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贺泽应了一声,刚刚想开口却是突然听见从屋子里传出来啪嗒一声响,登时话也没说便跑了进去。
李氏一愣,也跟了进去。
屋里,一个长方盒子碰开在地,旁边还有三支箭矢,贺安蹲在地上,正欲把盒子和箭矢捡起来。
阿兄,你买这个干吗?
见贺泽进来,贺安仰起了头。
昨天在山上我把你林哥的箭给弄坏了,今天路过铁匠铺,就买了三支,贺泽几步走近,也蹲下了身来捡起了盒子,不是让你小心点吗?你啊你!
阿兄,我不是故意的贺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目光触及地上箭矢的时候却是突然一顿,捡起来在贺泽面前晃了晃,满眼兴味,阿兄,这箭羽好漂亮,什么做的?
普通的鹅毛。
鹅毛?好吧贺安的表情明显失望,随即便将那只箭矢递到了贺泽跟前,阿兄,不是说箭羽最好用猛禽的羽毛吗?鹅毛
鹅毛怎么了?你还看不上鹅毛不成?贺泽挑了挑眉,将三支箭矢重新放进了盒子里,又啪地一声盖上了来,你还想让阿兄去哪里弄猛禽的羽毛?
我只是说说而已,贺安眼珠子转了转,林哥有一段时间特别想猎一只大雕,他说雕羽才是最好的箭羽,可惜,他的箭射程不够,也就射了几次低飞的大雁。
贺泽盯着贺安的眼神闪了闪。
阿兄,你看我做什么?贺安站起了身来,左右四顾了一圈,眼珠子鼓溜溜地转。
没事,你林哥的箭法确实很棒。贺泽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心服口服地夸了一句。
成吉思汗也不过弯弓射大雕而已。
那当然,前两年我还想和林哥学射箭来着,结果阿爹阿姆都不答应,要是那会儿
小安,你说什么呢!贺安话还未说完,一直站着门口的李氏便走了进来,就凭你这小身子骨,还想跟煜哥儿学射箭?
是谁一上山就怕得要命?是谁平时连只鸡也不敢杀?
阿姆,你别快说了!贺安臊红了一张脸,随即走到了李氏跟前死命摇晃着他的手臂,把头枕在了他的肩上。
李氏嘴角有了笑意,轻轻摸了摸贺安的头发。
贺泽眼见着这一幕,也轻笑了声,眼神四下转了一圈,把长方盒子放在了墙壁柜子上。
第二日,贺家四人都起得很早。刚刚吃了早饭,贺泽和李氏便提了大包小包出了院门,贺泽还背上了昨日林煜的背篓。贺安还想跟着,却是让李氏二话没说便给打发了去。
到了林家的时候,张氏正坐在桌边,林煜站在他身后帮他捏着肩膀。一见两人,张氏便立马起了身,可起得太急,身体还晃悠了两下,后面的林煜连忙扶住了他。
林家婶子,快好好坐着,坐着,别起了!李氏着了急,拉着贺泽便走到了院子里两人的跟前,这不,前些日子多亏你家煜哥儿从山上救了小泽回来,今儿个我带着孩子来看看你们!
不用,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这么多年了,这都是应该的!张氏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却很柔和,贺嫂客气了。
张氏死去的丈夫比之和贺老爹还要小上一点,因此张张氏这声贺嫂叫得也不差。
煜哥儿,快请你贺婶进屋,倒茶,还愣着做什么?见林煜一直在旁边站着,张氏连忙推了推他。
这孩子,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贺婶,贺你们快跟我进去吧,林煜终于回过神来,接过李氏递到跟前的东西便转了身,外面太阳大,坐久了不舒服。
李氏轻笑一声,扶着张氏跟上了林煜,贺泽一人在最后。
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可得好好养着才行
李氏和张氏明显都很高兴,两人一寒暄起来就没了个完,林煜给两人倒了茶,这才发现贺泽还提着东西站在一边,倒是没有一点不适的样子。
两个长辈都没有反应过来,林煜坐立难安,不时又看他一眼,半晌之后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几步走到贺泽跟前将他拉出了房门。
慢点,我手里的东西还没放。
贺泽敌不过林煜的力道,只能任凭他施为。张氏犹疑着站起了身,煜哥儿这是怎么了?我看看去
李氏也朝门口望了一眼,面色惊疑不定,却又突然想起了昨天的事情,这才放下了心来。
他及时拉住了张氏的手,没事没事,估计是前天煜哥儿带着小泽上山,小泽把煜哥儿的箭给弄坏了,这会儿生气了,俩年轻人,闹别扭,让他俩好好聊聊。
把煜哥儿的箭给弄坏了?张氏坐下了身,只是眼神还望着门外的方向。
他家煜哥儿有多宝贝自己弓和箭,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难不成孩子这两天都是在为这件事情难过?
第17章
是了,这孩子向来老成,旁的事情也轻易影响不了他。张氏叹了口气,却是被李氏突然握住了手,林家婶子,我得谢谢你啊,得谢谢煜哥儿,要不是他当时小泽可正碰上熊瞎子!要不是煜哥儿及时赶到,我,我不敢想
李氏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张氏连忙出言安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多会儿便都有了眼泪。
与此同时,院子里。
林煜紧盯着贺泽,又看了看他手中的东西,良久才道,你怎么来了?
你昨天的猎物银钱不要了?贺泽将手中的东西都放上了桌,把背篓也给取了下来,这才开口回答道。
贺泽看了他一眼,嘴角轻勾,随即从腰带里掏出来一块碎银递给了林煜,这是于掌柜给的,你看是不是这个数?
林煜没答话,只将碎银接了过来放进腰间钱袋里。
还有,我是来跟你道谢以及道歉的。
贺泽话音未落,林煜陡然抬起了头。
道谢嘛,你救了我的命,怎么谢也不为过。前天还带我上了山,谢了。至于道歉,山上那会儿,我
你还说!
林煜涨红了一张脸,狠狠打断了他。
林煜,我我真不是故意戏弄你,我算了,反正是我错了,可是你不也打了我一拳吗?我鼻子现在还没好呢!
林煜下意识地抬了头,目光定在了贺泽的鼻子上,果然,鼻头还是有些过分地红,没有完全消肿。
他突然就有点心虚了,可立马便昂起了头,你不是还毁了我一支箭?
那箭不是你射的?还故意用那么大力射!
贺泽皱眉,他现在倒有些庆幸上辈子没那个机会找女朋友了,哥儿都能这么无理取闹女人
我要不是你说那些话,我不会把那支箭射出去!林煜又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贺泽甚至还听见了几声咔咔的响声。
他脸色变了变。
停停停,我的错,好汉不吃眼前亏,贺泽摊手,我的错行了吧?我本来就是来跟你道歉的。
林煜的手渐渐放松了来,贺泽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转头从桌上将一个长包拿了出来,递给了林煜,这是歉意,一支箭而已,你至于那么生气?
你知道什么!林煜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将长包接到了自己手中,转了个方向,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什么啊?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贺泽几步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林煜看了一样,随即把长包放在了桌上,慢慢解开了布结,将里面的长盒子掏了出来,鼓捣了几下便打开了。
随即便是眼前一亮。
这是箭矢?
怎么?你这会儿认不出来了?贺泽脸上有了笑意,弄坏了你一支箭,我赔你三支,这样总行了吧?
林煜没答话,只拿出一支箭来细细看了几眼。
箭身是木质的,上面抹上了乌漆,箭头和他以往那些饱经磨砺的不同,长久的磨砺会让箭头变脆,这支箭头厚重,只是箭尖处锋锐,只怕轻易是折不断的。
至于箭羽林煜倒过箭矢看了一眼,又摸了两把,随即便惊呼了一声,箭羽是游隼的羽毛?
游隼性情凶猛,速度惊人,是少见的猛禽。
真是游隼?贺泽面色一变,见林煜紧盯着他便开口解释道,铁匠铺掌柜的当时是这么告诉我的,但我看着跟鹅毛也没什么区别,还以为是骗我的来着
好吧,还砍了不少银钱,没想到啊。
你怎么认出来的?
我是猎人。林煜挑了挑眉,一脸的傲气,你见过猎人连动物的羽毛都分辨不出来的吗?
他站在那里,迎着阳光,贺泽突然觉得这一刻的林煜特别耀眼。
喂,你发什么呆呢!
见贺泽走神,林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事,倒是我忘记了,你要认不出来,那这么多年不是白上山了。
知道就好。林煜将手中的箭矢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盒中,抿了抿唇突然开口道,贺泽,谢谢你了。
?他这是听错了吧?
这个多少银钱,我把钱给你。游隼的羽毛作箭羽,肯定很贵重。林煜看了怀中的盒子一眼,眼神分外柔和。
就像小孩看见心爱的玩具。
不用,说了是我的歉意。贺泽摇了摇头,他才花了不到一钱银子而已,估计怕是连那铁匠铺掌柜自己都不一定认出来了吧?否则也不会这么便宜卖给他。只是随口胡诌,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若是知道了这事儿怕是得哭死了,贺泽摇了摇头,随即不知想起来什么,又在桌上的几个布包纸包中翻出了一个小包,脸上带上了笑,果然在我这儿,给。
贺泽再次将手中的东西递到了林煜跟前。
什么东西?
前天咱们挖出的那棵人参,我没卖,一半我留在了家里,一半切了给你带了过来,你赶明儿熬了给林婶补补,这是好东西,对林婶的身体有好处的。
这我不能收!林煜连忙给推了回去,这人参是你找的,还是你挖的,关我什么事?你快收回去!
你带我上的山,你带我走的那条路,不然我也碰不着这人参;再者,若是没有你的箭我也挖不出来,别提你还挖了一半不是吗?拿着吧,我阿姆亲自给切的,临来的时候检查了好几遍,生怕我忘了带。
不
主要是补身体,你阿姆的病昨天不是又重了吗?拿着!贺泽没了耐心,将布包直接塞进了林煜的手心里,就当还了你那救命之恩了,一笔勾销,如何?免得让我总觉得自己欠你。
林煜只觉得手心里的布包烫手的紧,然而看着贺泽紧皱的眉头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回头望了一眼房间里的张氏,终究没再推辞。
徐叔也曾说他阿姆身子弱,时常吃一点滋补之物对他的病情有好处,可是他赚的银钱不够
贺泽,这人参,这箭,都算我欠你的,林煜仰起头,一字一句,我会还你的,明天我去王阿麽那里让他帮我写一张欠据。
你写了我会撕了的。太倔的人果然不讨喜。
贺泽!
煜哥儿,怎么了这是?李氏刚从房门口出来,听见的便是林煜咬牙切齿地这么两个字,他心下一急上前拉住了林煜的手臂,我家小泽混地很,他是不是惹你生气了?听贺婶话,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阿姆贺泽无奈的抚了抚额。
李氏瞪了他一眼,怎么了?还说你不得了?我叫你谢谢人家,没叫你来耍混!快跟煜哥儿道个歉!
说完李氏又冲他挤眉弄眼,贺泽也明白了这差别待遇,却也没开口,只兀自坐到了一旁。
小泽!
贺婶,您误会了我没生气,见气氛有些紧张,林煜急忙转头换上了一张笑脸,贺泽可不敢冲我耍混,他刚刚是在跟我道谢来着,您看,东西还在我手上呢!
林煜将手心的小布包摊在了李氏面前。
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我还当小泽惹你生气了呢!李氏脸上有了笑意,随即便收拢了,有些歉疚地道,贺婶跟你阿姆刚刚聊了会,不小心聊到了以前的事情,怕是又勾起了他的伤心事,我扶着让他去床上休息了,你快进去照看着点吧。
以前的事?林煜面色有些紧张,刚想转身却又顿住了动作,那贺婶,你们
我和小泽这就回去了,你不用送了,好后照顾你阿姆要紧,李氏叹了口气,煜哥儿,实在对不住,我也一时没注意,本来是好好一桩事,倒让我哎,快进去吧,好好劝着他点儿,人呐,总得从以前走出来!
嗯,我知道了,谢谢贺婶。
话音未落,林煜匆匆几步很快便消失在了门口。
唉,命苦哦
李氏看着林煜的背影叹了一句,转头便冲着贺泽道,咱也走吧,家里你阿爹和小安还等着我做午饭呢。
命苦?以前的事情?贺泽有些疑问,跟在李氏的后头走了几步却又突然转过了头来,院子里空荡荡地,只有满目的土砖墙的黄色。
他下意识地翻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却什么也没发现。也是,林煜相对于原身来说不过稍微一个印象深点的路人甲,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小泽,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李氏回过头看了一眼,见贺泽还愣在原地,出口唤了他一声。
没事,贺泽回过神来,几步便到了李氏跟前,终究忍不住问出了声,阿姆,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林婶以前怎么了?还有林煜。
你不知道?哦,对,你看我这脑子,李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都去镇上念书了,哪还会记挂这些事情。
李氏目光有些悠远,随即便转过了头,对着贺泽道,你刚才不是真欺负人家煜哥儿了吧?
阿姆,林煜那个力气,哪有人能欺负得了他?
话可不能这么说,李氏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声音都暗哑起来了,煜哥儿和他阿姆,苦啊,特别是煜哥儿,当时还是个孩子呢
贺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咱家住村西,有户林家住村北你知道不?林家是林煜阿爷那一辈逃难来的,人倒勤快,逃难的时候还存了些银子,后来让里正给他们家拨了几块地,从此就在贺家村扎了根,成了村里少数的外姓人家,日子倒也过得不错,只是这一家子心狠呐!
李氏挽起袖口擦了擦微红的眼角,这才继续开口道,林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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