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吃兔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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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吃兔兔-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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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蒋锐。”

    温明打破了沉默。他不去看蒋锐,只是自顾自地把手里的东西展示给这人看。

    躺在温明手心里的是一个面团捏成的小狼脑袋。

    他手非常巧,空手捏成的东西也足够精致,不说还让人以为是从商店里买回来的。狼这种动物在他手下也变得可爱且喜人了。

    “还有。”

    温明不管他的默不作声,自顾自地亮出了另一只手心。

    这次是一只白胖滚圆的小兔子,两只小耳朵做得尤其生动。因为兔子本来就是一团的,所以可以捏出一整只来,让它窝在人的手心里。

    蒋锐阴晴不定地看着他的手。

    其实事情对他来说也不是真的就完全无计可施了。

    按蒋锐的作风,随便把人打包打包绑到某个永远逃不出去的地方。事实就是,如果他想的话,温明没有反抗的余地。

    但是,他偏偏又知道小草莓老师是一个那么擅长忍耐的人。

    对于擅长忍耐的人来说痛苦好像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毕竟他们擅长接受外界对他的伤害。

    但是有人已经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让他忍受一点痛苦。

    就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一个丢盔卸甲的蒋锐。

    蒋锐不合时宜地想起来,或许连自己的人现在能够待在这房子里都是因为温明正在忍耐。

    还有其他办法吗?……

    温明见蒋锐一直在盯着兔子面团一动不动,于是示意他伸手出来,把那只柔软无害的面兔子转移到他手上。

    这面兔子软得不得了,好像随便动作大点都能伤害到它。面团上还带着温明的体温,蒋锐手心被面粉染白一块。

    他一直都那么温柔。蒋锐重新抬眼看他。

    看到这个人的每一眼,从他的眉眼到鼻子,哪一处都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如此独一无二地契合他的心意。

    他不能再看这张脸了,看一次就他妈难受一次。

    只有这件事情是没有办法的。

    他那么好。

    他不喜欢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明看着面前的大个子终于有了动作。

    蒋锐不做声地转身走出了厨房。

    像是冰天雪地中长途跋涉的旅人好不容易望见远处的唯一一盏灯光。明明他那么亮,却不能为你取暖分毫。

    明明他那么亮。

    而温明看着他走了,自己猜转回身,接着在里面做他的馒头,一边留心外面的动静。

    这是迟早得发生的事,自己早点跟蒋锐说清楚了才是对他好。

    温明也不好受。

    但是他不能拖,越拖才是越害了蒋锐。

    这一次的安静持续时间有些长,等到终于重新有动静时,便是一声关门声。

    温明走出厨房时,蒋锐的人已经离开。外面空空荡荡的,没了人影。

    只剩下客厅桌子上摆着的一只孤零零的面团兔子。

    ……

    大熊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说:“蒋锐啊。”

    也不知道今天蒋锐怎么回事,他们两个人已经在台球厅,网咖,酒吧,篮球场,能转的地方都转了一趟。然而始终就是不能让这位大哥满意。

    今天的蒋锐似乎格外难伺候。

    大熊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蒋锐。

    严谨一点,是特别特别特别难伺候。

    蒋锐今天话特别少。单从他身上大熊愣是看不出来什么,平时的蒋锐经常就是一副无聊的样子,似乎什么进不了他眼里。

    但他还是第一次见蒋锐无聊成今天这副模样。简直是……

    一潭死水。

    “对了,实在闷得慌的话,跑山去啊。”大熊尽力活跃气氛,说:“大E哥他们都在。”

    蒋锐没什么反应。大熊只得又问这大爷一遍:“跑山,去不去?”

    就见蒋锐仰头喝完了手里的水,一只手把空易拉罐捏瘪了。

    “……走。”蒋锐终于肯开口了。

    大熊松了口气。

    自己一人在家的温明这一等就等到晚饭的点都过了。

    虽然心里清楚今天大概是不用做蒋锐的那份饭了,但是先前站在电饭煲前,温明还是忍不住放了他们两人份的大米。

    没了一头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庞大家伙,他的小家竟乍然之间还空旷了许多。

    温明独自坐在摆好菜的饭桌前,一个人先开饭了。

    不得不一个人吃这一桌注定吃不完的菜,温明一边动筷子一边嘀嘀咕咕地念叨蒋锐:“傻子。”

    之前他还真相信世上有什么听话密码呢。到头来这种的……这种事情,即使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以后也起不了作用。

    用那种方式让蒋锐听话,温明每说一次都感觉自己在欺骗感情。

    再说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在意他啊。

    温明没吃两口,他放下了碗筷,又对着一桌菜低低地念了一遍。

    “傻子。”

    夜来风冷。开阔的场地上是此起彼伏互相叫嚣的机车声浪,头顶是一盏亮如白昼的大功率泛光灯。这里是有车队常驻的赛场,车手们的头盔反光灼灼,非常亮眼。

    山脚下开了一家十分应景的藤原豆腐店,并不真的卖豆腐,就是一个大本营的据点而已。

    大熊和蒋锐平时没事干就喜欢来这溜一圈。但这里车手众多,他们在这只能算是业余的。

    特别是大E哥,这人以前也是在专业赛场上打过滚过的,是他们这里跑山的前辈了。

    大熊在豆腐店门口坐着,瞧见大E朝这边走过来了,便喊了他一声。

    这大哥应了,站在他身边用防风火机点烟,顺口问了句:“你也跑一圈不?”

    大熊摇头晃脑的,手里正捧一杯奶茶喝:“不了,我今晚上吃撑了,跑不动。”

    大E视线落在不远处,蒋锐正在热车的身影上。

    “他受什么刺激了?”他用下巴指指不远处的蒋锐。

    大熊莫名其妙:“受刺激?没有吧。他就是今天特别无聊。”

    大E哥叼着烟,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哦,那这小子今天是来刷圈速的。”

    “怎么回事啊?”大熊不明所以地问。

    “没,”大E哥看着远处的起跑线,目露笑意:“我倒是看他一副失恋的样子。”

    听听他说的这话,大熊简直了,一脸的不敢苟同。蒋锐其人,没有失恋,只有丧偶。

    大E:“不过这小子今晚总算有干劲多了,这才有点玩赛车的样子嘛。”

    摩托赛车别称贴地飞行死亡赛,外行人口中的“华佗看了直摇头,阎王来了都说牛”。

    这是平均一公里损耗四个车手的玩命游戏。典型的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即使有摄影师也只能趴在较远处地面或者躲进树丛里拍摄,根本无法靠近。

    站在场边观战时,耳边听着一声漫长嘶鸣的引擎声由远至近,那一刻只能清晰感觉到肾上腺素自脚底瞬间被吊到头顶水平的灵魂高潮。

    他听着蒋锐拧油门的声音,满意道:“哟。刚上来就整这么带劲。”

    “人家都说一旋横,二旋拧,三旋打架不要命。”

    “蒋锐是个活例子。我之前就看这小子有潜力。他这种人,不跑赛车才可惜了。”

    大熊只看着蒋锐身上那套越发显得人身高腿长的酷炫赛车服,嫉妒地点了点头。

    但是不知为啥他心里还是越来越没底,开赛之前大熊朝着起点线上的蒋锐喊:“大哥!安全第一啊!小温老师还在等你啊!”

    他不说这话还好。蒋锐机车的声音轰得更不要命了。

    起跑线附近争先恐后的引擎轰炸声听得人肾上腺素直飚。

    真实的摩托赛事速度到底有多快呢,选手在赛道跑过时,观众的肉眼尽全力也只能捕捉到一抹残影,令人血脉贲张的引擎声和破风声碾压着耳膜飞掠过,选手极速驶过之后能给原地能带起长达十秒的一阵车后劲风。

    如此无上的快感是堪称恐怖的,留在原地的观众好长时间都只能体会到恍若绝顶高潮过后的极尽的空虚感。

    所以才会有前赴后继的一批批机车yin君子。

    随着棋盘格旗的挥下,激烈的比赛在阵阵喝彩声中开始。

    这里一没交警二没监控,赛车驶出前面一条直道之后起点等待的人就看不到后续比赛画面了,只能靠人肉播报。

    大熊只听旁边大E哥朝对讲机问了句:“前面怎么了?”

    断断续续的人声夹杂着电流声,什么有用信息都听不清,能判断出的就是对面一片兵荒马乱。直到机器里传出来一句:

    “……摇红旗了!”

    红旗是出事故后医疗队进场的信号旗。

    这种赛事,出事后第一时间一般会祈祷是骨折,因为骨折已经算是最轻伤了。大熊听得莫名心里一坠。

    “确定摔车了!”

    “10号高速弯严重highside(高抛),蒋锐油门给到底了,他入弯太凶!”

    大熊当时就打了个寒战。

    对讲机还在断断续续地传出声音:“……已经派人赶过去了!”

    他大E哥对视一眼,生平第一次尝到真正的害怕了。两人一刻不敢耽误地即刻动身赶过去。

    “怎么回事?!为什么摔了??”大E哥隔着对讲机大声问对面。

    另一个声音在汇报:“……蒋锐车速超两百了,在空中翻了个身才摔下去,人车分离完全,人和地面都摩出火花了……很严重!……”

    又是一阵杂音。空气彻底沉重下来。

    对讲机那边还在实时播报:“没摔山下,摔缓冲带上了。不行,人站不起来……等等,他自己坐起来了!”

    “锁骨好像骨折了!快看肋骨……喂!现在别让他动!……”

    后面就听不清楚了,刺啦的电流声吵得人无比心烦意乱。

    等到大熊他们坐着车赶到出事地点时,只看到一群人围在摔车点,周围是散落一地的车零件。

    高摔比低摔危险系数高得多。至少蒋锐的车现在看样子是报废了。光是看着这一地碎片,大熊当场都替蒋锐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大E问他们:“蒋锐人呢?”

    医疗队的人面面相觑。

    有人支支吾吾地说:“他自己走了。”

    摔车后还能发脾气走人,简直闻所未闻。

    “你们放他走了?!?!”大熊直接嚷嚷出声。

    “不是啊,他醒来之后凶得很,没人敢拦……”

    “这小子还能走?”大E眉头紧皱,一把揪住团团转的大熊:“别晃了,咱们赶紧坐车追上去。他跑不了多远。”

    大熊皱着一张脸:“他以前也没这么冲啊……”

    大E开着车,一边分析着刚才的事故现场:“这小子今天挺猛啊,档档爆表,严重超速。前刹导致前轮抱死……咋了,你回头问问这小子是不是真打算备赛曼岛啊,真不要命了?”

    大熊坐在副驾驶好一阵心有余悸。

    果然如大E说的,他们刚开出去不久就找到了正在路边一瘸一拐往前走的蒋锐。

    他那身赛车服不用看都知道已经破烂得不成样了。也不知道骨折了没,高速摔车后受伤一般都很恐怖的,看蒋锐现在路都走不利索就知道了。

    永远眼高于顶的蒋锐此时在深夜路上一个人狼狈走路的模样,无比令人唏嘘。

    大E没马上开上去,只是摇下车窗,放慢了车速在后面跟着。

    据当时在场的那些人说,摔车之后蒋锐还有意识,他一个人失神地在地上大字躺了一会,随后才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爬起来。

    他恢复意识后第一时间不是看车也不是找医生,只是一个人踉跄地爬起来就走。

    看着此时形单影只,一瘸一拐地走在路边的蒋锐,大熊莫名能想象得出他摔车后那副情景。

    他一时半会也失语了,蒋锐的背影让他脑海里想起来四个字。

    失魂落魄。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想过蒋锐竟还有跟着这种词沾上边的时候。

    大熊看呆了一会,他气得捏爆了手里空空的奶茶杯。今天这人到底是怎么了啊?!

    他回过神来,把头伸出车窗喊:“蒋锐!上车!去医院!”

    意料之中的,前方那个连行走都困难的人根本像聋了一样,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他只是拖着那副身体执拗到死地往前走。

    大熊于是明白,他现在就是把人强拽上车也没用了。现在负伤的蒋锐是倔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再开出去就是监控路段了,大E哥在路边停了车。两人下车目送蒋锐走远。

    他沧桑点烟,给了还想追出去的大熊一个阅尽千帆的眼神:“安啦。真男人啊,一生中总是要遇到几次这种时候。”

    “大E哥,”大熊幽幽道:“我还是小孩子,你不要教坏我。”

    ……

    蒋锐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是怎么回来的。

    他身上的应该是受伤了,不止一处,但是还能动就说明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脑子也混沌一片,但是很疯的,唯有剩下一个念头却清醒得异常。

    回来的路上,他看路灯成了重影,脚下的道路扭曲成一团,每一步都感觉踩在泥地里。到后来他路都走不了,一路上连摔带走地找到了温明家。

    路上零星几个见到他这副模样的路人恐怕都以为这人醉得不轻。

    夜深了,整幢楼漆黑一片。这个点温明应该也睡下了,家里关了灯,一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蒋锐开锁时手不听使唤,弄出了点动静。他就在那里靠墙站着,在黑暗中独自等了一阵。直到恍惚觉得动静已经过去了,才不灵活地伸出一只手去重新开门。

    进门之后,他终于到了一路上都在念叨的温明房间。

    这扇门的门锁早在之前就被他弄坏了。蒋锐耳边一直有嗡鸣声,但看来刚才那一声应该是不大,没有惊扰到房间中熟睡的人。

    蒋锐带着一身从外面带回的凉意,他什么也不做,雕塑似的站在那看了温明好久。

    他跌撞着跑回来,到了之后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只是像个傻子似的站在黑暗里看了睡中的人很久。

    看完了,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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