满面愁容,我身为人子,不管怎样,还请徐大夫到时候能给我阿爹留点希望。
你这话的意思是?
徐庆生手抚长须,面带犹疑地看向了贺泽。
就是您理解的那个意思,若是能治,那再好不过;若是不能,还请徐大夫帮忙掩饰一二。
不管能不能,最后他总要治好贺老爹的。与其让他们日后怀疑,不如现在就让他们相信这手伤是能治好的。
徐庆生沉默不语,林煜仰头看了贺泽一眼,顿了顿也帮他劝道,徐叔,贺泽也是不想看着贺叔伤心,您就答应了他吧!
就是就是,徐大夫啊,你们医者仁心,既然贺家小子有这份孝心,你就成全了他!啊?驾!赵富贵也转过头来说了一句。
这
哪有大夫诓骗病人的道理?
徐大夫,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事情,万事皆然,于人如此,于病症也是如此,您现在可敢断言有什么病症是绝对医治不了的?您行医多年,就没有一次意外?
听及贺泽这话,徐庆生敛了敛眉。
徐大夫,小子也并非是让您诓骗我阿爹,只是希望您能不把话说死了就成,这余下的事便交给我来处理,此事也绝不会累及您的名声,还请放心。
这是哪里的话!我一个乡野大夫哪有什么名声徐庆生叹了口气,既如此,我就答应了你吧。不过,还是希望你这请求不要派上用场才好啊!
那是自然,多谢徐大夫了。
贺泽抱拳致谢,林煜和徐庆生脸上也都有了笑意。赵富贵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贺泽,心里也暗叹了一声,,是个好孩子啊,有财老弟和弟妹辛苦这么多年也算苦尽甘来咯!
老伙计,再快着点!饿着了吧?回去就有你好吃的了!驾!
赵富贵踢了踢牛腹,大水牛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哞哞叫了一声,步子迈地更急了。
待到他们回到村头的时候,太阳已经隐了半边身子,夕阳如火漫在天边,叠翠流金,如诗如画。
那赵叔就先走了?改日寻着空,我再去看看你阿爹。
嗯,赵叔,你快回去吧,赵婶估计都等急了,今儿真麻烦您了。贺泽将篾筐背在了背上,目送着赵富贵赶着牛车离开。
贺泽,那我也回去了。林煜将他买的东西从篾筐里拿了出来,提稳了才道,这筐你改日给我送过来就成,今天就背回去吧。
行,谢了。贺泽点了点头。
徐叔,我就先走了,本来还想着请您待会再给我阿姆看看,但是今儿个天色不早了,改日也是一样。贺泽,你待会记得送徐叔回去。
徐庆生还想开口说点什么,又抬头看了看天,这才妥协道,那行,我明天自己再过来一趟就是。你阿姆是郁结于心,这么多年时好时坏地,我可不敢掉以轻心。
那谢谢您了,徐叔。
客气不是!
徐庆生挥了挥手,待林煜走得远了,贺泽才总算带着他向自个儿家门而去。
两人进了贺家院子的时候,李氏和贺安正坐在矮凳上挑拣着还沾着土泥的番薯。
今天趁着贺泽去了镇上,他们俩去地里挖了一筐回来。现在选些品相好的出来,虽说卖不出什么价钱,但总归有一点是一点。
阿姆,我回来了。
哟,小泽回来了,李氏惊喜地抬了头,一眼便望见了贺泽身边的徐庆生,随即开口问道,这位是?
这是镇上的徐大夫,医术高明,我请他来给阿爹看看。
徐大夫好,好
李氏脸上有一瞬间的喜色,可下一秒便皱成了一团,他走到了贺泽跟前,小声地叹了口气道,小泽啊,你阿爹的伤不是早就看过了吗?再说,咱家现在
阿姆,咱再看看能怎么地?万一是上次您请的大夫医术不行呢?再说了,徐大夫今天帮我把了脉,说我这伤啊,好了!等再过两天,这布也能拆了!
贺泽拍了拍李氏的手背,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李氏一听他的话,面上难掩惊喜,声音有些颤抖,真,真好了?
阿兄,你一旁的贺安也走到了几人跟前,一听贺泽的话便忍不住紧紧拽住了他的手臂。
好了,不信你们问问徐大夫?
徐大夫,这
李氏满含期待地看着徐庆生,后者点了点头,您放心,这小子确实好了,身体壮实着呢,丁点问题都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徐大夫,真是谢谢您了!
李氏朝着徐庆生深深鞠了一躬,却是连忙被徐庆生扶了起来,可不敢当!不敢当!您儿子身体也不是我给看好的,我哪能受您这么大礼!
好了,阿姆,我之前就跟您说我身体好了您还不信,现在可相信了?贺泽声音顿了顿,视线在院子里四下转了一圈,阿爹呢?让徐大夫也给阿爹看看,说不准就给阿爹治好了不是?
哎!哎!李氏连连应了两声,边应边抓着自己的袖口擦了擦眼睛,再抬头时眼眶有些发红,却是满脸的笑意,你阿爹还在屋子里呢,徐大夫,快请进,请进!
一行几人进了屋子,彼时贺老爹正坐在桌前抽着他的旱烟,听李氏说了徐庆生的来头刚开始还不想治,可是拗不过贺家另外三个人,终于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去。
第11章
徐庆生放下了药箱,将手搭在了贺有财的脉搏处,良久未曾言语,面色却是越来越凝重。贺有财看见他的表情,心里刚生的两分希望眨眼又消失地干干净净。
唉!都是命啊!
李氏心急如焚,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大夫,这这怎么样啊?啊?还能不能治好?您给我们句准话成不!
阿姆,您别急,等大夫把完脉。贺安心里也生了两分不好的预感,却是揽住了李氏的肩安抚道,阿兄那么重的伤都好了,阿爹的伤肯定也能治好的!
一时三双眼睛都紧紧盯住了徐庆生,徐庆生仰头看了一眼贺泽,后者轻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儿,早安~
☆、银钱
这你们都别太担心,瞧见贺泽的举动,徐庆生脸上撑起了一个笑容,对着贺有财道,虽然你的伤是长期筋骨损伤所致,但是只要安心调养,还是有希望恢复的。
徐大夫,您说的是真的?
贺有财眼睛有了亮光,连连转头看了李氏好几眼,后者也是热泪盈眶,也就是说,就是说,孩儿他爹这手还能和以前一样?
自然,不过得需要一段长时间的调养,而且这段时间你切记不可劳累,待会我再给你开两个方子就是。
徐庆生垂了头,将桌上的诊垫放在了医箱里,又啪地一声盖上了来。
阿姆,你看,我就说徐大夫医术高明,这下子您可放心了?说着贺泽又和徐庆生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轻点了点头。
就是啊,阿姆,快别哭了,这是好事!贺安挽起衣袖给李氏擦了擦眼泪,脸上喜不自抑,阿兄的伤已经没有大碍,阿爹的伤也能好,以后啊,您可甭担心了!
哎!我知道,我知道,徐大夫,真是太感谢你了,我
李氏说着又哽咽了,贺泽连忙扶住了他的肩,阿姆,现在天色不早了,我先送徐大夫回去吧?待会晚了,路上该有危险了。
对,对,你看我这记性,徐大夫,我这就送你出去!
徐庆生一站起身,便被三人簇拥着出了房门,贺泽勾了勾嘴角,却是很快就追了出去。
屋外,李氏沉吟半晌,终究还是一脸为难地开了口,徐大夫,不知道您今儿个给小泽和孩儿阿爹看诊需要多少银钱?您看能不能宽限我们两天
不,不
徐庆生话还未说完,却是被一旁的贺有财拉住了手臂,徐大夫,我们知道让您为难了,但是
不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阿爹,阿姆,你们这说什么呢!贺泽走到了几人的跟前,眼神扫了一圈也察觉到了情况,只朝着李氏轻笑了一声,徐大夫的诊费我已经付了,放心吧。
小泽,你
李氏睁大了眼睛,一旁的贺有财和贺安也是疑惑地看向了贺泽。
没错,没错,出诊的银钱令郎已经给了,二位不用担心。徐庆生躬身朝着李氏和贺有财作了一揖。
这会儿太阳已经落了山,夕阳的余晖红艳如火。
见几人还是愣愣地看着他,贺泽兀自走到了徐庆生旁边,阿爹,阿姆,我现在再去借赵叔的牛车送徐大夫回去,刚才背回来的那个筐里有米有肉,晚上你们先吃着,不用等我。
小泽
阿姆,放心吧,今天的事我回来再跟你们细说,贺泽摆了摆手,转头冲着徐庆生道,徐大夫,我们这便走吧,顺便也抓几服药回来。
好。
徐庆生点了点头,两人一道跨出了院门。李氏总算反应了过来,连忙追上前几步,冲着他们的背影喊道,路上小心!晚上慢着点
一连喊了好几声,贺有财走进了院中间,见李氏还搁原地站着,开口唤了他一句,回来吧,孩子都走远了!
李氏神思不属地转了身,贺有财见他的样子也皱了眉,半晌才道,你说小泽这孩子刚刚是啥意思?他哪来的银钱付给徐大夫?
我哪知道
李氏没好气地白了贺有财一眼,随即便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直冲着屋子去了。
哎!你
贺有财和贺安面面相觑,也都跟了进去。
贺泽刚刚背进来的篾筐放在墙角,李氏只在屋里头扫了一圈便看到了。他将篾筐提起放在了桌上,刚伸手拨弄了两下,眼神却是越来越惊疑。
怎么了你?
贺有财一进门,见李氏的样子也有些着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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