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什么情况还是看了才知道,这样,等吃完午饭,我立刻过去。贺泽望了望日头,要不罗兄一起?我请。
罗湛明也不推辞,他正愁没机会和这两兄弟拉近关系呢。既然是请客,贺泽索性将花铺的人都叫上了,外加贺老爹和扭扭捏捏的贺安,花铺就关门这一会儿,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在于家酒楼吃习惯了,一行人还特地绕了远路。俗话说酒肉朋友,酒肉朋友,一起喝过酒吃过肉,贺泽和罗湛明两男人之间的友谊还真的上升了那么一小步,总算不那么客套了。便是贺安,对着罗湛明的态度都好了一点。
饭毕,贺泽跟着主仆两个前往县令府衙,前面是衙门,后面是住所。
这还是贺泽第一次来。
罗湛明算是周府的常客,门童一见是他也不必通传,径直开门让三人进去了。
要不我先带你去拜访一下我大哥夫?
不用,直接带我去花圃吧。周大人政事繁忙,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了。贺泽摆摆手,让仆役领着往后花园去。
这
罗湛明还在犹疑,见贺泽走远,忙给身边的阿木打了个眼色,自己追了上去。
贺掌柜,您看,就是这株姚黄。我们老爷夫人都可喜欢它了,每天下午都要过来看上一会儿,但是这几天也不知怎地,落了好些花瓣,连叶子都有些泛黄了。
府上有专职照料它的花农,一听县令大人特意请来看病的人到了,也立马赶了过来,嗫嚅着跟他说着这姚黄的境况。
铺子都开了这么久了,再加上还有蔡荇这个高手讨教,贺泽对于各种花草的习性也算略懂皮毛。
牡丹有四特性,宜凉怕冻,宜暖怕热,宜光怕阴,宜干怕湿,盆栽牡丹对于土壤和水肥的要求更高。贺泽手上摸了摸一片泛黄的叶子,输送了一点异能过去,明显感觉到眼前这株姚黄瞬间兴起的喜悦和依赖。
不过贺泽很快放开了手,大庭广众之下,他可不想暴露。花农见他看着不说话,心情忐忑起来:掌柜的,这,这姚黄不会要死了吧?
贺泽摇了摇头:我先问你,你一天给它施几次肥?浇几次水?晒多久的太阳?这有枝丫,这一个月可曾修剪过?
施肥只老爷带回来的第二天,我给松了松土,埋了点晒干的牛粪和青草,后来老爷说有味,后面都是用的草木灰混着水,一天两次,浇水施肥一并都解决了,嘿嘿,至于晒太阳
好了,我大抵知道了。你这是施肥过勤,再加上水涝,引起根系腐烂,再有十来天,估计真得死了。盆栽牡丹开花后半月内追一次浓肥,但肥水七八天浇一次就可以了,至于清水,每天一次,且最好在清晨或凉爽时浇
从施肥、浇水、光照,到松土除草、修剪枝丫,到选苗、栽种到盆栽牡丹的各种忌讳,眼见着贺泽越说越多,罗湛明越听越咋舌:这牡丹也太娇气了吧!种个花儿都这么多事?
花嘛,都是需要细养的,越好看的花越需要细养。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普通的花尚且如此,牡丹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说得好!
贺泽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从廊道那边传来,紧接着出现的是县令周文达,身边还跟着师爷刘羊吉、小厮阿木。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一听贺小兄弟就是风雅之人,哪像这个粗俗蛮人,周文达下了台阶,把罗湛明推到了一边去,赏花品花的个中意趣,他哪里能懂!
哥夫,你这么说就不地道了啊!我怎么不懂了?你们文人雅士的那一套
我们那一套怎么了?周文达斜睨了他一眼,没理,转头对着贺泽,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色,想来有小掌柜的出马,我这姚黄是有救了?
那是当然,大人放心就好,贺泽言语间自信十足,我刚才已经把注意事项都跟府上花农说了,照着法子养个十天半个月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当然,这两天我也会过来观察照看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这可是姚黄啊,值三千两的稀世名花,便是他远在京城的老师都没有一株,要是死在他手上,他哭都没地儿哭去。
周文达喜不自胜,感激地看了贺泽一眼。
事情办完,贺泽也不耽搁,接着便提出了告辞,罗湛明跟着去送他,回来的时候,周文达正在跟几个花农训话,让他们不得忘了贺泽的嘱托,有所错漏。
大哥夫,我没说错吧,专业问题就得找专门人才来解决,你这担心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人几句话管用。
我这也就一时急了,原本蔡师傅在府上的时候,就从来没出现过这种问题,还是他们水平不行对了,蔡师傅还在第一香花铺里帮忙?
是啊,罗湛明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这大哥夫在想什么,他老您就别惦记着了,人家签了契约的,得干三年呢!
蔡师傅心气高,能在贺家花铺里干,看来这贺泽也是有真本事的。人的名,树的影,蔡荇在栽花种花一行颇有造诣,府上常请他来照看一些珍贵的花卉,自然也是打过交道的。诶,你跟贺泽熟,看他的言谈举止像是读过书的,又出口成章,怎么没去科考,反倒
这个我倒听贺叔说过,贺泽是念了七八年书,但是一直也没念出个所以然来,所以罗湛明耸了耸肩,他也念了好些年书,可惜实在没甚趣味。
是这样倒是可惜了。
周文达叹了口气,也不知在可惜什么。他又看了那株姚黄一会儿,嘱咐花农好好照料着,这才带着罗湛明去了正堂,今儿吃了晚饭再走,你大兄出门也该回来了,前些天天天跟我念着你呢。
好勒!罗湛明笑着应道。
另一边,贺泽回到花铺的时候,时间刚好到酉时,左右铺子里也没什么事情,他便赶着牛车带着贺安先回去了。贺安这好些天没回家,李氏怕也早就想他了。
果然,待到牛车回村,坐在院门前洗衣裳的李氏看着两兄弟一起回来,特意多红烧了一条鱼。只是贺泽还没来得及享受李氏的手艺,族长贺鸿慢腾腾地敲开了他家的院门。
贺鸿也不进屋,双手背在后头,半弯着腰,开口便提他家里买地开铺子,还直夸了他好几句,听得贺泽心里没底,索性敞开了道:三阿爷,您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您跟我直说?
这事儿贺鸿叹口气,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贺泽,那就跟你直说吧,你既然叫我一声三阿爷,那你就跟三阿爷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在外头做了什么事儿,得罪那石里正了?
第73章
☆、93、93
怎么回事?贺泽满目疑惑。
那个什么里正;他也就听旁人说林家的事的时候提过几嘴;连面都没见着哪谈什么得罪。
见他半点不知;贺鸿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了一点儿;兵役这事咱们和附近三个村子都归石里正管你知道吧?这次招兵任务下来了,我差人打听了一下,四个村子,一共十二个人;平均每个村子是三个人,可有人给我透露了消息;说石里正有意让我们村增加到六个人,这,这怎么能行;唉!
贺鸿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个时代地广人稀,一个村子顶多二十来户人家,能去当兵的基本都是走到绝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三个人贺家村还能承受,六个人那就是逼人去死了。
难怪贺鸿如此着急。
贺泽沉吟一瞬,那;这事是跟我有关?
具体三阿爷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跟我透露消息的人提到了你;那人是石家村村长,平日里就在石里正的眼皮底子底下讨生活,素来跟他交情不错;因此这事估计是**不离十了。
想了想,贺鸿又道,贺泽小子啊,事关贺家族人性命,不怪三阿爷贸贸然来找你,实在是若是这事那石里正当众宣布了,恐怕就没有转圜余地了呀。
三阿爷放心,这点道理我还是知道的。贺泽顿了顿,又笑着安抚道,三阿爷也不必过于着急,这两日我找个时间去拜访一趟石里正吧?若是有什么误会,也可解释清楚。
传了消息又表示与他有关,不是坐等他上门吗?他与那石里正从未有过什么交集,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和林天贵一家有关,对了,那李山凤上次想给林煜说亲,说起的就是里正家的亲戚,不会
脑子里百转千回,实际上只过了一秒,贺鸿看着眼前这个七尺男儿,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贺泽小子啊,你是个有出息的,迟早能混出个样儿来,大丈夫能屈能伸,咱们无权无势的,有时候还得学会压了腰杆过日子啊。
贺泽没出声,他知道贺鸿这会儿在提点他。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三阿爷也回了,这事解决了你跟我通个气,好让我心里这块石头平稳落地。
是,贺泽知道了。
见他并无不忿之色,贺鸿也只当他听进去了,叹了口气又慢慢腾腾地走远了。
原地,贺泽舌头抵着后槽牙转了一圈,身上难掩戾气,半晌之后才消失
管它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贺泽是第三天去的那石里正家。这事儿他谁也没告诉,无论是贺老爹李氏,还是林煜,他独自一人驾着牛车从镇上回来,径直到的石家村。
里正的家在石家村很好找,院子不大,却是红梁红柱,十分气派,门口还特意挂了个匾额。
石府。
真真是几个村子头一份。
石里正叫石兴文,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读过书的,三十来岁的年纪,看着倒比贺家父姆年轻许多,架势端得很足,便是比起周县令也不遑多让。
贺泽足足等了他小半个时辰。
是贺泽是吧?贤侄莫怪,方才有事耽搁了。石兴文姗姗来迟,坐在首座边喝茶便道,虽是抱歉语气却颇为敷衍,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啊?
敬人者人恒敬之,等了这许久,贺泽的耐性也消磨地差不多了,小子开门见山吧,听闻石里正想要将贺家村的招兵任务增加到六人,可有此事?
这事不是还没决定吗?茶盖茶杯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石兴文享受地闭了闭眼,不过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和小子有关?
诶,这哪能啊!这方圆几个村可是好些年没出过似贤侄这般俊杰人物了,他可打听了,这姓贺的家里那家花铺可是日进斗金,可不是俊杰人物吗?石兴文放下茶杯,笑容和煦了不少,贤侄啊,我也实在是不得已啊,贺家村相比其他三个村子来说人丁更加兴旺,理应多分担一点名额啊。
贺泽默不作声,他若是信了这话便是有鬼了,也不想跟他多扯皮,便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往前推了推,听说石夫人身体不太好,晚辈特意准备了一棵人参,一坛药酒,希望能和对石夫人的身体有所裨益。
这两样东西加起来近十两银子,对于这小山村而言,确实是一份天大的礼了。
可是石兴文丁点都不满意。
早两天林天贵找他来了,跟他哭诉了许久林家的惨境。
说实话林家怎么样他一点也不关心,若是他老子还在,估计还还能念着几分情谊,可他老子不在了啊。去岁他那侄子的事情,他这边都跟人说好了到头林家把事给办砸了,让他丢了好大的面子,他这会儿是看着林家人都嫌烦。
可是林天贵哭诉完又给他送了十两银子,便是让他在招兵的时候把这贺家小子送进去,哪有人跟钱过不去的啊?
他乐呵呵地把钱收了,把人送走了,至于办不办事,林家那几个老弱病残还能把他怎么样不成?
不过这么一来,贺家的事情他也有了一些了解,这大半年的贺家是又开铺子又买地,有钱啊!于是他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既让贺家小子老老实实地把钱送过来,又不让人抓到他的把柄。
这几天里石兴文想着那白花花的银子想得都没睡着觉。
可是现在贺家就拿这么点东西就给他打发了?!
要说要不是这姓贺的搅局,他那侄子也不用死不瞑目,让他平白落了埋怨,这抢了他侄媳妇的账他都没跟姓贺的好好算算!现在这真是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石兴文盯着桌上包着红纸的人参和药酒,嘴都气歪了。
小子带的礼物可有什么问题?贺泽只当没看见他脸上的青色。
贪心不足蛇吞象。
石兴文转头盯了他许久,半晌才遏制住自己的情绪,道:贤侄既然开门见山了,那索性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一百两。
石兴文竖起食指。这才是他的心理价位。
一百两?
酒楼里的小二每个月二钱银子,一年二两四钱,早两年,五两银子够他们一家四口衣食温饱,便不是大鱼大肉,鸡蛋油荤总能满足。
一百两,嗯,可真够敢开口。
贺泽都要被气笑了。
如何?想着那贺家花铺的进益,石兴文觉得他要的也不是很多,何况贤侄啊,你可想清楚了,其他三个村子逼得紧,若是十二个名额均分,怕是他们不会答应啊,我虽然总管这事,可也要听下面百姓的意见嘛,你说是不是?
贤侄还是要多为族人考虑才是。
石兴文笑得开怀,似乎已经看见那白花花,亮闪闪的银子在冲他招手了。
不如何,小子家里家徒四壁,穷困潦倒,怕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说罢,贺泽没给石兴文反应的机会,直接甩袍站起来,顺便还把人参和药酒提着走了。石兴文看着他的背影又惊又气,眼睛都快鼓出来了。
自他做上这方圆里正的位置,还没人敢这么给他气受。
哼!给脸不要脸!
咣地一声,桌上的茶杯被摔在了地上,登时四分五裂。
另一边,贺泽将人参和药酒放在牛车上,慢悠悠地往家里赶。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
要么那石兴文收了礼物见好就收,两个人还可以交个朋友;要么他狮子大开口,不欢而散。
现在明显是第二种。
相比贺家村而言,这周边其他三个村子更不富裕,这么个荒野地界儿,石兴文居然敢跟他要一百两,可见平日里没少收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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